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牧慈靜靜的替龍飛把脈,又仔細端看他的四肢,最後眼神一斂,離開床邊。
「尹姑娘有話大可直說。」躺在床上,他平靜的看著她。她臉上覆著白紗,令他看不出她的樣貌,但是她的外在身形與恩兒十分神似。「毋需回避。」
她看著他。這樣的男人,難怪自己的妹妹會把真心送給了他,只是現在——「太子殿下是中了滅噬散。」
「姊姊,你既然知道他中了滅噬散,」尹容恩焦急的說︰「那就代表你可以治他嗎?」
「辦法是有,只是……」她欲言又止。
「只是什麼?」尹容恩馬上問。
「我需要一味藥引!」尹牧慈看著龍飛說︰「我曾听我爹說過,在鳳絮國有顆毓珠,它可以解百毒。」
「毓珠是鳳絮國的鎮國之寶,」他嘲弄的一個揚唇,「我不認為鳳舞會把它交出來。」
「難道除了毓珠之外,沒別的東西了嗎?」難道到頭來還是得去求鳳絮國?!
龍飛輕拍尹容恩的手,無聲安撫。
「或許是我才疏學淺吧!」尹牧慈淡淡的轉開頭。「除了去求鳳絮國之外,看來是別無他法。殿上的毒已經漸漸流向臂膀,若在十日之內不解,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了!若是鳳絮國的毓珠快馬加鞭、馬不停蹄的送來龍韶國,只需要五日,相信毓珠離開鳳絮國五日,對鳳國的國運應該不會有任何影響,只不過現在的問題在——對方願不願意!」
尹容恩的眼眶一紅,立刻說︰「我去求鳳大哥!」
如果連姊姊也這麼說的話,就一定只剩去求鳳絮國了,而她才不管什麼恩怨情仇、也不顧龍飛的反對,畢竟她跟鳳大哥有私交,她還救過他一命,她去求他,說不定事情會有轉機。
「別忙和了。」龍飛伸出手摟住她,他的下半身已經全失去知覺,只能躺在床上,甚至連手都開始麻痹,他對這樣的自己也感到無力,但依然不願意讓她去求鳳舞。
「這怎麼會是忙和?」她咬著下唇,模樣堅決。
爹死了,她無法接受龍飛也可能會離她而去——絕不,她絕不接受!
「我不準你離宮。」他的口氣也變得嚴厲。
「我不管!」她激動的拉開他的手,「就算要我的命,我也要救你!」說著轉身就要沖出去。
可龍飛還來不及叫人,尹牧慈就先一步擋住了妹妹的路。「恩兒,」她無奈的安撫,「冷靜一點。」
「姊姊,別擋著我!」著急的尹容恩伸手推開她。尹牧慈沒料到她的舉動,驚呼了一聲之後跌倒在地。
「姊姊?!你沒事吧?」看到姊姊倒地,她不由得心驚,連忙扶住她,但是當目光看到姊姊的臉後,不禁驚呼出聲。
听到她的聲音,尹牧慈才驚覺自己頭上的扁笠掉落,立刻伸手想要重新覆住自己的容貌。
「姊!你的臉?!」尹容恩不讓她如願,堅決的看著她,抓住那頂扁笠。「你的臉為什麼——你的臉……」
只見原本她絕美清艷的臉上,竟然出現了一道丑陋的傷疤!
