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麗的魔男 下 第13章

作者 ︰ 黎孅

舊牙刷在樓梯踢腳板上用務的刷著,試圖將卡在縫隙里的灰塵給刷出來,不留一點痕跡。

「好了好了,不要再刷了,知葉,夠干淨了,住手,你住手啊!」古羅急急忙忙的阻止她繼續龜行的打掃,還搶走她手中的牙刷,大呼小叫地命令,「休息,休息,別做了!」

「不行,要清干淨才可以。」搶回古羅手中的舊牙刷,知葉繼續趴在樓梯上刷金屬踢腳板,邊刷邊奇怪。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堅持?而且一次就上手……

「總管,我真的有當女佣的天份耶!」原來她潔癖這麼嚴重,她都不知道。

古羅一臉愁苦的望著她。那……哪是天份啊?這應該是反射性動作,因為曾經有過經驗,所以現在做來得心應手。

「女乃女乃如果知道我這麼愛干淨,一定會覺得天下紅雨了。」她一邊笑,一邊很努力成就感。

「哈,我可以的啦!」開心的雙手叉腰大笑。

「知葉,過來,休息一下。」古羅心疼的把她拉到廚房,為她倒蜂蜜檸檬水。

「哇!我最愛喝這個。」知葉眼楮大亮,捧著杯子咕嚕咕嚕就灌了兩杯。

「慢點喝……」古羅笑著叮嚀,心中暗嘆怎麼記憶被拿走之後,她的身體還記得房子的打掃「規則」,讓他家個老頭太心酸了!

「古羅——」推開廚房門而入的,是貝雷特,身後還跟著黏得緊緊的嬌小美女。

看見知葉和古羅面對面坐在廚房的吧台上,喝著她愛喝的蜂蜜檸檬水,貝雷特所有的話頓時全吞進肚子里。

一靠近她,他的心就開始疼痛不堪,那些排山倒海而來的痛苦欲念,逼得他發狂!

她不記得他了……這令他痛苦萬分。

我不想再看見你……我受夠了!

「搞定個女人!」粗暴的丟下這句話,貝雷特抿著唇轉身,重重喘息。

「Ray,你不陪我嘛?Ray——」女人尾隨而去,繼續黏。

知葉被嗆到了,咳了好幾下,古羅好心的幫她拍背順氣。

「謝謝你,古羅叔叔。」

古羅愣了一下,眼中隨即浮現霧氣。「你叫我什麼?再叫一次。」

「叔叔啊……不行嗎?」她小心地問。

因為古羅對她很照顧,像一個長輩,她相信人性本善,相信一個會對她好的人,不是壞人。

盡管她老是被騙。

「當然可以。」古羅不禁感動,他以為再也听不見知葉喊他一聲古羅叔叔了,多希望眼前的女孩記得他啊……

「那個……古羅叔叔,老板是不是討厭我啊?」知葉忍不住問。「我做錯了什麼嗎?」

不能怪她這麼想,因為老板每次看見她就什麼話都不說,還會迅速閃離。

「是不是因為我動他的花田?可是我這兩天還有去除草,他看見都沒有說話,但態度又那樣……」

就連她打掃時擋到他的路,他還會自動轉移方向,不作聲,不開口說話,連眼神都不主動迎向她,表情還很難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不喜歡我的話,那我離職好了。」既然不喜歡,為什麼不叫她滾蛋呢?一想到前幾天在花田遇到他,他對她的粗魯舉止,她忍不住下意識地撫著自己消散的手腕,心中暗暗替壞脾氣的老板貼上「暴力」的標簽。

「主子就這個性,別理他就好。」古羅立即安撫,但又表現得很同仇敵愾,一臉不滿樣。「知葉,你是來幫我的,別在意。」

誰叫那只惡魔竟然拿暗雷轟他!害他毛都焦了,甚至對他這麼忠僕亮出惡魔上千年未現世的武器——斬殺無數惡魔的破殺鐮,那是只有在對方力量強大的惡魔時才會現世的魔器啊,那人臭小子,竟然拿那把要命的武器追殺他,差點要了他的老命!

