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菱拿著毛巾擦頭發,從浴室走出來,她還不忘用眼楮打探靠在床頭看電視的柏凱。
柏凱注意到她的目光,他也分心的看了她幾眼。
「我覺得你那輛保時捷有點兒眼熟。」意菱開口說道。
「是嗎?」
「沒錯。」她坐在床上,左手撫著下巴,「我肯定,我一定在哪里看過。」
柏凱看了她一眼,不發一言,繼續盯著電視。
她推了他一把,「車牌號碼也很熟。」
他又看了她一眼,「是嗎?」他還是一副不慍不火的口氣。
「沒錯!」她看向他,發現他的雙眼直勾勾的盯著電視,她順著他的目光,然後皺起眉頭,搶過遙控器將電視關上,「這種惡心的節目你也看。」
「什麼叫做惡心的節目?」他覺得好笑,「Discovery會有惡心的節目?」
「一堆蛇不惡心嗎?」
「這……」他嘆了口氣,不與她爭辯。
「我以前是不是看過你的車?」她看著他問。
他想了會,然後點點頭,「應該看過吧!畢竟你是昏倒在我的車旁邊。」
「我昏倒……我幾時昏倒在你的車旁邊?」
「你忘了嗎?」他看著她,「菲得集團在台灣分公司大樓的後頭。」
「菲得集團在台灣分公司?」她眨眨眼,「我是昏倒在菲得副總裁的車旁邊,不是你的車旁邊。」
他看向她的目光有些無奈,怎麼到這個時候,她還是搞不清楚他到底是誰。
意菱突然瞪大雙眼,然後沖著他幾乎尖叫出聲,「你……你該不會是說……」
他點點頭,終于開竅了。
「你是你爸爸的兒子?!」她的聲音幾乎把屋頂給掀了。
听到她的話,柏凱的眉頭一皺,「我爸爸的兒子?我當然是我爸爸的兒子,不然我為什麼要叫他爸爸?」
「這不是重點。」她的手胡亂揮動著。
「那什麼才是重點?」他覺得莫名其妙的看著她。
「你……你……菲得……菲得……」她整個人撲向他,幾乎要黏在他身上。
「菲得是我曾祖父的名字,菲得-希爾,」他拍拍她的肩膀,看她都激動得口齒不清了,「怎麼?你听過?」
「听過、听過!」她點頭如搗蒜,突然坐上他的大腿,「你有兩個哥哥,兩個弟弟?」
他驚訝的看著她,原本她可是避他如蛇蠍,現在竟然主動投懷送抱。
「沒錯!大哥唐尼,二哥菲力,四弟洛奇,五弟裘伊。」他順勢摟著她,難得她主動,他當然得要享受一番。
「沒想到你來頭那麼大。」她用力的親了他一下。
「就算來頭再大,也不過是你的丈夫,臣服在你魅力底下的一個平凡男人。」
「快、快!」懶得訂正他要說「前夫」,也不想批評他說的話惡心得要命,現在她只顧著拿起一旁的電話,然後硬是塞進他的手里,「快點!」
「快什麼?」他覺得莫名其妙。
「打電話給他們。」
「打電話給他們?」他搖頭,「誰?」
「你的哥哥、弟弟們。」
「為什麼?」
「你竟然問我為什麼,我的未來就操在你的手里了。」她一雙眼水汪汪的看著他。
沒想到要采訪的物件竟然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這下她才覺得真的發達了,她終于可以回雜志社出口鳥氣了。
「你的未來本來就操在我的手里。」他笑了笑,「別忘了,你是我的妻子。」
「是前妻!」她堅持。
「小菱……」
「好啦、好啦!妻子就妻子。」這個時候她也懶得跟他爭辯,「你快點打電話就是了。」
「好,我打,不過你總得先告訴我為什麼打給他們?你總不能要我為了無關緊要的事吵他們吧!」
「什麼無關緊要的事?」她瞪大眼楮看著他,「是驚天動地的大事!」
「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他感興趣的問。
「我要采訪他們。」
「這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要采訪……不可能!」二話不說,他拒絕她,順便將電話掛回去。
