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吃藥吧,乖啊。」謝可怡就跟哄孩子似的。
何凌霄把腦袋一歪,拒絕了︰「不吃了,也不見好。」
謝可怡每天都是淚人,何凌霄拒絕吃藥,她就認為他不肯接受治療,把藥碗一放,眼淚就下來了。
「你這是要媽咪的命啊……媽咪就你一個兒子,你要是不好好的,你讓我怎麼辦啊……」
謝可怡一哭,他就煩得不行,看著窗外,「何太太,你能回去哭嗎?好煩啊……讓我清淨清淨不可以嗎?輅」
「嫌我煩……你現在就嫌我煩了?媽咪養你那麼大,你嫌我煩……我這不是擔心你嗎?你的耳朵已經出了問題了,現在又差點命喪黃泉……如今連走都走不了……你怎麼那麼讓人操心啊……」
「我這不是沒死嗎?好好的,你擔心什麼。」
「好好跟你媽咪說話!」何子西听不過去,「自從你出了車禍,你媽咪就從頭擔心到尾,晚上也睡不著,早上醒來枕頭都是濕的,你還這樣跟你媽咪說話?你傷的是她的心!娣」
「那你要我怎麼辦?」何凌霄的聲音高了幾個度,「我現在是個廢人!沒有阿展陪著我連下床都不行!你們還要我拿什麼表情什麼口吻跟你們說話?我根本就不想看到我自己!能讓我一個人好好地靜一靜,別管我嗎?!」
何凌霄已經很久都沒有這樣大聲跟他們說過話了。
自從雲歌出事,他就一直不怎麼說話,更別提像以前那樣吼他們,就算有什麼不好過,也是放自己心里熬著,除了季薇可能知道一些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他住院這幾天,他們來看他,人也憔悴得仿佛不存在一般,讓謝可怡很是擔心,就算是說他,他也听不進去。
如今被何凌霄一吼,兩人都愣了。
看來今天是真的急了。
傅展在一邊小心翼翼地說著︰「夫人,我先送你們出去吧,讓總裁好好休息。」
對于傅展的決定,何凌霄算是默認了,沒有要挽留他們的意思。
何子西和謝可怡對視了幾秒之後,也點點頭,起身出了病房。
「總裁我去送送夫人他們啊!馬上就回來!」
何凌霄懶得答,看著窗外。
……
「夫人,您也別傷心,總裁真不是故意的,他是自個兒心里難受,不想把負面情緒帶給你們,所以才讓你們不要來的。」
傅展不好說,他難受的一部分原因是靖小姐。
傅展想,說不定他沒有發現靖小姐還活著,或許還比現在要好一些。
畢竟四年的時間都已經熬過來了,也已經習慣了身邊沒有靜小姐的存在,習慣了過這樣的生活模式,以後的十年,幾十年……
日子總會慢慢地好起來的。
所以原本傅展認為,總裁差不多也能從悲痛中走出來,重新審視生活了。就算不會再和林夕在一起,日子也會好起來,但現在……
好不容易才接受靜小姐死掉的消息,現在又要接受她和白澤在一起的噩耗,所以說……壞事不能做太多啊,真的會有報應的!
