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張筱若進門,于浩天先是在心中嘆了口氣,然後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隔著櫃台與她打了聲招呼。
「戚太太。」
「別這麼開心看到我的樣子,我會覺得太受寵若驚。」張筱若瞄了他一眼。
她不是白痴,對于于浩天——在會館的地位僅次于戚志歲,他的職稱是經理——
對他而言,她張筱若在他心中的形象大概是個只會跟他耍嘴皮的上司老婆,此際她出現在這里,代表戚志歲來會館處理大小事務,于浩天一定覺得天黑了一半。
于浩天因為她的話而笑了開來。
老實說,在他的想法中,張筱若另一個同義詞就是——麻煩,不過當然,除非他想找死,不然這話只能在心里頭想想就好。
「這是今天訂房的資料嗎?」張筱若瞄了瞄櫃台里的文件。
他點了點頭,將方才他在看的文件交到她手中。「你要進辦公室再看嗎?」
「不用了,我在這里看一看就好,」她揮了揮手,專注的看著手中的文件,她很信任于浩天的能力,相信這幾天戚志歲不在會館里,他也會將事情打點得很好。
看著訂房資料,她的眉頭微皺了起來,所謂「好事不過三,壞事傳千里」這句話應該可以用在這里吧!
在爆炸案之前,舞鶴會館可說是一房難求,別說假日,就連平時來投宿的客人也不少,但現在——連假日住房率能夠達到個七成就要偷笑了。
看到這樣的資料,她多少可以理解一向要求完美的戚志歲會為了飯店的事而傷多大的腦筋。
他大刀闊斧的要將B棟改建,看來是想藉此浴火重生。張筱若將資料闔起,抬頭看著于浩天。
「雖然住房率依然不甚理想,」看出了她未出口的煩憂,于浩天的嘴角微揚,「不過相較過去幾個星期,客人已經有明顯回籠的跡象。我想不出三個月,舞鶴會館便可以回復以往的榮景。」
「一個月?!」張筱若對他挑了挑眉,這時間未免太長了一點,她可不想等到三個月才看到成績。
看到她的表情,他笑了笑,「是啊!三個月,不過看來戚太太不是很滿意這個期限。」
「三個月太久。」她撫著下巴,思索了一會兒,然後抬頭打量著于浩天,這個家伙幾乎可以說一畢業就來舞鶴工作,他從最基層做起,因為能力卓越,所以在短短幾年之間便從一個小小的櫃台人員成了飯店最不可或缺的人物,或許現在也是考驗他能力的一個最好機會。「將時間縮短,我希望在聖誕節之前可以將平日的住房率恢復至少八成。」
「平日的住房率?!」這難度有些高。
「不能嗎?」她對他挑了挑眉。
這麼強硬的口吻一點都跟張筱若連不上線,不過倒讓于浩天笑得更開心了,原本,在他知道在威志歲生病的這段時間,張筱若要代表他前來時,他十分困擾,萬萬沒有想到張筱若的行事作風還真有那麼點「乃夫之風」,令他覺得有趣了。
「好!」他一口承諾。這是個很大的挑戰,他並不知道能不能達到這個目標,但他相信凡事盡力老天也一定會給該有的回報。「我會與相關人員討論一切細節之後再與戚太太討論,盡所能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將住房率回復以往的水準。」
「我很高興听到你這麼說,」她淡淡一笑,「下午的會議我們再討論聖誕節的活動。」
「是。」于浩天將文件拿回來,目送著張筱若離去,忽然,他想起一件事連忙將她叫住,「對不起,戚太太!」
「還有事?」她停下腳步,微轉過身看他。
「聶先生現在在房里,」他提醒道︰「你要不要跟他敲時間踫個面或是吃個飯?」
「當然要。」她點頭,畢竟跟聶爾熾踫面也是她來會館的最主要自的之一。
