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少勛對你做了什麼,我根本沒有問過。而且,你對我做過的,我不想原諒,你今天找錯人了。」池小淺猶豫了許久,冷冷回答,說完就站起來起身要走禾。
「對不起……」李眉遠也跟著站起來,急急地拉住她的胳膊。小淺停住腳步,手臂輕輕掙開了她的手,但眉眼間的神色已經軟化許多。
「我知道我道歉也彌補不了你,但是,我只是太愛陸少勛了,我一直不相信他已經不愛我,所以才會把恨都轉嫁到你身上。其實我听說你孩子沒了,立刻就後悔了,對不起,對不起……」
李眉遠聲淚俱下,池小淺無法言語。酒店大廳里人來人往,茶座也還有其他顧客,池小淺穩了穩心神,坐了下來,李眉遠見她緩和,也在對面座位上坐下,滿眼期盼。池小淺分不清楚,她眼神里這種期盼,是源于希望得到諒解,還是僅僅希望她能放她一馬?她嘆一口氣,說︰「李眉遠,我做不到以德報怨,但也不會落井下石,我也相信陸少勛不會把你逼上絕路,他沒那麼狠。」
李眉遠聳了一下肩膀,自嘲地笑,「我也想過他不會這麼狠,可是,那些……那些舊事,他這樣挖出來拼命炒作,難道不是把我往絕路上逼?連家退婚了不說,現在沒有一個客戶願意簽我的通告,我回去交響樂團彈琴,觀眾就往台上丟香蕉皮、飲料罐,一些大學準備聘請我做客座教授的合約,也都拒簽了……他這樣做,難道我還有別的路可走?」
「……」池小淺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半響才問,「李眉遠,其實我一點兒也不願意再提起你,提起這些事,對于下手整你這件事,我同樣沒有興趣。所以,你可能誤會了,不是我指使陸少勛整你的。」
「那他也是為了你。」她笑得慘淡,「好吧,既然陸少勛想徹底毀了我,就隨他吧。可是,我還是要對你說對不起。」
「李眉遠。」池小淺月兌口而出,「我們的糾葛到此為止,我實在覺得很煩!」緩了緩又說︰「我會勸陸少勛停手的,你不用再為這件事找我了。」她眼楮沒看李眉遠,只是略顯焦躁地看著桌面。做這個決定,她隱隱覺得不甘心,討厭自己東郭先生的心態,可是看著她的慘狀,倒真的恨不起來了,也許這些懲罰,真的已經夠了。
「那你……是原諒我了嗎?」大廳的懸吊水晶燈折射出細碎靈動的光,映在李眉遠的眼眸里,讓她顯得干涸僵冷的眼神,終于也有了一絲光彩。
池小淺啞然一笑,「這一點兒也不重要,我們對彼此來說,都只是路人而已。」
「很重要……妲」
在李眉遠低低的回答中,池小淺已經拉開座位站起來,走出兩步又轉頭對她說,「你放心好了。」然後快步走了。
池小淺一邊往酒店電梯走去,一邊搖了搖自己的腦袋,其實整個腦子還迷迷糊糊地,好像是有點兒後悔,味精吃多了腦殘了嗎!李眉遠的事與本大爺何干,不止來見她了,還答應幫她!心中忿忿卻拿自己沒辦法。
到了厲承東的辦公室,她跟著秘書走進去,卻不見厲承東,只看到肖牧之一個人很沒體統地躺在沙發上玩ipad,見她和秘書進來才慢慢坐起來,只是放下手上游戲問她︰「怎麼樣?那破鞋跟你說些什麼?」
池小淺听到他這個稱呼,微微皺了一下眉,也在一邊坐下,「怎麼就你一個人在?」
「二哥在開會,怕你有狀況,叫我過來等你。快說,她找你做什麼?」
「她要我勸陸少勛別整她了,說已經逼到絕路了。」
肖牧之精神頭兒一下子就來了,「啊哈,來搖尾乞憐的啊?沒想到啊沒想到,不是硬骨頭的嗎?咦……不對啊,最近我們這邊早就收手了啊。」
池小淺也不懂,只是聳聳肩,「都是你干的吧?」
肖牧之撓頭,「合謀,合謀,哥兒幾個都有份,不信你去問問。大哥出面搞定連廣,逼連博放手,二哥找馬仔們在街頭巷尾煽動粉絲嚇唬她,三哥和鳶去扒她破鞋的證據,我嘛,我安排媒體刷黑她。」
池小淺揚揚眉,「那陸少勛呢?」
「哈哈哈,全是四哥策劃的唄。誰讓那破鞋觸犯咱哥幾個的底線。」肖牧之得意洋洋地。
池小淺嘆口氣,「你別破鞋破鞋了,她……好歹是你四哥前女友,可不是連你四哥一起罵了?」
