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軍神速地伸出手,在千鈞一發之際握住她的手臂。
曼曼受了嚴重驚嚇,失了魂地不斷尖叫,雙腳騰空亂踢,以為自己這下完蛋了。
「閉嘴!」帥傲軍厲聲命令她。
曼曼立刻僵在半空中,不敢再亂動,睜著盈滿淚水的大眼楮望著他鐵青的臉;這才發現自己並沒有跌下去,因為他出手相救,保住了她的小命。
「試著把另一只手伸給我。」帥傲軍神情嚴肅地說。
「你要救我嗎?」曼曼嚇傻了,不安地問他。
「少說廢話。」他直視她那雙驚嚇過度的淚眼,心底驀然一悸,但他的命令仍是那麼冷厲。「快把手伸過來.。」
曼曼咬住唇,困難地伸出了髒兮兮的小手。
帥傲軍把另一手的鳥巢安置妥當,以雙手穩穩地握住她,然後一把將她掛上欄桿。「腳踝在欄桿上爬過來。」他下令,雙手將她握得更緊。
他堅定的力量令她很有安全感,她顫抖地抬高膝蓋,腳終于踩到欄桿上,又費力地抬起另一腳,他立即將她整個人掛進陽台里。
她雙腿發軟,一頭栽進他堅實的懷抱里;一時間,她渾身虛軟無法移動,當他是一面牆似的倚靠著。
「你為什麼要救我?」她喘吁吁地問,想起方才跌落的那一剎那,她仍心有余悸。
「我可不想見妳跌死在我的土地上。」帥傲軍說得冷漠,卻沒有無情地推開她,還大方地借出了自己的胸膛讓她倚靠。他低頭俯視她蒼白的小臉,清楚地感覺到她的身子在顫抖。
「原來如此,我才在想,像你這樣的人怎麼會那麼見義勇為?」他的胸膛像突然長了芒刺似的,刺痛了她,想立刻離開他,可是她的雙腿就是不听使喚;她不懂自己為什麼要有受傷的感覺,難不成她對他抱著某種「妄想」嗎?
好吧,她也許真的對他產生戀愛的錯覺,也有種想將錯就錯的「沖動」,但他又是怎麼想的呢?
哎呀!都是那一吻作祟,弄得她心神不寧,胡思亂想。
「妳的表情真是豐富。」他揪著她忽然脹紅的小臉說。
「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她這個人心底有事就憋不住,干脆開門見山的向他問明白。
妳問題本來就很多!他輕嗤。「什麼?」
「昨天,你為什麼要‥‥吻我?」曼曼小小聲地問,一顆心狂跳著。
「我听不清楚妳說什麼。」帥傲軍蹙眉,俯下頭問。
曼曼瞅著他逼近的俊臉,驚慌失措地退開一步,她不敢看他,背過身去,喘息地揪住自己的衣襟,怕自己狂跳的心會突然蹦出來。「我說,你昨晚為什麼要吻我?」
原來是這回事!
看來被那一吻困擾的不只是他一個人。「只是為了取信于那個大男生。」他說得淡然,不想讓她知道他心底真正的感覺。
曼曼失望透了。早知道事實是如此,但听見他親口說出,仍帶給她不小的打擊!
她在心底對自己說好了。這下妳可以死心了吧!人家對妳一點意思也沒有,完全是配合劇情需要。
「妳可別胡思亂想。」帥傲軍很想看看她是什麼表情,于是繞到她面前,看見她一臉失落的神情。
「哪有!不過是一個吻罷了,哈哈‥‥」曼曼心底委屈又失望,卻不想讓他看出,只好掩飾情緒的大笑。
帥傲軍閱人無數,輕易地看透她在故作輕松,忽然對她感到抱歉,畢竟她還是個青澀的女孩,他心想也許該說些安慰她的話,沒想到她小姐竟大剌剌地說:「嚴格說來,你接吻的技巧還有待加強呢!」
曼曼以為這麼說可以假裝自己很有經驗,可以武裝自己,卻換來他的一聲冷嗤!
