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閉的房門外,陸少勛一再地深呼吸。當分居這個詞從小淺嘴里說出來,他恨不得掐死自己。明明是來尋她回家,為什麼到了眼前又發那一通脾氣。他深深呼吸壓住怒火,等著她開門。
門輕輕一聲打開,池小淺卻抵在門縫處,明顯沒有讓他進來的意思。
「小淺……」他把手放在門框上,以防她太快把門關上,「跟我回家。禾」
「回家?哪個家?」
「別鬧脾氣了,跟我回去,你在老五這里住著算怎麼回事?」
池小淺冷笑︰「至少這里,至少不用看任何人的冷臉色。」再一次想起在醫院那天夜里,陸少勛走向小床,從孩子的頭上拽下幾根頭發的場景。她的真他媽後悔結這個婚!
陸少勛忍住氣,放緩了語調︰「別鬧了,難道你不知道現在外面傳得沸沸揚揚的,你總該知道避嫌,不能再住在這里。剛才是我不對,不該發脾氣,以後不會了。那些事我不會再提起,咱們回家。」
避嫌!又是避嫌!還有他那態度,不再提起什麼?他無緣無故懷疑她和盛澤有染,那樣蠻不講理地鬧了一番,現在又這樣高姿態的意思是,他原諒她?她有什麼好要他寬容原諒的!一股火從池小淺肚子里躥出,什麼道理也不想講,她開始往外退他︰「陸少勛我沒有家,我不需要你高抬貴手恕我無罪,我的兒子我會帶好,不需要你管!」
他被推得一踉蹌妲。
「池小淺,你回不回去?」他的聲調又恢復了之前的陰冷。
「我說了,分居。」
一只鐵掌伸進來,門後的她被這麼一拽,身子朝他的方向倒去,胳膊擦過門鎖,火辣辣的疼。他幾乎將她整個人提起來,「你他媽給我收拾東西,回去!」難道她看不出肖牧之對她有所想法?難道除了他陸少勛,別的男人給的溫暖她就統統可以接受?江餃,盛澤,肖牧之,甚至那個什麼陌路相識的鳶,都可以親近!想到這里,口不擇言︰「你怎麼跟誰都可以曖昧?你住在這里,你不怕丟人,我還要臉面!」
啪一巴掌,干脆利落,池小淺的手心都火辣辣地疼起來,陸少勛被打得臉側到一邊,緩緩抬頭,笑︰「打完了?解氣嗎?打完,跟我回去。」他將她往地上一摜,咬著牙,對著摔落在地的她,一字一句︰「收、拾、東、西!」
「我不會跟你回去。」
「這不是商量,我命令你……回去!」他捏住她一邊胳膊,幾乎是拖拽著往房里去,「給我把東西全部收拾回去!」
池小淺掙扎起來。撒潑的本事她本來就不缺,此時被激怒到極點,瘋了一樣不管不顧,掙不開他的鐵掌,索性用嘴咬下。小獸般的齒死死咬在他的虎口上,把被羞辱的憤怒全部加諸在齒間。他握槍的手掌這樣粗糲厚實,卻還是被咬透了皮肉。劇痛之下,捏她胳膊的力道更大,她覺得自己的胳膊是不是要廢了?這樣兩相疊加的痛意,在兩個人之間拉鋸般的僵持,終究是陸少勛,先一步松開她的胳膊,任耗盡力氣的她趴在地上。
「你起來!」他拉扯她,不要她月子里的身子,趴在這冰冷的地磚上。她卻一把推開,冷冷別開頭。看到她瘦削單薄又微微顫抖的肩膀,還有她額上忍疼而逼出來的汗,他痛苦地閉眼,覺得喉間腥咸,似乎是淚水,倒流進來了。
「陸少勛,我一直想問問你,你是憑什麼懷疑我和盛澤有染?」之前陸少勛突然變臉,她全都沉浸在委屈和憤慨中。而這段日子里她思前想後,想不出自己到底有什麼出格舉動,能逼得他如此懷疑,總覺得有什麼事是自己不知道的。剛才一番瘋癲潑辣的發泄之後,被他傷透的心冷下去,神思反倒清明幾分。于是,能這樣冷靜地問他。
聞言後的陸少勛呼吸急促起來。其實,他多少次想問問池小淺,這是不是真的。但如果撕破臉皮問下去之後,她親口承認呢?他會怎樣,是不是也會像那天對盛澤一樣,掏槍對著她?比起羞辱,臉面,他最害怕的是,一切不可收拾之後,她選擇放棄,選擇離開。所以他忍著,自己在心里拿刀砍殺著男人的尊嚴,只希望能繼續卑微地鎖著她。可是現在呢,她還是要走。說是分居,分居滿三年後呢?
「你說話啊?到底為什麼?」她揚著小臉,唇上,還有咬他而沾染的鮮紅血絲。
被她這樣逼問著,陸少勛笑了,笑著把手伸進軍裝的上口袋里,捏出那張小小光盤。這次回f城,他又自虐地反復將這張碟看了許多次。雖然之前請專業人士鑒定過,這並非合成的影像,但他猶自不死心,這次回來,又將它帶上。而本來今天,他是約了江城介紹的一個專家,想請他再次給視頻做一下鑒定。
他把光盤丟在池小淺面前,「你要不要看看?」
此時,在樓下客廳里守著的肖牧之,听到聲響不對,幾步沖上樓來,看到小淺跌坐在地,不假思索地就上前攙她。
陸少勛跨出一步,立在二人面前,居高臨下︰「老五,」森冷冰凍地口吻,「你松手。」
肖牧之猛地抬起頭看他一眼,沒有松手
,反倒半圈半抱著池小淺,扶她站起來,「你們夫妻間的問題我插不上嘴,但是,我勸你清醒一點,你是來求她回去,還是要她,越走越遠?!」俊顏因怒意薄紅一片,他想忍住不多嘴,可是看到小淺只著單薄睡褲的腿腳全部挨著這冰冷地磚時,他就心疼得要死,他就根本,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