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春天似乎過得特別漫長,又特別短暫,長的是冷和熱的交鋒,短的是發生的一些難忘的經歷,是艱難或是歡愉的都顯得來去匆忙。
慶功小宴之後的三天,冷皇繼續他的忙碌步調,但是每天一空下來就會電話給柳意,幾句家常的問候,時時惦記的心意,卻讓人窩心不已。
柳沐風已經開始回公司上班了,原先還納悶為什麼在公司那麼久都沒有見到的晟,董和朗,後來才知道是因為之前的一個案子被派去德國出差。當然原先是不用這鐵三角集體出馬的,任命的只有晟一個人,可是董,朗二人說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于是就屁顛兒屁顛兒的蹭去了。其實,柳沐風很慶幸自己病倒的那段時間他們沒有在,要不肯定會取笑他的身體不如往日……只是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鐵三角回來之後的第二天杜康康同學的一個不小心說漏了嘴,導致的後果就是︰鐵三角與柳沐風的冷戰一星期!----天哪!這是迄今為止,親如兄弟的四人第一次發生這樣的間隙,而且還是3對1的情況,更是曠古的難得。他們的擔憂那麼明顯︰早已過了年輕力壯階段的他們,任何一場小災小病都有可能讓他們翻不得身,永遠的休憩下去,所以他們真的很懊惱在老友當時最虛弱的時候沒有在身邊陪伴,這也是他們生氣的真正原因---怕離別……
柳意疲憊至極,恢復了往日的作息的這幾天,又暫時不用回學校上課,于是懶散地在家里睡到自然醒,然後瑜珈,游泳,調養生息。在午後夕陽普照在悠然閣盎然的樹蔭時,悠揚深長的鋼琴聲會應景地響起,引來柳園所有幫佣,園丁的駐足;也吸引了許多鳥兒的立梢靜听。
到了第二天,晨泳之後,稍微用過徐嬸精心準備的早點後,一身武術服裝,扎著馬尾長辮的柳意,避開所有家丁,獨自來到柳園後院隱蔽的一個小坡上,深深調了幾次呼吸之後,柳意微笑著朝身後喚了聲︰「魄!」
1秒不到閃身出來的魄,一貫的面無表情但是細看之下還是可以看出他眼神中所流露出的柔和之光,「是!小姐。」
「魄,咱們來練練?好久沒動了。我們是朋友,不是主僕,彼此毫不保留,但是點到為止,好嗎?」柳意伸長了下筋骨,知道以魄的專業早就發現自己會武功的秘密,所以也並不遮掩,在魄面前,她覺得很放松。
「小姐……」千年不變的臉上終于出現了皸裂的痕跡,魄有點兒拿這個調皮起來和主子一樣孩子氣的小姐沒辦法。
早在剛才看到小姐身上的紅帶佩帶,魄就知道,自己猜得沒錯,小姐的段數已經是至高位。佩服之情油然而生︰這樣小小年紀卻能有如此造詣,真是練武奇才!
「來吧!不必手下留情!」廢話不說,柳意對魄微一點頭之後,神色迅速變為專注凝神,動靜疾徐、剛柔虛實套路變換,出手看似柔和,卻讓人感覺重有千斤,魄立刻警覺︰這是個需要自己打起十二分精神全力以赴才得以保全的可怕對手!
魄也很快調好節奏,投入對決中。
……
一個小時之後,柳園小坡茂密的柔軟草坪上平躺著兩個氣喘吁吁,大汗淋灕卻一樣有著揮舞之後舒暢歡快的表情。
「小姐,您真的是團謎,更像是一本內涵深厚的書,讓人不舍得一口氣翻到最後一頁看結局,寧願以字一行細細品味,感悟更多精髓。」幾分鐘的氣息調整之後,魄從來沒有過的感受一股腦兒傾注出來︰這個看似嬌小柔弱的女孩兒,真的是太令人吃驚了!連他這種在生死線上拼殺多年,閱人無數,自以為早已看透人生的人,都不得不為她的精神她的才能她的個性所折服!轉頭瞟了眼小姐耳垂上的鮮彩藍耳鑽,魄心底刻意壓制的激動之情還在沸騰︰這樣的小姐和主子一樣就該是站立于世界之巔的人物!何其之幸,自己能夠為他們效命!
