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
靖林夕的病房門被推開,何凌霄大喘著氣,出現在門口。夾答列浪
顯然,他是用最快的速度趕到這里的,一秒鐘也沒有停歇。
初醒的靖林夕臉色還不是很好,和雲歌一樣蒼白。
病房里,他大伯何子東在,靖江和楊蓉也比他早一步趕到了醫院榛。
靖林夕半躺在病床上,听到何凌霄的聲音,原本就通紅的雙眼更紅了,一瞬間眼淚就掉了下來。
「凌霄……」靖林夕哽咽著。
「林夕!」何凌霄推門而入,言語里充斥著驚喜和激動,上前緊緊地擁住了她,「太好了……你醒了真是太好了……冶」
「嗚……凌霄……我好怕……我好像在一個黑暗的地方呆了很久……沒有爹地媽咪……沒有你……我出不來……嗚……」
他輕輕地拍著她的背,「沒事了,你已經回來了。」
靖林夕哭了一會兒,然後忽然推開了他,擦掉眼淚,撇過頭去,「對不起,我失態了。」
「怎麼這樣說?」什麼失態不失態的,他們之間還需要說這些嗎?
再一想,隱隱有那麼些不對。
靖林夕轉過頭看窗外,吸了吸鼻子,滿口的鼻音︰「我以後會跟你保持距離的……姐夫。」
何凌霄瞪大眼。
「姐夫」兩個字,給了他太大的震撼。
在即將結婚的那段日子里,他哄著靖林夕喊過他「老公」,奈何她很害羞,喊不出口,他本想來日方長,總能哄騙成功,卻不想災難瞬間來臨。
再相見,他已是她姐夫。
在看到靖林夕的時候,何凌霄驟然驚醒。
他都做了什麼?
他竟然娶了靖雲歌!
何凌霄先是看著靖江和楊蓉,而後又看著何子東,仿佛在責怪他們將事情告訴了她。
靖江不說話,楊蓉在抹淚,何子東只好代為解釋了一下。
「瞞不住的,」他說,「紙終究包不住火,你和雲歌的事,想要怎麼瞞?她們兩個是姐妹,想不被林夕知道,你還要把雲歌藏起來嗎?」
何子東說得沒錯,道理其實他也知道。
如果一早能知道林夕會有醒過來的一天,他等下去又何妨?
「林夕,不是你想的那樣——」
「姐夫……」靖林夕都快嚎啕大哭,憋著一口氣,有點暴風雨前寧靜的感覺,「別再說了……你已經娶了我姐姐,從今天開始我會忘掉我們的過去,你從此只是我姐夫而已,我不會再胡思亂想的……」
「林夕——」
這個時候,他連解釋都不可以。
靖江在。
有些門面工夫,他再不願意做也必須做全了。
他只能等靖江走了之後再和林夕解釋。
「嗚……」
一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靖林夕終于還是忍不住掩面痛哭。
「凌霄,你跟我出來下。」靖江站了起來,先出了病房。
何凌霄看向靖林夕,「林夕,我出去下,你別胡思亂想,我以後再慢慢跟你解釋。」
何凌霄跟著靖江出去,將門帶上的時候,就听到里面靖林夕崩潰的哭聲。
「早知如此,為什麼要讓我醒過來……媽咪……我做不到啊……我怎麼能忘掉凌霄……我以後要怎麼面對他們啊……每一句‘姐夫’喊得我心口疼啊……」
「林夕,是媽咪對不起你,不能給你一個更好的家庭……讓你從小就矮人一等……」楊蓉的聲音雖然輕了下來,還沒有完全退出去的何凌霄卻听見了,「咱們沒有地位……你爹地疼她,一旦是她搶走的東西,你是要不回來的,咱不搶了,好嗎?」
「嗚……為什麼要讓我醒過來……為什麼不讓我就這樣睡死了……」
何凌霄蹙眉,心里堵得不行。夾答列浪
他都做了什麼?
雙拳緊緊地握了起來。
「凌霄。」靖江見他還在病房門口徘徊,忍不住又喊了一聲。
何凌霄帶上門,走到靖江身邊。
「我看出來了,」靖江說,「你對林夕還有感情是不是?」
「……」何凌霄沉默了幾秒,答道,「一直有。」
「那你娶雲歌又是什麼意思?」靖江有些怒了,「我感謝凌雲拯救了我們靖氏,可你要是因此而不把我們靖家放在眼里,糟蹋我的寶貝女兒,我是一定不會答應的!我不管你之前喜歡誰,未來喜歡誰,你能把心給我收一收嗎?以前的事已經是過去式了,現在雲歌才是你的妻子,林夕也明白,以後你只能是她的姐夫,她也只能是你的小姨子!你們兩個,已經不能有任何不正當的關系了!」
不正當關系!
