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宛恩不太確定是什麼吵醒她。
她只覺得頭很痛,暈眩的感覺令人做嗯,她不舒服的動了一下,想要甩開這種感覺,但是沒有用。
申吟了一聲,周遭的爭執聲似乎越來越大,她緩緩的張開眼楮。
「干麼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她已經醒了!」彭郁喬甩開于紹倫的手,「你自己問她!」
問什麼?李宛恩的小臉皺成一團,難過得要死,目光在觸及男友陰沉的臉色後,立刻感到事情大條了。
「你為什麼生氣?」她想起自己昏過去前的事,她丟下熟睡的紹倫到PUB接彭郁喬,然後喝了兩杯酒之後——「因為我喝酒嗎?」她囁嚅的問。
「若真只是喝酒這件小事就好。」彭郁喬的眼底有著嘲弄,「跟個男人睡了一個晚上,你有什麼感覺?」
跟男人睡一個晚上?她呆呆的環視著四周,認出這個房間是唐華的,因為牆上那面被打破的鏡子還空著,只不過碎片已經被掃除干淨。
「你別胡說八道!」唐華翻臉不認人,「我承認自己是和宛恩同處一室,但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她昨天醉了,我只好把她安排在我的房間……」他越說越小聲。
他的話令李宛恩一驚,連忙撐起自己的身子,但是頭暈使她整個人顯得虛弱無力,就要倒下。
唐華趕緊伸出手想扶住她,但于紹倫在他之前擋在兩人中間,把女友給攬在懷山十。
唐華立刻會意,忙不迭的退開來。在這個時候,就算對人家再有好感也知道要收斂。
「我跟她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生,」他有些心虛,「我承認自己對她有好感,但還不至于趁人之危,她喝醉了,在我這里睡了一晚,就只是這樣。」因為同事情誼,所以唐華選擇將彭郁喬下藥而且大吵大鬧的要自己收留李宛恩一個晚上的事隱瞞。
「真的只有這麼單純嗎?」彭郁喬壓根不相信,「認識你的人都知道,你可不是什麼柳下惠。」何況他昨天還信誓旦旦的保證……難不成他存心騙她?
「你別惹是生非,」唐華的語氣有警告,「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他的確沒有踫李宛恩,雖然情況差一點就失控。
在他解開她的外衣,準備朝那件水藍色內衣前進時,就見她突然睜開眼,正經的說了句「我想吐」,便整個打亂計劃。
他手忙腳亂的拿過垃圾筒,扶小臉漲得通紅的女人坐起身,就見她腮幫子鼓鼓的,已經瀕臨爆發邊緣。
就在他以為她要吐出來的同時,卻見她一個深呼吸,然後又倒了下去,繼續昏睡。
「宛恩?你不是要吐嗎?」他覺得很奇怪。
「不用了……」她模糊不清的回答。
他還是一頭霧水。「為什麼?」
「我吞下去了。」翻了個身,她舒服的睡下。
唐華頓時頭上三條線,自此對身前女人酥胸半露的旖旎風情再也完全提不起勁,很認命的在書桌前趴了一晚,弄得他全身酸痛下已。
這大概就是現世報吧。
彭郁喬看到他的眼神,正打算反駁,卻被始終不發一言的游孟涵打斷,「好了!你們一人少說一句。」她看著好友,「宛恩的臉色很不好看,你先帶她回去,我會把事情給問清楚。」
于紹倫伸出手,拉起床上的小人兒。
李宛恩的腳一踏在地板,便覺得一陣暈眩襲來。
于紹倫眼捷手快的扶住她,雖然心中有氣,但看到她的樣子,他依然無法置之不理。
「還好嗎?」他低聲問。
「頭好暈。」李宛恩忍不住抱怨,根本無心子眼前的一切,只知道她很難受。
他打橫的將她抱起來,疾步走了出去。
彭郁喬見他們要走,一個箭步沖上前,「為什麼?她在別的男人床上醒來,你為什麼這麼平靜?」
「因為我相信她。」于紹倫冷冷的看著她,「請你讓開,我們要回家了。」
彭郁喬的臉一下子慘白,「那我也可以告訴你,我跟亞力根本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切都是你誤會了。」
「就算是誤會也好,」他依舊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反正我們本來就不適合,分開也是早晚的事。我可以老實告訴你,在我的心底,就算宛恩昨天真的跟唐華怎麼了,我也會原諒,因為我愛她。听清楚了嗎?這就是你與她在我心目中的差別。」
她的眼底爆出盛怒,「這個女人有什麼好?嘉怡紡織的大小姐?!」她哼了一聲,「沈家的事業還要你傾家蕩產的幫她,值得嗎?」
「我覺得值得。」于紹倫的眼神一斂,「讓開!」
「你會後悔!」彭郁喬拉著他的手,「當你什麼都沒有的時候,你會後悔,一定會。」
看著她瘋狂的樣子,李宛恩很不解的抬頭看向抱著自己的男人,「她是什麼意思?你為什麼會什麼東西都沒有?」