「他是在難過自己現在站不起來嗎?」
「是啊!總裁急啊,醫生說能好,不嚴重,可是去做復健的時候,愣是走不了幾步,所以心情才不好的,一直說自己沒用,什麼都做不了,這輩子站不起來了之類的喪氣話。」
「怎麼會呢?他著什麼急啊!醫生不是說了沒事的嗎?醫生說沒事那就一定是沒事的啊!這才幾天,總得慢慢來,哪能說好就好?再說了,之前醫生說林夕這輩子都站不起來了,可她還不是站起來了嗎?凌霄傷得比她輕,咱們還能輸給林夕不成?」
「夫人英明!我也是拿林夕的例子做對比啊,但總裁說他等不了四年了,他還有好多事都沒有去做,他不能一直這樣廢著——」
「他都傷成這樣了,還有什麼事要去做?公司的事交給底下人去做就好了,全公司又不是非得要他一個人撐著!趁這次受傷,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也好啊,這身體熬了這麼多年了,是該休息了!」
「呃……」
傅展一時嘴快,差點把什麼都說出來了。
「夫人,你們放心回去休息吧,我會看著總裁的!」
「阿展,你們都是年輕人,比較說得來,你一定要幫我好好照顧他!有什麼事一定要打電-話告訴我,知道沒有?」
「一定一定!」
「還有,吩咐他把藥吃了,中藥好得快,會見效的!」
「知道知道……」
終于把他們打發走了,傅展才回去了病房,看著那碗黑乎乎的藥,問道︰「要倒掉嗎?」
「不倒就你喝。」
「……」傅展想也不想就去倒掉了。
他沒病,好端端地,喝什麼藥?
「這沒病啊,就是不能亂吃藥。」
如果是以前,傅展或許還不信他的話,但現在是不會懷疑了。
他現在懷疑的是,總裁這幾年會出現幻覺和幻听,完全是被何家人活生生逼的!
因為最開始靈堂那次,並不是他的幻覺!
之前和雲歌喝咖啡,傅展有听雲歌說起過四年前快要離開的一些事,得知她在離開桃城前的的確確去過靈堂,參加了自己的葬禮的,當時傅展沒在意,一心只關心她會不會來看何凌霄了。
後來傅展想起這茬的時候,才忽然明白,如果靖小姐真的在那天去過靈堂,那麼就不存在總裁瘋了出現幻覺這一說咯?因為他看到的真的是靖小姐!
靈堂一事,讓何家人都非常著急,怕他是真的精神出現了異常,病急亂投醫。
而沒病,醫生自然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一句心病可解答各種病因,于是瞎吃藥,然後越來越嚴重,越是吃反而越糟糕。
導致最後何凌霄自己也相信了周圍人和醫生的話,以為自己真的病了,加之那段時間里,他說什麼何家人也會覺得他是瘋的,說的話沒有人會相信,更是不想家里人擔心,便當任務一樣,有藥就乖乖吃完。
所以傅展猜想,總裁本來是沒病的,但硬生生亂吃藥給吃得患了病,時而會看見幻象。
「听說林氏那邊的動靜了,林國志以為是我們出的價錢高,湯秋才會轉而跟我們合作的,這幾天天天纏著湯總談條件,不過就像之前湯總說的那樣,她跟林國志除了上過幾次床之外,就沒有別的交情了,除非林國志也和我們一樣不求賺錢,否則湯總是不會答應他的。」
但林國志又怎麼會不求賺錢?
他和何凌霄的目的不同,價格可以壓,但如果不賺甚至是虧本,就沒有意義了。
何凌霄沒說話,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這只是個無關痛癢的開始而已,路是要一步一步慢慢鋪的,他們必須讓林國志狗急跳牆,才能給他致命一擊。
「阿展,明天是墨墨和彤彤的生日了,我能送他們禮物嗎?」何凌霄直接把話題轉走了。
林國志的事,他已經知道,無心再去關心更多。
「當然可以了!總裁,這次我陪你一起去選!」
傅展的視線落在了沙發上,那兩件禮物都還放在那沒有動過呢……
謝可怡每每來看到,視線總是會在那里游走一會兒。
傅展明白,她是又想多了!
