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讓萊恩看到她現在的模樣,會認為她在墮落吧!
化妝品像是變魔術般把她的五官變得更加的美艷,她逃離了萊恩為她安排的一切,在離開意大利,搭機回英國時,她趁著比爾不注意之際,逃離了。
在認識萊恩之前,她過著流浪街頭的日子,認識他之後,她月兌離了原本窮困的生活,但她的喜與悲卻總繞在一個永遠不可能屬于她的男人身上打轉。
她在他結婚當天,離開了英國,買了張機票,她來到台灣,一個有過一面之緣的地方。
萊恩喜歡這里……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但當她離開意大利時,她還是選擇來這里。
或許她想回到這里找些什麼吧!幾個月過去,她學會說中文,雖然不流利,但至少可以清楚的表示自己的想法。
「小丫!」坐在她身旁的雪子遞了根煙給她。
小丫搖頭拒絕。她又回到了小丫……不再是藍月,藍月已經屬于過去的歲月。
在離開萊恩的那一天開始,藍月這兩個字就成了一個空殼子,沒有存在的意義。
她愣愣的坐在沙發上,臉上美麗而平靜。
「小丫!」經理進來喚了一聲。
小丫點了下頭,對身旁的雪子一笑,站起身,隨著經理離去。
「有個日本客人很難搞定。」經理叨叨絮絮的說道,「換了好幾個小姐他都不滿意。
看他那副樣子,搞不好是『玻璃』,來這里想充當男人,來這里那麼多次,沒一次看上我們里頭的小姐。現在全看你的了,你可是唯一他還沒踫過的,好好照料,讓他開開心心的。」
小丫點點頭,臉上總掛著一抹淡淡的笑。
這間酒店的客人水準一向很高,出人的大多是政商名流,要在這里工作的小姐除了美貌、手段之外,最重要的是一點點聰明的傻氣。不能懂太多,但也不能全然不懂。
她被帶進近十坪的包廂,里頭只有五個男人,另外四個小姐,最角落坐了個男人,獨自啜酒。她猜,那個難纏的客人說的是他。果不其然,她被暗示坐到他的身旁。
「良木先生,如果你再不喜歡我們小丫,那我們酒店的小姐可一個都不會合你意了。」經理在一旁陪著笑臉說道。
良木浩置窮極無聊的瞄了身旁的女人一眼,這一眼可令他收起了懶散的表情。
「你……」
他的反應令小丫覺得疑惑,「晚安。」她用簡單的日文對經理口中所言的良木先生點了下頭。
「晚安!」良木浩置遲疑的對她露出一個笑容。他的手一揮,去了張千元紙鈔到經理的手中。
經理接過錢,忙不迭的道謝離去。看來這個良木先生是個出手闊綽的大老板,小丫觀察心想。
「社長,這個小姐滿意了吧?」
良木浩置笑著對堅持要來這里的ma服飾的董事長一笑,身為良木株式會社的社長,對于旗下百貨公司一些相關廠商,他是能親自應付就應付,只不過他實在不喜歡這種地方。
「良木先生!」替兩人各倒了杯酒,小丫拿起酒杯,「我敬您,我叫小丫。」
「小丫?!」良木浩置在心中把玩著她的名字,也顧不得唐突,他徑自問道,「你認識我嗎?」
小丫聞言一愣,仔細的看著他。如果她之前見過他,她肯定不會忘,畢竟這位良木先生有著令女人都嫉妒的細致五官、白皙膚色。難怪剛才經理會說他是『玻璃』,有著這種容貌,他是很容易讓人誤會是同性戀,而他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優雅也與這里格格不入。
「我想,我們之前應該沒有見過面。」
「我們見過,」良木浩置喝了口酒之後,語帶肯定的說道,「是你貴人多忘事。」
小丫遲疑的看著他。他光鮮亮麗的外表,再再都證明他來自上流社會,與她這個流浪街頭多年的女人怎麼也搭不上線。
她露出一個笑容,「這實在是個十分撇腳的追求開場白。」
「我……」看著她,良木浩置不由失笑。若他沒記錯,她應該叫藍月,而她是萊恩的女人,他在夏子康的婚禮見過她一面,但顯然,她那一天見過了太多人,以至于把他遺忘。
他好奇她怎麼會在這里出現,看她的模樣,她似乎是這店里的紅牌之一,她的中文有著奇怪的語調,可見她下了一番苦心學習,不然她本來一句中文也不懂。
「你中文說得不錯,對一個初學者而言,你進步的很快。」良木浩置說道。
