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運倒霉女 第四章

作者 ︰ 黎孅

雖是蜜月旅行,但,這應該算是最不浪漫的吧!

「好可愛喔!」

東京迪士尼里,鐘佩吟的眼楮都亮了起來,看到任何迪士尼動畫人物都忍不住興奮的尖叫,尤其在禮品店時,她真的很想把所有紀念品都買回家。

「我可以買一對米奇和米妮放在床頭嗎?」

她一手拿米奇,一手拿米妮,舍不得放下,帶著滿滿笑意回頭,想詢問跟在她身後的時麟,畢竟是要擺在他們的臥室里,明知道他會不贊同的皺眉加眯眼,她還是要試試,結果一回頭,根本沒看到他的人,只有滿滿的人潮。「時麟?」

鐘佩吟頓時慌了,臉上的笑容倏地隱去,她放下心愛的米奇和米妮,擠開購物人潮,來到禮品店外頭,尋找時麟的身影。

「時麟!」她心慌的大聲呼喊。

「我听到了,你不用這麼大聲。」他的聲音非常慵懶,在離她不遠處響起。

她循聲望去,看見他倚著柱子,拿著手機,緊盯著螢幕看,原本高吊的心立刻放下。「我沒有看見你……」她小小聲地說,露出安心的笑容,向他走去。

他只是懶懶的抬頭看她一眼,又繼續專注在股市行情上。

嚴格說來,時麟並未把這段旅行當成是蜜月之旅,他做的事跟平常沒兩樣。一樣關注股市行情,不時買進賣出,賺取獲利,即使陪妻子逛迪士尼樂園,他也只專注在自己的事情上。

「看夠了?要走了?」從他的語氣听不出任何情緒。

想買紀念品回去的開心心情,被突然丟下的心慌破壞,鐘佩吟搖了搖頭,怯怯的伸出小手,拉著他衣擺。

「干麼?」時麟不明白她為何突然這麼做,不禁擰起眉。

她搖搖頭,嘴抿緊,最後才用小到不能再小的聲音說︰「我怕找不到你……」

「你是笨蛋嗎?」他忍不住罵她,但卻沒有反對她拉著自己的衣擺,讓她像小媳婦似的跟著他。「不是要買東西?你抓著那對女圭女圭多久了?要買還不快點買,不早了,我們該離開了。」

驚!他有看見她想買米奇和米妮?!

「我可以買嗎?」原本沮喪垂下的小臉,立刻亮了起來。

「那種奇形怪狀的東西,不準出現在我們房間。」時麟嚴正申明,不準她把他的房間搞成童話故事小屋,那能看嗎!

「好!我去買,很快!」不能擺在房間已經不是重點了,重點是,他答應讓她買!

鐘佩吟喜上眉梢,轉頭就要往禮品店沖,卻突然被拉住,她疑惑地回頭,只見時麟掏出皮夾,把一張信用卡塞進她掌心里,她頓時一驚。

「欸,我可以自己買的!」

但他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眯著眼,用危險的眼神盯著她。

這陣子的經驗告訴她,不要跟他爭辯比較好,于是她立刻收下老公的信用卡,快樂的進去血拼。

當她一手抓著一只布偶走出來,時麟看見她的表情,笑得太燦爛了,連眼楮都笑彎了,她原本就不算大的眼楮,此時看起來更小。

「謝謝你送我,我好開心!」她直率的向他道謝,非常滿足的捧著米奇米妮。

仔細一看,她真的稱不上漂亮,笑成這副模樣,憑良心說,有點丑。

「走了。」他多看了她笑得很丑的臉一眼,沒有多說什麼,一邊走出游樂園,一邊盯著手機,可他只要一回頭,就可以看見那個笨蛋跟在他身後,寸步不離。

平心而論,他不是個好丈夫,而鐘佩吟卻是個乖巧听話的妻子,沒有太多的要求,很容易滿足,一點點小事都會讓她開心不已,就像他給她信用卡買那對米老鼠玩偶,她馬上露出笨蛋的笑容。

時麟不禁覺得,她真是個徹頭徹尾的笨蛋……

「我送你回飯店。」搭上車後,他對身邊那個笨蛋說。「那張卡你帶在身上,目己去吃飯。」

「那你呢?不一起吃晚餐嗎?」她立刻詢問。

「不,我晚上跟人有約。」時麟回答得相當簡潔,一點向她報告行蹤的意思都沒有。

所以,接下來她得一個人了。

「喔,好。」鐘佩吟應聲,也沒有追問他要去哪里,因為結婚時他就說過了,要她少管閑事,所以她乖乖閉嘴。

時麟滿意她的識大體,這樣的婚姻關系如同他所預期的,他覺得這樣的發展還不錯。

可為什麼他卻莫名覺得放她一個人似乎不太對呢?

