封文軒看著鴻雁,單手敲著桌子,不說話,也不做額外的事,他的眼神淡淡的,像是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
鴻雁大氣不敢出一聲,她從一開始就對這個人有畏懼感,現在已經變成了深深的恐懼,他淡然的表情,像是下一刻就會說出讓人墜入地獄,永不能翻身的話來。
封文軒站了起來,看也不看鴻雁一眼,喃喃自語著︰「該吃飯了。」
等封文軒消失不見,鴻雁松口氣,才覺得腿軟的差點站不直,她扶著桌子站了好一會,才轉頭去看封峙菻,因為當時封峙菻突然昏倒,她以為她給他吃錯了藥,就急忙叫了封文軒過來,封文軒拔了把脈之後,就什麼都不說,只是像剛才那樣盯著她看,看得她心髒都快停跳了,但他什麼都不說,就表示封峙菻沒事吧。
「封公子。」鴻雁握住封峙菻的手,「我不是要加害于你,是那個混蛋給我的藥有問題,我沒想到會這樣的,我喜歡你啊……」
封峙菻的眼睫毛顫抖了幾下,緩緩睜開了眼,扭頭看著還在垂淚的人,大致明白自己又喪失功力了。
「封公子,封公子,你醒了。」鴻雁擦了擦眼淚,「我以為害了你……」
這不算是害?封峙菻有點想笑,可是他實在笑不出來,現在情況遠比他預料的要嚴重的多,剛才鴻雁說的話,他都听到了,有人給了鴻雁藥,想讓她和自己生米煮成熟飯,也就說山莊里有外人進入!不然他實在想不到是誰給了鴻雁那種藥。
「鴻雁胡娘,是誰給了你藥?」封峙菻努力讓自己表現出平常的樣子。
「……」鴻雁低下頭,微微搖了搖頭,「我不能說。」
「……」封峙菻知道這很為難,就重新問道,「是山莊里的人嗎?」
鴻雁遲疑了一下,就搖了搖頭,封峙菻眼神一深,外人?!什麼時候……但現在最需要關心的並不是這個,而是他再次喪失功力,封文軒和楚天霖不會功夫,夏桉韜此時又不在這里,唯一能仰仗的就只有身體變小了的封御嵩,但此人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山莊,也就表示那人功夫之高,更甚于他們,鴻雁和那人有來往,也許能順藤模瓜……
「鴻雁姑娘,能勞煩你去找文軒過來嗎?」封峙菻道,他現在還起不了身。
「……」鴻雁猶豫,這樣一來,她和外人有來往的事不就會曝光了嗎?呆了那麼久,她怎麼會不了解這里的規矩?
「封公子,多有得罪了。」鴻雁突然說著,拿起來了放在桌子上的托盤,封峙菻還不了解她在講些什麼,就見她拿著托盤過來,心里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他掙扎著想要躲開,但連閃躲的力氣都沒有,腦袋被硬生生地擊打了兩下。
鴻雁扶住已經被打昏過去的封峙菻,隱藏了多日的人終于現身。
封峙菻不見了!同時不見的還有楚天霖,封文軒眼神幽幽地滾動了幾下,又化為一片死寂,整個山莊的人都在議論紛紛,談論的都是封峙菻失蹤的蹊蹺,和封文軒的無情,畢竟自己的哥哥找不到了,他卻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封文軒對這些都視而不見,但大家都默默地抗議起來,首先是庭院沒人打掃了,沒關系,反正也沒什麼可掃的,其次是飯菜質量下降,沒問題,將就著還可以吃,還老是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的,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當做不知道就一切都好,反正就算什麼都改變了,也對他沒什麼影響。
「叔叔。」可可抓著封文軒的腿,「娘娘去哪了?」
封文軒低頭看了他半天,伸手模著他的頭,道︰「他去女乃女乃家了,你也去好不好?」
「女乃女乃?」可可揪緊封文軒的褲子,女乃女乃這個名詞他只覺得陌生,從來沒對人提起過這個詞,也沒人告訴他這是什麼含義。
「對,你娘娘的娘親,就是你的女乃女乃。」封文軒點頭,「他去看望女乃女乃去了,可可想娘娘了是吧?」
可可眼眶立即紅了,還帶著軒然欲滴的眼淚,封文軒微微嘆口氣,俯身抱起可可,「走吧,我叫人送你去找娘娘。」他說著,就真的找人把可可送到了柳若曦那里,這樣他才能毫無顧忌地準備接下來的事。
但事情出乎他的意料,可可在送往柳若曦那里的時候,居然被人半路劫走!封文軒這下有些坐不住了,想去找鴻雁,卻發現鴻雁也不見了!