其實就算是她不代替戚志歲,她自己本身也想要來會會這個在美國享有盛名的年輕新銳設計師。
听說他在求學階段就以巧妙構思的設計聞名加州,在他二十一歲畢業時,他已在歐美建立一定的知名度,而現在的他雖然才只有二十八歲,可早是名利雙收。
這樣一個才華洋溢的男人,有了今天如此的地位後,根本不把錢給看在眼里,就算是有錢也未必請得動他大駕。
因此,她對他產生了極大的興趣,畢竟她對富有傳奇色彩的人物一向好奇。
「你幫我跟聶先生約個時間。」她輕聲交代,「我想跟他吃個飯,好好聊一聊。」
于浩天挑了挑眉,他實在很懷疑她想要聊什麼,他相信絕對不會是公事,當然,這是來自于他對她的「一丁點」了解。
「再怎麼樣,我現在代表著你上司,」張筱若看出他眼底的打量與懷疑,「所以你最好收起你那種瞧不起人的表情。」
他面上連忙一整,「我可一點都不敢瞧不起戚太太。」
「當然,嘴巴是這麼說,但心里是怎麼想的,只有天知道。」她一點都沒有給他留情面。
于浩天哈哈大笑,他一向是個性情中人,說來,他跟張筱若是同一類型的人,敢怒敢言,所以他也常會令人氣得牙癢癢,然而所做所為還是忍不住讓人對他心生激賞。
張筱若對他揮了揮手,沒時間再跟他耍嘴皮子,她緩步經過回廊,走向C棟大樓頂樓的辦公室。
一個小孩的笑聲吸引住她,她的目光不自覺的追隨著。
那是個約六歲的孩子,在戶外的兒童游戲區里玩得不亦樂乎,她對這樣的孩子總會多看幾眼,因為她也有一個差不多年紀的兒子。
只不過這一陣子因為她要照顧生病的戚志歲,所以不得不讓寶貝兒子跟著公婆一塊生活,她也很慶幸她的公婆很樂意幫她照顧。
這個孩子很可愛,小手小腳雖然有些削瘦,但卻有張圓圓的隻果臉,讓人看了好相心要上前咬上一口。
「小朋友,你一個人嗎?」她腳跟一轉,走過去蹲在小男孩的面前問道。
他抬頭看了她一眼,臉上的笑意盡失。
這樣冷漠的神情令她心頭一突,他看著她的眼神有著防備,一點都沒有一個孩子該有的天真無邪。
「你是誰?」他酷酷的問。
「我叫張筱若。」她側著頭打量著他,「你呢?」
他也同樣以著他圓滾滾的眼楮回望她,「聶穆邦。」丟下這三個字,他頭也不回的想走。
張筱若還不打算放過他,她拉住他,「你怎麼一個人在這里?」
「我沒有,我跟我爹地!」他氣呼呼的抽回自己的手。
這孩子的脾氣看來也不太好!
會館里請來在這個游戲區里照顧孩子的保母走了過來。
「戚太太。」保母微笑的跟她打招呼。
張筱若記得她,好象叫做王紀雅,她點了點頭,「這個孩子一個人在這里嗎?」
「是啊。因為這孩子的爸爸有點事要忙,所以請我照顧。」
「原來如此。」她低頭看著一臉防備的孩子,「要乖乖的在這里等爹地,不可以亂跑,知道嗎?」
「不用你告訴我!我知道亂跑的話,我爹地會生氣。」明明就是個小鬼,講話卻像個大人一般老成。
張筱若不禁笑著搖頭,現在的孩子真的一個比一個早熟,有時還真不知道他們到底在想些什麼。
「等阿姨有空再跟你玩,好不好?」她很大方的說道。
「不要!」小鬼竟然一點面子都不給,「我才不要跟你玩!我為什麼要跟你一起玩?」
她的笑容立刻僵在臉上。
「我又不認識你!」他對她皺眉,「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壞人?」
真是見鬼了!看她的樣子也知道她不像個壞人。她忍不住雙手叉腰看著他。
「你覺得我長得像壞人嗎?」心底有個聲音要她不要跟個孩子計較,但她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壞人又不會在臉上寫壞人。」他哼了一聲。
她傻了眼,他竟然對她——哼?!
