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只是因為天熱睡不著,所以出去走走,經過九曲橋,不慎掉落湖里,因此驚擾聖駕,臣妾罪該萬死。」換好了衣服,華鳳妤的腦袋開始靈活運轉著借口。
坐在太師椅上,單御天帶笑的看著她。
「可方才朕經過九曲橋時,听見了皇後在橋下說了些話……」
華鳳妤的眼光一轉,「是嗎?臣妾想,可能是皇上听錯了吧!」
「是嗎?」單御天還是笑。
他的笑容讓她覺得自己是被逼進死路的老鼠,而他則是一只虎視耽耽的惡貓。
「回皇上,是的。」事已至此,她只好硬著頭皮開口。
單御天也不勉強,只是開口說道︰「來人啊,把那位護主不力的宮女給朕壓上來。」
華鳳妤驚訝的雙眼大張,看著靈靈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被兩名侍衛給拖了上來。
「皇後救命啊!」看到華鳳妤,靈靈立刻嚷道。
「閉嘴。」單御天的口氣一硬,「你的疏失使皇後墜入九曲橋下,你罪該萬死。」
靈靈聞言,頓時一張臉慘白,而華鳳妤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
「皇後以為該如河處置這該死的丫頭?」轉頭看向華鳳妤,單御天溫和的問。
「這……這……」
「皇後不開口,那朕就替你作主了。把她捉進天牢,明天午時處斬。」
「不可以!」情急之下,華鳳妤開口制止。
「皇後?!」
「是我自己要下水玩的,不關靈靈的事。」她豁出去了,總不能因為她的貪玩而害了條人命。
單御天故作驚訝的問︰「皇後,你在說什麼?」
「我……」這該死的男人,明明知道真相,卻硬要看她的笑話,她眉頭一皺,不情願的開口,「是我自己要下水玩的,因為白天看到九曲橋下的錦鯉漂亮,所以想抓條來玩玩,這一切都不關靈靈的事,若皇上要怪罪,就怪我好了。」
「皇後,你跟朕說話,怎麼可以如此的……」
「無理是嗎?」她看了他一眼,「隨便你想怎麼樣,就是不準你動靈靈。」
「皇後……」靈靈被華鳳妤一心護她的態度給嚇住了,不禁感動的看著她。
「好,看在皇後的面子上,朕就把她給放了。你們全都下去吧。」
一屋子的人都走光了,頓時只剩下他們兩人。
「皇後,過來這里!」單御天拍了拍身旁的座位。
瞄了他一眼,華鳳妤搖搖頭,「臣妾站在這里就好。」
「怎麼又成了巨妾?你方才不是說些你你我我的,講得挺順口的。」
「請皇上怪罪,」她跪了下來,「臣妾方才只是一時情急,所以才……」
「朕不會怪你的,朕只要你坐過來。」單御天微微抬高了自己的音量。
她不情願的一坐在他身旁,身體僵硬得如同一塊木頭似的。
突然,單御天的手不請自來的攬著她的腰。
天氣很熱,但她卻發覺自己的手腳冰冷,心也撲通、撲通的狂跳。
「皇上,請……」
「自重對不對?」他取笑似的接口,干脆把她整個人給抱在懷里。
「你到底要干麼?」他呼在她耳際的熱氣,令她頭皮發麻。
「皇後,你竟然稱朕為——你?!」單御天故作驚訝狀。
「請皇上恕罪!」她壓下自己的怒氣,想要再次跪下賠罪,卻還是被他抱得緊。
「沒關系,朕原諒你,反正在這里只有我們倆,用不著如此拘束。對了,朕給你看樣東西。」
「什麼?」她再次壓下怒氣,開口問道。
「這個。」
一看到單御天手中出現的玉玦,她微微一驚,然後露出一個笑容,她還以為不見了,忙不迭的接過手,「怎麼會在你那里?」
她興奮的將玉玦貼在自己的臉上。這是她娘的遺物,她還以為不見了,傷心好一陣子。
「那是我的。」單御天好笑的從她手中搶了過來。
「你開什麼玩笑,這是我的。」像是要表達自己的所有權似的,她立刻又伸手想拿過來。
見狀,單御天立刻站起身,將玉玦給高高拿起。
身材嬌小的她,怎麼也不可能構得到那塊玉玦。
「你快把它還我!這是我娘給我的。」
「我的也是我父皇給我的。」
「才怪!你說謊。」她裙子一撩,站到太師椅上,拿到了玉玦便立刻將它緊握在懷里,雙眼還不忘指控的看著他。
見到她的模樣,他不由得搖頭大笑「皇後,你自己看清楚,那可真是你的?」
華鳳妤低下頭,仔細一看,才發現不對。形狀雖然相似,但是上頭卻刻了只威風八面的龍,這不是她的鳳玦!
