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小淺把化妝品拿過來,一樣一樣地試著化。本來就不善此道,而且都不記得有多久沒自己化妝了。之前有什麼活動,也都是田心或小拇指拽著她去找人做造型的,要說自己給自己化……她漸漸想起來,竟然是那一次,她第一次住在陸家,然後第二天起來,她說要去機場接盛澤,陸少勛說他送她。那天,她就在房間里折騰了整整兩個小時,很認真地給自己化了個妝,那時候是有多喜歡盛澤吶……手抖了一下,睫毛膏就涂到了眼皮子上面。
她扯過面巾紙手忙腳亂地擦,可是越擦那黑的一片越大,直接就變成了熊貓眼,她無奈地放下睫毛膏,進衛生間用濕巾擦了好一會兒才把黑的那一塊擦干淨,結果粉底就給弄花了,這下只得把全臉都洗了。
「遭罪!」她把濕巾往垃圾桶一丟,再看看鏡子里的自己,眼皮子也擦紅了。她破罐子破摔地想,反正她最潑皮的樣子那客戶也見識過了,所以再打扮人家也改觀不了,決定就頂著素顏去算了。
池小淺提前四十分鐘就到了請客的飯店包廂,可是對方卻姍姍來遲。為首的就是那位傳說中f城零售業老大家的公子蔣鐸,入座時也只是傲嬌地扯了扯嘴角,象征性地說︰「池總,不好意思來晚了。」他不動聲色地掃一眼池小淺的衣著,呵,她到哪兒都是這身打扮嗎?其實冤枉啊,雖然前幾日池小淺在停車場冒冒失失地攔住他車子的時候,也是白襯衫鉛筆褲,但是稍微還是有點兒不一樣好伐!不知道這妞是太懶得動腦筋了,還是對職業裝的認識就是白襯衣,總之公司的人其實也很驚訝這個池總監怎麼天天不換衣服禾。
那天,是遲遲不進單子的池小淺急了,而pears這個品牌現在在f城舉步維艱的主要原因,就是沒有夠檔次的賣場與她們合作,所以她急于進入蔣家那個精品賣場,可是之前他們要求的扣點實在太高了,位置也不好。池小淺跟他們的中層磨了好久也談不下來,說是公司的規定,所以她才想約見蔣鐸,親自跟他談。可是這蔣鐸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約了半個月都推說沒空不在,弄死都不見。
池小淺沒轍了,于是到蔣氏集團樓下貓著,認下了他出入公司的路線。那天在停車場出口,她沖上去就想攔人家的車。那時門崗保安已經按了開閘的按鈕了,閘欄正緩緩升起,眼看著蔣鐸地車就能沖出去。池二妞情急之下,居然跳起來就像猴兒攀住那閘欄,用她可憐兮兮不到九十斤的小身板生生吊住了閘欄。蔣鐸當時確實就在車里,目瞪口呆地看著一個瘋丫頭為了約見他,猴兒一樣地掛在了閘欄上。他趕緊差人下去細問,最後也鬼使神差地答應了她的邀約。
此刻池小淺也看向他,那天匆匆忙忙地,而且狼狽至極,根本沒怎麼注意他樣子,今天細看,覺得這蔣鐸倒也確實有點傲嬌的資本,皮相不錯,學歷不錯,身家不錯。不過,池小淺家里就擺著個極品帥哥,加上他們弟兄幾個也個個是儀表出眾,所以,眼前這男人在她眼里也稱不上太驚艷。她心里還挺不爽人家遲到的,可是為五斗米折腰的人兒只有彎彎嘴角,客氣地說︰「蔣少能來,就已經是我們的榮幸了。」
說實話,池小淺在b城的時候,親自做營銷攻堅並不多,大部分都是她部門的下屬去搞定的。就算有些單子是她談的,那也都是約在辦公室或商務茶座,在酒桌上談生意,她還真沒什麼經驗。這次對方是四個男人,而池小淺帶了兩名女下屬。這席間蔣少話很少,基本上都是他的下屬在活絡氣氛,推杯換盞地妲。
池小淺勸酒的本事不行,躲酒的功夫也沒有,而且一看自己手下小女孩被勸酒,就悲憫心大發,幫著喝了不少,于是這才喝了沒多久,人就有點兒發飄了。
對方那個公關經理顯然喝興奮了,又是個勸酒高手,一個勁兒地扯著池小淺的胳膊,大著舌頭說︰「池總這一杯你肯定要喝了,我們……」
「老黃,池總是女孩子,你悠著點。」蔣鐸望向這邊微微抬了抬眉毛,語氣平淡,卻微微嗅得出有股不耐煩地味道。那個老黃一怔,看向池小淺的目光立刻多了幾份恭敬,諂笑著說︰「那這樣,我干掉,池總您就隨意。」說著一口就悶了。
池小淺感激得朝蔣鐸笑笑,趁勢也把自己準備的方案拿出來,「蔣少,今天飯桌上咱們難得相聚,工作就不談了,只勞煩您回去看看這份計劃書,等您空了,我再來找您談。」
蔣鐸再次挑眉,這妞野心不小啊。人人都道酒桌上談生意最容易,但其實飯桌上能定下來的單子,多半都不是什麼長遠合作。就像這一次,他雖然被她那吊閘欄的功夫給震驚了,一不小心就答應她的飯局,但如果她此時在飯局上提出降低扣點之類的要求,他出于禮貌,頂多也就象征性降低一點,根本起不了實質改變。而池小淺對扣點只字不提,說了這一番看似不油滑,還客客氣氣地帶著學生氣的話,其實卻是想更深入地合作,還把下一次見面的要求也提了。他突然就很想看看這小女孩做的計劃書會是什麼樣子,于是還真點頭收下了。
池小淺這番話雖然是組織了很久,但是里面實則沒有蔣鐸想的這些彎彎道道。她只不過是
覺得自己不懂男人酒桌上那一套,害怕自己在酒桌上喝得智商捉急的,談的話會吃虧,所以才這麼說。此時見蔣鐸沒有拒絕,心里大大舒了一口氣。
「我看你酒量還可以啊,剛才喝了不少,暈嗎?」蔣鐸微微挪動了一下自己的椅子,坐得離她近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