「不用听她胡說。」抱著她,他繞過了彭郁喬。
「紹倫!」彭郁喬不死心的跟上去。
「別再跟著我們!」于紹倫眼神銳利的瞪著她,「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而你,已經快令人發火了!」
于紹倫的眼神使她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只能呆若木雞的看著他抱著李宛恩離去。
越過他的肩頭,李宛恩看到彭郁喬臉上的失落,「她很難過。」
「有空關心人家,先想想自己吧!」他的聲音悶悶的。
她嘆了一口氣,抬頭看他一眼,白痴都看得出來他很火大。
「你生氣的樣子也好帥。」
听到她無厘頭的話,他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這個眼神更帥!」
他想掐死她!他咬牙切齒,「閉嘴!」
「沒問題。」她立刻像只小貓似的窩在他的懷里。
縱使他氣她,但是她卻一點都不恐懼,因為她相信,他絕對不會傷害她。
她的頭腦雖然暈眩,但卻覺得滿足,因為她听到了他對她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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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喝著熱牛女乃,她一臉好笑的看著臉色不佳的男人,大致知道他到底是在火些什麼。「你以為我跟唐華有什麼昧嗎?」
他瞪著她的笑容,「你有嗎?」
「應該沒有,」她甜美的一笑,「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你竟然可以這麼自在?」他氣自己沒有早一點發覺她半夜出門,直到今早想摟人時才發現身旁的位置是空的。
「不然呢?」她微笑的看著他黑亮的眼,此刻里頭的漆黑似乎想要吞噬她似的,「既然什麼事都沒發生,為什麼不能自在?」
「你肯定?」他的手撫過她細長的發絲。
她立刻將手上的牛女乃放在一旁,柔順的靠在他的肩上,肯定的點頭,「我們真的什麼事都沒發生,唐華不也是這麼說嗎?」
「但是郁喬說,你們獨處了一夜。」
「我知道,」她嘟起了嘴,不快的咬了一下他的肩膀,「我甚至還知道,她一定會一口咬定我爬牆。」
「爬牆?」
「就是紅杏出牆,不過我先說,我絕對沒有!」她舉起手發誓,「而且我會醉得一塌糊涂也是因為她的關系,昨天晚上她打電話到家里,要我找你听,但我看你睡那麼熟,所以沒叫你,就自己去接她。」
「你太沖動了,」他皺起眉頭,「你應該把我叫醒的,三更半夜一個女人就這麼跑出去,你有沒有大腦?」
「我也只是一時心軟嘛!」她忍不住叫屈,「而且若我當時把你叫醒,你也只會叫我不要理她,不是嗎?我接她回到飯店後就要走,但是她硬要我喝兩杯酒才讓我走,我沒辦法,只好喝了啊!後來的事你都知道了,只是我真的沒想到,她竟然還敢說我跟唐華亂來,藉此來陷害我,早知道就該放她一個人在PUB里不要理她就好了,真是好心沒好報。」
看她氣憤的樣子,他就算有再大的氣也都消了,「不可以再喝酒。」點了下她的鼻子,他終于露出笑容。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她開心的投進他的懷中,「你不生氣了吧?」
「記得跟郁喬保持距離。」他的手輕撫她的臉,徐緩的動作帶著柔情,「知道嗎?」
「你怕她會傷害我嗎?」李宛恩不以為然的斜視他一眼,「她沒那麼大的能耐。」
只要他的心在她的身上,她不認為彭郁喬會威脅到自己,更何況昨天她已經知道這個女人有多麼瘋狂,若是紹倫還會想要吃回頭草,那他大概也瘋了。
「別那麼有把握,」他吻著她敏感的頸項,「凡事小心一點。」
這一陣子相處下來,他明白這個看似迷糊的小丫頭也並非全然無知,畢竟從小到大的成長環境讓她知道如何保護自己,但她畢竟還是太年輕,有時會身陷危機而不自知。
「我知道。」她順從的窩進他的懷里,手指無意識的輕點他的胸膛,「公司的財務很吃緊對不對?」
听到她的話,他一怔,「怎麼再提這個?我不是說沒事了嗎?」
「因為郁喬說的話,所以你老實告訴我,」她苦惱的抬頭,「我丟了個燙手山芋給你,是嗎?」
「公司的財務是有問題。」他選擇了隱瞞,他喜歡她的笑容,一點都不想增加她的壓力,「但並非不能解決。」
「真的嗎?」她審視著他俊美的臉龐,「沒騙我?」
「沒事騙你干麼?」他用力的吻了吻她的唇。
「沒騙我就好,因為我一點都不想拖累你。」她真摯的說;「若真不行的話,你就把一切都還給我,不要管了。」
他抬頭看她,有些不滿她的用字。
拖累?!