像何家其他人一樣,以為何凌霄又病得很嚴重。
但考慮到何凌霄的心情,謝可怡就把心里想說的話憋了回去,不提這件事,就當它不存在。
「可惜的是……不能親口跟他們說聲生日快樂。」
雲歌都不會同意他跟兩個孩子見面的吧……
雖然還沒有百分百正是墨墨彤彤就是他的孩子,但他的心里儼然已將他們兩個當成了自己的孩子一樣,大腦的思考模式已經不離他們母子三人了。
傅展還不知道這茬,只當他是因為雲歌的原因,愛屋及烏,所以特別喜歡那兩個孩子罷了。
「怎麼不能?總裁,靖小姐只是不能夠重新接受你而已,又沒說你不能跟二寶玩?她又不怕!反正不管總裁你怎麼誘惑,那兩個孩子也不會突然跟你走了啊!你說是不是?」
傅展的意思是,不管他做什麼,他都不可能帶走二寶,只是多一個人喜歡他們而已,雲歌又怎麼會拒絕呢?
……
「又是何凌霄?!老陸!你不能這樣,我們幾年的交情,我給你的一直是最大的利潤,你怎麼能說不合作就不合作了?何凌霄究竟給你多少你說!我給你更多——啊喂?喂老陸?」
林國志整個人都要跳起來了。
一個湯秋他可以當作是女人翻臉比翻書快,不當一回事兒,實在是追不回來那也沒辦法。
商場上的競爭是難免的,親兄弟還不讓步呢!
可接二連三地以往和他合作得很順利的幾家都紛紛和他解約,轉而和何凌霄成了一根繩上的螞蚱,這就有點怪了吧?!
他不多想都不可能!
這何凌霄擺明了是要爭對他!?
「爹地,到底怎麼一回事?‘又是何凌霄’是什麼意思?」林夕在一邊問道。
林國志就把事情給她說了。
「怎麼會……」林夕不相信,「就算我們現在沒有在一起,可你怎麼說也是他前準岳父,不合作也就算了,怎麼會盯上爹地你呢?這對他有什麼好處?」
「我怎麼會……」林國志正準備說什麼,然後看見了林夕,計上心頭,「林夕!不如你去找他吧?問問看我是不是哪兒得罪他了,這麼費心思地要和我做對?」
「爹地……」林夕很為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現在什麼關系,他怎麼可能會回答我?」
「林夕!就當是為了爹地,你就去試試吧!」
「去吧林夕,」楊蓉也勸說道,「成功不成功,你盡管去試試看,我想他何凌霄也不是什麼無情無義的人,真的把你們幾年的感情都忘得一干二淨吧?」
大概是林夕心底還留存著些幻想,被林國志和楊蓉一唆使,林夕便點頭了。
楊蓉把晚餐端上來,「砰」的一聲擺在林國志面前,狠狠地逼問︰「林國志!你別以為你說最近很忙我就會忘記了!你到底準備什麼時候跟斐離婚?我受夠這種躲躲藏藏的日子了!我被人說也就算了,這大把年紀了,也沒什麼。可你想過林夕的感受沒有?她的身份一天沒有得到承認,她就一天抬不起頭!這都耗費了四年青春了!」
「你不能逼我啊!青青最近身體又不好了,我要是這個時候跟她提離婚,病情一定會惡化的,靜靜要是知道了,會恨死我!」
「靜靜長靜靜短!林靜是你女兒,我們林夕就不是你女兒了!?姓林的!我當年真是瞎了我的狗眼了我看上你!我為你耗費了一生的青春!你對不起我!更對不起林夕!這麼多年你把愛都給了林靜,連有林夕這個女兒都不知道!現在認回了林夕,你就不該多疼她一點嗎?!」
楊蓉鬧開了。
年輕時候或許是個清純小姑娘,但歲月和磨難把她變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潑婦,撒潑發野各種少不了。
楊蓉在打鬧,林國志一邊躲一邊狡辯說︰「我哪里不疼林夕了?這些年不是她要什麼我就給她買什麼了嗎?你要理解我的苦楚啊!青青那邊很難搞定的,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平衡,你就讓我歇會兒行不行?」
「不行!!」楊蓉的聲音高八度,「林國志你非得馬上給我跟斐離婚不成!我要名分,林夕也要!要不是沒有身份,會沒人看上林夕嗎?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一看林夕沒有背景就眼長在腦袋上,不把我們放在眼里,我真是受夠了林國志!你再不離婚,我就鬧到斐面前去,看誰熬得過誰!」
「別!」林國志嚇壞了,「別啊!你這不是給我添麻煩嗎?」
這樣的打鬧林夕都覺得司空見慣了,所以沒什麼反應。
他們打他們的,她吃她的,絲毫沒什麼影響。
楊蓉的確很急,這幾年想盡辦法給她相親,找些富家公子哥,但就如她所說的,那些人一看她是個還沒有名分的「偽千金」,就找各種理由給推了。
再不然有些倒也不在意她的身份,但她是個坐輪椅的,就把所有希望給抹殺掉了。
林夕雖然氣惱,但倒也覺得無所謂,因為他們從來就不是她的目標!