小丫聞言,心中一僵,她的笑容依然掛在臉上,腦海中卻在不停思索是否見過這麼一個男人,但卻一無所獲。
「以後我來,你都陪我。」良木浩置說道,「我帶你出場。」
小丫緩緩的搖搖頭,「對不起!我不跟客人出場的,請見諒。」
「你不跟……」良木浩置看著她好一會,最後一個聳肩,「好吧!我也不勉強。」
他拿起酒杯,一口飲盡。今日來這里,算是有那麼一點兒收獲,他很開心有這麼一個屬于萊恩的女人的陪伴。
「對不起!」經理進來陪著笑臉,「良木先生,小丫要轉個台。」
小丫聞言,臉上掛著職業般的完美笑容,才站起身,她的手便被良木浩置抓住。
她微微一驚,長得如此美麗,動作如此優雅的男人,實在不應該出現這種舉動。
「良木先生——」
「我買她今晚的台,」良木浩置帶著少有的豪氣說道,「她今天只能坐私台。」
「可是——」
經理的話因為看到良木浩置丟給他的幾張千元大鈔而閉上了嘴,唯唯諾諾的離去。
「這與規矩不符。」小丫看著良木浩置俊美的側臉說道。
良木浩置的嘴角揚起一個美麗的弧度,「有錢就有無限可能。」他可十分堅信有錢能使鬼推磨。
他也不是什麼冤大頭,他現在不過是幫萊恩看著屬于萊恩的「私有財產」。
「這里的收入好嗎?」良木浩置問道。
小丫露出一個禮貌的笑容,「良木先生說笑了,我們賺的錢怎麼也比不上你們這種大老板。」
良木浩置在心中嘆了口氣,「若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一定要來找我,我一定盡力而為。」他將自己的名片遞給她。
「謝謝你。」
良木浩置敢打賭她轉身就把他的名片給去了,現在她肯定把他想成想包養她的浪蕩子。
☆☆☆
「今晚上不上酒店?」當良木浩置進傅行風的辦公室時,第一句話便是這個。
傅行風眼底閃過一絲驚訝,如此開門見山……他瞄了眼坐在沙發上的夏子瑜,果然她的臉因為良木浩置的話而皺起了眉頭。
「說話啊!」良木浩置壓根沒有注意到身後的沙發上坐著人,徑自問道,「有應酬吧!」
傅行風點點頭。
「那好,我介紹你去一個好地方,」他掏出皮夾中的名片,「我跟你說,我在這里頭遇到——」
「美男子——大帥哥——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听到身後的甜美聲音,良木浩置一愣,他怎麼那麼倒霉,竟遇到行風家里那只母老虎,他露出一個笑容,轉過身,「嗨!子瑜。」
「嗨!」夏子瑜不客氣的抽走他手中的名片,「皇族酒店……同性戀也學跟人家上酒店!」
她嚴厲的看著他,這不能怪她發火,他什麼人不好找,竟叫她老公去找女人,孰可忍孰不可忍。
「我不是同性戀。」只要一提及這個話題,就令良木浩置的太陽穴隱隱作痛,這位傅太太編劇的能力當真堪稱一絕,「而且我找行風上酒店有我的原因。」
「是什麼?」夏子瑜一副咄咄逼人的表情。
良木浩置不由看了傅行風一眼,就見他卻當眼前沒人似的,徑自看著自己的文件。
「行風!」良木浩置不由喚了一聲,傅行風一向大男人,縱使娶了老婆以後,他的霸氣依舊,今天他卻有點反常。
「你先搞定她吧!」傅行風抬起頭,望了良木浩置一眼,「今天是她的生日,如果你能說服她,我就跟你一起去。」
「你剛說的應酬是……」良木浩置指了指夏子瑜。
傅行風點了點頭。
「傅行風,你不要太過分喔!」夏子瑜不由不悅,「把跟我慶祝我生日當應酬。」
傅行風的反應是低下頭,繼續未完的工作。要不是子瑜下午就來纏著他,他這些工作早該做完的。
「你——」夏子瑜氣他氣得牙癢癢的,卻又拿他莫可奈何,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一個,她憤憤的轉過頭,看著良木浩置。
「別把氣出在我身上。」良木浩置立刻對她舉起雙手,他實在很怕她,這幾個好友們的老婆脾氣都不錯,就這一個……他搖搖頭。
「搖什麼頭!」夏子瑜說道,「你為什麼找一個已婚男子去酒店?」
「拜托!」良木浩置不由失笑,「多的是已婚男子去酒店好嗎?」
「誰說的!」夏子瑜的口氣有著諷刺。其實她還不至于無知到是什麼樣類型的男人上酒店都不知道,只不過她現在氣不過。
「總之,我找行風上酒店,是因為藍月。」良木浩置索性挑明了講。