天地真是變了色,一個小孩子竟然瞧不起她。
「我是好人。」她強調道。
他又哼了一聲,然後一副很受不她似的,頭也不回的走了。
「喂!你這個小鬼給我站住!」
聶穆邦一點都不理會她,逕自走開,直截了當的鑽進玩具房子里,絲毫搭理她的興致都沒有。
「真是一點都不討人喜歡。」張筱若撇了撇嘴。
一旁的王紀雅見狀抿著嘴笑。
「要笑就笑出來,忍著會內傷。」她沒好氣的說。
「不好意思,戚太太。」王紀雅忙不迭的道歉。
張筱若不以為意的聳了聳肩。反正是那小鬼的問題,不是她的問題,所以她一點都不用在意那小鬼的態度,她不停的在心中如此說服自己,盡管她最想做的一件事是把那個小鬼捉出來,強迫他相信她不是個壞人,然而她知道自己不能在代表戚志歲來上班的第一天,就把會館搞得雞飛狗跳。
「好好照顧他,」最後她只好丟下這麼一句話,轉身離開,「你們忙你們的吧!」
「是的,戚太太。」王紀雅點頭。
「這孩子雖然怪了點,不過長得挺帥的,他爸爸應該也長得很好看吧?」
張筱若一听到這段話,立刻放慢腳步、拉長了耳朵,沒辦法,她天性就是對這種八卦消息一點都沒有抵抗的能力。
一听到身旁的另一個保母楊雪芬這麼說,王紀雅也立刻跟著附和,「對啊!他爸爸不單長得帥,听說還是我們飯店里的貴客。」
聞言,張筱若更有興趣了,飯店里的貴客?!
「是誰?」她索性折了回來。
兩個保母看到她去而復返有點傻眼。
「繼續說啊!」張筱若催促著,她等一下還有個會議要主持,所以只有空听重點,至于其它她可以稍後沒事時再來了解,「那小鬼的爸爸是誰?」
「就是被戚總從美國請來的設計師。」
她露出吃驚的神情,「聶爾熾?!」
「對。」王紀雅點頭,「好象就是叫這個名字。」
張筱若萬萬沒料到聶爾熾這次來台還帶著孩子來,而且他才二十八歲,孩子竟然這麼大了。
「不過是他自己帶著孩子來,」王紀雅看出張筱若一副感興趣的樣子,于是繼續說著听來的耳語,「听說他沒老婆。」
「離婚了吧?」楊雪芬猜測,「這個孩子從來不提自己的媽媽,而且……」她壓低聲音,「他幾乎不跟人講話,像現在這里沒有孩子,他才願意出來玩。若是有別人來了,他二話不說就要回房間,他一個人也可以安安靜靜的在房里待著,完全不像個六歲的孩子一樣只想玩又不懂事。」
張筱若憐惜的看向正爬上溜滑梯的孩子,看著他的目光多了心疼。
現在的社會文化價值觀都變了,听說在台灣平均每三對夫妻就有一對離婚,而前幾年更扯,每兩對就有一對離婚,二分之一的比例高得令人傻眼。
而每一段失敗的婚姻背後,或許最可憐的還是這些無辜的孩子吧!
如果這帥小子的父親是聶爾熾,照遺傳來看,他應該有個很酷很帥的爸爸才對。
但帥哥她看多了,就算聶爾熾帥得可以出國比賽她也沒興趣,她對皮相底下的才華比較好奇。
而今——她露出深思的神情,她期待與聶爾熾踫面的原因又多了一個——她想要會會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父親,才教得出這麼一個早熟又冷漠的孩子。
「聶先生看起來其實也是冷冷的。」王紀雅表示道︰「戚太太應該會跟他踫面吧?」
「當然,不過他再冷我也不怕。」張筱若說的是實話,再冷酷的人她都踫過了,有免疫力。
在戚家這個大家庭里,七個兄弟對內雖然一個個都是妻管嚴,但對外可一個比一個難相處。
因為認識這樣一群人,讓張筱若明白,有時外表給人的感覺跟實際的內心可以有很大的差異,人最笨的就是用眼楮去看事情,而不是用心這世上很多事是要經過相處才會清楚明白的。
「這孩子真的很乖,他只要一看到爸爸來了,都不用人家開口,自己就會跑過去,然後安安靜靜的跟著聶先生走。」
對自己的小孩也那麼嚴肅?!