「是嗎?」帥傲軍老早就知道她根本是個「外行人」,想告誡她少唬人,但他還是沒有戳破她,只是不以為然地問她︰「依妳看是哪里要加強?」
「你不夠溫柔。」她當真指正他。
他瞇起眼,瞪著她不識時務的小嘴。「只有這樣嗎?」
「你的手抓得我太緊,太粗魯了。」她說著,還掀起衣袖展示瘀青了的手臂。
「你瞧,這是證據。」
「還有呢?」他一悸,卻毫無歉意,視線凝在她豐盈的唇瓣上。陽光閃耀在她青春甜美的小臉上,他發現她的唇形相當可愛,但這樣一張誘人的小嘴說的淨是教人听了懊惱的話。
「總之我不喜歡。」曼曼作了總結,話沒說完一陣無預警的狂風就掃向她的腰際。
帥傲軍一把擄住她,生氣且惡作劇地俯下頭,直視她那雙受驚的眼眸,不等她尖叫,唇輕輕刷過她的,緩緩地施壓,「溫柔」地吻她。
曼曼雙眼睜得老大,心跳得比飛還快,想問他,為何又吻她了!但她嘴被封住了,心在顫栗,神魂又不知飛哪兒去了,而且重點是她並無意拒絕,她其實很喜歡他的吻。他再次帶給她奇妙的感覺,她閉上雙眼,怯怯地探索他,舌瓣和他的廝纏,心跳完全失速。
帥傲軍詫異她甜蜜的反應,他本來只是想狠狠地給她一個懲罰,竟深深受了她的吸引,她柔女敕的舌帶著惑人的幽香,口中的蜜汁如此芬芳,不期然地點燃他心底的火苗,誘得他全身火辣滾燙,思緒完全被她擾亂︰他深知再不放開她,失控的人可能是他‥
「喂!妳可以干活兒去了。」他說得極輕、極低沈,像情人的耳語。
曼曼幽幽地睜開雙眼,作夢般的望著他,她懷疑自己醉了,對他產生了奇妙的情愫,為他而芳心乍動!
「嗯。」她應了一聲,卻沒有移動腳步;他定在她腰間的手也沒有實時收回。
「妳叫什麼名字?」他沙啞地問。
「柯曼曼,你呢?」曼曼很想知道他尊姓大名。
「帥傲軍。」他沈聲說,這樣的自我介紹令他想笑。
「是驕傲的傲嗎?」她問,腦子清醒了一點。
「沒錯。」他盯著她晶燦的星眸說。
「我該怎麼稱呼你?」曼曼害羞地問。
「隨妳。」他難得的隨和,放開定在她腰間的手。
曼曼淘氣的雙眸轉了轉,如果她要叫他「傲慢大亨」,他不知會不會同意呢!
「那‥‥我走了,恐怕要重新爬到樹上了。」她沒透露那個綽號,當成一個秘密放在心底。
「妳別再爬樹了,去派輛升降機來。」
「你不是不喜歡機械的聲音嗎?」他突來的好心教她納悶不解。
「為了安全考量。」他輕描淡寫地說,心底著實不願見她發生危險。
「那真是謝謝了,你的仁慈真是教人意外。」曼曼想什麼就說什麼。
帥傲軍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但有智慧的人是不必理睬這種不經大腦的言詞。「下去吧!」他指著自己的臥房,要她從室內下樓。
曼曼覺得他給了她莫大的恩澤,俏皮地對他一笑,然後月兌了鞋提在手上,又捧住擱在欄桿上的鳥巢,從陽台進了他的房間。一進房便意外地發現落地窗旁有只銅鑄的獅子,就如同真實的獅子一般大小。
「原來是假的。」曼曼吁了一口氣,想起昨天所看見的景象,原來真相是如此。
「什麼是假的?」帥傲軍也進房了,踫巧听到她的喃喃自語。
「沒、沒什麼。」曼曼搖頭,和他獨處在充滿男性氣息的房內,令她有種莫名的壓迫感;看見眼前有道敞開的門,以為是走道,她心慌地走過那道門,但出乎意料的里頭竟是又大又寬的浴室;不一會兒她又踅了出來,見帥傲軍立在原處似笑非笑地瞅著她出糗。
「門在那兒。」他伸出食指,指指右側的門。
「怎麼不早說嘛!」曼曼裝作若無其事,捧著鳥巢走向他指引的力向。
帥傲軍真拿這個莽撞的小女子沒轍!她不但口無遮欄,毛毛躁躁,還喜歡假裝世故,簡直一無可取,而且‥‥老天,她又弄髒了他的西裝。
他站到鏡子前,才發現她的「杰作」。
看看時間,已是上午九點整,他趕著上班呢!上午有個重要的會議;再不走就要來不及了。
哎!看來他又得換一套新西裝了。這小妮子真是的,一出現總是把他的心情攪得亂糟糟的,生活步調嚴重失序。