「又敷衍我。」

一老一少聊到一半,突兀的聲音傳來,兩人把視線轉過去。

只見個頭嬌小的美女抱怨著,頤指氣使地走進廚房,朝兩人輕哼一聲。「我要去買一些東西,Ray要你們幫我。」

青蔥十指握著一張信用卡,不用想都知道,污來的。

古羅把視線轉向知葉,覺得她應該會生氣的,結果——

「好啊,要幫你提東西嗎?」她用非常親切的語氣詢問,完全不覺得自己拿熱臉貼人家冷。

「那個……知葉,真是抱歉。」古羅為她受的委屈深感抱歉。主子招惹來的,卻要知葉擦,但他不免想,如果知葉還記得,然後主要又把女人帶回來要她伺候,她會有什麼臉色?

主子應該會嚇死吧?光想到那畫面,他就有一種快感!

「工作嘛。」知葉哂然一笑,不放在心上。

業務做久了,態度再差的客戶都看這,只是這樣而已,還好啦!她向古羅道再見,準備帶著嬌客出門血拼,當提貨小女佣。

「知葉……」古羅又叫住她。

「嗯?」

「你該搬進來了……」暗示的眼神望著站在門口,一臉不耐的嬌客,他其實會怕自己哪天忍不住,就施法讓主子帶來的難搞女人全身長滿毛。

知葉立即明白,他搞不定這位難伺候的大小姐,她也已經領教過「公主病」是一種多恐怖的癥頭了。

「好,我今天就搬。」她一含首,不忍心古羅這個老好人被糟蹋。

出了門,美女不滿地回頭瞪了知葉一眼。「我叫Ashley.」

「Ashley你好。」知葉微微一笑,跨進駕駛座。古羅知道她會開車,借給她一輛代步的用的房車,負責下山跑腿什麼的,當然,這時候她就當司機嘍。

Asley口氣咄咄逼人地質問︰「你搬進來做什麼?」

知葉只覺得很有趣,不禁打量起眼前的美女。

身高嘛,大概一六二,要高不高、要矮不矮的高度,大部分男性都會喜歡像毛小姐這樣嬌小但很有料的女性,而且臉蛋漂亮,眼楮圓圓大大的,像是會說話,雖然個性有一點難纏,但那無損外外貌的天生麗質,美女嘛!

看著看著,知葉更想笑了,這樣的女人,干麼忌憚她啊?

「Ashley,你放心,我對你構不成威脅的。」嘴用上揚,洞悉一切的神情,讓Ashley更火大。

她再一次打量眼前的女孩,她肯定比自己年輕,自信、神采飛揚,落落大方得讓她不得不忌憚。

數日來Ray對她愛理不理,像是完全失去興趣,不若還在台北時對她那樣

「我只比你早來兩天呢。」看見她明顯不信任的表情,知葉差點噴笑,更加賣力的為自己消毒。

「哼,最好是這樣。」Ashley用鼻孔哼了哼氣,拉開後座車門,坐了進去。

知葉挑眉。「還真把我當成司機。」

她不生氣,只是這麼小姐的脾氣幼稚得讓她忍得好辛苦。

「要花光老板的錢嗎?」她調整後照鏡,從鏡中看見後座的美女撇過頭不看她,為此她又笑了,「沒問題,我帶你去很好花錢的地方。」既然不說話,就當她是答應了。

她決定開一小時的車,帶老板的女朋友去百貨公司瘋狂血拚,看她臉色會不會好看一點點。

那輛白色房車駛離大門,開遠了。

貝雷特隔著窗戶,居高臨下的觀望,抬手,掐出一個手印,往車子的方向彈過去。

緊貼在車身的保護魔法發出微微光亮,他又看了好一會兒,才放下窗簾。

窗簾一放下,書房內的光線突地消失,黑暗無損他的視力,行走自如地走向他的書桌,在黑暗中,他比較能夠沉澱心緒,找回冷靜。

冷靜天知道自從跟那女人有了交集後,他已經很久沒有冷靜過了,現在還有濃濃的懊惱。

該死的古羅,是不會通知他一聲嘛?這下可好,在她面前的形象八成全毀了,他有事沒事帶個女人回來做什麼啊?