他一點都不介意被她拖累!
而且幫她把屬于她的東西留住,這是他愛的表現。
「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替你解決。」他的額頭與她相抵,「你只要乖乖的,不要闖禍就好。」
「我本來就很乖,」她用力的抱住他,「最不會闖禍了。」
看來她不單天真,還沒有什麼自知之明。他的手掌撫著她的頸項,動作溫柔,手指撩著她的發絲,「不可以剪頭發!」
她露出一個微笑,「好。」只要他開口,她一定做,更何況只是頭發這點小事,「人家說,喜歡長頭發的男人比較大男人。」
「所以?」他一個揚眉,「你在暗示什麼?」
她拾眸與他相對,甜美一笑,「沒有,我愛你。」
看到他嘴角揚起的笑容,她心中溝是溫暖,誰說冷漢不能政變?至少她就讓他不再冷漠。
因為頭暈,所以李宛恩今天可以不用上班。
若是身體不舒服那麼好用,那她不介意以後都拿這個當借口,反正她本來就不想去公司,畢竟她什麼都不懂,去那里只是當白痴而已。
李宛恩看著琴譜,專心的練習,就算門鈴響起她也沒有分心,但沒多久,她就感到有人緊盯著她看。
她停不自己手指的動作,微轉過身。
「你怎麼會來?」看到彭郁喬,李宛恩有些意外,「不用上班嗎?還是你也宿醉?」
彭郁喬冷冷的看著她。
她的眼神令人不舒服,李宛恩驀地想起男友的話,「我不能跟你太接近。」
「你說什麼?」彭郁喬質問。
「沒有。」她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要喝什麼嗎?阿姨——」
阿姨立刻現身,「小姐,有什麼事?」
「替客人倒杯果汁。」離開鋼琴,她盡可能親切的招呼。
彭郁喬沒有到沙發上坐下,反而越過她。
李宛恩驚訝的看著她在鋼琴前坐下來,挑釁的看了自己一眼,然後輕快的彈奏了一曲。
「哇!」李宛恩忍不住證嘆,「你好厲害。」
「當然!」她驕傲的表示,「我從小學琴,紹倫最喜歡听我彈琴。你現在學習也是為了他吧?」
李宛恩無法否認她是為了男友才學琴,只是她可沒料到早就有女人為他彈過琴了——這種感覺還真有點奇怪。
「懶得跟你廢話,我帶了一些東西來,我想,你應該會有興趣看。」她站起身,由皮包中拿了一個牛皮紙袋。
李宛恩懷疑的看著她,不太確定自己是否該伸出手去接。
「這是你公司的財務報表,你不看嗎?」她透過關系,千辛萬苦的躲過紹倫的監視才取得,這笨蛋要是不看,她絕對會送她幾記拳頭。
「不是我不看,」李宛恩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而是我看不懂。」
她的天真神情看在彭郁喬眼底顯得很刺眼,她用力的將里頭的紙張給抽出來,大聲怒道;「你的公司要倒了,你不在乎嗎?」
她聳了聳肩,在經過昨天的事之後,她壓根就不會相信她說的話。
「這是紹倫簽署的文件,」彭郁喬抽出其中一張紙,「他替嘉怡紡織背書,還把自己的錢都拿進嘉怡紡織,你還能不在乎嗎?」
李宛恩听了先是一愣,最後一把搶過她手頭的文件,上頭的條文她是看不懂,不過還不至于笨到不懂那些負債的字眼。
她的心仿佛被重重的一擊,飛快的翻閱著,「這些文件是真的嗎?」她的心跳加快,呼吸有些不平穩。
彭郁喬氣勢高傲的看著她,「我還不至于無聊到編這些謊言,這都是真的,上頭還有沈家會計師蓋的章,若你不信的話,你可以去問他,他總不可能騙你吧!」
李宛恩深吸了一口氣,穩定自己的情緒之後才開口,「老實說,我真的看不太懂,」她有些赧顏,「意思是說嘉怡紡織快倒了嗎?」
「原本是。」彭郁喬一點都不留情的反擊,「不過你很聰明,替自己找了一個金主。」
「你說的是紹倫?」她楞楞的說;「他不是個蓋房子的嗎?」他有那麼大的能耐使公司起死回生?
