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小淺推開面前的飯碗,站起來就扭頭往外走。
「哎,你去哪兒!」陸少勛一愣,趕緊放下碗筷追出去。
「這……」鄭憶盈正滿臉嬌羞地等陸少勛繼續問話呢,見他突然追池小淺去了,一頭霧水的。不知道這兄妹倆鬧什麼別扭呢。
一邊的肖牧之哪能看不出四哥剛才是想幫自己保媒,結果自己惹得一身***的,暗自好笑,覺得路上有鄭憶盈這麼個跳梁的在,真是其樂無窮啊,于是笑眯眯地往鄭憶盈碗里夾了一塊大扣肉,說︰「別管他們,他們從來就那個樣,來,吃肉!吃肉!」他看著鄭憶盈,桃花眼一揚,劍眉一挑,小姑娘立刻就醉在他多情的眼神里了。肖牧之心頭瑟,笑話,我肖少真要泡妞的話,還需要四哥你幫忙嗎?
池小淺氣沖沖地往前走,陸少勛三兩步趕上來拉住她,「你鬧什麼別扭,就吃了那麼點兒怎麼就說飽了!」他追得急,語氣難免也帶著火,池小淺一听更氣得眉毛都燒焦了,對人家衛校小姑娘就和言細語的,對她就跟吼兵蛋蛋似的粗暴簡單!于是也不回答他,掄起胳膊掙月兌了他,繼續往前走妲。
陸少勛這才知道她是生大氣了,只是納悶,也不知道自己哪兒惹她了。他硬著頭皮跟她後面哄︰「好了好了,你生哪門子氣啊?這是去哪兒啊?」
池小淺腳底生風︰「我回客棧,你別跟著我!」
哪敢不跟著啊,陸少勛屁顛屁顛一路哄著娘娘回客棧。池小淺進了房間就把自己關進浴室,昨晚沒睡好,又逛了一下午,現在看鏡子里的自己灰頭土臉一臉衰相的,怪不得路遇野桃花!她忿忿地打開蓮蓬頭,準備洗個澡沖沖晦氣。
「你干嘛?」陸少勛擰開浴室門,探頭進來。
「出去!我洗澡!」池小淺上前把他推出去,反鎖了浴室門。
這邊大家見池小淺和陸少勛提前離席,也沒啥心情,加上逛了一下午有點累,都草草吃了也各自回客棧想休息片刻再出來夜游古鎮。這次她們住的客棧也是旅行社安排的,是正宗木結構的吊腳樓民居,還是臨河的位置,很有一番情調。而陸少勛被那個「床塌了」的痛苦記憶嚇怕了,這次專門加了錢,所以整個客棧最好的房間全給了她們幾個。
到了客棧樓下,鄭憶盈扯著肖牧之的袖子問︰「剛才她們沒吃多少就回來了,是不是小淺姐姐身體不舒服啊?我那兒有些應急藥,我去拿點兒給她吧。她房號是多少啊?」鄭憶盈再積極主動,也畢竟是個大姑娘,不好意思直接問陸少勛的房號,先要了池小淺的房號,一會兒送藥的時候再間接打听陸少勛房間不就行了。
肖牧之雖然喜歡看戲,但也不願意池小淺真的太生氣,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去見識見識人家夫妻倆其樂融融的房間也好,好死了那條心,于是就把房間號給她了。
鄭憶盈回自己房間,拿了一盒行軍散和其他兩樣藥,就往哪個房間盈盈而去。
「方便進來嗎?」她在房門上輕輕敲了敲。
陸少勛聞聲就去開門。門一開她見是陸少勛在里面,又是吃驚又是驚喜,轉念一想,大概池小淺是真的病了,所以他這個當哥哥的都呆她房間照顧她呢。于是她乖巧地把手里的藥踫到他面前,「我看小淺姐姐吃不下飯,別是生病了,我拿點兒應急藥來給她。」
陸少勛覺得這姑娘真是貼心啊,照顧老五那種瘋子最適合了,于是熱情地請她進屋,「快進來坐。」