張筱若不以為然的搖搖頭,關于人家的私事,就算再不認同她也管不著!她聳了聳肩,不過這麼想是一回事,可不代表她在跟聶爾熾踫面時不會「順口」數落個幾句。
「我不打擾你們工作。」她揮揮手,準備回辦公室準備今天下午要開會的資料,「小家伙,拜拜!」
聶穆邦看了她一眼,考慮了一下,才抬頭也對她揮手,然後又一溜煙的鑽進游樂器材里。
原來冷漠也會遺傳的!張筱若忍不住笑了出來,她撥了撥頭發,走向電梯,停在電梯門前,看著樓層數字緩緩的下降。
電梯門才開,一個孩子從里頭沖了出來!
她下意識的退了一步,以防兩人撞在一起。
「對不起!」緊跟著出來的少女一臉的歉意。
「沒關系。」她不以為意,「小孩子嘛!總是——」
她的目光在看到孩子五官的那一瞬間露出困惑的神情,這孩子還真是眼熟不過,眼熟到根本就……
「你——」看著熟悉的隻果臉,她不解的搔了搔頭,「不是在溜滑梯嗎?」
她三分鐘前才從另一頭的游戲區離開,而這小鬼明明該在那里才對啊!怎麼現在會出現在這里?她被搞混了。
「我沒有在溜滑梯啊!」小男生沒什麼心機的說道。「媽咪要帶我去買麥當勞,然後今天晚上我們要去吃牛排。」
「恩恩!」葉梓婧的語調有些無奈,她這個天才兒子實在沒有必要把他們的行程對一個陌生人交代得一清二楚吧。
「媽咪?!」張筱若看向那帶著淡淡笑意的少女,她看起來頂多二十出頭,而這個孩子竟然叫她媽咪!不會吧!「你的孩子?」
葉梓婧點頭,「是啊!」她的手熟練的整理了下小男生的衣服,她很習慣他人吃驚的目光了。
她知道自己的外表年輕得不像有個那麼大孩子的女人。
「他是不是有個雙胞胎哥哥還是弟弟?」
張筱若無心的一句話不意令葉梓婧的手一頓,臉上的笑意隱去,換上一臉與她五官一點都不搭配的防備。
「你是什麼意思?」葉梓婧問。
「就是——」張筱若指了指游戲區的方向又指了指正在咬手指的小男生,她驚呼,「他在吃手!」
「恩恩,不可以吃手指。」葉梓婧拉下了小寶貝的手,他這個壞習慣不管她說了幾次,就是改不過來。
「可是我指甲長長了。」
她翻看著他的手,「我昨天才幫你剪指甲,所以不可能太長。」
「可是就是太長了。」小恩恩堅持著。
「好!」她的口氣有著無奈,「你不要咬,我們去買了麥當勞回房間之後,媽咪再幫你剪好不好?」
听到媽媽的話,他滿意的點頭,手也安份的擺在身體的兩側。
「他沒有兄弟。」葉梓婧的表情恢復了原本的和善,但多了一絲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是嗎?」張筱若非常懷疑。
她肯定不是自己眼花,兩個小男生明明就像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說不是雙胞胎還真沒有人相信,唯一的差別,可能是這個叫做思恩的小男生營養比較好,身材圓滾滾的,而且他的臉上掛著天真的笑。
她忍不住伸出手模了下他的臉頰,真的很可愛,他若跟在游戲區的那個孩子一點關系都沒有的話,她只能說,這上天造人還真不是普通的神奇。
「你叫什麼名字?」她蹲柔聲的問。
「葉童恩。」
「童恩?!」她重復了一次,「很好听的名字。」
「謝謝!」他甜甜一笑,露出兩頰上的小酒窩。
「不好意思,我們要出去。」葉梓婧可以感覺得出來眼前這個和善的女人不是壞人,但畢竟她還是陌生人,她並不打算跟她有太多的交集。
「喔!」張筱若連忙站起身,「不好意思,打擾了——」她的話因為瞄到葉梓婧的步伐而頓住,「你受傷了!」
她的關切令葉梓婧有些受寵若驚,「是啊!不小心扭到了。」
「我媽咪走路跌倒了。」葉童恩沒有心機的補充說明道︰「媽咪說是因為路不平,可是明明就沒有,我就沒有跌倒。」