她腦海中突然想起那位算命老者的話……
世局紛亂擾,迷龍待情召,龍鳳玉映會,國威聲遠浩。
他是她命中的龍玦男子?她抬起頭,仔細的望進他專注的眼神,她還以為自己遇到的真是個江湖術士,自己將一輩子孤獨,享著皇後之名,終老一生。
可是,她看到了他的龍玦,但她的鳳玦己不見了,似乎命中注定,他們不是一對。她的眼眶不自覺的蓄滿淚水。
「別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看得朕都心碎了。」
油腔滑調!她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但她卻發現自己喜歡他的油腔滑調,女人果然是個矛盾的綜合體。
「看!」他的手中突然又出現了另一塊玉玦。
「真在你那里?」她手一伸,就拿了過來兩塊玉玦真的合成一個完整的圓。
「這兩塊玉玦真的是一對!」她一時忘我的跳上跳下。
「沒錯!」單御天點點頭。
她看著兩塊玉玦,不由得看得出神。
「皇後,有件事,朕想跟你打個商量。」
「什麼?」她的注意力全在自己失而復得的鳳玦上。
「可否不要站在太師椅上欣賞這塊玉玦,你難道不認為椅子用來坐此較舒適嗎?」
他的話使她一愣,她立刻手忙腳亂的爬下太師椅,但因動作太慌亂,差點跌在地上,他立刻伸手扶住她。
她吃驚的抬起頭,對上他專注的眼眸。
突然,他吻住了她——她的腦海中在下一刻接收了這個訊息。
這嚇了她一跳,也不知該如何反應,只能被動的接受來自他的踫觸。
「這樣很奇怪。」她推了推他。
「朕卻覺得好極了。」輕吻了下她的鼻尖,他輕聲低喃道。
她第一次發現他的聲音其實挺好听的。
專注的看著他的眼楮,她幾乎都快找不到自己的聲音,「很晚了,皇上是不是該離開了?」
「離開?」她的話令他有些意外,「你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臣妾想休息,而皇上也該回宮去了」說完,她將手中屬于他的龍玦還給他。
他錯愕的看著她,「你在趕朕?」
這算趕嗎?似乎算!她勉強的對他一笑,他對她的態度使她感到慌亂,她需要好好想想。
或許她該想想那些等著他寵幸的女人們……
「好吧,朕走。」令她意外的,單御天竟松手放開了她。
他答應離開,使她松了口氣。
她的模樣落入單御天的眼底,他不以為意的笑了笑。他的皇後似乎以為事情已經結束了,明天他會讓她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她已勾起了他的興趣,他才不會那麼快的放了她。
☆☆☆
「皇上,很晚了,是否要起駕德合宮?」
「今夜我該去德合宮嗎?」在御書房里,單御天懶懶的問著一旁的張福。
「皇後是如此安排。」
又是皇後!單御天的嘴角揚起一絲淺笑,「但朕今夜可不想去德合宮。」
「那皇上想安排哪位妃子侍寢?」
「朕想上朝陽宮。」
「朝陽宮……」張福有些意外,但也不敢置喙,「小的立刻吩咐下去。」
「免了。」單御天大刺刺的走出御書房,「我們去給皇後一個驚喜吧!我倒想看看,膽小的她看到我,會不會昏過去。」
張福雖然疑惑,但也不敢有意見,帶著幾個內侍,靜靜的跟在單御天的身後。
☆☆☆
「皇後,你該就寢了。」小翠站在朝陽池邊,看著自已的主子戲水。
已經那麼晚了,就不知道小姐為什麼精神還那麼好?