她只想盡快重新奪回何凌霄而已!
那些參差不齊的男人,反正她也看不上!
「有人按門鈴!」林夕提醒道,「爹地媽咪!別打了,有人按門鈴!」
林國志和楊蓉還在繼續打,無奈林夕只好去開了。
因為有點不耐煩也就懶得問是誰,直接開了門。
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就被一股力給推到了一邊,「閃一邊去!」
這個熟悉的聲音……
林夕一下子就變得精神起來。
還能是誰?
林靜!
「爹地!你又跑到這邊來!」
「靜靜!」
林靜的聲音一響起來,林國志就馬上停了下來,楊蓉一看來者不善,也就沒繼續了。
林夕愣了一下之後馬上反應過來,走上前,「林靜我忍你很久了!這里是我家,請你立馬滾出去!」
以前她是因為坐輪椅才拿她沒辦法,但現在怎麼可能會繼續忍下去?
林夕追上林靜,一把抓住林靜的手。
「什麼你家我家,這是我爹地花錢租的,是我們林家的錢!你們算什麼東西?」
「靜靜!咱們回去再說——」
「別踫我!我今天就要好好看看,這兩個大小賤人究竟要沒臉沒皮到什麼地步!」
惡人自有惡人治,林靜被寵壞了,從小就這麼無法無天的,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說完林靜就開始砸公寓的所有能砸的東西, 里啪啦稀里嘩啦的。
「林靜你給我住手!」
「林國志你管管你你那個沒教養的女兒!沒媽教你就帶回去好好教一教!」
林靜的動作忽然就停住了,轉過身氣勢洶洶地走到楊蓉面前,踩上高跟鞋的她高了楊蓉一個頭,「老太婆你再給我說一邊!誰沒媽了?」
說完還要跟楊蓉動手,她不是說她沒教養嗎?那她就沒教養給她看到底!
到最後林國志攔著楊蓉,不讓她跟晚輩計較,而林夕沒人拉,到最後直接就跟林靜扭打在了一起。
當然,說是扭打並不正確,因為林靜個頭要高,力氣也比林夕大,林夕不知道是不是裝柔弱裝久了,力氣愣是沒上來,被林靜單方面摁在地上扇了好幾個耳光。
林夕被扇了幾個大嘴巴之後,整個人都懵了,完全沒有了反應,大腦開始嗡嗡地響。
「林國志!林國志你個挨千刀的你趕緊去啊!你想讓林靜打死林夕不成!她也是你女兒啊!」
林國志一見也不得了,趕忙上前去拉架︰「靜靜別打了她好歹是你姐姐——」
林靜完全不管林國志,繼續扇得愉快,她完全是把林國志來找她們母女的氣全撒在了林夕身上了。
林靜打林夕,楊蓉當然不肯了,說著就要去打林靜,卻被林國志給攔了下來,「你動誰都不能動靜靜啊!她可是青青的命根子,她少根頭發我都沒辦法交代!」
「林國志!我女兒都要被打死了!你還不肯少她一根頭發!你心是什麼做的啊你!?」
說著林國志又和楊蓉糾纏上了,林夕更沒有了援助。
林靜打得手心疼,停了幾秒說︰「你跟你媽咪究竟還要不要臉了?要不是我媽咪說不要管你們,我爹地一次一次保證不會再跟你們來往,你以為我還能容忍你們到現在?!你跟你那不要臉的媽要是再不知檢點唆使我爹地跟我媽咪離婚,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林夕剛好停頓了幾秒,緩了一口氣,大腦也轉了一會兒,這才反應過來地突然反擊,一把揪住林靜的頭發反過來把她壓在了底下,抬起手也是要左右開弓把自己挨的巴掌扇回來。