一柄泛著冷光的匕首無聲無息地抵上他的頭項,貝雷特在千鈞一發那一刻停下腳步,皺眉一嘆。

「伊恩。」無奈地喚著老友,隨即听見「听嚓」一聲,燈光大亮。

惡魔獵人伊恩那張幾百年沒變的女圭女圭臉,出現在他眼前。

「欽,干麼嘆息?我來看你耶!」伊恩大笑著踢他一腳,此乃友情的象征。

你探望朋友都是用這種方法貝雷特不認同的眼神瞄了眼他仍抵在他頭間的除魔刃。

「髒了嘛,讓你幫我擦擦。」他沒個正經地笑著,一頭染紅如刺蝟般的發招搖刺眼,更別說他那身如電玩動畫人物的紅色龐克打扮有多騷包了。

貝雷特沒澈,只好伸手拿過那把除魔刃到桌前坐下,拿出擦拭布,很認真的擦著。

「我好像感覺到小女佣的氣息。」伊思的鼻子在空氣嗅了嗅。「不會吧?」他不會聞錯,是小葉的味道啊!

「少羅嗦。」突地停手,貝雷特沒好氣的要他閉嘴。

「小女佣不是說不想再見到你,怎麼會在這里出現呢?」伊思促狹地笑問。

他是壽命無限的惡魔獵人首領,只有戰死一途,不會有生命結束的那一天,記憶不受惡魔影響,就算惡魔為了那個小丫頭改動多少人類的記憶,也與他無關。

至于為什麼他會知道惡魔與小女佣的契約內容呢?哈哈哈——這就要說到兩年前有雙惡魔酒後吐真言,還哭了咧,他有把那眼淚收起來,因為那眼淚彌足珍貴啊!

「你問我我問誰啊?」貝雷特也很想知道,為什麼她又出現在他眼前?

這種事情從來沒發生過,不是說不想看見他嗎?怎麼又突然蹦出來?這樣魔法怎麼沒有反應?

那天當他追打古羅時,那家伙是這麼對他說的

「她是許願不要再看見你,沒有許說不幫你工作啊。」

他氣得拿雷轟他。「那是什麼爛解釋?!」他會相信才有鬼!

「那不然你要怎麼解釋呢?主子——我的毛,焦了啊!」被暗雷轟得嘰嘰叫的古羅,在結界中四處竄逃。「人都自動送上門來,我哪有往外推的道理?不然你要我去開除她嗎?」

結果說要開除她那句話,讓他召喚破殺讓出來砍狼。

「唔——」伊恩挑了挑眉,詭笑。「這真是有趣的安排呢。」隱喻無限地說著,笑得眼都眯了起來。

「你說什麼鬼?」一提起知葉,貝雷特頓時氣血翻騰,指尖不意觸踫到除魔刃的刀鋒。

燒灼般的疼痛立時透過指尖傳動。空氣散發著一股皮肉燒焦的氣味,貝雷特放下除魔刃,抬起受傷的手一看,只見被刀鋒觸及的傷口,無黑潰爛。

伊恩見狀,眼神閃爍,笑容加深。

貝雷特首次除魔刃反噬他不動聲色的雙手一抹,除魔刃造成的傷口隨即消失不見,他又繼續擦拭那漂亮的銀制匕首。

「小女佣的事情,不急于一時,倒是好友——我是特地來給你警告的。」

「哼。」他活了幾千百年,斬殺多少同類才活到現在,會怕區區幾個惡魔獵人的追殺?

冷哼一聲,貝雷特繼續保養那把該死的匕首。

「嗯哼,你是知道的,惡魔銷聲匿跡數百年,已經很久沒听說過哪個人類少了靈魂這種事,最近這種事情又傳了出來欽,謝謝,果然你擦過就是不一樣,亮多了。」話才說到一半,貝雷特就將除魔刃擦干淨了,他愛不釋手的取過流傳數百年的神器,插進大腿上綁縛的刀鞘里。

「你到底拿那把刀做什麼?」貝雷特忍不住問了。他幫他保養那把刀幾百年,很少听說他宰了什麼惡魔,但怎麼老是那麼髒?

