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眼前自己曾經熟悉疼愛的小妹妹,肖音音迷茫了雙眼,無措而無助的神情,像極了迷失了方向的孩童。
是啊,曾經,曾經的肖音音是那樣的純真無邪……
她有一對最最簡單,但在當時的她的眼里卻又是最最甜美的父母,父母親經營一家小規模的咖啡館,在那個悠閑安靜的小鎮維持著穩定而稍有闊余的收入,即便她們沒有華麗的房子和衣服,可是平凡的幸福就在那樣淡淡地流淌著,讓小小年紀的她每天都能帶著微笑入夢。
這樣美滿的小日子一直延續到她10歲。
後來怎麼啦?她也想知道呀!她比誰都想知道︰為什麼在她眼里從來相敬如賓,舉案齊眉的模範父母,那一天突然間毫無預警地就撕開了臉,她那老實的父親,她從來沒見過他生過那麼大的氣,不高而微微發福的身子氣得直發抖;而一向漂亮溫柔的母親,那天也一下子變得好陌生,鄙夷的眼神,犀利的言辭,粗鄙的手勢,是肖音音從來沒有見過的,然後,她就听到一句她到現在還難以置信的話從她一直認為的敦厚的父親口中吐出來︰
「滾!帶著你的那個小野種永遠地滾出我的視線!」
睡夢中因為毫不掩飾的爭吵聲被吵醒的肖音音,原先只是害怕的偷偷躲在門縫里偷听,現在是真的完全清醒了,但是還是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楮。
外面的天黑漆漆地低壓,轟隆隆的雷聲頓時大作,沒過多久,發泄似的瓢潑大雨傾注而下,那是肖音音這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的禍水之日。
「好!女兒你不養是不是?好!我就帶著她進虞家的門,反正那小不點兒也有幾分顏色,以後說不定還能指著她榮華富貴呢!也就不枉費我含辛茹苦養育她一番。」肖倪感覺到肖音音的視線,殘忍地看了眼門縫中的已經被嚇得六神無主的小人兒,回頭對著男人放著狠話,旋即沖沖幾步上前一揪,抓了呆愣中還穿著維尼熊鞋拖的肖音音就不管不顧地往門外走去。厚重的大門隨後「砰」的一聲關上,隔離成了過去與將來兩個不同的世界。
出了門口,肖倪似乎才看到外面正在賣力下著的大雨,橫了身側毫無反應的肖音音一眼,啐了句︰「真是掃把星!」然後從肖音音從來沒有見過的名貴抓包中掏出一支肖音音從來沒有見過的名牌手機撥了個號碼,耐心地等待對方的電話的接通。
肖音音感覺似乎母親有些緊張,因為在這微涼的風雨中,母親的手心還微微冒出汗。肖音音分明看得到,似乎是電話那頭的人終于接听了電話,母親臉上剛才還狠戾的表情也瞬間恢復溫順,聲音也變成肖音音從來沒有听見過的撒嬌,
「大成!是我……嗯,我和音音現在是真的無依無靠了…….嗯,嗯,我們只有你了…….嗯,我相信你…….好,我等你,雨下得好大,你讓司機車開慢點兒,我們多等會兒沒有關系的……嗯,好,一會兒見!」
肖倪獻媚哈腰地終于掛上了電話,一低頭就看見女兒還沒緩過神的不解視線,終于嘆了口氣,彎下腰來與才10歲的嬌小女兒同樣高度平視,
「音音,別怪媽媽,也別問為什麼,大人們的事情你是不會懂的,你只要記住,以後你的爸爸不叫泰南,而是虞大成,煙花市赫赫有名的虞家。一會兒你虞爸爸就來接我們住大房子去,嘴巴可要甜一點兒,別丟了我的臉。哦,對了,虞家有兩個孩子,大少爺叫虞瀚,比你大6歲,你要叫哥哥;小小姐虞媚兒跟你一樣大,今年也10歲,你是4月份,她是10月份,所以是你的妹妹。以後記得要多巴結著那倆祖宗,我們往後的幸福生活就靠他們了!……」
滂沱大雨的屋檐下,肖音音只看見母親嘴唇一張一合,叨叨絮絮了好些話,她似乎是听進去了,又似乎是什麼也都沒有听見…….她的美好世界似乎頃刻坍塌︰這個家散了嗎?沒了嗎?