「賤人你死定了!」
林靜挨了一巴掌就跟瘋了似的,力氣大得恐怖,林夕才沒威風幾秒鐘,就又落了下風,這一回她下手更重了。
「你知不知道我的頭發花多少錢做的你賠得起嗎?!從小到大都沒人動過我一根頭發!你敢打我?!我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叫林靜!」
扇了幾巴掌之後,抓起林夕的頭發就用力地把她的腦袋往地上砸西瓜一樣,砰砰直響。
沒兩下林夕就暈過去了,那邊楊蓉馬上停止了和林國志的糾纏,兩人馬上把林靜和林夕給分開了。
「靜靜你這是干什麼啊!真要弄出人命嗎你?!」
「你不是也要弄出人命嗎?!」林靜不服輸,「媽咪在家都變成藥罐子了,你還在外面勾三搭四!林國志你答應過我不再跟他們往來的!你騙我!!」
林靜打完人,這邊自己卻先紅了眼。
林國志是一直沒跟林靜怎麼大聲說過話,總是她一哭他就沒辦法,現在也是,見林靜都要哭了,剛剛要罵的話也都吞了回去,反而一副自己錯了的樣子︰「好好好爹地不對,你先回去行不行?」
「晚上要是不回來,你就永遠不要回來好了!」林靜氣沖沖地看著,「我跟媽咪也不需要你!」
林國志這人吧,雖然缺點很多,但林靜是他從小疼到大的寶貝女兒,看得比命根子還重要,疼愛程度不亞于靖江對雲歌,所以對林靜他一向沒有辦法。
整個家因為林靜的到來,徹底地亂成了一團糟。
這個地址已經被林靜知道了,又要搬家不是這次的重點,而是——
要趕快把林夕送到醫院去!
……
林夕被林靜虐打了一段時間,倒不是很嚴重,就是臉有點淒慘,但是最後那幾下,著實有些重,導致林夕有點輕微腦震蕩。
林夕並不是很嚴重,送過去醫院沒多久就醒了過來。
當著楊蓉和林夕的面,林國志好好地懺悔了一段時間,蒙混過關。
其實也是因為楊蓉沒有其他辦法了。
如果有別的選擇,她還會忍這麼多年嗎?
除了林國志,她這個年齡還能找到「第三春」嗎?
就算希望渺茫,她也要繼續等下去啊!
這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
否則依楊蓉的脾氣,早就發火了,也不用等到現在!
所以趁著女兒還年輕,她想給她找個好婆家,一次定終身,不要像她一樣那麼倒霉,誤了終生!
林國志不能呆太久,因為答應了林靜要回去,所以只呆了一會兒之後就離開了病房。
人楊蓉則回去拿換洗的衣服。
林夕心里暗暗地給林靜記上一步,這些帳她都記得呢!
總有一天要雙倍還給她!
林夕在用雞蛋敷臉,敷著敷著,忽然想起什麼來。
他不也在這家醫院嗎?
……
林夕知道何凌霄是在哪間病房,過去的時候看到何子西和謝可怡就站在門口,兩個人不知道在聊什麼。
何子西是正對著林夕的,對謝可怡使了個眼色。
謝可怡轉過去一看,林夕也已經到了他們附近了,禮貌地打了聲招呼︰「叔叔阿姨好。」
「林夕?」謝可怡看到林夕穿著病服的樣子奇怪了一下,然後就看到她臉腫腫的,嘴角也有傷,明白她一定是被什麼人打了,但並沒有細問。
「阿姨……我能進去看看凌霄嗎?」
但說到底謝可怡對林夕的好印象是早就沒了,臉拉了下去,她本來想說︰這並不是我同不同意的問題!我想凌霄應該不願意見你吧?