是因為剛才在游樂園時,她驚慌失措地找他,像是害怕被他丟下的模樣讓他產生愧疚嗎?

嘖,這個女人又給他露出明明很害怕,但故作堅強的表情,他根本就——被打敗了。

「晚上我跟一個朋友約在歌舞伎町踫面,那種地方龍蛇雜處,你去不方便,不過如果你答應我,你會乖乖地在旁邊吃你的飯、喝你的酒,不要插話,也不要袷我惹麻煩,我就帶你去。」

欸,他要帶她去?!她不用一個人在飯店里看電視,一個人吃飯?

「我發誓,我會很乖的。」鐘佩吟望著他,認真的舉手發誓。

「你最好很听話。」他雖然這麼警告,但其實很放心,因為這女人笨歸笨,可絕不會給他找麻煩。

只可惜,他放心的太早了!

入夜後的東京歌舞伎町,是一個熱鬧到以為看不見危險的地方。

時麟今天約的對象,是在美國讀書時的大學同學,一個出身于極道家族的日本人,田村盛,他倆是好友,也是生意上的好伙伴。

見到面後,時麟馬上用流利的日語向好友介紹鐘佩吟。

「這位就是鐘小姐?」田村盛用詭異的眼神來來回回看著好友。以及眼前這個小家碧玉型的女孩。「我一點也看不出來你有半點不得已,你還滿寵她的嘛。」最後視線的焦點落在她手上的一對米老鼠玩偶上,討人厭的笑容就這麼浮上嘴角。

「摳尼幾哇——時麟,他在說什麼?」

鐘佩吟用極為不標準的日語打招呼,帶著尷尬的笑看著眼前的男人。時麟並沒有告訴她這個人是誰,她不知道該不該問……啊,對吼,這個時候,就是什麼都不要問最好!

「Sorry,我閉嘴。」當她看見時麟轉過頭來,眯起眼睨著她,她立刻做出把嘴巴的拉鏈拉上的動作,接著上鎖,再把鑰匙丟掉。

這是每當他對她不耐煩時,她就會出現的小動作,原本他很滿意她這麼有自知之明,可好友邊笑邊干咳的聲音,讓他不禁惱怒。

該死,他被嘲笑了!

「談正事。」時麟板起臉,冷硬的表明。

接下來,他就與田村盛交談,而在一旁的鐘佩吟,完全听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只能自己找事情做,比如說,狂吃桌上的食物。

他們所在的餐廳,其實不能算是餐廳,是一家酒店。

但包廂很隱密,就像是很高級的日本餐廳,燈光柔和,裝潢很氣派,跪坐在榻榻米上,吃著桌上一份又一份的日式料理。

她吃了很多東西,蝦、魚、肉,還有很多不知名但超好吃的東西,也喝了一點溫過的清酒,吃得滿足,也有點微醺。

而時麟嘛……則一直在聊正事,真的完全不理她。

東西吃完了,她有一點尿急,她怯怯的拉了拉時瞵的衣袖,等他分神回頭,才小小聲在他耳邊說;「我想去上廁所。」

得到他首肯,她才快速爬起來,拉開和式拉門,走了出去。

他皺眉盯著她搖搖晃晃的身子,暗罵她笨蛋,喝太多了!

「我真的一點也看不出來,你對你的妻子一點也不在意。」田村盛朝好友投去一記討人厭的笑。

「你少羅唆。」有種被人識破的惱怒,時麟對好友發火,要他閉嘴。

「你老婆很可愛,跟我預期中的千金小姐差了十萬八千里,非常單純。」

時麟倒是同意這一點,點點頭。「她是很單純。」而且很蠢。

正事聊到一個段落,兩人才有心情吃桌上的美食,閑聊一下近日的情況,也聊起在美國念書的趣事。

「人生啊……就是這樣,有時你不得不去做不想做的事情。」幾杯黃湯下肚,田村盛有點醉了,說出心聲。

這句話,時麟心有戚戚焉。

「欸,都快二十分鐘了,你老婆怎麼還沒回來?」田村盛突然提起一直都還沒回來的鐘佩吟。

經好友一提醒,時麟才驚覺到,鐘佩吟去上廁所也上太久了吧!