原本,他們是可以順理成章地成為夫妻的!
三年了,孩子都已經呱呱墜地可以喊他爹地了不是嗎?
因為某個人的蓄意謀害,才摧毀了他們的幸福!
現在他和林夕,竟已經是不正當關系?
听到這,何凌霄不禁也有些惱怒,口吻也就不怎麼好了,「岳父,有些話我不吐不快,既然阿姨已經成為了正式的靖太太,那麼她的女兒就是你的女兒。不管是雲歌還是林夕,都是你的女兒。林夕從小把你當親生父親來對待,可你有嗎?你只寵愛雲歌,為雲歌著想,卻沒考慮過林夕的幸福,這偏心有點太明顯了吧!」
「你什麼意思?我幾時有把林夕當外人來看嗎?我對雲歌好,那是因為我這輩子欠了她的!你一個小輩知道些什麼!」
靖江說著,往他身後看了好久,都沒有發現雲歌急忙趕來的身影。
「雲歌人呢?林夕醒了,她怎麼會沒來看她?為什麼沒跟你一起來醫院?」
靖雲歌?
她也在這家醫院里,他會說嗎?
他總不能告訴靖江,靖雲歌剛剛才吞藥自殺,現在就在這間醫院的某間病房里?
他相信,如果這個時候說了,就將不得安寧了。
抬手看了看時間,離約定好去接她的時間差不多了。
「她生了小病,在家養病,所以沒來。」何凌霄撒謊連眼楮都沒眨一下。
「雲歌病了?那傻丫頭怎麼連生病了都不和我說一聲?」靖江滿臉的心疼,「林夕有我們照顧,以後你就避嫌,別單獨陪她了,免得雲歌誤會。今天是七夕,雲歌病了,你就早點回去陪陪她。」
「她——」
「林夕!林夕你別著急啊!」
里面的聲響忽然大了起來。
正在談話的靖江和何凌霄相視一樣,還算有默契地放下了眼前的話題,重新回去了病房。
「怎麼回事?」
何凌霄匆匆問他大伯。
何子東看了看靖林夕,有點惋惜地對何凌霄和靖江搖頭說︰「林夕的腿怕是……」
「腿怎麼了?!」看起來何凌霄比靖林夕還要緊張重視這件事。
誰都知道,腿是靖林夕的命,一個舞蹈者的命。
靖林夕不知道因為什麼而下地,此時發現——
她根本就不能夠站立。
一個以熱愛跳舞的人,在出了車禍睡了三年之後,醒過來卻發現能讓自己驕傲地起舞的雙腿連站立都做不到,這是多麼殘忍?
就像一個鋼琴師,失去了自己的雙手,不能再彈琴一樣。
「怎麼會這樣……」靖林夕摔倒在地上,看起來很無助,單手搭在自己的雙腿上,終于是什麼都不管地嚎啕大哭起來,「我的腿……我的腿怎麼會這樣……」
「老天爺……怎麼能這麼殘忍啊……」楊蓉不忍,哭泣不已。
靖林夕醒來之後,楊蓉一直的容忍,讓靖江心里也不好過。
他知道,為了雲歌的幸福,她這個做母親的,卻要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失去爭奪幸福的權利,過程是很痛苦的。
他為她的退讓已經感到了幾分愧疚,覺得同樣對不起她們母女,誰曾想,靖林夕的情況,比他們想像得還要糟糕。
腿是靖林夕的命,那麼靖林夕就是楊蓉的命,靖林夕已經失去了最心愛的人,現在還要失去自己最為重視的舞蹈資格,靖江站在那里眼睜睜地看著,半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老天爺的確是殘忍!