尹牧慈不自在的覆著自己臉頰上的疤,最後淡淡一笑,「也罷,看到也好,不然我還不知道得瞞你到何時。」
尹容恩被她臉上的傷疤震得無法思考,久久,才囁嚅的找回自己的聲音,「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沒什麼。」她的口氣四兩撥千金。
「姊!」她激動的捉著她的手臂,「不用騙我,請你告訴我,是因為爹嗎?因為你幫我下藥,肋我離開日月島,所以這是爹對你的責罰!對不對?」
尹牧慈沒有回答,不過她的沉默已經給了答案。
尹容恩身軀震了一下。
「別放在心上。」美目看著自己的妹妹,「要不是因為想要看看你好不好,我根本不會離開日月島,日月島上只有我一人,所以容貌的美丑之于我,不具任何意義。」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再怎麼說,我們都是他的女兒,爹為什麼要這麼對你呢?」尹容恩虛弱的跪了下來,一連串的打擊使她幾乎無法承受,「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任性害到了你!」
「恩兒,你沒害我,沒人逼我,是我自己選擇要幫你,」尹牧慈連忙拉起她,「你別這樣,你這樣只會令我更難受。」
「這是怎麼一回事?」龍飛半臥在床上,看著不遠處的兩人。
尹容恩抽噎著走到他面前哭訴,「我姊姊因為我毀了容。」
龍飛皺起了眉頭,當他看到轉身面對他的尹牧慈,卻也一瞼震驚。
「這容貌也嚇壞了太子殿下嗎?」嘴角揚起了一個苦笑,想要將扁笠給帶起。
「不!尹姑娘,請你別誤會,」他連忙澄清,「不是因為你臉上的疤痕,而是因為你的容貌——」他目光移到一臉悲戚的身邊人身上,「跟恩兒一模一樣。」
「我們是雙生姊妹。」她嘴角微揚,淡淡的開口解釋,「以往看著彼此就如同在看鏡子似的,不過現在……很好分辨了。」
听到她的話,尹容恩的心就像是針在刺似的,居然放聲大哭了起來。
「我的小恩兒,你就別再哭了。」尹牧慈輕聲安慰她,「現在不是擔憂我的時候,想辦法救龍飛才是最重要的。」
聞言,她淚漣漣的走到姊姊面前,伸出手,緊緊的抱著她。為什麼明明是她的錯,後果卻是由姊姊來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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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一陣幽然的笛聲響起。
尹容恩走出殿,外頭有些清冷,但是她一點都不介意,靜靜看著不遠處的人。「姊姊。」她的神情黯然,「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笛聲突然一停,尹牧慈背對著妹妹。今天的月亮很圓、很亮,不知不覺,又是十五月圓之夜,原本她該在今日回到日月島,但是為了龍飛的病,她延了自己的計劃,留在這富麗堂皇的宮殿里。
沉默了許久,她才幽幽的說︰「去求鳳舞。」
「我也是這麼打算。」尹容恩的嘴角揚起一個無奈的弧度,「畢竟這是現在唯一的希望了!」只要能救龍飛,要她的命都可以,更何況只是去求鳳大哥。
「可是龍飛不會高興你去求鳳舞。」
「我知道。」她輕喟。
尹枚慈輕笑,轉頭看著自己的妹妹,「你知道鳳舞對你的心嗎?」
尹容恩一怔。
「你是真的不知,抑或是刻意不去思索?!」走向自己的妹妹,她輕柔的拍了拍她的臉頰,「鳳舞的心在你身上,他重視你,就如同龍飛重視你一般。」
「可是我與他不可能!」尹容恩的頭搖得跟波浪鼓一樣,「對我來說,他只是大哥。」
「你把他當大哥,但不代表他也把你當妹妹。」尹牧慈拿起笛子,再次吹出幽然的曲調。
尹容恩怔怔的看著姊姊的背影出神。世間的情愛本是難解,不相屬的兩個人,怎麼能強迫在一起?
久久,尹牧慈的笛聲一停,緩緩轉身,晶亮的眸子閃著不為人知的落寞,「鳳舞現在在錦雲閣。」
「錦雲閣?」
「就是我之前所住的那家客棧。」她淡淡的說。「我不知道是怎麼樣的緣份,似乎要將我們幾人給緊緊的系在一起。」
「什麼意思?」尹容恩問。
「為了你,我離開日月島來此,投宿在錦雲閣,卻意外的發現鳳舞竟然也在那里。我想,他對你依然難以忘情,所以若要求他救龍飛,你就去那里找他吧,只是會有什麼後果,你自己得有所盤算。」
尹容思酌眼神一斂,幽幽的問︰「他會有什麼要求?」
「他是一個輸不起的男人。」看著皎月,尹牧慈想起了那個男人的身影,輕輕吁出一口氣,「他不會甘心把你讓給龍飛。」
一陣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她忙問︰「鳳大哥怎麼會來?」
「如同我一樣,」尹牧慈看著她,星眸閃亮,「知道你將與龍飛大婚,我想看我唯一的妹妹出閣,而他不顧生命危險趕來,也想看你們大婚,但更想的該是如何阻止這場婚事。」