于是他立刻起身,到女用化妝室找人,結果那笨蛋不在里頭,他立刻問守在包廂外田村盛的手下,才知那個笨蛋離開酒店到外頭去了。

她去外頭干麼,不會冷嗎?外套還在包廂里,她又不懂日語,一個人出去是要去哪里?

擔心焦急全化為一句威脅——「你死定了,鐘佩吟!」

他交代田村盛的手下一聲,便走出酒店,來到寒冷的大街上。

整條街上都是閃爍的霓虹燈,紙醉金迷的夜生活,行人來去匆匆,多的是成群結伴出來發面紙、找客戶的牛郎。

他左看右看,快速的在街上奔跑,都沒有看見那個笨蛋,最後卻在一群瘦高的男人群中,看見那非常眼熟的白色兔毛耳罩。

時麟快速走上前,就看見鐘佩吟一副嚇傻了的表情,而且正要被那群男人帶走,他整個人頓時火都冒上來了!

「你上個廁所,上到牛郎店去了嗎?!」把她從男人群中拉出來,先罵她兩句,再快速跟那群趁人之危的牛郎解釋情況。

鐘佩吟非常慶幸時麟及時出現解救她,她真的好害怕,躲在他身後,听他跟那群男人對峙,她不懂日文,只能從語氣中听出來,雙方氣氛不佳,有大打出手的可能。

直到喝斥的聲音傳來,回頭一看,是田村盛。

不是用餐時或跟時麟討論正事時的隨和表情,而是沉著一張臉,極為嚴肅、氣勢驚人,那群牛郎一看見他,馬上模模鼻子走人。

危機解除,鐘佩吟靠著時麟,感覺到他身上的肌肉逐漸放松,明白已經沒事了,可是,她的另一個危機並未解除,因為他現在的表情好恐怖!

「你——」

「我上完廁所,就忘記回包廂的路了,開錯了三個門,看到不該看的東西,我好尷尬,我很著急的找啊找、找啊找,哪知道就走到外面來了,我想回去,但被剛剛那群人攔住,他們都不理我,把我拖走,我好害怕……」她是真的很害怕,連聲音都在顫抖。

現在想想,如果不是時麟出來找她,她可能會被帶走,而且不知道被帶到什麼地方去,越想越害陷,她就忍不住哭了。

「你還敢給我哭!」時麟忍不住對她吼,這一吼,吼出了他的擔心焦急。

他竟然為這個笨蛋擔心,她到底要殺死他多少腦細胞才甘心啊!

「我不是跟你交代過哪里都不能去嗎?你差一點被牛郎帶走,你知不知道你可能會被賣掉啊?白痴!這次是差點被人帶走,還要我再提醒你前兩天好心把錢給路邊游民,結果反而被搶的事情嗎,啊?!」即使她哭了,該罵的,他還是要罵。

可是看她掉眼淚,因為害怕也因為冷而發抖,小手緊揪著他衣服,卻不敢撲進他懷里大哭,他就……不甘心!

于是他伸出雙手,把她圓圓肉肉的臉頰用力地往兩旁拉。

「喔——」莫名其妙被捏,鐘佩吟大叫喊痛,拼命想掙扎。「很痛、很痛痛痛痛痛,對不起啦——」爆哭。

接著時麟沉著一張臉,快速的抱了她一下表示安慰,在她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便摟住她的肩,摩擦她的手臂為她取暖,帶她緩緩走回酒店,一邊警告道︰「還敢哭?一進酒店,你的眼淚就要給我收起來,听見沒?!」