看到他的舉動,她的臉一沈,「為什麼?」
「我們不接受采訪!」
她皺起眉頭,「你說——我們?」
他點頭。
「包括你?」她問,她還以為其它四個沒指望,好歹還有柏凱這個軟柿子可撿。
他輕點一下她的鼻子,「也包括你!我們希爾家族不接受任何媒體的私人采訪。」
「該死的!」
「不要詛咒,」他吻了她一下,「這是我們家族這幾年來的默契。我可以將你介紹給我的家人,但采訪,不行。」
「可是只是默契罷了,又不是說……」
「我知道你有你的工作職責,」他柔柔的打斷她的話,「但真的不行。」
「我的工作職責?」她看著他,「你知道我是干麼的?」
他點點頭,「亦彤告訴我了。」
「這麼說來……」她-起眼。
「對。」不等她說完,他已先回答。
「她這算什麼朋友?竟然沒告訴我?」她差點跳起來嚷嚷。「我要你開除她!」
「真的?」他懷疑的看著她。
她瞪了他一眼,「當然是假的,如果你開除她,你就死定了。」
「我想也是。」他嘆口氣說道。
「我不管,反正你要接受我的采訪。」
他還是搖頭。
「如果你想要從我的前夫變成我的丈夫,就要接受我的采訪。」她威脅他。
「小菱。」他一個頭兩個大的看著她,「你何必那麼辛苦?你可以辭職。」
「辭職?」她的鼻頭一皺,「你要我辭職?那我以後吃什麼?喝西北風還是你要養我?」
「當然我養你。」他說得理所當然。「別忘了,你是我的妻子,身為我的妻子,你本來就不應該到外頭拋頭露面。」
「我只是你的前妻,我可還沒同意成為你的『妻子』。」她離開他的大腿,他的話擺明要她當個吃軟飯的人。「我才不要讓前夫養,這樣說出去可是很丟臉的。」
「讓自己的丈夫養有什麼丟臉的?」他真的一點都不能理解她的邏輯。
「我到底要說幾次你才懂?你是我的前夫,不是丈夫,除非你讓我采訪才能改變這個情況。」
「小菱!」他無奈的看著她。
「我不可能辭職。」意菱皺起眉頭,「你一定要讓我采訪,不然我在我們雜志社會抬不起頭來。你都不知道我們那個總編罵人口水都四處噴,惡心死了。還有小恩,仗著自己有點姿色,跑過幾個新聞,就蹄得跟二五八萬似的。」
「如果你辭職了,自然就不用受制于他們,不是嗎?」
「你要我說幾次,」她斬釘截鐵的說,「我不可能會辭職,我一定要采訪你,如果你害我丟了工作,我會恨你一輩子。」
「親愛的,別不講理。」
「我偏要。」她跳下床。
「我……」
「不要再說了,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當然,但是……」
「在一起,就得接受采訪。」
「不可能,」他嘆了口氣,「你辭職不就什麼問題都沒有了嗎?」
「我不要辭職。」她在他的面前踱步,「我若讓你養會讓我的朋友笑死的,我不能那麼沒有骨氣。」
「可是你現在拿了我的房子、拿了我的車子,這就算有骨氣嗎?」
她一愣,這該死的男人竟然反駁她,她瞪著他看。
「我說的是事實。」柏凱並沒有因為她凶惡的眼神而收回自己方-的話。
「我不想跟你談了,總之你自己考慮清楚,我給你一個晚上冷靜一下。」
「你要去哪里?」
「去睡別的房間。」
這種不講理的女人真是難搞!看著緊閉的房門,柏凱搖了搖頭。???
「你知道了嗎?」對面的何心知拉了張椅子坐到意菱的旁邊,神經兮兮的開口。
「知道什麼?」意菱慌張的將計算機打開,裝出一副忙碌的模樣,遲到了可不能再偷懶。
這都讓怪柏凱!意菱在心中詛咒,纏了他一個早上,他還是不讓她采訪,似乎真的打算讓她失業似的。
不過她竟然嫁給一個那麼富有的男人,這種感覺就像是作夢似的,難怪他住得起那麼好的房子,開得起好車,錢好像多得花不完。
她若跟他在一起,她可以想見自己以後的生活,但只要一思及他的不忠,她說什麼一口怒氣就是咽不下去。
「我們公司要倒了。」
她的一句話使意菱整張臉都綠了,這種倒霉事怎麼會發生在她的頭上?