他走進更衣間,想忘了方才所發生的一切,但奇怪的是,她俏皮的模樣卻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曼曼走出他的房間,從房外的圓形天井中,看見對面有個雅致的房間,房門敞開著,不知住著誰;她小心地由天井住下一看,挑高的設計使客廳的全景一覽無遺;客廳很寬敞,落地窗前有架豪華的平台式鋼琴,米色系大沙發,超大屏幕的昂貴液晶電視,她望著華麗的陳設發出驚嘆!唯一令她覺得可惜的是,室內采光不足,稍嫌陰暗。
「我得快點去找可淳,向伯父借升降機,好修剪那些老樹,這樣屋子就會變得明亮了。」她急切地循著樓梯奔下樓去。
就在二樓的轉角,她來不及煞住腳步,被一個突然沖出房間的女子撞倒了,幸好她緊緊地護住那些鳥蛋,否則她就難以向鳥媽媽交代了。
撞了她的女子正怒氣沖沖地瞪她,神情沒有一絲抱歉,女子瞪人的神態一如帥傲軍那樣盛氣凌人。曼曼認得她,她是昨天那個騎重型機車的超級美少女。
「原來妳就是新來的園丁!」帥麗兒美麗的眸子變得陰郁。
「幸會了。」曼曼勉強自己擠出笑臉。
帥麗兒一點也不領情,冷冷地指著她的鼻子警告:「妳最好別弄那個院子,我不結婚!」她氣呼呼的把一只大背包甩上肩頭,長發一揚,飛奔下樓。
曼曼駭異的從樓梯間瞥她憤然離去的模樣,她第一次被人這麼凶悍地指責,感到無辜,也很難過;可是也有幾分同情這女孩。女孩的年紀看來和她差不多,人生才剛要開始,卻已經要踏進愛情的墳墓里了。
瞧女孩的模樣,看來一點也不情願結婚,電視常演富豪之家彼此為了業務的關系,來個商業聯姻,因而把幸福和愛情當成祭品犧牲掉了。
說不定女孩就是那個「祭品.
真是太可憐了,耍換作是自己也不願意啊!她只想嫁給一個她愛的人。
她這麼想時腦子里立刻勾勒出一個冷峻的男人的模樣,那個人竟是‥‥帥傲軍!她一顆心熱烘烘的,戀愛的感覺擴散到她的每一個細胞。
「妳坐在這里做什麼?」
身後的台階上正好傳來帥傲軍的問話,曼曼回眸,一臉緋紅,像當場被捉包那麼慌張。
「我‥‥我跌了一咬,你要去哪里?」她站了起來,悄悄地打量他俊逸挺拔的模樣,悄悄為他芳心悸動。
帥傲軍懶懶地回視她,像在思索要不要回答她。「當然是上班。」他說了,卻沒有停留,直接走下樓去,他可不願再為了她,在重要會議中遲到。
「那‥‥一路順風嘍!」曼曼跟在他身後下樓,心底偷偷地感到甜蜜。
下樓後,他的司機已開來一部奔馳轎車在門口等他。
「對了,這個拿去。」帥傲軍忽然想起,從口袋里掏出一把車子的遙控鎖交給她。
曼曼擱下鞋子,空出一只手接了下來,一下子還意會不出他給她車鎖做什麼?
「我回來之前,妳必須把車庫里那輛車子里里外外擦干淨。」他淡漠地交代。
曼曼這才想起昨天自己把他的車弄得一塌糊涂。
「是。」她笑著,很有精神地回答。
帥傲軍瞬了一眼她飛揚的笑臉、柔媚的眼色,心底一震。他只是想藉此讓她分清楚,他和她只是雇主和勞工之間的關系,方才那個吻不代表任何意義,希望她別有多余的揣想或幻想,但她似乎沒有弄懂。
瞥著她笑得燦爛的小臉,他感到懊惱,匆匆上了車,司機立即將車子開向車道,從後視鏡中,他見她仍在原地用力地揮手,臉上的甜笑弄得他心癢癢的,矛盾不已。
他後悔自己又吻了她!從她看他的神態,他很肯定她已經會錯意,以為他對她有意思,他感到有股說不出的沉重負擔。但他當真對她「沒意思」嗎?
正中午,曼曼終于把停在車庫里的轎車擦得晶亮,恢復了原有的面貌;而辛伯父也親自運送升降機上山來,更為他們帶來熱騰騰的便當。
曼曼趁大伙兒用餐時,先使用升降機把鳥巢送回原位,也不忘把腳踏車牽到山下還給賣冰的阿伯,贖回自己的兩百塊錢。
阿伯皮膚黝黑,身材瘦小,身著涼衫,輕松的短褲,躺在自家門外的涼椅看顧冰店。他掛著長壽煙,見曼曼牽回腳踏車便擱下煙,起身迎來。
「妳還挺守信用的,不過這個煞車壞了,我還得修,扣妳一百元。」阿伯檢視了車子,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百元大鈔。
「噢!」一百元修煞車會不會太貴了點?曼曼咋舌,無奈地收下,總是聊勝于無啊!