「恩恩,謝謝你。」葉梓婧的臉紅了起來,「但請你先不要講話。」
「可是我又沒有說錯!」小家伙挺堅持的。
她撫了下自己的額頭,對自己生出這麼一個天真得過頭的孩子感到好氣又好笑。
「你們要去買什麼?」張筱若笑著問,「我請人幫你們買了之後送到你們房里。」
「不用麻煩了。」
「一點都不麻煩,我們舞鶴的客人就是我們的家人。」她對葉梓婧眨了眨眼,「你的腳不方便,就讓我們幫忙吧!」
「你是這里的員工?」葉梓婧有些意外,她並沒有穿著舞鶴員工的粉紅色制服。
「算是——也不算是。」她皺了皺鼻子,「我老公是,但因為他感冒所以由我來代替他處理會館事務,你別拒絕我,至少你也讓我做點事,讓我老公看看我不單只是會闖禍而已,我也有顆體貼的心啊.」
她的話配上她的表情令葉梓婧忍不住笑了出來,「既然這樣的話,」她撥了撥葉土里恩的頭發,柔柔的說道︰「那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張筱若連忙搖著手,「你們住幾號房?」
「六一七。」
「好。」她記下房間號碼以及他們要的餐點,「我等一下就派人將東西給送過去。」
按下上樓鍵,電梯門打開,張筱若讓一大一小先進去,自己尾隨其後,在電梯里,她猛打量著兩人。
葉梓婧不是沒有察覺她的目光,然而她單純的以為,張筱若是因為她很年輕有這麼大一個小孩而感到驚訝。
這幾年來,她已習慣了這樣的眼神,當時才高中畢業的她帶著個小女乃娃並不輕松,不過這幾年下來,她還是挺過來了,而現在她也以她的才華跟世人宣告她的存在。
「我叫張筱若,」她把握有限的時間介紹自己,「是舞鶴會館總經理的太太。」
「戚——」葉梓婧頓了一下,她听說過關于這間會館主人的事,他來自于一個傳奇的家族,但她對八卦一向不感興趣,听過就算了,此際她只隱約記得這會館的老板好象姓戚。
「戚志歲。」張筱若一點都不在意自己大名鼎鼎的老公被人遺忘,反正她也從來沒把他當一回事過。
「喔!對,」葉梓婧露出了然的神情,「你好,戚太太。」
「不要這麼見外,叫我筱若就好。」電梯停在六樓打開門。
張筱若瞪了大開的門一眼,這個該死的電梯,平時要等它來等個半天也不來,現在她有事要問,偏偏像喝了蠻牛似的爬得那麼快。
「我們到了。」牽著兒子,葉梓婧打算離開,「筱若,很高興認識你。」
「改天有機會一起喝茶。」她連忙說。
「我們明天要回去了。」恩恩插嘴道。
「為什麼不多住幾天?」張筱若的手死壓著開門鍵不讓電梯門闔上。
「我——」
「媽咪工作完了,所以我們要回家了啊!」恩恩再次直截了當的幫母親回答。
葉梓婧只有在一旁笑的份。
「那還真可惜。」張筱若的眉頭微皺,她本來還想若有機會的話,要讓兩個長得很相似的小男生踫個面呢!
「這里很舒適,」揉了揉兒子的頭頂,葉梓婧柔聲的道︰「若下次有機會上台北,我一定也會選擇住在這里。」
「讓客人賓至如歸是我們的義務。」張筱若對她點了點頭,「我也希望還有機會為你服務,等一會兒我會派人將恩恩的兒童餐送來,希望你們今天愉快。」
「謝謝!你也一樣。」
「阿姨再見!」恩恩甜笑著跟張筱若揮著手。
目送兩個人消失在自己眼前,張筱若按下電梯的關門鍵。
緣份是件很奇妙的事,她的腦海中閃過兩個孩子的身影相似得令人意外!
他們一定有關系,她可以拿她的性命保證。
一回到辦公室,她想也不想的撥了通電話要于浩天敲定今天晚上跟聶爾熾共進晚餐,她一定得要將事情搞清楚,不然她會難過死的。
至于公事——反正那做也做不完,所以就暫時放在一旁吧!
張筱若將心里生起的一絲內疚給壓下來,要自己不要去想還躺在病床上的戚志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