「藍月?」夏子瑜皺起眉,這個名字好熟。
「藍月!」博行風臉上有掩不住的驚訝,「你該不會是在告訴我,萊恩的女人在酒店上班吧?!」
良木浩置點點頭。
「我想起來了,」夏子瑜露出了然的表情,「夏子康結婚那一天,萊恩帶的那個女人就叫藍月。」
反應當真是慢了半拍!瞄了她一眼,良木浩置心想。
「萊恩破產了嗎?」夏子瑜一臉沉思。
傅行風聞言,好氣又好笑,「別在這個時候發揮你的想象能力。」他站起身,拿起掛在一旁的外套,「我們走吧!」
「那我呢?」夏子瑜指著自己的鼻子,她知道行風要去酒店找藍月,那她怎麼辦。
「回家去。」傅行風面不改色的說道,「我會早點回去跟你慶祝。」
「我不要。」夏子瑜搖搖頭,「我也要去。」
傅行風停下自己的腳步,低下頭,看著她,嚴肅的喚了一聲,「夏子瑜!」
「怎樣?」夏子瑜挑釁的回視他。
「不準去。」傅行風的口氣沒得商量。他絕不可能讓自己的妻子進出那個專被男人所好的場所。
夏子瑜火大的擋在他的面前,「我偏要去。」
良木浩置一臉不安的站在一旁,他們倆夫妻這樣吵已經不是第一次,不過每次見他們這麼吵,還是令他覺得心驚膽跳。他真佩服他們這樣還能把婚姻維持到將近半年之久。
傅行風不想跟她吵下去,拉開辦公室的門,喚來他的秘書小姐,要她送夏子瑜回去。
「傅行風,你欺人太甚。」看著傅行風頭也不回的背影,夏子瑜不由氣得跺腳,「你信不信,我明天跟你離婚。」
她的激烈言辭還是沒有留住傅行風,甚至讓他回頭看她一眼。
「我知道你一向很男人,」一進電梯,良木浩置便開口,「但是,你真的不怕她跟你離婚啊!」
「要離婚談何容易!」傅行風將西裝外套拉整齊,露出一個笑容看著自己的多年好友,「我們兩個都明白,我們彼此相屬。」
「听到這肉麻的話出自你口中,真令人驚訝,」良木浩置仰頭大笑,「我打賭你從未對子瑜說過。」
傅行風笑而不答,他以他的方式在表達他的浪漫,或許有時專制,但他都是為了自己的妻子好。
☆☆☆
小丫隨著經理走入包廂,她很驚訝連著兩天見到這位貌美的良木先生,顯然他對她有極大的興趣,這是經理方才告訴她的。
她低垂眼眸,跨進包廂。這次只有良木和另外一個男人……她定眼一瞧,竟覺得這個男人有些眼熟,她臉上不顯思緒的坐下。腦袋卻不停的轉著,她得要想起自己是否在哪里見過他。
良木浩置拿錢打發走經理之後,一臉熱切的望著她,她笑了笑,「良木先生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她殷勤的替兩人倒酒,良木浩置一臉和善,相較于另外一個男人……「先生,第一次來啊!」她柔柔的聲音,希望能得到對方一個笑容。
傅行風點點頭。
「我叫小丫!」她拿起酒,對他微微點著頭。
「傅行風。」他一動也不動坐著,對她敬酒的動作顯然故意視而不見。
小丫尷尬的僵在原地,最後她還是笑道︰「傅先生是不是不滿意小丫,我可以找……」
「萊恩知道你在這里嗎?」今天是他老婆生日,他實在沒有多少時閑應付她,所以傅行風索性直截了當的表示。
小丫听到萊恩的名字,手上的杯子應聲而落,踫到透明玻璃桌而發出清脆的聲響。
「對不起!」小丫忙不迭的扶起酒杯,拿起紙巾擦拭著良木浩置的褲子,酒液濺濕了良木浩置的褲腳,「我真是笨手笨腳的。」
「我自己來就好了。」良木浩置接過她手中的紙巾,不經意踫到她的手,卻發現她的手在發抖。
一股憐香惜玉的感覺不由在他心底升起,他譴責的看了傅行風一眼,他就知道找這小子來一定會嚇到藍月,不過誰教除了行風以外,他根本找不到其它人。
幾個好友,目前分散各地,傅行雲帶著妻子、兒子在希臘過著如魚得水的生活,狄克則與妻子在菲律賓度假,而唯一在台灣的夏子康則因為老婆坐月子,成了標準的居家男人,所以算來,也只能找行風出馬了。
「我在等你的答案,藍月!」
小丫舌忝了舌忝自己干燥的雙唇,最後露出一個遲疑的笑容,「我不懂您在說什麼。」
「你心知肚明。」傅行風冷淡的說道。
小丫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後她嘆了一口氣,「好!我承認,我是藍月,但又怎麼樣?