從姊姊口中所傳達的訊息,令尹容恩感到不安。
她從未想與鳳大哥之間的關系轉變,對他,一直以來她都只有兄妹之情,就算他對她真的有復雜的情感,她也只能辜負,可今日為龍飛,就算是會粉身碎骨,她也得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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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舞听到下人通報尹容恩求見時,確實難掩驚訝。
「恩兒!」鳳舞昂立在她面前,臉上因為見到她而露出喜悅。「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里?」
「姊姊告訴我的。」她將頭上罩著白紗的斗笠摘下,美目專注的看著他。
鳳舞眷戀的目光停在她的身上,她就如同他記憶之中一樣柔美,不過一想到她被龍飛擁抱的畫面,嫉妒便如利刀般狠狠刺向他的心。
「你的臉色不好,不是要大婚了嗎?」看著她有些蒼白的臉龐,他不禁皺起眉頭,「他待你不好?」
尹容恩一笑,「龍飛對我極好。」
「但你的臉色不好!」他不留情的指出,分不清是為她幸福的笑或蒼白的臉色悔怒。
她咬著下唇。臉色不好,是因為她日夜掛念著龍飛的身體。她遲疑的看著眼前人,「鳳大哥,其實我今日前來,是有一件事相求。」
鳳舞的眼神一斂,「坐吧。」他坐了下來,指著一旁的座位。
尹容恩的頭微低,緩緩坐了下來。
「說吧!」他沉啞的嗓音幾不可聞,「何事求我?」
「其實,」她嘆了口氣,「你很清楚我為何而來,我夫君中了毒。」
听她提及夫君兩個字,鳳舞眯細黑眸,陰沈的眸盯著她絕美的五官,眸光深處卻含著難以言喻的情愫。
他的語氣充滿危險,「你還未與他成親,就叫他夫君了?」
「在我的心目中,他早就是我的夫君。」她嬌柔的語氣有著堅持,「不管發生任何事,我心中只有龍飛一人!」
聞言,鳳舞一雙深邃的眸子不禁更黯。
「鳳大哥,」她乞求的看著他,「你來龍韶國這幾日,應該听聞龍飛他身中劇毒吧?」
「是有听說。」他的口氣冷淡。
這樣的態度,使尹容恩的心不由得下沉。她早該知道來求他不會太順利,但為了龍飛,她強迫自己打起精神。
「我清楚兩朝的恩怨,但是龍飛中的是來自鳳絮國的毒,我相信,你一定會有辦法可以救他,我想求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救他一命。」
「救他?!」鳳舞對她諷刺的一挑眉。
尹容恩點頭,「我姊姊說,只要有鳳絮國的毓珠,便可以救他。」
鳳舞的臉色一沉,「毓珠是鎮國之寶,古有訓誡,若是鎮國之寶離開鳳絮國,那鳳絮國便會走向滅亡!」
她一呆,知道毓珠的重要性後,自然也明白自己的要求太過份,但是為了心愛的男人,她想也不想的跪了下來。「我求你了,鳳大哥!」
看到她的舉動,鳳舞的唇一抿,「他真值得你如此卑微的求我?」
「值得!」她專注的望著他俊美的五官,一心相信她的鳳大哥不會是個鐵石心腸的人。「他是我用生命所愛的人。」
听見這話,他更加惱怒的看著她。她怎能如此坦誠的在他的面前宣示她以生命愛著另一個男人?!
「要我救他可以!」眼神轉冷,他森冷的盯著她,好像想將她絕美的容貌深刻的刻在心里似的。「我有一個條件。」
尹容恩露出感激的神情,「別說一個條件,就算一百個、一千個,只要能夠救龍飛,我什麼都答應!」
她義無反顧的神情使鳳舞臉色更加難看,他握住她的手,將她拉起,眸子緊瞅著她下放,眸光中含著深不可測的深沉,「恩兒,別答應得太快。」
「只要能救他,就算要我的命,我也再所不惜!」她眼底浮現堅韌的決心。
鳳舞深深凝視著她,「我不要你的命。」
他高深莫測的神情使尹容恩心里開始有了緊張,她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是他卻不放。「鳳大哥,你的條件是——」
「你。」他輕聲吐出一個宇。
「我?!」她一驚。
「沒錯,」他的身軀逼近,「我要你!」
尹容恩睜大了雙眸,無措的目光顯得慌亂,急切的想要逃月兌。
「你要我什麼?」她的語氣有些虛弱。
「你很清楚。」他走近她,近得幾乎要貼上她,「從我初識你那日起,我的心便在你的身上,我要你嫁給我,成為我的妻!」
她驚喘。
「我要你的一切。」他專注的望著她絕美而蒼白的臉,「你的身子,還有你的心。」
她的身子跟心早就已經給了龍飛,不可能再屬于第二個男人!她輕搖著頭。
「如果你不同意,」他的眼神一冷,「那就等著給龍飛送葬吧。」
尹容恩雙腿虛弱得幾乎無法支持住自己,「鳳大哥,請你——請你不要!我求求你!」
鳳舞強逼自己栘開目光,沒有看她,不想因為她的乞求而心軟。
這一輩子,只要是他想要的,他都一定會得到,更何況是他所愛的女人,就算勝之不武,他也要留住她,就算強迫她跟著他,她會不快樂,他也要她!