鄭憶盈悄悄打量這屋里,今天他們只是把行李一放就出去了,東西都沒收撿出來呢,所以也看不出這房間是她們夫妻住的。鄭憶盈見池小淺還在洗澡沒出來,于是先把另兩樣藥拿出來,「陸大哥,要不你先吃藥吧,這個是消炎防破傷風的,這出門在外,身上有傷口還是得小心。」
陸少勛看看自己的手,笑笑︰「難為你加掛這,不過這點兒傷沒關系的,我經常受傷,耐受力不一般,沒事的。再說我不喜歡吃藥。」
「經常受傷?」之前鄭憶盈看他們的談吐風度,揣度他們應該都是一些企業老總之類的身份,所以也沒細問他們的職業。這會兒听他說經常受傷,難免有點兒吃驚。
「哦,我是軍人,所以經常受傷。」
鄭憶盈一听,軍人啊……這麼年輕,軍餃估計不高,那津貼也不高吧……于是旁敲側擊地問︰「哦,我都不知道你們都是做什麼職業的呢。」
想保媒的人這下來勁兒了,「哦,肖牧之是自己做企業的,做得很不錯。」
「那你……是什麼部隊的呀?」
「哦,這個說了你也搞不懂,呵呵。」陸少勛一個哈哈打過去。姑娘郁悶了,都不好意思提軍餃啊?那肯定很低了……敢情自己瞧錯人了?那邊那個看上去游手好閑的才該是正經主子?再想想肖牧之那一笑百媚生的俊顏,還真是帥啊,和陸少勛這種英氣俊朗不同,他那種好像微微帶混血的長相,則顯得格外風情。混血?
「肖牧之看上去,好像有點兒外國血統哦?但又不明顯。」她順口就一問。
陸少勛一听,嘿,有戲!這姑娘對肖牧之觀察入微啊!于是就笑著說︰「對,肖牧之的姥姥,就是德國人,所以他有四分之一的西德血統,看上去沒一般二分之一的混血那麼明顯。」
「哦……」鄭憶盈心念一動,有國外血統,年輕的企業老總,完美!再抬頭看看眼前這位大帥哥,可惜了,其實她還更喜歡陸少勛這型的,可是,她可不想當軍嫂,就那點兒可憐的津貼,一輩子也發不了財……于是她把手里的藥往桌上一放,笑著說︰「一會兒還要出去夜游古鎮呢,我就不打擾了,這個是給小淺姐姐的行軍散,她洗了澡可以讓她吃點兒,反正旅行時吃點兒有益無害。我……就先回去了。」
話音剛落,浴室的門就打開了,池小淺擦著頭發從里面走出來。鄭憶盈吃驚地看著她身上的吊帶睡裙,再看她大大方方地走到陸少勛面前,才抓過一件有袖的睡袍罩上。這妹妹在哥哥面前,就這麼無所顧忌啊……她狠狠吃了一驚,但現在她心思都留在「肖牧之才是正主」的劇烈轉換中,也沒多研究這對奇葩兄妹是怎麼回事,指了指桌上說︰「我給你拿了點旅途常備藥來,你不舒服的話可以吃點。」說完就掩上門出去了。
「你才有病要吃藥呢。」池小淺嘀咕一句,抓起桌上的藥就想往垃圾桶里丟。
「你干什麼!」陸少勛抓住她的手,「你到底在別扭什麼?人家好心好意給你送藥,你丟了干嘛!」
池小淺剛才之所以先進去洗澡,就是不想在氣頭上跟陸少勛吵,想洗個澡冷靜一下再談,可是被他這句「人家」「好心好意」又給惹毛了。跳著腳指著他的臉︰「人家,你倒是跟著人家走啊,人家房間在那頭!那頭床結實,你去呀!」
陸少勛眉毛皺起來,「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啊。」
「陸少勛,你當我是瞎子還是傻子,你一路上跟這個‘正意婬’眉來眼去的,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
陸少勛這才徹底反應過來,這丫頭飯都不吃,敢情是誤會他了,吃醋呢。失笑道︰「你都想哪兒去了呀,人家看上的又不是我。」說著就上前去抱她,老婆吃醋,說明在意自己,陸團心里幼稚地滿足著。
