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小淺站在馬路邊,想殺人的心都有了。沒錢沒卡沒手機,她在這個城市里一個熟人也沒有,怎麼破?她知道,只要回酒店打電話給陸少勛,他肯定有辦法立馬遣人來安頓她,可是真的要打嗎?池小淺悶悶地踢著地上的磚縫,心有不甘。她一邊糾結著,一邊無可奈何地往酒店走。一路都在心里罵粗話,怎麼那麼遠啊!今天早晨為了裝逼還穿高跟鞋,新鞋磨腳……
等連滾帶爬地走到酒店門口,離大門只差那麼十幾步路的距離,池小淺都眼淚汪汪挪不動腳了。腳實在是太疼了!她想了想,月兌掉高跟鞋拿在手上,不顧眾人的眼光,光著腳走進去。
爽!早就該這麼干!剛才是因為丟了錢太郁悶,才傻乎乎地穿高跟鞋走了十幾站路。到了房間,她已經一身汗,坐在床上好一會兒,才撈起自己的腳看。
只一眼,自己都不忍心再看了。只見絲襪整個底都磨穿了,兩個後腳跟靠腳踝的地方,起了一整圈水泡,現在全磨破了,皮開肉綻的樣子,還滲著血水,現在絲襪跟皮肉都粘到一起了。池小淺閉著眼楮往下月兌襪子,撕落的時候忍不住對著天花板大呼一聲︰「我擦!」一直忍住的眼淚就這麼沖出眼眶。現在身上也沒錢買藥來搽,只能草草用紙巾沾掉血水,又避開傷口擦干淨剛才踩髒的腳底,然後找出酒店里的拖鞋換上。
折騰完以後,她才發現自己臉上濕濕的,也不知道是汗是淚,草草用袖口擦掉,然後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在窗前坐下。這家酒店,她入住時就只包到了今天,到了中午十二點就必須退房了,退房時能拿到入住時交的兩百塊錢押金,也就是說,這兩天她只能靠這兩百塊錢過,在這寸勁寸土的大都市里,一個外地人兩百塊錢怎麼過啊!她想了又想,拿起酒店的座機電話,撥了個這麼多年爛熟于心的手機號碼妲。
「喂?」
听到那頭的聲音,池小淺剛剛擦掉的淚水,又滾滾而下禾。
「喂……小淺?你怎麼了?」盛澤像是有某種心電感應一樣,直接就喊出了她的名字。紛亂的往事突然一下子全部闖進池小淺的腦子里,感應,默契,執念,兩兩相望,這些歲月堆積出來的東西,即使許久不踫,也經年不散。
「阿澤,你要沙拉醬還是蛋黃醬?」那頭傳來一個溫柔的女聲,應該是盛澤的老婆姚嘉琳。池小淺瞬間就慌了神,求助的念頭就像破曉時的山間霧嵐,被晨光一照,很快消散得無蹤無跡。她結結巴巴地說︰「盛……盛澤,你……你在吃飯啊?」
「是啊,怎麼了,小淺?」
「沒……沒什麼……」
池小淺用盡所有腦力,找一些無關緊要地話跟盛澤聊了一會兒,才掛掉了電話。她看著電話機長長舒了一口氣。差一點,她就做了一間很糟糕的錯事。
一開始,她只是出于慣性的思維,向盛澤求助,因為不能找田心和江梨,小拇指也不行,他們絕對第一時間會告訴陸少勛,而她滿肚子的委屈還沒消呢,只要一時半會兒餓不死,是絕對不願意回去面對陸少勛的。也不能找爺爺,老人家容易大驚小怪的,嚇著他可不好。而除了他們,最信得過的人,當然就是盛澤了。可是……她怎麼能讓盛澤知道自己現在這樣狼狽?怎麼能讓他覺得她過得不好?盡管他們如今都默契地對那份有緣無分的遺憾避而不談,都在學著釋然,但是,如果自己袒露婚姻的不幸福,是不是就打破了這種默契和釋然?何況,還算不上不幸福吧,池小淺噙著淚想,人人都有忘不掉的過往,她有,陸少勛也會有,只不過,她覺得有點兒委屈罷了,她自欺欺人的想。在這孤立無援的異鄉,她心里的傷無藥可用,不得不像對待腳上的傷一樣,草草擦掉血跡,不多看,不多想,似乎就不那麼疼了。
牆上時鐘已經指向12點,她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其實真沒什麼行李,就把現買的兩套衣服塞進一個購物袋里,就下去退房。
「小姐,我還有個小請求不知道可以嗎?」池小淺拿著退回來的押金,指了指自己腳上的一次性拖鞋問前台︰「我可不可以把這個拖鞋穿走?」
「當然,只不過……這個是一次性的。您穿出去不方便吧?」前台小姐很吃驚,這個女孩子長得漂漂亮亮的,卻要穿一雙一次性拖鞋出門嗎?