真是,失蹤很流行嗎?怎麼每個人都搞這一套?封文軒覺得無語,但他真的擔心,可可還不到兩歲,如果出了什麼事,他付不起這個責任,不過他知道已經差不多了。
果然到了隔天,鴻雁就出現在他面前,封文軒看到她也不吃驚,只是覺得周圍寂靜的可怕。
「……」鴻雁看著封文軒,因為有些害怕的緣故,她的手指一直揪緊了衣角,不等她說話,封文軒先開口了,「你想要化血丹是吧?」
鴻雁一驚,看到封文軒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的表情,恐懼更深了,她總覺得這個人不像他的年紀那樣看起來簡單,尤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卻還是鎮定自若。
「我……我……」鴻雁開口,話卡在嗓子里說不出來,眼淚卻掉了一地,這不是她自願的,要怪就怪她當時著急得到封峙菻,被人騙上了賊船,現在是想下船也來不及了。
封文軒看著她,這女人心不壞,只是膽子大了點,手段低級了一點,外加有點缺心眼,他冷淡地道,「讓你背後的人出來吧。」他話音剛落,就听到一個中氣十足的笑聲,「不愧是封御嵩的兒子!」
伴隨著這個聲音的出現,一個人踏著屋頂而來,此人身穿淺棕色的衣衫,花白的頭發亂糟糟的,一臉的褶子像是樹皮要月兌落下來似的,這個人就是南沽第一酒樓的掌櫃的,杜大海!
封文軒沒見過杜大海,說真的,這個人除了年紀大點,沒有別的特點。
杜大海上下打量著封文軒,發現對方年紀雖小,但膽識過人,不過也可能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他淡淡地笑了笑,「小女圭女圭,你知道我是誰嗎?」
「殺手門門主。」封文軒臉色依然不變,杜大海眼里露出一絲驚訝,沒想到自己的身份竟然暴露了。
「你怎麼知道的?」杜大海沉聲問道,這個世界上知道這件事的,只有千面君和夜龍兩個人。
封文軒沒有回答他,只是看著鴻雁,問道,「我哥他們幾個沒事吧。」
「……」鴻雁一听他這麼問,眼淚掉的更多了,因為封峙菻被挑斷了手腳的筋絡,此生恐怕行走都會成為問題。
封文軒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出事了,但他並不惱怒,轉而看向杜大海,「你的目的不過是化血丹,放了我哥他們,你想要的東西,我自會給你。」
「你覺得我會輕易相信你?」杜大海笑,雖然他們都不是他的對手,但他並不知道化血丹是什麼樣的,就算他隨便拿一顆藥丸給他,說是化血丹,他也分不出來。
「你要怎樣才能相信?」封文軒掏出一個白色的瓶子,「這就是化血丹,你信不信我也不會給你別的東西了。」
杜大海挑了挑眉毛,「你這是不要他們的命了啊。」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他們若真的喪命于此,也只能說他們劫數難逃。」封文軒說著,卻把瓶塞打開,把里面的藥丸悉數倒出,然後全部塞進了嘴里。
杜大海驚了一下,想要在封文軒吞下藥丸之前,但還沒來得及踫到封文軒,就被一個人攬了下來,這個人就是消失了好一段時間的夏桉韜。
「搶人嘴里的東西,你到底是多饑餓啊。」夏桉韜笑笑地道,但手底下就沒那麼輕松了,殺手門門主大概是武林第一,即便他佔有突襲的有利地位,但仍覺得吃力。