「就削削水果,吃牛排,切切肉,挺好用的,我用得非常順手。」這可是把削鐵如泥的好刀啊!

「」貝雷特無言。他竟然把那麼重要的東西拿來當水果刀,牛排刀用?!難怪那把匕首髒得特別快,要是除魔刃有靈性,一定會哭的。

「能活到現在的惡魔都很聰明,而且狡猾。」伊恩話題一轉,吃吃笑了。「不過,我手底下那些獵人們,也非常積極的尋找開戰理由。」

「嘖!」他嫌惡地啐了聲。「麻煩。」

「好友。」伊恩大掌往貝雷特肩膀重重一拍。「雖然,我挺喜歡你這雙標新立異的惡魔,不過等到除魔刃不願被你踫的那一天,我們只好一決生死了。」

加重在肩膀上的力道讓貝雷特頭緊皺,用沉默回應好友的好心警告。

入夜的鄉間小鎮,時間像是靜止了,沒有光害的夜空星星遍布,出現了罕見的銀河。

明亮的月光照射在斜屋頂上,穿透精致的的彩繪玻璃,灑進古拙的閣樓房間。

「累死我了」剛從浴室洗完澡的知葉穿著細肩帶、超短褲,飛身撲倒在柔軟的床鋪上。「那個女人是存心整我的吧?」哀聲詛咒把她整得死去活來的Ashley,她一邊揉著發痛的手臂。

女人血拚起來的狠勁還真是恐怖!什麼都要看,什麼都想買,買買買個不停,連帶她這個負責提貨的「小妹」,動作還得快快快,害她現在手臂啦、腿啦,全都痛得要命。

原本叭在床上快要睡著了,想起有事還沒做,又認命的起床,整理起今天帶過來的行李。

古羅叔叔要她今天搬進來,所以伺候完那位小姐的需求之後,她又回家去拎了幾件衣服和保養品過來,行李代還丟在牆角。

她把行李代拎到衣櫃前,看著足以藏匿人的木制衣櫃,打了個哈欠,才將衣櫃打開。

空蕩蕩的衣櫃里,只有幾個衣架,她把衣服一件件吊好,分門別類的擺進,整理著整理著,突然听見突兀的「喀」一聲。

眨眨了眼,知葉滿臉疑惑,「不會有蟲吧?」有可能耶,古羅叔叔說這房間很久沒人住了,有可能會有一些小動物在里頭築巢,如果是蟑螂老鼠,那她今晚就不用睡了!

