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祝玦的哭泣,同樣撕心裂肺的哭泣,還有,永遠的愧疚。
「尋北啊,尋北吶!你睜開眼楮看著媽媽,不要睡,不要睡,媽媽在跟你說話呢。尋北吶……」
祝玦緊緊的握著尋北的手,用她的一雙傷痕累累的還在流著血手握著另一只小手,滿眼的驚慌和祈求。
「醫生啊,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女兒啊!醫生……我求你了醫生……」
S市管轄下的一個小縣城的醫院里,祝玦緊緊的跟著把尋北拖向手術室的門。
醫生也沒工夫搭理眼前的這個女人了,看慣了這種情況的他們,只是攔著讓她在外面等著。
他們不知道的是,半個小時之前,發生在這個女人眼前的一切,對于這個年輕的媽媽來說,究竟意味著什麼。
當看到那慘白的臉,滿身的血時,這個女人就快瘋了,她在自責,為什麼那一瞬間,自己只是跌落一旁,而身後的女兒卻被遠遠的甩了出去,在她那麼近卻又那麼遠的五米開外,在那輛卡車的前面,為什麼,為什麼,一切突然變成了這樣?
難道,尋北這一輩分的女孩子真的是留不住的嗎?當年,姐姐的三歲的女兒死了,當年,妹妹一周歲的女兒病死了,當年,妹妹第二胎的兩歲的女孩同樣死了……如今……她在後怕,心中默念著,一直全身害怕的發抖著默念著︰「尋北啊,尋北啊,你一定要活著,一定要活著……」
旁邊的肇事者也一直在打著電話,來回走動著,為了錢而發愁。
他也在怕,他希望這個女孩死了,這樣可以一次性的了解,他怕如果真的得了什麼要一直耗錢的病了的話,那真的是比殺了他還難受的凌遲啊!
但從道義上,他也希望這個女孩活著,畢竟才七八歲的這麼一個小女孩,死了的話,也太可惜了,畢竟已經養到了七八歲了啊!
他的心里也沒有譜,這個女孩究竟會不會活,剛剛在鎮上的幾個還算正規,比較大的醫院都已經停留過了,可是人家都是不肯收的。
這的確是讓人不安心的。
……
一番的搶救,尋北,還是活了,第二天趕過來的莫家老兩口也不住的感激著上蒼——這真是撿回來的一條命啊!
那天晚上趕過來的莫辰一個勁的埋怨,對著祝玦吼著︰「去你娘家干什麼,趕著投胎啊!見不到你媽你會死啊!」
「我去我娘家怎麼了,當年你不也是跑得那麼勤快的嗎?怎麼人娶到手了,就立馬翻臉不認人的嫌棄了?!當年我真是瞎了眼了,看上你這麼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早知道是這樣,當初……」
「當初怎麼樣!我當初才是瞎了眼呢!看上你這種疑神疑鬼小肚雞腸的臭女人。還嫌棄老子,有本事跟老子離婚,你去找個神氣的啊!」
……
剛出手術室的尋北還在昏迷中,一接到電話就趕過來的梁欣正坐在床邊,拿著棉花球濕潤著尋北干燥的嘴唇,被一起帶過來的剛八歲的顧斯南就這樣站在病床的一米開外,靜靜的打量著床上似乎已經死去的小女孩。
此刻,這個小女孩的這對「好父母」卻在醫院充滿消毒水味道的走廊上,一個不滿意一個的唇槍舌劍的往對方的心里灑毒,彼此添堵。
半昏半睡中的尋北就這樣似夢似醒的听著那熟悉的聲音,沒有呼喚著——
「尋北啊,你快醒來,你快好起來。」
而是,那樣……
終于,經過的醫生,厲聲呵斥了,聲音沒有了,祝玦進了病房,另一個人,還是滿臉怒氣的走出了醫院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