「小翠,你還記不記得在我們小時候,爹帶我們下了趟南方?」
小翠點點頭。「記得。」
「那時,我們坐船游清湖,也就是在那個時候遇上了太後。」
「嗯。」
「我總覺得奇怪,太後那麼仁慈和善,怎麼會生出像單御天這樣的人來?」
「皇後,講話之前還請你三思。」
「我何止三思過了。」華鳳妤的嘴一撇。一想到昨夜的吻,她就覺得臉紅心跳,這個該死的男人。
此刻的她,腦中只有他輕薄了她的念頭,「這個男人真。」
「皇後!」小翠不自覺的拉高自己的音量。
〔難道你不認為那個人很嗎?」華鳳妤一點也不在乎隔牆有耳,反正在朝陽宮里除了靈靈、巧巧之外的一干太監、宮女,都是在她還是太子妃時,就被她給帶在身旁的,個個對她死忠得很。
「不認為。」小翠不太開心的嘟起了嘴。
「想他後宮佳麗三千,這麼多的女人都專屬于他一人,難道他還不夠性好漁色嗎?」
重要的是,他還來招惹她!她的手捶了捶水面,濺出了些許的水花。
就算他是她命中的龍玦男子又如何,這也不能代表他就會廢除後宮獨寵她一人,她不是三歲小孩,她才不相信單御天會為了一棵樹而放棄整座森林。
「不認為」小翠還是這句話。
「為什麼?」踢了踢水,華鳳妤好奇的看著她。
「坐擁後宮佳麗,自古以來,每個皇帝都是如此,又不單單只有當今聖上,老實說,皇後,我覺得你對皇上的看法有些不公平。」
「是嗎?」華鳳妤左想右想,怎麼也不認為自己對那個人不公平,「或許他有三宮六院並非是他所願,但是他幾乎夜夜都要不同的女人侍寢,倒也是不爭的事實吧?」
「那是皇後你自己安排的,這也不能怪皇上。」
「說到底,你似乎都認為是我的錯啊!」對小翠潑了下水,華鳳妤笑道。
「小翠才不敢。」她眼明手快的躲開,還不忘回答。
「你不敢才怪」華鳳妤瞄了她一眼,「現下皇上應該是到德合宮去了吧?」
「應該吧!」小翠點頭表示。
德合宮是皇上寵妃劉君兒的寢宮。在她還未進宮前,劉君兒還一直作著皇後的春秋大夢。她與劉君兒有過幾面之緣,長得嬌柔美貌,確實足夠將男人的目光留在她的身上。
華鳳妤搖搖頭,將自己邑郁的思緒給甩開,岔開話題道︰「你是否還記得,當年在南方,我們看到了一個小哥在湖水里像條魚似的不停游來游去?」
「記得。」小翠回答,卻想不通小姐為什麼會突然跟她提起這個。
「其實,我一直很想象那小哥一樣。」
「怎樣?」小翠不以為然的看著她。
「就是像條魚似的游來游去啊!你可以想象那個畫面嗎?似乎挺優美的。」
若要她說,她會說那此較像是一場災難,小翠嘆了口氣,「皇後,你是千金之軀,怎麼可以跟個粗人此較。」
「誰說不可以。」原本只是將果足泡在冰涼的池水中,華鳳妤索性往水深處走了幾步。
「皇後……」看到她的舉動,小翠快被她嚇死。
「皇後小心點。」宮女們連忙將燈給點亮,池邊立刻如同白晝一般,她們生怕一個不小心,皇後就掉進池里當水鬼。
「你們都太緊張了。」華鳳妤轉身看向池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皇後,小翠可要提醒你,你昨夜因為一時興起,在九曲橋下戲水被皇上撞見了,今夜你還是收斂點的好。」
華鳳妤因為小翠提起這件事而愣了一下,隨即立刻笑開,「你以為他還會來朝陽宮?」
「那可不一定。」她老實的回答。
華鳳妤再次一愣,昨夜單御天離去時的眼神令她久久難忘,好象是看到了什麼感興趣的東西似的眼神。
對她感興趣嗎?應該不是,她心想,如果真是對她有興趣,昨夜他應該留宿朝陽宮才是,但他沒有,只是逗了她幾句就走了,所以應該是她想太多了!