「可惡,給我出來!」她爬進衣櫃里開始找。

模著模著,竟然模到衣櫃上層有一個裂開的夾縫,其中有個被白色防塵紙包起來的東西。

「怎麼會有東西?」掂掂手上東西的重量,又模了會兒,是本書。「竟然有機關,不是老鼠啊?明天拿給古羅叔叔好了!」完全沒有拆開來看的念頭,她累了。

轉身走向床,知葉隨手把那東西丟進床頭櫃里,爬上床後抱著枕頭,很快就睡著了,連床頭燈都來不及關掉。

暈黃燈光下,她周身散發一層淡淡的光,彩繪玻璃上垂眼的聖母,突地緩緩睜開眼。

一雙黑色的眼楮目不轉楮的注視著沉睡中的人,下一秒,空中又浮現一只透明的手,銳利的黑色指甲迅速伸向床上安睡的人兒。

但僅是,輕輕的為她拉起踢到腳邊的涼被,重新蓋上。

驀地,貝雷特半透明的身影出現在房間里,黑發黑眼的他回復惡魔形態,先是為她蓋被,再調整冷氣的溫度最後布下數道安全結界。

在他的房子里,她很安全,不會有事,所以他該走了,但他走不了。

走到她床前,他伸手,輕輕觸及她沉睡的容顏。

「你這女人……」他聲音輕柔飄忽,像風一樣。「真的忘記我了。」

因為他,拿走了她的記憶。

「起來跟我打架,好不好……」只有在她睡著時,他才敢出現在她身邊,放縱自己盡情的……心痛。

她不記得他了,所以不會跳起來跟他打架。

現在她眼中的他,就只是一個付她薪水的老板而已,難伺候又陰陽怪氣。

「好好好,這個、這個不要,其它包起起來……」

累到極點的知葉不但作夢還說夢話,貝雷特一度以為她會清醒,結果她只是翻個身繼續睡。

這一翻身,她的雙手露出被外,左右手掌心兩道猙獰難看的疤,讓貝雷特的心又是一陣絞痛。

兩年前,她帶著淒苦的笑,握著他的匕首,義無反顧的劃下一刀又一刀,溫熱的、鮮紅的血,染紅了她腳下的五芒星陣。

他胸腔里那顆溫熱的心激烈的跳動著,似是想跟修補它的人產生共鳴,但是她,卻依然毫無反應。

這也沒什麼好惆悵的,因為她全部都不記得了。

過去幾百年來,他不斷的追尋愛琳的轉生,誘騙她與自己定下契約,最後再拿走她所有的忘記,他的報復,便是讓她和馬汀忘了他們曾經相愛過。

「明明近在咫尺,卻遙不可及。」只是當他身陷同樣的境況,才明白自己有多殘忍。

他多希望她睜眼就會記得他,記得她為他心疼,再一次的,愛上他,然後這一次,他也會懂得愛她。

沖動讓他的指尖出現一道白光,那是她的記憶,關于他的,以及她女乃女乃過世前後,那段令她傷心難過的記憶,只要輕輕點一點她的額頭,醒來後,她便會全部都記起來。

她會跳起來拿拖鞋丟他,生氣的撲上來跟他扭打,伶牙俐齒的挖苦他是小器愛記仇的變態。

「你也會記得,你愛我。」英俊邪魅的臉龐布滿瘋狂,黑曈中的銀色在旋轉,他氣血翻騰,隨心所欲的那一面催促他順從自己的渴望。

他是惡魔貝雷特,沒有什麼事情是辦不到的,只要他想,沒什麼不可以!

「記得我……」指尖的白光逐漸靠近她的額頭,就快了,只要把記憶還給她,她就會……愛他。

最後一個願望……最後一個了,我要失去記憶後,不要再看見你……你受夠瞧了……我不要再見到你……

兩年前那番決絕的話語,猛地打進他腦中,伴隨而來的疼痛使他頓住動作。

收回指尖,貝雷特抱著自己的頭,痛苦地幾乎發狂,在最後一刻收回欲還給她的記憶。

除了怕她恨他,他更舍不得她難過,所以沒將她最痛苦的記憶還給她。

「我並沒有拿走全部……」待情緒漸漸穩定,他再度走向她床前,凝視她熟睡的面容,目光隨即調向她暴露在外的掌。

他的匕首造成的疤,他沒有拿走,只要一個簡單的消除魔法,她的雙手就可以回復原本的柔女敕,但他不願關于他的一切,就這們消失在她的生命中。

如同他仍在她老家落腳一般,明知不可能,仍帶著期盼,期盼有天,能與她不期而遇。

「我厭惡這樣的自己……」他苦笑。

自從他誕生于與,便從沒一刻停止痛恨自己的「命運」,詛咒著讓他現世的造物主。

但「命運」又給了他快樂的機會,他卻讓那機會流逝,他,是笨蛋。

「既然注定我不能擁有快樂,那麼結局是如何,都無所謂了。」他語氣過分輕柔的說著,眼神透露出決心。

再次望著她的睡顏,貝雷特抑制不了沖動的俯身,以黑色的冰涼的唇,親吻她溫熱的唇瓣。

「沒有你,毀滅又如何?」抬首,他譏誚的笑了,旋身往聖母彩繪玻璃窗走去,身形穿透,最終消失不見。

睜開眼的聖母,再度垂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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