「大伯!怎麼回事?」
「還能是怎麼回事?」何子東看他就像在說他明知故問一樣,「就是因為車禍的時候傷到了腿。之前就有這個顧慮了,怕尷尬了氣氛,所以一直沒說,哪知……」
何凌霄和靖江出去之後,靖林夕就要下床,這時發現自己根本連站都站不住。
靖林夕嚎哭不已,楊蓉去扶她起來,可她不願意。
「林夕……」何凌霄蹙眉走過去,「你別這樣——」
「我別怎樣?!」靖林夕用力地推了他一把,致使他也摔坐在地板上,「我已經失去你了!我不想再失去我的雙腿啊!你走……去姐姐那里就好了!為什麼要來看我……為什麼要讓我在你面前那麼狼狽……你為什麼不干脆狠心地丟下我算了……你都已經和姐姐結婚了,就不要再來給我希望了好不好?」
「凌霄你走吧,別再傷害林夕了好嗎?」楊蓉說道,「明知道不能再和林夕在一起了,就別再給她希望了!」
何凌霄伸手抹去她的眼淚,「听我解釋。」
「我不听!不听不听!」靖林夕哭鬧著發著脾氣,「與其這樣生不如死地活著……我還不如死了算了!像我這樣一個廢人,我還活著干什麼!」
「林夕!」一听靖林夕這話頭,靖江和楊蓉都嚇壞了。
「林夕!不許有這個念頭!」何凌霄抓住她的肩膀,定住了她,「你在胡說些什麼?沒事的好嗎?你不是廢人,大伯並沒有說你永遠都站不起來!你只是因為睡了很久,身體還需要慢慢恢復,無法站立只是暫時的,很快你就能重新跳舞了好嗎?」
「我不信……你在騙我……嗚……」靖林夕哭得不能自己,嗚咽的樣子誰都覺得她太可憐了,就連何子東這個局外人都不忍心看下去。
醫者父母心,縱然看多了這樣的情景,也還是無法免疫啊。
更何況這次是自己家的人,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事。
一邊是林夕,一邊……
他知道靖家還不知道靖雲歌發生了什麼。
這邊林夕尋死覓活,那邊雲歌已經是吞藥發燒,這算怎麼一回事兒?
他這個大伯都不好說何凌霄應該去陪誰了。
何凌霄看向何子東,希望他能說些什麼安慰一下靖林夕。
「林夕,別擔心,你不信凌霄的話,還不信大伯的話嗎?」何子東說,「大伯會給你介紹權威的骨科醫生的,一定沒事。」
何凌霄一把抱住了靖林夕,安慰她︰「別怕,沒事了,我在了,我會陪著你的。」
看著這樣的靖林夕,靖江原本做的決定也有了動搖。
很明顯,有何凌霄陪著的靖林夕,安靜了很多,情緒也穩定了許多。
他不敢想像,何凌霄要是離開了,林夕會不會真的去做傻事?
看出靖江的心事,楊蓉紅著眼說︰「老公……就讓凌霄先陪陪林夕吧,我怕這傻孩子真的會想不開啊……雲歌那邊,我們就先瞞著好嗎?只要別告訴雲歌,就不會有事的。」
「我是那麼殘忍的父親嗎?兩個都是我女兒,我自然希望她們都好好的。眼下……也沒別的辦法了。」
靖江還慶幸,還好雲歌在家養病,也看不見這樣的場景。
「兩位,」何子東走過來,「林夕的身體目前來說還是很虛弱,但最重要的還是她的腿,我帶你們去認識一下曹醫生。」
三位大人出了病房。
靖林夕的情緒的確穩定了一些,卻還靠在何凌霄的懷里在嗚咽。
「姐夫……你走吧……我沒事……」靖林夕輕輕地離開他的懷抱,「你去陪姐姐吧……別讓姐姐誤會……」
「別叫我姐夫!我會和她離婚的!」何凌霄說得很確定,嚴肅地糾正她,「剛剛你爹地在,我不方便解釋給你听。林夕,我跟她並不是你所想的那樣!給我點時間,我會處理好這件事。」
「現在的我已經配不上你……」
「不許這樣想!什麼配不配得上?我等了你三年,不是為了你這一句話!」
「可是這樣……對姐姐太不公平了……」
「罪孽都有我來背,相信我,我會處理好的,好嗎?」
在他認為,離婚不具有任何難度。
靖雲歌那麼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又怎麼會不答應?
荒唐的三年無愛婚姻——
終于要結束了!
對他們兩個來說,都是一種解月兌。
……
「呵……」傅展笑得臉上快開花了,瞄著牆上的時鐘,如坐針氈,「靖娘娘,總裁可能是路上耽擱了,再多等等吧……」
傅展就沒離開過,雲歌也沒趕他走,自始自終,雲歌沒有詢問過半句話,安安靜靜地掛水,一瓶完了護士就進來換一瓶,她輕輕地說一聲謝謝。
她的表現在傅展看來,就好像何凌霄來不不來,都與她無關似的。
眼看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的吊瓶也是最後一瓶了,傅展無數次去看病房的門,卻都不見它被人推開,心里著急得要命。
總裁,還不來?頂不住了啊!
天知道和靖雲歌在一間房里,壓力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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