然而卻吞了回去。
何子西借機要說什麼的時候,謝可怡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臂,像是示意他什麼都別說。
這時听謝可怡說︰「你去看看也好,說不定能勸他把藥給吃了。」
林夕有點意外,但沒多想,就進去了。
何子西不明白,兩人離門口遠了些,他才問︰「你不是挺討厭林夕的嗎?怎麼會準許她去看凌霄?」
「今時不同往日!你覺得凌霄能重新站起來嗎?」
「你是說……」
「哎!我有什麼喜歡不喜歡的,現在只要咱兒子喜歡,不管對方是誰我都會答應!我已經好久都沒看到他笑了……我要是早知道一個靖雲歌會讓咱兒子變得跟行尸走肉一樣,我就是求也要把她留下來啊!」
世上沒有後悔藥,所以沒有這個「早知道」。
「再說了……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麼吧?雖然我對他說一定能站起來的,可萬一有個萬一,他這輩子就這麼……」謝可怡不敢說那個字眼,就怕好的不靈壞的靈,「難得林夕沒有因為這件事而受到影響,我還不隨她去干什麼?算了吧!只要凌霄還喜歡林夕,現在我還有什麼是不能接受的?」
……
「呃……總裁……」傅展把正在看雲歌母子三人看得出神的何凌霄喊回來,「林小姐來了……」
何凌霄並沒有出神到听不見傅展說話,他話音一落,他就寶貝地把照片藏在了枕頭底下。
林夕看到他似乎把什麼藏起來不願意被她看到的樣子,眼神有些黯淡下來。
「總裁,那我先出去了,有什麼事就叫我啊!」
傅展一走,病房里只剩下他和林夕。
林夕走到他床邊,吸了吸鼻子,哽咽地問︰「凌霄……我能不能借你的肩膀一用?」
「……」何凌霄抬頭,看到她的樣子,心里的確有些奇怪,問了一句,「你怎麼了?」
「嗚……凌霄……」
林夕就像從前一樣,受了什麼委屈就往他懷里撲,頭靠在他的胸前,抱著他的腰,痛哭起來。
「是林靜……她一直不喜歡我……她把我打成了這樣的……我不敢還手……為什麼……為什麼會是這樣,到頭來我還是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
「……」
「凌霄我受不了了……沒有你的日子真的好難過……能不能……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痛改前非的……」
林夕一直哭了好幾分鐘。
偶爾她是真哭,想起這幾年過得比在靖家還不好一些,心里就更難過了。
她和楊蓉其實後悔極了,以前在靖家,她媽咪好歹是靖太太,而她也是有名有分的靖家二小姐,很是光榮。
而且,靖江雖然是把靖雲歌排在第一位,但也從來沒虧待過她們母女,有對比才有差別啊!
林夕在等著何凌霄安慰她,卻不想,那個男人用她習慣了四年的口吻說︰「哭完了嗎?」
「……」
林夕從他懷里出來,眼楮紅紅地看著他,「凌霄……」
「林靜打了你,你就想辦法從她身上取回來,找我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他說,「我可以同情你的遭遇,但我不會因此而去做什麼。」
這樣的話,就像在解釋,剛剛他問「你怎麼了」也不是出于關心,而只是普通的順理成章的問話而已。
她不甘心!
林夕很是懊惱,咬咬牙,她勾住了何凌霄的脖子,猛地吻向了他的唇,噬咬著,呢喃著,「我愛你……」
何凌霄一時不防,但卻很快將她給推開了,擦擦嘴唇說︰「我不愛你。」
這句話她都已經听過多少遍了??
可是她不甘心吶!