「不會的。」
「皇後,你在說什麼?」
「我說,你以後別在我面前提起那個人。」朝小翠潑了下水,華鳳妤大聲的說道。
小翠一時沒有留意,被潑濕了裙擺,驚得她哇哇大叫。
「皇後,別戲弄我了。」她連忙躲到靈靈的身後。
華鳳妤不顧她的驚叫,潑得更起勁,而且十分的樂在其中。
池邊的宮女開始做鳥獸散,華鳳妤見狀笑得更加的燦爛。
「皇後,你再鬧,小翠不客氣了。」
听到她的話,華鳳妤停下自己的動作,「你想怎麼樣?」她聲音帶笑的問。
「巧巧,你去拿個水瓢子來。」
巧巧聞言,看了眼華鳳妤。
「你听到她的話了,快去吧!今夜咱們就別管誰是主子,好好玩玩吧。」
巧巧立刻轉身去拿水瓢子,但她卻踫上了一個不該踫的人——
「皇——」
單御天的手微微一抬,巧巧立刻噤口。
「別出聲,可別讓我壞了咱們皇後的興致。」他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去拿水瓢子,給你那位姊妹吧。」
「是。」巧巧低頭跑了進去,不一會兒,手上多了個水瓢子,在經過單御天的身旁時有半刻遲疑,但在他的眼神示意下,她連忙跑開,將水瓢子交到小翠的手中。
「皇後,你完蛋了。」小翠蹲,水瓢子一舀滿水,就不停的往華鳳妤的身上潑。
頓時,華鳳妤渾身濕透,但她一點都不生氣,還很樂在其中。
「巧巧,你去給我拿水桶來。」站在池中央的華鳳妤嚷道。
「嘎?又是我!」巧巧一臉遲疑。
「叫你去就去啊!」靈靈推了推自己的妹妹,一雙眼還不停的看著玩得不亦樂乎的華鳳妤,並且加入了這場混戰之中。
巧巧嘆了口氣,看來,現在心中最難受的人是她.她一點都不能融入這場歡笑之中。
她再度轉身去拿水桶,不過,這次經過皇上身邊時,她看到皇上似乎也很享受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看來,皇後那副溫柔婉約的模樣就算沒在昨夜毀了,今夜也肯定毀于一旦。
等她拿著水桶回到池畔時,宮女們已經自動分成兩派,一派幫華鳳妤,一派幫小翠,一干人全都成了落湯雞,卻還沒有停手的打算。
單御天決定自己看夠了,他無聲的走向草地,直到喧鬧的中心點。
「皇……」在岸上的宮女和小翠最先看到單御天,小翠手中的水瓢子立刻應聲落地。
單御天對小翠比了個噤口的手勢,然後面向此刻正背著他,吃力的在提水的華鳳妤。
他想,她看到他的表情一定會很有趣,而他打算看個仔細,不過,他的如意算盤打錯了,他才一走近,一大桶水便直向他潑來,他連反應的機會都來不及,一身黃袍都濕了。
華鳳妤一見到他,笑容立刻凍結在她的臉上,現在她的模樣說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皇……皇……」
「怎麼,聲音不見了嗎?」單御天帶笑的看著站在池中的她,對自己濕透的衣物一點都不以為意,「方才不是玩得很愉快嗎?怎麼停了呢?難道朕當真是個殺風景的人物?」
「當……當然不是。」華鳳妤的眼楮骨碌碌的轉,想要替自己想一個為什麼站在池中的好理由。
「皇後,你先起來再說吧!」小翠輕聲的提醒。
「對、對,先起來再說」華鳳妤忙不迭的走向岸邊,「其實我只是想學游水而已。」她咕噥的說道。
「是嗎?」單御天忍住笑的看著她一身的狼狽。
她嘆了口氣,「請皇上先進朝陽宮換衣吧。」
「好!我倒想看看,我那膽怯的小皇後還有什麼令我驚奇的舉動。」
華鳳妤在心中又嘆了口氣。更不知道這皇上是哪根筋不對勁,竟然突然造訪,這下可毀了,她一向拘謹的形象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