可是,爸爸媽媽呀,我從來不要什麼富貴生活,我只要疼愛我的爸爸媽媽啊!你們誰可以听到我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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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兒,小瀚,過來一下,爸爸給你們介紹新成員︰這是肖倪,你們的新媽媽;這是肖音音,媚兒你以後要叫她姐姐;小瀚,這是你的妹妹。」虞大成熱情地肖倪母女領進門,對著偌大的客廳中,一個在看娛樂節目,一個在對著膝蓋上的筆記本電腦敲打的寶貝兒女喊道。
第一次看到這麼大,這麼豪華的豪宅,肖音音還沒從剛才的驚嚇中反應過來馬上就又被另一個完全顛覆性的現實雷到。隨著新爸爸虞大成的叫喊,肖音音的注意力也終于轉移到不遠處沙發兩端的兩個孩子身上。
「嗨!爸爸,終于舍得給我們找後媽了?肖姨好!我還以為媽死後,你就要打光棍了呢。哦?這是我姐姐?好漂亮!姐姐,我叫虞媚兒,準你叫我媚兒!以後我們一起玩兒吧!」虞媚兒跳下沙發,關著腳丫子,「咚咚咚」往玄關處跑去,打量了下一大一小倆人後語出驚人。青春洋溢的臉龐上是張揚的熱情,讓低落的肖音音也忍不住對她產生好感。
「跟你說過多少遍了,地板涼,不要光腳丫走路,很容易著涼的。管家!把小姐的拖鞋拿過來給小姐穿上。」慢悠悠走過來的虞瀚已經長成英俊挺拔的身材,漫不經心的臉上只有面對親妹妹時才會多了點兒溫度。
肖家母女一下子被眼前這個優雅的男子征服住,那股貴氣,渾然天成,不久之後定是商界呼風喚雨之輩。
親眼看著虞媚兒嘟著嘴穿上拖鞋後,虞瀚才抬頭看了眼傻在那兒的倆人,
「新媽媽?新妹妹?好呀,歡迎!」
磁性的嗓音,卻是陰陽怪氣的調調,讓人听不出是真歡迎,還是諷刺?
「乖,乖,大成,你把媚兒和小瀚教得真好,瞧他們多懂事,今天太匆忙了肖姨都沒來得及給你們準備見面禮,改天一定補上好嗎?音音,快叫哥哥和妹妹!」此時的肖倪似是完全恢復成肖音音所熟悉的那個溫柔媽媽一樣,只是似乎還多了點兒迎合的意味,讓肖音音覺得既熟悉又陌生。
被媽媽扯了扯,肖音音只好低低地對著虞家兄妹叫了聲︰「哥哥!妹妹!」
「好好好!這樣多好!真是好孩子!媚兒,小瀚以後要多幫助音音,她剛來我們家,有很多地方都不熟悉。」看到這里,虞大成欣慰地拍了拍孩子們的頭交代著,儼然一個慈父。
「走!姐姐,我帶你去參觀我們的家!」外向的虞媚兒是真的一刻都不得安分,也完全不喜歡客套,拉了還有些拘謹的肖音音往樓上走去,邊走還邊解說,熱情得很。
……
如果一切都能這樣平和,那麼肖音音寧願相信她只是從一個幸福跳月兌到另一個幸福,一切都沒有改變,之前的短暫丑陋似乎只是自己做的一場小夢,夢醒了,一切都還是美好!她一樣有愛她的「爸爸」和媽媽,而且現在還多了帥氣的哥哥,雖然他還是對她和媽媽不冷不熱,但是至少沒有任何爭執過,哥哥的風度一展無余;至于虞媚兒,這個同歲但比她小幾個月的妹妹就更不用說,對別人總是頤使氣指,大小姐脾氣很足,可是面對她,還是很听話的,肖音音感覺得出,這個嬌生慣養的女孩兒是真的喜歡她。
如果是這樣真的挺好,真的,肖音音想著,如果沒有那天,如果那天她沒有偷听到大人們的對話,那麼她真的願意一直麻痹自己,讓自己永遠沉浸在美麗的幻影之中不要醒來……只是,夢,再美,總該有醒來的時候,除非,你想一睡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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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很快,跟著媽媽來到富甲一方的虞家也有一年了。肖音音也漸漸適應了新的生活,慈祥的新爸爸,溫柔的媽媽,還有天才哥哥,已經開始正式進入虞氏公司見習了,每天都能听到虞爸爸滿意的贊許聲;活潑的妹妹,還是一樣的,是別人眼中躲之唯恐不及的小魔頭,但是對她卻還是一樣的親昵。轉學來跟妹妹一起就讀有名的貴族學校,肖音音的美麗也讓她博得了小小校花的稱號,大家把她捧得像個小公主似的。這里的一切都讓肖音音慢慢覺得︰這才是我該過的生活,出門豪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周末可以跟妹妹沒有節制地游轉于各大名品區,盡情Shopping,學校里,以她的聰明和美貌更是師生們眼中推崇有加的美麗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