「魄,你不也能出口成章嘛,你應該多說說話的。其實我們沒差幾歲吧,甚至可能是同齡人,可是你背負太多的包袱,讓你連表情都天生地沉重---魄,答應我,做你自己,你的人生該有自己的目標,即便逃月兌不了守護鮮彩藍耳鑽的命運,但是至少這輩子你遇到的是翼和我,我們都只希望你開心地過著正常人的生活。就像是我,即便我身上帶有再多的光環,也只是因為我喜歡,我並不像大多數人看到的那樣生來就擁有了所有的美好,我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我努力著,只是想讓愛我的人放心,也讓我愛的人安心,而我自己,我只是淡下心來做最真實的自己罷了。」望著藍的滴水的清澈天空和綿綿白雲,柳意意味深長地說著,雖然沒有听到任何回應,但是她知道魄是听進去了,這樣就夠了。
魄是听進去了,但不是吝嗇于回應,而是震驚到無法言語!----長輩們耳提面命的就是他作為寒家子孫一生下來就該背負的使命,這是每代人的終極任務,他們說︰拋棄喜怒哀樂,忘掉苦痛悲傷,一切一切的人類情感都不該出現在殺手身上,即便將來你遇到了你該誓死效命的主人,你要做的也只是更加冷血更加無情地去為主人鏟除一切障礙,寒家人不需要感情,不需要自我,不需要理由……可是,這個世上卻有這麼一個人,他的小主人,他的小姐一次兩次這樣認真地告訴他︰要重視自己,給自己自由,做自己心里想做的自己。
是啊,多少個日夜嗜血的苦練和格斗之後,難道就沒有過一丁點兒自己的想法?不,有的,有的!6歲那年他開始執刀任務,在為找到鮮彩藍耳鑽的真正主人之前,他只能奔赴在殺人游戲中為寒家積累聲譽與財富,從幼小到現在的13年過去了,在世界各地劫殺之後的每個夜晚,他甚至痛恨得想廢掉自己這雙沾滿鮮血的雙手---他不要沒日沒夜的追捕,他不要殺戮,不要啊!
兩行清淚從魄年輕卻被滄桑遮蓋得沉重不堪的臉龐滑落……
突然,魄只感覺一道柔軟還合著青草香氣的小手,珍視無比地輕輕為自己擦拭著眼角,魄猛地一頓----他哭了嗎?他原來也有淚嗎?這是誰這兒又是哪里?為什麼這麼陌生卻又這麼熟悉,這麼讓他從未有過的安心與輕松?
「魄,我可以叫你寒大哥嗎?我沒有兄弟姐妹,你也沒有,那麼以後柳園就是你的家,我的爹地也是你的爹地,翼和我都不是你的主人,而只是你的弟弟和妹妹,好嗎?」柳意溫柔和感性的聲音那麼近,近到魄想懷疑她的真實存在都沒有理由---這是真的呀!真的!這個世上還有人會重視自己,會把自己最美好的一切和自己分享!
「翼,可以嗎?」早發現不遠處靜靜看著她和魄的冷皇,柳意輕輕地問著,那麼小心翼翼,卻又那麼放心。知道這個和自己契合的男人似乎總是一眼就能明白自己的一切,如同她對他的一樣。
「嗯。你說的一切都能代表我。」翼柔情似水的眼眸緊緊盯著柳意,足足有兩分鐘之後才轉向一旁早已起身恭敬地立在一旁的魄,那臉上還有淚水洗刷過的痕跡,「魄,為了我和柳柳,珍視你自己,如果哪天你有了自己的人生目標,那麼你隨時可以離開我們,記住︰你的命是你自己的,這里沒有主僕,只有兄妹和兄弟。」冷皇清清淡淡的一番話,卻如一股暖流緩緩淌入魄早已干涸多年的心田。
「嗯。」魄抬頭,如迷霧散開後的俊朗臉龐第一次出現了笑容的痕跡,雖然還不是很自然,卻已經讓冷皇和柳意看到了轉變後的驚喜。倆人對視著欣慰地一笑。
「柳柳,典他們想問明天要不要一起出去郊游?當作是我們後天法國之行的踐行?」冷皇適時的開口不想氣氛太過沉重。
「好耶!大家最近也都忙壞了,剛好可以放松一下!魄也要來哦。」柳意很開心。
「嗯,魄也來,我正式介紹其他成員給你認識。」
「對了,爹地可以一起來嗎?」柳意問著,雖然是年輕人的聚會,但是老爹也是半個孩子,更何況她還有其他的目的要執行。
「當然歡迎!」大家都喜歡的柳叔叔也來的話,其他人也會很高興的。
「耶!我一會兒就告訴爹地!他肯定會樂呆了!是不是魄?」柳意興奮得像個小孩子。
「嗯。」魄也不禁被感染了這份純粹的愉悅。
冷皇卻在一旁無奈地搖頭︰這個長不大的小家伙。但是長不大也好,他一定一直為柳柳構造一個永遠純粹無邪的王國,這個王國里只有所有愛她和她愛的人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