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後,碧珠點燃香爐,放下紗帳,屋內屋外靜悄悄的沒半點兒聲響。
西院上下皆知陸側妃「午睡」的習慣,一次有丫鬟不慎打翻茶器驚醒了側妃,不僅得了柳媽一頓嚴斥,更被西院管事王喜扣了一月俸祿,如若再犯就逐出西院。無疑在中午這會兒,西院的規矩是極嚴苛的,下人們素知側妃夜間睡眠不好,倒無抱怨。何況柳媽王喜雖管的嚴,芙萩卻是自來寬和憐下。
這日芙萩多睡了半個時辰。
醒來倚在枕上,慵懶問道︰「爺回府了嗎?」
「不曾回來。」柳媽說著,吩咐丫鬟們進來服侍梳洗。
芙萩低眉略一想,明白了穆雲棣忙碌的原因,大抵還是漕糧之事。
掌倉儲和漕務的倉場衙門便隸屬于戶部。
穆雲棣在戶部歷練,看似不管事,卻什麼都得參與,何況此次漕糧案牽涉甚廣。這事對皇子們來說是個考驗,皇帝隨時可能以此事考校,若做的好,必在皇帝心中加重分量。反之,亦然。
她想到了穆雲橖,對方能輕易插手此事,又不暴露,是何等可怕啊。
穆雲棣回府時,已紅霞滿天。
李英估模著他今夜會歇在書房,卻仍是請示︰「爺,晚飯擺在何處?」
「去西院。」
李英聞之不再多言,對著個小太監擺手,令其先去通稟。
及至穆雲棣到了西院,芙萩正好匆匆自房內出來︰「芙兒恭迎王爺。」
「吃過飯了?」穆雲棣眉宇間透著疲憊,沒有多余的話,扶起她便進了屋。
芙萩順勢握住他的手,拉他行至桌前︰「爺來的巧,剛擺上,還不曾用過呢。爺若不嫌棄,就便在芙兒這兒用了罷。」
劉媽早使人端來銅盆等物,芙萩服侍著他淨手擦臉。
穆雲棣的聲調這才略有起伏︰「你怎知爺沒用飯?」
芙萩眉梢一揚,笑的頗為得意︰「我有火眼金楮,爺一來我就瞧出來了。」一面說著,一面同樣淨了手,為他盛飯添湯,話語變得輕柔︰「柳媽要我修身養性呢,今晚做的都是清淡飲食。」
穆雲棣不再言語,用了飯,囑咐她早些睡,茶沒吃便離開了。
「奴婢去打听一下。」朔月要往外走,卻被她攔住。
「不必了,王爺只是忙于公務累了,這會兒定是去了書房。」芙萩嗤笑,瀲灩波光一閃而逝︰「爺特地來吃頓飯,不知惹得多少人眼紅呢。」
上房的魏彤,可不僅僅是眼紅。
萍兒在旁不停勸慰︰「王妃不必為這些事煩心,您在王爺心中的位置是無可替代的,再者,陸側妃心無城府,身邊又有咱們的人,她即便得寵也捏在王妃的手心兒里。王妃的當務之急是懷個小皇孫。」
「你說的對,只是,我不希望她繼續得意下去。正所謂養虎為患!」若非目前不宜出事,魏彤絕不會對芙萩心慈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