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刀,漸漸的遠離了尋北的脖子,離了一小段的距離,尋北用手臂,模了一下臉上的剛剛莫名其妙流下的那一路潮濕的水印,就這樣抬著頭不出聲的扯動嘴角笑了。
她看見了那個女人想看鬼一般的表情看著自己,尋北伸出了手,很奇怪的這次,她的手終于沒有再顫抖了,她就這樣平靜的伸出手,仿佛像是在向同桌借一塊橡皮的口氣,很是平常的說道︰「刀給我吧,你走,誰都沒有見過你,誰都沒有見過你。」
「你!……你要干嘛?!你想留下證據讓警察抓我!你以為我怕啊!……反正我也不知道能活多久了,反正他也死了……就抓我啊,抓我好了!」
眼前的女人又恢復了偏執,也許在手起刀落額那一瞬間,她就什麼也不在意了,可是接下來的一句話,還是暴露了她——是一時的沖動。
「小展啊,我可憐的小展啊!媽媽殺人了,殺人了!……殺了你的這個沒良心的騙人的狗屁爸爸了!小展啊!你就要做一個孤兒了啊,我的小展啊!」
說著,說著,那個女人就丟下了刀,蹲下了身子,抱著自己的頭發哭喊著,一邊使勁的抓著拽著自己頭發,似乎,這三千煩惱絲,真的是墮入滾滾紅塵的罪過。
尋北蹲子拾起刀,一邊冷冷的說著︰「人是我殺的,我不認識你,我也沒有看見過你。」
說完就就著t恤的邊邊角角擦了一下塑料刀柄。留下滿臉哀傷和錯愕的女人。
尋北坐在了床邊,替眼前的人松了緊緊的扣在手上和腳上的麻繩,蓋好被子,捻了捻被角。而後,手里拿著沾滿血的繩子和那條剛剛塞在這個已經死了的人的嘴里的毛巾,就這樣從容不迫的從抽屜里翻出一個黑色的垃圾袋,扎好,塞進了那個女人的手里,又直起身子。
如果說剛剛是將信將疑,此刻,那個女人是完全明白眼前的這個不過二十多歲的女孩子是怎樣一個默然、冷酷而又可以說是無情的人了,對他的父親。
剛剛的她還在懷疑眼前的這個與床上的男人面容又六分相似的女孩子與床上的男人究竟是不是父女關系,可這一刻,她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女孩子明顯的要比床上的這個已經成為自己刀下魂的男人更加可怕,更加的無情,可是,是必然的啊,也是早晚的啊!這個男人讓自己變成了這樣,讓自己的女兒變成什麼樣,早就成為一個注定的結局了。
也許,她早就已經在想自己為什麼要活得好好的了。想到這,女人有些解氣了,你毀了我的家,毀了我的幸福,毀了我的一生,可是,哈哈!!你的家也毀了,而且,不需要我動手,看著地上的那把廚刀,想到這個男人曾經用這把廚刀變著花樣的做著菜,哄著自己的胃,騙了自己的心,一瞬間,竟有種想要,再次拿起廚刀把他的胃挖出來的想法,可終于還是一個聲音,打破了她的愣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