「听見了……」所以她現在很用力的哭嘛。

經過好友面前時,時麟看見田村盛那家伙又露出討人厭的笑容,他不爽,但只能當作沒看見,不發怒就不會落入好友的圈套。

可跟好友擦肩而過時,他听見那句讓他深思的話——

他皺眉,不發一語,帶著受驚的妻子回飯店去。

兩周的蜜月旅行,以一種奇異的氛圍進行著。

時麟被迫帶她四處逛,還要常為單純又容易被騙的她收拾爛攤子,他雖然非常不耐煩,卻把她照顧得好好的。

不到無微不至,也沒如膠似漆,但他不管做什麼事都會顧慮到她,這樣的行程從台北到東京,再從東京到了浪漫的希臘,終于,來到他們蜜月假期的最後一夜。

入夜了,玩了一整天,鐘佩吟帶著興奮又疲憊的心情,快速入眠,但時麟卻睜開眼楮,仰望著天花板,了無睡意。

頭一偏,就可以看見枕著他手臂,睡得香甜的女人,他因為不得已而迎娶的妻子,鐘佩吟。

這個千金小姐睡在他臂彎里,睡得很沉。

她的疲憊不只是因為一整天的游玩行程,或者途中所受的驚嚇,更多的是因為夜晚,在床上,他太過虛索無度所致。

即使沒有感情為基礎,但兩人在床上的契合度,他可以說非常滿意。

時麟喜歡她的反應,羞怯青澀,而且她很投入,讓他感到身為男人的滿足,因此,他不認為跟妻子上床是一件苦差事,反而很樂意。

可,他曾幾何時對女人輕狂至此?這段蜜月旅行中,只有在這張床上,才真正像蜜月吧。

他仔細端詳這張不夠美麗的臉龐,腦中突然冒出好友田村盛的那句話——

真的誰都無所謂?

不知為何,他在日本時就一直很介意好友的這句話,來到希臘後,這句話總在入夜後,毫無預警地冒出來。

他的婚姻沒有感情為基礎,他一直認為現在為她做的,只是盡一個「丈夫」的責任而已。

但,真的只是這樣嗎?

看著蜷曲在懷中安睡的女孩,睡顏被亂翹的頭發遮掩,他伸出沒被她攻掠的那只手,用輕柔到不行的動作,將她的頭發攏到耳後,露出她的臉。

呼吸淺而規律,細細的酣聲讓人想笑,尤其她粉色的嘴唇微張,一縷銀絲沿著嘴角滑下來……

她睡著比醒著的時候更蠢,卻讓他無法轉移視線,讓他克制不住的想笑,心頭泛暖——不,他不能就這麼淪陷沉迷。

突地,他面容一沉,深深的看著懷中的女孩……

「是誰都無所謂。」他說,用著冰冷毫無感情的語氣,像是在對睡熟的她保證自己的無動于衷。「是誰都無所謂。」再一次重復,說給自己听。

誰都無所謂,反正是老頭安排的對象,他沒有選擇的權利,他不能愛上她,不能。

愛上了,就輸了,他不能輸。

「嗯……」熟睡的蠢蛋突然動了動,翻出他懷中,側過身,背對他卷起棉被,繼續睡。

而他的手卻有自己的意識般,伸長將她再次攬進懷里,環抱著她的腰,讓她的背貼著他的胸膛。

鐘佩吟迷迷糊糊的回頭。「嗯?」

「你把被子都卷走了,我會冷。」時麟講了一個爛到不行的藉口來解釋他的行為。

「喔。」幸好她是個笨蛋,加上想睡,根本就沒有多加懷疑,任憑他抱著,再次跌進夢鄉。

而時麟則對自己的舉動不贊同的皺起眉。

鐘佩吟知道維持一段婚姻關系沒有那麼簡單,尤其她的婚姻狀況非常特殊。

唯一能讓她感覺到這段婚姻是真實的,大概是他們的夜晚吧……唔,好害羞喔,她真的不認為那種溫柔引導的,只是為了傳宗接代而已,每次在他身下,她就會覺得他是喜歡她的。

時麟平常對她算不錯,但只要她做了他口中的蠢事,就會毫不留情地把她罵得狗血淋頭。

「你——」

當時麟用這種語氣,拉長尾音只說個「你」字,就代表她又做蠢事了。

「外面下雨,而且寒流又來了,超冷的!」她立刻解釋,立刻用裝可憐、裝無辜的方式,賭賭看他會不會放她一馬,罵完她之後,就跟平時一樣,露出一副拿她沒轍的模樣,陪她雞婆多事。

「就算外面下雨,寒流冷個半死,你也不能撿一個人回來家里,你笨蛋啊?沒東西好撿了嗎、居然撿了個人回來,你是腦子壞了嗎?!啊!」時麟沒好氣地吼道。

吼完,他看向她這次「撿」回來的「東西」——人,一個淋成落湯雞的人。

「你真的太夸張了!」他對她皺眉,立場已經非常明顯了。

憑良心說,鐘佩吟是個乖巧的妻子,以她的家境出身,她很自然的不會下廚做飯,但她很認真的想當個好妻子,只要時間允許,就一定會做晚餐,即使晚餐一成不變的只有火鍋。

但是她很听他的話,所以他對她做的很多天兵舉止,也就睜只眼、閉只眼。

雖然早知這位單純而且蠢又沒有防備心的大小姐,愛亂撿東西,撿貓撿狗,帶回獸醫院醫治、結紮,看是要讓人收養還是放生,常常把自己搞得一團亂,受傷不說,還花了一堆錢。

但這次她隨手撿回來的不是小動物,他沒辦法再假裝沒看到,她真的太夸張了,連人都給他撿回來,同情心泛濫也不是這樣!