無論听多少遍,她就是不願意去接受!
他愛她的啊!他不要她是因為他說過要把他們之間的美好留在新婚夜,她因此而感動,難道他在騙她,這一切都是假的嗎?!
林夕很受傷,坐在那里茫然無措,「你真的不喜歡我了?一點點的感情都不剩了嗎?」
「不剩了,」何凌霄看著她,「還是說,你有興趣听我從頭把話給你說一遍?」
「……」
林夕煞白了臉。
她不想!
非常不想!
因為她從一開始就知道,他對她好是因為靖雲歌,只是她一直當自己不知道罷了!他要分手,她也以受害者自居,想要因此而去博得他的憐憫。
她只是以為……
那麼多年,她真的把何凌霄從雲歌的手中搶過來了!他是屬于她的了!
如果沒有那場車禍,他們就不會分開的不是嗎?
沒有那次意外,靖雲歌怎麼可能有機會和他在一起?!他根本就不會被搶走的……
正因為知道,她才一點都不想听以前的那些事!
林夕根本就沒辦法!
如果何凌霄真的對她一點感情都沒有了,她做什麼都沒用的不是嗎?!
恐怕她現在就是去鬧自殺,他都不會像以前一樣,那麼在乎她了!
她原本以為,她真的有機會的,特別是在被林靜這樣欺負了之後,他會心疼她的處境,情到深處他們能生米煮成熟飯……
可是她沒想到,她還是贏不過那個已經死了的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林夕坐在他面前,突然哭得崩潰,「可是是你先招惹我的……明明是你說要保護我的啊……是你說要給這輩子的幸福……你說你愛我的……你怎麼能說不愛就不愛了呢?如果你喜歡的是靖雲歌,你為什麼要以傷害我為基礎啊……我是無辜的啊……」
「……」何凌霄也是無言,他不知道該怎樣來解釋自己的錯誤行為。
然而不管是對雲歌還是對林夕,傷害都已經造成,他沒辦法後悔。
「你怎麼能這樣……是你對我好讓我情不自禁地愛上了你,從沒有人對我那麼好的……現在你說不愛我就要把我的愛也收回來嗎?我做不到啊……我愛你到現在……你讓我怎麼把這份濃郁的愛收回來?何凌霄……你怎麼能那麼自私啊……」
「可是你知道,」何凌霄說,「不是嗎?你知道我喜歡她,但是你還是用盡手段讓我加深對她的誤會,我知道我有錯,可你又對在哪里?整件事,最無辜的人是雲歌,我,你,白瑤瑤,三個人傷她至深。我們用盡了手段去傷害她,而自始自終她都沒有做出過任何傷害我們的事來,我已經覺得無地自容了,你呢?不羞愧嗎?出了事之後,我只看到你一味地在意自己的感受,卻從未反省過自己曾經對雲歌做的那些事,情何以堪?」
林夕連哭都忘記了,怔怔地看著何凌霄。
他說︰「她死了,哪怕是一滴淚,你為她流過嗎?」
……
林夕出了病房。
以後裝可憐這招,在他那里是徹底行不通了。
她現在是真的可憐了!卻反而不行了。
她有點懊惱,被林靜那個賤人打了一頓不說,今天來找他,簡直就是給自己虐上找虐的!
如果她再不想點其他辦法,她和他……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林夕頭還有點暈暈的,走起路來搖搖晃晃,迎面有個女人抱著一個孩子匆匆忙忙地跑過來。
她目視前方並沒有看到林夕,跑過她身邊的時候撞了她一下。
林夕煩著呢,正要罵過去,那個女人就抱著孩子回頭鞠了個躬,「對不起!」
她的聲音在顫抖,似乎是懷中孩子出了什麼事,讓她很著急,道了歉匆匆忙忙就繼續跑了。
而林夕卻整個人怔在了那里,呆若木雞。
她是不是瘋了?
她怎麼好像……
看到了靖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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