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半,府內各院都歇了,西院內也安靜無聲。
芙萩並未安寢,斜倚在窗邊的美人榻上翻著本棋譜。碧珠已知她的習慣,將奇楠香燃了,又將梅花燭台挪近些,茶水備在榻邊的小幾上。朔月端著碟菱粉糕進來,隨後便要與碧珠退至外間。
「朔月留下,和我說說話。」
聞言,朔月垂首恭謹,跪坐在榻邊的腳踏上。
「替我診診。」芙萩伸出手腕。
朔月仔細診視了半晌,眉頭皺起,低聲回道︰「側妃體內除了些微殘余蛇毒,還服用了絕育藥,所幸藥量極少,略精心調理,半年後便可受孕。」
「你倒真有本事,目前,我也不宜懷孕。」芙萩一听半年就能調理,便判斷她的本事比預想中還要好。眸光微轉,慢悠悠啟唇︰「據說有種宮廷秘藥,一貼藥下去,定然得孕。」
「是,此藥基本失傳。」朔月話語保留,便表明懂得這藥,又道︰「此藥藥性極為猛烈,若用此藥,雖能得孕,卻會在產後令身體大損,不僅減少壽元,也再不能受孕。」
「我挺喜歡王庶妃的,她在府里很不容易啊。」
朔月何等聰敏,一听她想讓王氏懷孕,便知她的真實目的是瓦解魏王兩人同盟。更何況,府中只有兩位侍妾所出的小姐,若王氏得孕,府內定然風起雲涌,于西院倒極有好處。
朔月只知其一,芙萩預知未來,讓王氏懷孕,只是往沸騰的油鍋再添把火而已。
「明天是大朝。」芙萩忽而低喃自語,揮手讓朔月退下。
她知道,明天的朝堂上就會正式宣布對北疆出兵,點的領兵大將是賀敬,三哥跟隨賀敬麾下開赴北疆。前世三哥雖立下戰功安全返回,可、她怕出現變故,她的重生,改變了很多事。
三哥怕她擔心,隱瞞了上戰場的事,她得為他準備些東西。
既然三哥要立功建業,不如就搶得最大軍功,往後戰事不少,三哥必得重用。陸家復興,利大于弊。
而此時,一直在書房的穆雲棣等到了期望中的消息︰毓慶宮的二皇子病了!
「細說。」穆雲棣知道得病是對外的說法。
「北疆之事實際已內定,毓慶宮倒很安分,惠貴妃更是派人緊盯著。今晚皇帝召見,二皇子從養心殿出來後,路過御花園時被一個宮女撞了。二皇子素來憐香惜玉,本能的攙扶了一把,誰知那宮女突然尖叫掙扎起來,指甲更是將二皇子的臉抓傷了,宮人們反應時,那宮女已經一頭踫在山石上死了。」
以二皇子素日做派,外人聞之,都會認為他的風流病又犯了。宮女驚怕掙扎下,失腳踫死了。
皇帝信不信尚在其次,關鍵是二皇子的臉傷了,連明天的大朝都參加不了。
「誰做的?收尾干淨嗎?」穆雲棣又問。
「雖無證據,但應該是淑妃手筆,收尾處理的極干淨。」
淑妃,極有本事的女人,否則不可能接連生下三位皇子並安全養大。淑妃所為,定是為三皇子籌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