肖牧之扒了扒頭發,不耐煩地別過臉去,「她大學那會兒裝得可真像,連我們幾個都給騙了去,以為她真的是什麼冰清玉潔的女孩子,說四哥是她的初戀呢,哼,其實連老頭子都伺候過。」
池小淺听著就有點兒替陸少勛沒臉,又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耳根子紅了紅,但她跟肖牧之一向生冷不忌,于是也就問了出來︰「那……那個你四哥那時候怎麼就沒發現呢?初戀就該是個處才對吧?」
肖牧之奇怪地掃她一眼,「你好意思嗎你?還開成人用品店,還是無節操微博博主。」
「什麼意思?」
「這點兒常識都沒有,這個年頭!做個處*女膜修補
術就跟街邊吃碗面似的。一兩千塊錢就解決了好吧!」
「啊……哦……啊呸!這跟我開成人用品店有什麼關系!我又不是性學專家!」池小淺白他一眼。
只見肖牧之掏著他二哥的糖罐,那是人家董雙程放在自己啊老公辦公室的,可他每次來就偷吃幾顆,都快吃光了。他一邊往嘴里丟著糖豆,一邊仰天長嘆︰「現在的妹紙啊,覺悟都太高了,都太懂得資源回收再利用了!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啊!」
池小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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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牧之送池小淺回去的路上,池小淺突然想起一件事,納悶地問肖牧之︰「李眉遠怎麼會有我的電話?」
肖牧之也一愣,「可能她想辦法打听的吧,以前收了她好處,在公司里亂嚼舌根那幾個,雖然被辭退了,但是要弄到你的手機號應該很容易吧。」
「嗯……也是。」
才說著,他們倆的手機竟然同時響鈴,分頭接起來,兩個人都「啊?」的一聲,一臉震驚。
「是三哥打的。」
「是鳶打來的。」
兩人一起開口,
「江餃逃了。」
「江餃跑了。」
兩人異口同聲,然後是長長地沉默。像江餃那樣的大案罪犯,居然能在押解途中逃月兌,這簡直匪夷所思。不過,想想江餃是在緬甸落網的,那邊軍政混亂,在押解過程中大概是出了什麼大動靜。
「三哥說他在那邊有人,而且公安這邊有內鬼。」
「……」池小淺不發言語,眼前突然全是被劫持時關她的那個屋子,那個密不透風,沒有窗子的活棺材。她伸手把車窗升起來,覺得冷,冷得牙齒都打戰。
肖牧之察覺了她的緊張,偏頭看了她一眼,「你別怕,你在部隊里呆著,應該很安全。干媽和你爺爺那邊,三哥會派人保護的,再說,江餃現在自己逃命都來不及,應該不會再針對你做什麼。」
「嗯……」池小淺漸漸平靜下來,而此時陸少勛的電話又進來了。
「喂?」
「小淺,別怕。」他的沉穩而磁性的聲音穿過電磁波激蕩著她的耳膜,輕而易舉地就拂掉了她心頭的懼意,她的唇角下意識地勾起︰「嗯,我不怕。」
因為陸少勛那邊軍演的規定,通話時間也沒多長,時間越短,卻越說不出想說的話來,倒是沉默著的時間還長一點,此刻在車上,肖牧之這***包跑車的引擎聲不小,可是池小淺捏著電話,卻覺得自己能听到千里之外他的呼吸聲。
「你不用擔心我,大院里很安全。」
「等我回來。」陸少勛匆忙而依戀地說完這句,信號就掛斷了。
池小淺捏著電話,感覺著機身的溫熱,心里也暖暖的。這種暖意不止是陸少勛帶來的,因為這次軍事演習很重要,私人通訊設備是全部強制關閉的,所以除了他能找機會聯系她以外,她根本沒辦法主動聯系他。而江餃逃逸這件事才發生了這麼短時間,他就能接到消息,說明江城他們想盡了辦法,才找到內部關系聯系上陸少勛。有這些朋友對她的關愛,她一點兒也不覺得害怕了。
肖牧之看著她走神的樣子,臉上各種不屑,心里各種嫉妒,「嘖嘖,這才走了幾天,你要這副望夫石的樣子不?」
「滾粗!」
車子在部隊院門口停住,肖牧之看著池小淺走進去,再看看門崗端著槍的哨兵,心里踏實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