「只要你答應,我立刻奉上毓珠救龍飛。」他放開她的手,忽然扯出一抹的苦笑,「或者你還有另一個選擇,知道了我的下落,你大可告訴龍飛,只要把我抓起來,鳳絮園為了保我一命,自會把毓珠奉上。」
「我不會做這種事!」她含怒的看著他。
他這才柔柔一笑。「我相信你,畢竟你依然是以前那個天真善良的尹容恩。回去吧,我等你一天,明夜我要見到你,考慮清楚之後再給我答案。無顯,」他對門外叫著自己的隨從。「送尹姑娘離開。」
真沒有別條路可走了嗎?尹容恩看著他的背影,嘆了口氣,垂頭喪氣的轉身。
難道爹說的話是真的嗎?尹家的女子真會使兩朝走向滅亡?她不要!打了個冷顫,她真的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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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釋!」面對那雙憤怒的黑眸,尹容恩心虛的縮了下脖子。「為什麼不說話?」龍飛用力捶了下床鋪。
知道他真的生氣,她更加害怕的退了一步。雖然絕大部份的時間,他都將怒氣隱藏在自制的面具底下,但今天——怕是失控了吧。
「我只是……」她吞吞吐吐的開了口,「只是出宮一會兒……」
下次出宮前,她會記得先焚香祈禱,不然哪有人跟她一樣那麼倒楣,不過才出去一下子,竟然就被捉包。
「過來!」
「我在這里就好。」她站在離他的床足足有三步距離的地方。
「過來!」龍飛怒喝。見他臉上顯而易見的怒氣,她嘆了口氣,有氣無力的走向他。
等她慢吞吞的走近,他的手猛然捉住她的手腕,她只來得及驚叫一聲,整個人便落入他懷里。
「龍飛?!」她擔憂的看著他的腿。
「放心吧!」他仍是不悅的板著臉,「沒知覺了,根本不會痛。」
听到他的話,她的心又是一沉。
「去哪了?」
她遲疑的看著他,肯定他不會開心听到她的答案。
「說!」他神情不善的眯起了眼。
「說可以,」她小聲談條件,「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听完之後,我再考慮考慮。」
她不禁嘟起了嘴。
「說——」他的手輕柔的撫著她白皙的頸子,嚴肅的考慮她再不從實招來就掐死她的想法。
尹容恩沒有選擇,無奈的開口,「我去……錦雲閣。」
「錦雲閣?!」他的手一頓,記得這是城西的客棧。「去那里做什麼?」
「我去找鳳大哥。」
「鳳舞?!」龍飛眼里透著驚訝,「他在龍韶國?」
她乖乖點點頭。
沉默了好一會兒,龍飛兀自在心里想著,在父王的身體好轉,同意了他與這妮子的婚事之後,原本守在神龍湖畔的兵士們也都徹離,並歡迎鳳絮國人民前來龍韶國經商買賣。
只是他們釋出了第一步善意,但鳳絮國遲遲都沒有回應,而今鳳舞來,意欲為何?是敵?!是友?!
尹容恩的頭輕靠在他的肩上,「我去求他救你。」
他不以為然的瞄了她一眼。真沒見過這麼笨的女人!「他不同意。」
她無奈的嘆了口氣,「也不算是不同意。」她無精打采的說︰「只是……有條件。」
龍飛對她一挑眉。
看著他,最後尹容恩心虛的別開自己的目光,沒有說話。
「老實說,條件是什麼?」他冷了眼。
「也沒什麼,只是——」頓了一下,然後她小小聲的說︰「跟他離開。」
龍飛的眸光倏地轉沈。要不是因為自己的雙腿失去知覺,他早氣憤得從床上跳起來了!
「不許你再跟他見面!」他斂下的眼眸中有著不願讓她察覺的陰鷺。
「但是——」她遲疑的咬著下唇,「現在只有他能救你……」
輕輕撩撥著她的發,他用力的吻了吻她,口氣不顯思緒,「天下之大,總有救我的方法。」
「可是姊姊說你只剩十天的——」
「別說了。」他抬頭對她一笑,笑意卻不達眼底,「總之,我不許你再與他見面。」他自私的不想要讓男人帶著眷戀的目光看她,更別提這男人還直截了當的宣告要奪走她!