藍月這個名字根本沒有意義,這是萊恩給我的身份,我現在離開了他,藍月這兩個字也沒有存在的必要。」
「這只是你一相情願的看法。」傅行風毫無留情的說。
「行風!」良木浩置不認同的看了傅行風一眼,「你這副樣子嚇壞她了。」
「別在這個時候,發揮你的騎士精神。」看了良木浩置一眼,傅行風轉而看小丫,「你該慶幸今天來的是我,若是萊恩,他可不會如此心平氣和的坐著跟你說話。」
小丫咬著下唇,沉默的不發一言。
「你回英國去吧!」傅行風進一步的說道,「在他不知道一切的情況之下,回去吧!」
小丫緩緩的搖搖頭,「他應該早在我離開那天,就知道我離開了英國。他現在只是不知道我在這里罷了!我希望你不要告訴他我在這里。」
「我不可能——」
「我可以問原因嗎?」打斷傅行風專制的言論,良木浩置柔聲的開口詢問。
「還用問嗎?」傅行風一針見血的指出,「萊恩結婚,新娘不是她,她自認受到傷害而離開。」
這個男人……她看著他,他實在一點都不會給人留任何情面,她將頭一撇,沉默以對。
「我叫你來,是希望你勸她不要在這里工作,不是要你逼她做些什麼事,好嗎?」
良木浩置無奈的看著自己的好友說道。
傅行風對良木浩置搖搖頭,想他知道,他根本不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他與生俱來的霸氣,令他總是為所欲為。
「走吧!」站起身,傅行風對坐著的兩人說道。
良木浩置站了起來,就見小丫還是坐著,一動也不動。
「藍月……」
「別這麼叫我!」小丫的口氣還算冷靜,「我之所以離開英國,萊恩結婚是一個原因,另外還有一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我不想再當藍月,藍月讓我不快樂。」
「不快樂?」良木浩置重復了一次,他並不十分了解她話中的意思。萊恩所能給的生活,可說是許多女人夢寐以求,但這女人竟然想逃月兌萊恩給他的生活和身份。
傅行風皺眉思索了會兒,「你身在福中不知福。」
「是嗎?」她幾乎要冷哼出聲。
這些男人是怎麼了,竟然永遠以為金錢可以代表一切,若沒了靈魂,那她根本就不能稱之為一個人。
「離開這里。」傅行風說道,「不然我會通知萊恩。」
「他不會要我了。」小丫突然大笑,「我變成了這個樣子,他那麼高高在上,他能接受嗎?」
「願意跟我打這個賭嗎?」傅行風冷默的看著她,然後如風一般消失在小丫的面前。
他的離去,使包廂里變得一片沉默。
「現在……」良木浩置緩緩的開口,「現在怎麼辦?」
小丫站起身,「我送你出去。」
良木浩置也只好尾隨著她,他想勸她,但看著她冷靜的側臉,最後,他什麼也沒說,默默的離去。
女人果然是個復雜的生物,良木浩置望著滿天星斗,不由心想!放著好好的生活不過,硬要跟自己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