「哦,沒關系沒關系,謝謝哦!」池小淺感激涕零,她現在兩邊後腳跟都磨破了,哪里還管得上好不好看。
就這樣,池小淺拎著一口袋衣服,踩著一次性拖鞋,迷茫地站在鬧市的街道邊。向左?向右?其實沒有方向。在街邊站得久了,不時有搞促銷地塞傳單給她,還有賣a貨包包的過來問她要不要,她實在頭疼,只能往前走,一邊走一邊看路邊一些快捷酒店打出來的招牌和促銷廣告,一百四十八,一百九十八……隨隨便便一家,她的錢都只夠住一晚。
到處找**銀行。可是咨詢了半天,結果果然跟她估計的差不多,掛失可以,但是補卡要身份證,而且要一個星期以後才拿得到新卡。池小淺在銀行大廳里發了半天愁,還是又去找大堂經理咨詢她現在這種情況怎麼才能取錢。大
堂經理說如果她之前有開通網銀的話,倒是可以網上轉賬。小淺倒是有網銀,可是這次負氣跑出大來,根本就沒有帶u盾啊!她哭天抹淚地出了銀行大廳,服務太不人性化了嗚嗚嗚……
最後,池小淺最後還是先找了家酒店先安頓下來,扣了房錢,身上只剩幾十塊錢了,她買了兩盒方便面上來,一盒放進包里,然後泡了一盒當晚飯,一邊吃,一邊糾結著到底要不要給田心打電話求助,看她在s市有沒有什麼朋友,能幫自己先送點兒錢來。可是,那也意味著陸少勛就知道她在哪兒了。賭氣歸賭氣,自己這樣跑出來,家里不知道急成什麼樣子,要是婆婆知道了,肯定又怨她不懂事,想著這些,她更不願意面對了。
天色一點一點暗下去,池小淺站在酒店房間里望著窗外。下午還陽光明媚的,這會兒卻烏雲蔽月,眼看著就要下雨了。果然,隱隱才听見天邊的悶雷,一道閃電劃就劈下來, 當一聲嚇了池小淺一跳。雷雨說來就來,而且接連的閃電亮得驚人,驚雷一聲一聲炸在耳邊,雖然女漢子不至于害怕雨夜和雷聲,但是現在這糟糕的心情,加糟糕的運氣,再加糟糕的天氣,讓人煩躁到了極點。
「煩啊!還讓不讓人睡了!」池小淺對著天空發泄式地吼了一句。
此時此刻,飛機上的人打開機艙窗口擋板,看看外面的天氣,也微微皺了皺眉。不過還好,至少沒有影響航班起飛,不然航班延誤甚至停航的話,那他要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小淺。這麼想著,飛機突然顛簸起來,起初還是輕微的,漸漸地越來越嚴重,連小桌板上放的一杯水,都溢了出來。邊上許多人都開始驚慌失措起來,雖然還沒人尖叫,但不少人發出驚恐地低呼。
「老公!」邊上一個女人害怕的聲音。
「沒事沒事,應該只是氣流,沒事……」男人克制著自己的恐懼,安慰著她……
陸少勛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女人隔著飛機座位的扶手,緊緊趴在老公的懷里。他突然心里很難受。世上沒有哪個女人不柔弱的,除非,沒有遇見讓她願意展露柔弱的人。他的小淺,雖然大大咧咧一股男孩子氣,但其實懂事識大體,從來不是任性沖動的人,這一次能這麼不告而別,一個人跑這麼原來遠的城市來,該是有多生氣失望。也許,這一次,他是真的做錯了。
氣流逐漸過去,飛機又恢復了平穩飛行。沒過太久,就感覺得到飛機開始下降,機上廣播開始播報s市的城市天氣。陸少勛從窗口往下去,看見了璀璨的城市,萬家燈火,他的小淺,會待在哪一處呢?見到她,要怎麼解釋?就像下午他對著陸尋的時候,說得那樣篤定,可其實他心里還是有些沒底。
就在幾個小時前,他找到陸尋夫婦,把一張卡交給他,「大伯,這張卡你的錢,你們收下,是我給眉遠的治療費用,以後,我不會再來了。」
陸尋聞言似乎連頭都沒抬,默默接過那張卡。
「憑什麼!陸少勛!求求你陪眉兒走完最後的日子!」李眉遠的母親再也沒有了當日的氣焰,一切都無可挽回了,只剩最後一點不甘而已,她抽泣著說︰「不是因為池小淺,眉兒不會變成這樣,你……不能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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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區硝煙四起,其實真沒那麼渣啊,陸團真的是心疼小淺嘛。慢慢看下去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