看他一臉堅持,尹容恩更加抑郁。若真不再去求鳳大哥,那他最後會如何,她不敢想象,她絕對不可能眼睜睜的看他死在她眼前!
他輕觸了下她的紅唇,她臉上的哀愁使他的心一緊。「不過,我想會會他。」
「你想做什麼?」尹容思一驚,抬頭看著他。
他輕吻她柔女敕的粉頰道︰「太醫說,鳳絮國有種神藥,可以使人身上的疤痕消失。」
她的雙眸因為這番話而閃閃發亮,然後迫不及待的站起身。
「做什麼?」他又把她拉回自己的懷抱。
「去找鳳大哥!」尹容恩激動的拉著他的袖子亂搖,「求他醫治姊姊。」
「我不是說了,」他沒好氣的瞪她,「不準你再跟他見面。」這丫頭還真不把他的話當一回事,他才說過,她轉個身就忘得一干二淨。
「可是你跟姊姊——」
「我去求他。」他的眸光一冷,「我不求他救我,但求他醫治你姊姊,就算我真有何不測,也不要你抱著對你姊姊的愧疚過一輩子。」
听到他的話,她的心滿是感動,很感謝他滿心掛念著她與她的姊姊,但是——「我要他幫姊姊,」她哽咽了起來,「但也要他救你。」
「他不會救我的。」龍飛大手把玩著她的黑發。此刻鳳舞該是巴不得將他千刀萬剮吧。「絕不可能。」
尹容恩則不說話。只要有一絲希望,她就會試,縱使最後要她嫁給鳳大哥,她也情願,就算痛苦也無所謂,對她來說,只要龍飛可以好好的活著,這就夠了。
「休想!」像是看穿她的想法似的,龍飛倏地鉗握住她的肩,幾乎捏痛了她。「不準你有嫁給鳳舞的念頭,除非我死,不然我不會看你投入別的男人懷抱!」
她的水眸定定的望著他,從沒那麼肯定過。「龍飛,你應該知道,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他沉下臉,眼神一冷。「若這是唯一的辦法,我情願死。」
她知道他是認真的,若可以選擇,她也不想與鳳大哥有所牽連,可是現在,不是她能選擇的。
「你情願死也不願意我求他,」她幽幽的看著他,「但我卻情願賠上我的命,也不願看到你死在我眼前!」
龍飛聞言,不由得一震。
強忍著眼中的水霧,尹容恩堅定的看著他。「讓我去試試好嗎?或許事情不會如我們所想象的糟。」
正要回話,胸口突然傳來劇痛,龍飛的臉色霎時一白。尹容恩敏感的察覺,連忙扶住了他,「怎麼了?不舒服嗎?」
他困難的吸了口氣,扯出笑。「不,我很好……」
「你騙人!」她反駁,「姊姊說過,四肢無知覺之後,接下來會心口疼痛難當,最後頭痛欲裂直至死亡,你不要再瞞我了!」
她或許天真,但還不至于無知到連他的情況都可以被他的三百兩語蒙騙過去。
「若是跟你分開才能保你周全,我情願放手。」她堅決的注視著他,說出她最真摯的承諾。
龍飛相當厭惡現在的情況,他是強者,自小便擁有一切,而今卻是如此無能為力,可他的堅持也不亞于她,「如果你離開,鳳舞來救我,我也會拒絕!」
「你——」她啞口無言。
「恩兒,不用多說了。」強忍痛楚,他對她露出一個瀟灑的笑,「你該清楚我是怎麼樣一個男人。」
尹容恩雖然強忍著眼中的淚,不讓它滑落,但是看到他的笑容後,終究忍不住整個人撲進他懷里。
「殿下,尹姑娘求見。」必沐的聲音在殿外響起。
「是姊姊。」尹容恩立刻從龍飛懷中退開,將臉上的淚水擦干,一點都不想讓姊姊再為她擔心。
「你姊姊也知道你去見鳳舞?」他注意到她臉上的細微變化。
她從未出宮,不可能知道鳳舞現在身在何處,唯一的可能便是從尹牧慈口中得知。
「姊姊只是想幫忙!」她忙不迭的解釋。
拍著她的背,他無聲安撫著她,他不可能怪罪尹牧慈,相信她這麼做也是出于一片善意。
尹牧慈蓮步輕移的走進門,依然將容貌藏在白紗之下。「殿下。」
「坐。」龍飛的手輕輕一揮。
「謝殿下。」她坐在離床不遠的木椅上。
一等她落坐,尹容恩便悶悶的開口,「姊姊,鳳大哥那里……可能行不通。」
「為什麼?」尹牧慈的眼眸閃過驚訝。畢竟鳳舞對妹妹的關愛超乎一切,他怎麼會拒絕她?