「真的假的?」
何心知點點頭,「其實也不能說倒了,應該是說被收購。」
「被收購?」意菱一愣,「誰會那麼白痴收購一間小雜志社?」
何心知聳聳肩,她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對方來頭不小,出了不少錢,使社長眉開眼笑的讓出雜志社。
「怎麼辦?」何心知憂心忡忡的問,「你說,我們該不會都要失業了吧?」
「誰知道。」
她的話聲才落便看到總編從他的辦公室走出來,他的神色也有些緊張。
「過幾天新任的社長便會來雜志社。」清清喉嚨,總編開口,「大家要拿出最好的工作態度和禮節,原則上,雜志社里的一切都沒有變動,當然,除了新社長看不順眼的人、事、物以外。」
真不知道那個不順眼的人包不包括她?意菱一意識到總編看向她的眼光,她連忙將視線移開。
「意菱,你進來一下。」
听到總編的話,意菱嘆了口氣,乖乖的跟在他的身後。
「你不是說要采訪菲得的副總裁嗎?」意菱一進門,總編便問。
「對啊!」意菱回答。
「采訪到了嗎?」
意菱閉上嘴巴,不敢回答。
「說話啊。」總編沉著一張臉問。
「沒有。」終于,意菱承認。
總編毫不留情的說︰「今天已經幾號了?你可不要當我們換老板之後,第一個被炒魷魚的人。」
「總編,其實我已經盡力了,可是他就是不要讓人采訪,我有什麼辦法?」若將她與菲得副總裁天天同床共枕的事說出去,他們總編肯定不信,還會說她在作白日夢,甚至說她瘋了。
「你不要跟我講這個。」總編瞪了她一眼,「反正到時候,時間一到,你就打包好你私人的東西——滾蛋。」
「總編……」
「出去。」總編指著門,「你再說什麼都沒有用,我可不能讓新社長知道我請了個不成材的人。」
意菱聞言,氣憤的腳跟一轉。
出去就出去,他還當真以為她希罕這份工作,反正現在她有靠山,大不了沒骨氣點,讓前夫養一陣子好了。
「總編找你干麼?」何心知一見她出來,關心的問。
「我快失業了。」意菱氣憤的坐回自己的位子。「就算沒有換老板,我一樣會失業。」
此時小恩離開自己的座位,走向她,「總編拿你開刀?」
「對!」意菱沒好氣的看著她,「怎麼?你有意見?」
小恩掩嘴一笑,「當然沒有!其實換了個新社長,要求應該會更高,你早點走也好,比較不會有壓力,哪像我,想走還走不了呢!」
「你走開!」意菱不悅的站起身,走向廚房,真是倒霉到家,快沒工作還要遭人奚落,這一切都該怪柏凱……意菱的目光無意識的望著窗外,一整天,她就想著她將要面臨的失業問題,她瞄瞄一旁的柏凱。
「你來台灣做什麼?」她一個轉身,懶洋洋的趴在床上,問著坐在沙發上的柏凱。
柏凱的藍眸透過鏡片看著她,「工作。」
「我當然知道是工作。」意菱皺起眉頭,「是台灣分公司出了什麼問題嗎?」
他仔細的盯著她,「你這麼問,是純粹關心,還是別有用心?」
「什麼意思?」
「我跟你現在隨便說的話,不會出現在你們下一期的雜志里吧?」
「我看起來這麼小人嗎?」她坐起身。
他看了她一眼很像!但他不敢說。
「我只是想跟你聊幾句罷了。」意菱對天一翻白眼,無奈的說。
「台灣分公司沒有什麼大問題,只不過職員有些懶散,這不是個好現象,所以我帶了些老師來給職員上課,順便審視這幾年的財務狀況。」
「這麼說,你的工作結束之後,你就會走了?」
他點頭,「畢竟我的家在英國。」
「但是我的家在這里。」
意菱不經大腦的將話說出口,一時沒想到自己這麼說是擺明了他們兩人本來就該在一起,他怎麼可以回英國。
她從沒想過移民這個問題,畢竟在她的心目中,與其到國外去做二等公民,不如安份守己的待在台灣。
「我以為你們中國人有句話叫做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搞清楚,我還沒答應跟你在一起。」意菱沒細想自己剛剛說過什麼話的提醒他。
「我知道,」他站起身,走向她,「我做得還不夠好。」
若要她說,她可不會認為他做得不夠好,問題出在他無法對她解釋清楚,他對她不忠的陰影就會一直緊纏著她不放,她可以忍受他有許多的壞習慣,但不忠——絕對不行。
她沒有躲避他的親吻,甚至歡迎他的親近。
她的手環著他的頸項,「為什麼你會有別的女人?」
听到她的話,柏凱不由得無奈嘆息,「我沒有,但我不得不承認跟你分開這幾年,我曾經因為我父親的壓力而與幾個女人約會過。」
「那個女人到底是誰?」
他搖頭,「我真不記得了。」
她整個人壓在他的身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別怪我把丑話說在前,若在你離開台灣前,還不能給我一個解釋,我們就完了。」
他張開嘴,原本打算說些什麼,但卻被她的唇給覆住。
他在心中嘆口氣,那個女人到底是誰?他根本不記得他在意大利有跟除了意菱以外的女人走在一起。
他想起他放在保險箱里,被他視為珍寶保存的鑽石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