「妳到山上那幢大屋做什麼?」阿伯把車牽到屋檐底下,好奇地問她。
「我是園丁,負責整理花園的。」曼曼老實地回答。
「哦,那妳是剛來嘍?!」阿伯撫撫下巴,細長的眼楮顯得神秘,眼眶下大大的眼袋顫動著。
「嗯。」曼曼以為他閑閑沒事想找人聊天,所以在那里故作神秘,但她可沒空跟他哈啦。「找得回去干活了,再見。」
她才要離開,就被阿伯喚住。「小妹,妳知不知道,山下的人都怎麼稱呼山上那幢大屋啊?」
曼曼感興趣地佇足,問他:「怎麼稱呼?」
「大家說那里是「咆哮山莊」。」阿伯說得咬文嚼字。「山莊里住著傲慢、火爆的帥家人。」
說帥家人傲慢,曼曼領教過了,可是她在那里待了老半天,沒听見有人咆哮呀!
「為什麼叫咆哮山莊?」她感到好奇,卻又怕道听涂說,同時也覺得挖人家的隱私很不道德。
「帥家大公子的妻子發瘋了,常惹他不高興,他的吼聲山下都听得見。」阿伯說。
帥家大公子指的是誰?曼曼猜想著。
阿伯接著又說:「听說那個夫人被關在後山,由僕人送吃的,後來瘋病愈來愈糟,听說撞牆而終,她去世前天天哀嚎,山下听得清清楚楚,听說那里時常看得見夫人的幽魂。」
阿伯說得繪聲繪影,曼曼听得寒毛直豎;但她覺得傳說沒那麼恐怖,倒是阿伯的眼袋一直顫動較為駭人。
「妳得趁夜趕緊下山,別怪阿伯沒有提醒妳。」阿伯說著,回到躺椅上,蹺起二郎腿抽煙。
她可是要住在那兒呢!曼曼怔怔地瞅著阿伯,想走卻舉步艱難,下意識往「咆哮山莊」的力向瞧去,心底毛毛的。
但妳為何要听信阿伯的話呢?妳的理智呢?那里供食宿,又有三萬元可領,說什麼也要留下來;而且還有一大堆工作要忙呢,怎能因這個傳說,把時間磋跎了?!
她重重一甩頭,堅持自己的信念,徒步上山。
午後,大伙兒又一起整地,而曼曼輕松地操作升降機,終于修剪好一棵大樹;見到陽光迻灑進屋內,她心情大好,很有成就感。
「辛苦了,小姐,我做了一些退火的綠豆冰沙,請妳的工作伙伴一起過來吃。」一名老態龍鐘的女僕端了一只大托盤出來,上頭有好多碗香甜的冰品。
曼曼從升降機上下來,召喚了工作中的歐吉桑和歐巴桑、還有可淳。所有人全都汗流挾背的,正需要補充水分,大伙兒全不客氣地拿了冰吃。
「小姐,妳的住房已經整理好了,要不要我先把妳的行李提上去?」老女僕指指放在玄關處的行李袋,問曼曼"
「不不,我自己來就好了。」她怎好意思讓老人家幫她提行李。「妳告訴我在哪一樓,待會兒收工,我再自己拿上去。」
「在三樓,右廂。」老女僕笑咪咪地說。
那不正是上午看見的那個房間?!跟帥傲軍住同一層樓,令她不由自主地心花怒放。
「阿姊,妳在偷笑什麼?」可淳挨近曼曼身邊,神情曖昧地問她。
「哪‥‥哪有,我是光明正大的笑啊!」曼曼捧著碗,低頭吃冰,笑意仍在唇邊。
「這屋子的男主人也住三樓對不對?」可淳悄聲問。
「妳怎麼知道?」曼曼驀然抬眼。
「我看見他調戲妳。」可淳一臉擔憂地說。
曼曼一臉詫異,小學妹什麼詞不好用,竟用了「調戲」一詞?她還覺得自己在戀愛呢!
忽然被最親近的人潑了盆冷水,曼曼心底涼颼颼的。「妳看見了嗎?」她故作鎮定地問。
「嗯。妳要住在這里可得小心啊,有錢的人都對感情不負責任。」可淳皺皺鼻子。
「妳怎麼知道?」曼曼蹙起眉頭問。
「用腳趾頭想嘛知道,這種事是不需要經過大腦過濾的。」可淳喝了自己手上的冰沙,還打了一個嗝。
曼曼愣愣地瞧她,像看怪物似的,她嚴重懷疑可淳根本不懂愛情!她不覺得自己被調戲,雖然都是他先吻她,但她很喜歡啊!
她也清楚那不代表他愛上她了,但只要她愛他就成了呀--
糟糕,怎麼她會用起「愛」這個字眼呢?
她才認識他一天不到,那麼快就為他神魂顛倒了嗎?
這會不會太快了點?
有空時她得仔細思量、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