「鳳大哥說,要他用毓珠來救龍飛可以,但是——我得要跟他走。」
這個結果她想過,只是沒有料到鳳舞真可以為了對妹妹的狂戀,而硬是要從龍飛身邊帶走她。
他對妹妹的情感炙熱得令她的心沒來由的發疼,可看見龍飛一臉陰郁,她不禁輕喟。
「這步棋行不通,」雖然臥病在床,死神對他虎視眈眈,但龍飛依然霸道,「我不可能讓恩兒離開我。」
尹牧慈靜靜的看著緊握著雙手的兩人,半晌後淡淡的問了句,「殿下,可否恕民女斗膽問句話?」
「請。」
「除了臉上的疤,」她將頭上的扁笠摘下,定定的看著他,「民女跟恩兒有何不同?」
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她,思索這問話背後的含意,「尹姑娘與恩兒是雙生姊妹,除了臉上的疤,你們兩人就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如果連殿下也這麼說的話,」尹牧慈的眸光飄忽,「就請殿下允許民女去見鳳舞。」
尹容恩听了,怔了一下,心頭一悸,「姊……你想做什麼?」
「我去見鳳舞。」她淡淡的笑,「若是與你親若夫妻的殿下都分不清你我,鳳舞應該也不會例外。至于我臉上的疤,」她頓了一下,「我自有一套說詞解釋。」
「我不同意!」龍飛抿嘴。
「我也是!」尹容恩也立刻附和。她欠姊姊的已經太多了,怎麼有可能讓她再受委屈?
「不然你們有更好的方法嗎?」她平聲問。
尹容恩一楞,久久才擠出一句,「總會有別的辦法的。」她咕噥著拿龍飛安慰她的話來搪塞。
龍飛听了,忍不住揚起嘴角。
見狀,她沒好氣的瞪著他。她都快要擔心死了,他竟然還有笑的興致!
「事情就這麼定了吧。」尹牧慈幽幽的看著自己的妹妹,「只是恩兒,你也得讓一步。」
她不解的看著姊姊。
「我這一去是代替你,所以在龍韶國之中,不會再有尹容恩這號人物存在,或許這一生,你都無法光明正大的走出這皇宮……我這麼說,你明白嗎?」
尹容恩楞住,怔怔的望著自己姊姊認真的眼。成為一個沒有身份的人又如何?她依然可以留在所愛的男人身旁,但是姊姊呢?一想到姊姊這一生,眼淚不請自來的從她的眼眶滑落。
「傻丫頭,哭什麼?」尹牧慈一笑,「這最好的方法,你只要放心在這里等我的消息。」
「尹姑娘,」龍飛皺眉研究她的表情,「龍飛毋需你如此,你與恩兒都留在宮里,我去見鳳舞,據說鳳絮國有藥草可以醫治尹姑娘的臉……」
「容貌之于民女,根本就不重要。」她輕撫著臉上的疤,「這疤在與不在,民女不在乎。」
「縱使你這麼說,我也無法置之不理,我與恩兒已經欠你太多,一輩子都還不清,」他的眼神一冷,女人最重視的容貌已毀,他與恩兒難辭其咎,「你對我們所做的真的夠了。」
「殿下,此言差矣。」抬起眼,她輕聲的說︰「其實,民女要代替恩兒下嫁,也未必全然是為了殿下。」
此話一出,龍飛便沉默了。
看著尹牧慈清亮的水眸,他匆然頓悟。尹牧慈選擇代替恩兒,最大的理由恐怕不是因為恩兒或他,而是為了——鳳舞!
這是怎樣的一份情感?鳳舞心系恩兒,但是尹牧慈卻……他不禁在心中嘆息,接著伸出手環住呆在一旁的女人,他放棄說服尹牧慈。
抱著心愛的人,他很清楚,不管時光如何流轉,他都會守護著她,而尹牧慈,他看著她恬靜的臉龐,雖然前途艱難,但她也做了她自己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