「蓋……蓋房子?」彭郁喬忍不住提高音量,「我真的難以相信!你是白痴,竟然——」她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紹倫會心系這個顯然沒有大腦的女人,而放棄像她這種才貌雙全的女人,「揚力工程是香港上市公司!他是少東,你竟然說他是個蓋房子的?」
揚力工程少東……她壓根沒有听過這間公司,但听彭郁喬的口氣,似乎是大有來頭。
「所以,我的公司本來要倒,但是因為紹倫介入,所以才繼續撐著嗎?」
「沒錯。」她說的斬釘截鐵,「他不單不讓公司倒,還投入大量的財力和精力,打算用盡一切力量讓嘉怡紡織東山再起,銀行那里也證實了,下個月為了開發一批新成衣,他得要再拿出六千萬,而這還是第一筆而已。」
李宛恩努力的壓抑自習山的情緒,下驚呼出聲。
她有些困難的開口,「你現在是不是在暗示我拖累了他……」
「暗示?」她冷哼了一聲,「我是直截了當的告訴你,你根本就是在拖累他。」
李宛恩緩緩的坐了下來,沉默以對。
彭郁喬把握機會誘之以利,「現在打住的話,之前紹倫借給嘉怡紡織度過難關的錢,我可以替你還給他。」
李宛恩懷疑的看著她,「你會那麼好心?」
「當然有條件,」她不客氣的說出自己的目的,「離開紹倫,而且是永遠的離開!」
「我很感謝你的好心,」李宛恩冷著一張臉,「但我不需要。」
彭郁喬沒有料到自己會得到拒絕,「為什麼?難不成你還想要繼續巴著紹倫,讓他為了一個沒有前途的事業浪費精神嗎?」
「不會。」她穩定的回視,「之前,我不知道這些事情,但現在既然已經知道了一切,自然不會坐視不管。」
「你想怎麼樣?」她諷刺的看著個頭嬌小的女人,「憑著你那個白痴笑容繼續求紹倫幫忙嗎?」
「我愛他,只做對他好的事情。」李宛恩站起身,堅定的說,「謝謝你來告訴我這些,現在請你回去吧。」
「我看你根本就是想要害死他!」彭郁喬憤怒指責。
相較于她的激動,李宛恩倒顯得很冷靜,「或許有一天,我會跟紹倫分開,但那也會是我的選擇,我不會被你左右,這麼說,你明白嗎?」
看著她銳利的眼神,彭郁喬一驚。這個看起來一點都不聰明的女人,似乎——並非如她所表現出來的天真。
「對不起,」李宛恩若無其事的走回鋼琴前坐下,「不送。」
彭郁喬氣紅了一張臉。
李宛恩故意對她視而不見,依然專心的練琴,雖然還是無法好好的彈好一首曲子,但她相信動能補拙,終有一天,她會成功,平靜的樣子似乎一點都沒有被彭郁喬影響。
只見當門用力被甩上的聲音傳來,琴聲也隨之一頓。
她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感到自己的手指在發抖。
強裝堅強其實沒有那麼容易,她的眼眶一紅,伸出手,拿起電話撥號,接通之後,她終于崩潰的叫喚——
「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