杜大海眼神一深,收回了手,笑道,「倒是你,幾日不見,竟然長得這麼快,我倒是想知道我殺手門,何時有了能讓人身體縮小的毒藥?」最近江湖上盛傳的奇門毒藥,恐怕就是從這小子這里傳出去的,雖然下點毒,暗殺什麼的他是做了不少,但沒干過的事,也不能往他身上潑髒水啊。
「你們的事,你們比較清楚,干嘛來問我。」夏桉韜微微松口氣,但額頭卻冒出了冷汗,剛才的那一下交手,就讓他知道,自己跟這個人是有著天與地之間的那麼大的差距的。
「哈哈……」杜大海笑了起來,「難怪夜龍跟千面君會被你看穿,也難怪你能逃過那一劫。」這小子機敏過人,又天資聰穎,雖然個性懶散,但不是愚鈍之人,在武學方面似乎也天賦異稟,堪稱曠世奇才,但他的缺點就是年紀太輕,經驗與功力不足,想要做他的對手,還太早了。
「……」夏桉韜凝視著眼前的人,問道,「之前追殺小菻的人是你嗎?」
「不是我。」杜大海回道,「化血丹乃長生不老的神藥,誰人不想得到?」他能找到封峙菻的下落,其他人也同樣可以找到,不過他知道那些人是誰,但實力的問題,他根本沒把那些人放在眼里。
「……」夏桉韜沉思了一下,看來對手很多啊,真是找了個麻煩的情人,不過事已至此,甚至可以說,他和封峙菻的關系是他逼迫的,所以他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小子。」杜大海道,「我只要化血丹,擋我者死。」風輕雲淡的語氣,仿佛是一件不值得一提的事,對于他來說,殺一個人,和殺一千個人沒什麼區別。
「就算你拿到了化血丹,你也不會放過我們的。」夏桉韜突然笑了出來,「江湖上人人談到殺手門色變,你功夫極高,有一家規模不小的酒樓,想必生活很逍遙自在,卻獨獨煩惱長生不死的問題,生死乃萬物的自然規律,你卻想超過這一規律。」其實他是真的覺得很可笑的,假如所有的人都不死,又不斷有新的人出生,這樣下去會是怎樣一番可笑景象。
「看來你是打定主意要趟這趟渾水了。」杜大海覺得有點可惜,這是個難得的人才,但不能為他所用,那就是擋路石,既然是擋路石,他理所當然地要除掉了。
「沒辦法的事。」夏桉韜無奈地攤了一下手,但卻這個動作的一瞬間,就拔出了劍,筆直地攻向杜大海,這出其不意的一招在杜大海眼里顯然不算什麼,還是一句話,他們之間差太遠了。
夏桉韜的攻擊完全不起作用,杜大海像貓在逗手里的小老鼠一樣,不給于致命的一擊,只是不停地玩弄著它,看它恐懼驚慌的樣子為樂,但夏桉韜並沒有像他想象的那樣慌亂不已,即便是處于極不利的下風,他的招式還是很平穩。
封文軒看著他們兩個人打來打去的,冷靜地看著因為他們打斗,而破壞的建築和草木,思考著維修需要花費的人力和資金,畢竟很多東西都是從外面采購的,他不得不考慮路程,人數,需要的時間等等繁瑣的事,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他是莊主繼承人。
「唔……」夏桉韜悶痛地哼了一聲,杜大海似乎厭倦了貓逗老鼠的游戲,開始下狠手了,一招就擊中了夏桉韜的右臂,這一下怕是震斷了他的骨頭,夏桉韜疼的冷汗混著眼淚一起往下掉,杜大海手下不停,用狠毒的虎爪功攻擊夏桉韜的天靈穴,但還沒到跟前,他卻停了下來,愣愣地看著自己胸前的多出的一把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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