池小淺卻倒退一步不讓抱,橫眉冷對地,「少唬我,她明明對你最殷勤,你也問長問短的,我從來沒見你對那個女人有這麼多的話。」
「多嗎?」陸少勛又皺眉一想,「我那是幫老五打听啊。」
「小拇指?」這回換池小淺納悶了,她怎麼沒看出小拇指跟著姑娘有意思啊?難道就她一個人瞎?吃飛醋?但是心里的火氣果然被陸少勛這句話基本撲滅了。
陸少勛笑著把她扛到床上坐著,然後蹲在床前看著她,一邊搖頭說︰「我有那麼笨嗎?真有什麼壞心思的話,能當著你的面就去招惹人家姑娘啊,不該悄悄留個聯系方式以後再勾兌嗎?你自己想想,是不是亂吃飛醋了。」他伸手在她小鼻子上刮了一下。
「那好吧。」池小淺沉默了會兒,才不情不願地說,「不過,就算介紹給小拇指也不合適。我不喜歡她。」
「人家找媳婦兒,干嘛要你喜歡啊。」
「找媳婦兒?」池小淺翻翻白眼,「像‘正意婬’這種姑娘,小拇指跟她玩玩就算了,真取回來,估計不是什麼好鳥。」
「人家有這麼糟嗎?」陸少勛偏頭看著池小淺,疑問的目光。池小淺以前很少這麼快就對一個人下定義,而且看人一般都看長處的,這次這麼說,陸少勛有點兒納悶。其實,經歷了這麼多事之後,池小淺看人看事眼光犀利了不少,又或者,是因為關系到陸少勛,所以她格外敏感。總之她一路冷眼看鄭憶盈的言談舉止,就覺得她在說話的時候,總會不露痕跡地展示自己的長處。
「哼,你不信我女人的直覺嗎?我覺得這姑娘心機很重。」
「比如?」
「比如啊……比如介紹自己和同學的時候,她就會強調,別人都大專畢業就參加工作,只有她會繼續深造,還是學校保送的,凸顯自己的優秀。」
「這個……好像是,但是人家也是實話實說不是嗎?」
「那還有,你問她家庭的時候,你想想一般人會怎麼回答比較順?是不是都會直接回答爸爸是醫生,媽媽是老師。但是她卻會強調爸爸是主任醫生,媽媽是教授。你別笑看這點兒細微的差別。」
陸少勛沉吟了一會兒,回頭想想,好像還真是有點兒,頓時對這個鄭憶盈也好感不起來了,本來就八字沒一撇的事情,再說他真不希望肖牧之找個有心計女人,相處著累。所以站起來笑笑說︰「那咱就不撮合他們了,老婆不喜歡的,我也不喜歡!」
「算你識相。」
說曹操,曹操到。他倆正說著,肖牧之就晃過來刺探軍情了。他尋思這鄭憶盈過來這麼久應該走了,所以來看看池小淺氣消了沒有。
他敲門進來,打量池小淺的臉色,見她臉紅撲撲地,唇邊的笑都還沒收回去,知道是氣消了。于是問
她︰「去夜游古鎮不?」
池小淺卻沒理會他這個問題,直接問︰「哎,你看上那個‘正意婬’了?」
肖牧之白他四哥一眼,就知道,是拿我當擋箭牌,他壞心眼一轉,故意回答︰「哪有?我那里看上她了。」
「那是她看上你了?」
「哪有!我跟她沒說幾句話吧!明明是……明明是……」他夸張地拿眼覷陸少勛。果然,池小淺的臉又黑下去了。
陸少勛恨得那個牙根疼啊,忍無可忍地走上去,胳膊一彎夾住了肖牧之往門外拖,「走,到你房間喝茶去,走!」
「啊……池小淺救命……」肖牧之慘叫著,就被陸少勛一路拖出去了。
一會兒,就听到隔壁房門砰一聲關上的聲音,然後就是肖牧之的各種慘叫,啊……嘔……嗷……四哥不要打那里……四哥不要啊……饒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