「可是她在外面很多天了……」鐘佩吟小小聲說,像護衛小雞的母雞,站在她撿回來的人面前,怕時麟一個不開心,就把她丟出去。「外面一直在下雨,而且這麼冷,我有問過她為什麼不回家,她也是不得已的,因為她弄丟了家里很重要的東西,被趕出來……」

又來了!時麟頭痛的用手支頤,她每次心虛別有所求時,就會解釋很多,企圖軟化他,讓他妥協。

搞清楚,他可是時麟耶,怎麼可能對她妥協呢!

「丟了什麼重要的東西會被趕出來?那只是蹺家少女的藉口,只有你這個笨蛋才會相信!要幫人的方法有很多,你不會報警嗎?她幾歲?未成年?不會送去社福機構嗎?」

那個被大毛巾包裹,只看得見一張小臉的女孩,是他那笨蛋老婆撿回來的,看起來年紀很小,他看著看著,又深深皺起眉,這樣可以嗎?把一個未成年的少女帶回家,假若她真的是蹺家呢?她的家人找上門來,控告他們誘拐未成年少女,這樣不是很倒楣?

「米莉就是從寄宿家庭逃出來的!」鐘佩吟大聲回答,非常難得的對他提高音量說話,望著他不苟同的表情,難過、語帶保留的表示,「我有帶她回去寄宿家庭,可是我……真的沒辦法再讓她回到那個地方了……」

所以是他誤會了,她做過調查嘍?

仔細一看,不只女孩淋成了落湯雞,連她也是,新買的白色羽絨外套又被淋得濕透,頭發也是,她的傘呢?她不是買了一堆透明傘嗎?雨下得這麼大,為什麼沒有帶著?

「真的很抱歉,給你們添麻煩。」叫米莉的女孩,有非常好听的女圭女圭音,她站起來,拿上的大毛巾,還給護著她的鐘佩吟。「你好心幫我,我不能害你……謝謝你,我沒關系的,等我找到東西,就可以回家了。」

「米莉,你還能去哪里?我連續三天在同一個地方看到你,你如果有地方去的話,就不會流落街頭了,既然我把你帶回來,就有義務把你安頓好!」鐘佩吟當然不肯讓她走。

「可是……我留下來,會害你跟你老公吵架。」米莉水汪汪的無辜眼神,來來回回的看著堅持留下她的鐘佩吟,以及堅持把她送走的時麟。

時麟這才發現,這個叫米莉的小女孩,長得挺可愛的,身材很縴細,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而他老婆剛才說,送她回寄宿家庭過,所以她真的未成年,而且仍在管束中。

再仔細一看,這女孩在外的皮膚,有許多青紫。

他眉頭一皺,心中開始拔河——

理智告訴他,不能隨便留個陌生人在家里過夜,這樣非常危險,一時好心帶給他們的,可能是悲劇的開始。

但,明知道她的家庭不幸破碎,卻堅持要把她送走,假若害了這名少女呢?

難道他真的要打破原則、真的要妥協嗎?!

「時麟……」

結果,他听見鐘佩吟用那種快要哭出來的乞求語氣喊他的名字,他整個人頓時炸裂!

「你最好保證沒有問題!還有,她給我睡沙發,頂多三天,你就得找到地方安置她!我不喜家里多個我不信任的人!」他口氣很差的講完,便轉身回房間,一點也不想看妻子太過閃亮、太過開心的小臉。

那種感覺就像是……他輸了,嘖!

「太好了!米莉,你這幾天可以睡在這里,暫時不用去外面流浪了。你吃飯了嗎?要不要先吃點東西?我好餓,晚餐還沒吃,吃火鍋好不好?你先去洗澡,我拿衣服給你,等你洗好就可以吃了。」鐘佩吟非常開心地替小女孩張羅。「吃飽飽,然後睡個好覺,明天你就跟我去獸醫院,當我的小助手好了……」

而不滿自己竟然妥協的時麟,生著悶氣,听她歡樂的招呼那個女孩,更氣了!

他也在等她吃晚餐,她在干麼?怎麼沒想到他?他的存在感有這麼低嗎?!

時麟重申,他沒有吃醋,也沒有覺得被冷落,他沒有!他只是很不滿,他的原則,竟然只因為她快哭出來就被打破。

還真的很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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