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晨——
一大清早嵐煙就來到廚房,請田月教她做可頌面包,她像個專心的學生,虛心受教,只可惜她這個「可造之材」對廚房的事還是個生手,即使她已十分努力地想把夾著起司的面團卷成牛角狀,但形狀就是有點奇怪。但她不屈不撓,在失敗中求進步,還頗有上進心地對田月說︰「今天學可頌,明天學濃湯,一天學一樣,很快我就會做很多東西了。」
「夫人的學習精神真令人佩服。」田月看得出嵐煙是有心學習,樂意給她指導;而廚娘們知道嵐煙並不是來「鬧場」的,也全都放下警戒心。
終于到了早餐時刻,嵐煙等不及可頌出爐就跑回房里去找石野雷夫,恨不得他立刻分享她的成果。
「嘿,你終于起床了。」一打開門,嵐煙看見雷夫站在鏡子前打領帶,她像只忙碌的小蜜蜂繞著他飛舞。「跑哪兒去了?」雷夫一把揪住她的腰肢,將她擄進懷里,低頭瞥她。
「為你做早餐啊。」她等不及要獻寶了,一點也不知自己的頰上沾著面粉,看起來很滑稽。
「原來你說真的。」他輕撫去她頰上的面粉,輕啄她的小嘴。
「你以為我在唬你啊?」嵐煙嬌俏的對他笑,拉著他的手說。「快點,我們快去餐廳。」雷夫不想破壞她臉上甜蜜的笑,樂意配合地出了房門。
一到餐廳,他發現今天的餐桌可精彩了,一籃的可頌面包有錐形,有圓形,有異形,就是沒有牛角形的。
「真是很有創意的杰作。」雷夫打心底笑了出來。
「真的嗎?」嵐煙喜孜孜的笑著,心底甜得像喝了整罐蜂蜜似的。
「可以開動了嗎,大廚?」雷夫打趣地問。
「當然可以。」嵐煙格格地笑了。
這個早晨不只有亮麗的陽光,還有一室的歡笑聲。
幸福的日子過了三個月,每天嵐煙除了等待雷夫下班,其余的時間都是待在廚房和田月學做菜,在田月的耐心教授下,她終于領略到做菜其實是一門學問,而且選用調味料才是真工夫。
想起初次進廚房把鹽巴味精整罐栽入,她就感到汗顏,當時她還以為那鍋湯煮得很棒呢,原來是廚娘們暗地里幫了她。
然而,就在她即將「學有所成」之時,她卻突然提不起勁兒上廚房了;她不知自己近來是怎麼了,總是想睡,感到胃悶想吐。
晚間她坐在泳池畔的休閑椅上陪雷夫晚泳,又是一副懶洋洋的模樣,敏銳的雷夫察覺到他那個愛笑好動、又喜歡做菜的小妻子,近來似乎有些「異常」。
「要不要下來游泳?」雷夫趴在池畔問她,心想游泳對她的精神狀態會有所幫助。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早鴨子。」嵐煙打了個呵欠。
「我教你。」
「不要。」
「下來泡泡水也好。」他好言勸說。
「我沒有泳衣。」
雷夫驀然低沉一笑。「那就果泳。」
嵐煙不知他是說真的還是開玩笑,瞅著他性感的眸光,不禁怦然心跳。「不要,萬一有人進來呢?」
「誰會進來?」雷夫說得輕松。
嵐煙想想也是,僕人全休息了,大屋里只有他倆;可是,她仍然不敢那麼做,尤其是在他的目光下。「我不敢。」
「怕我?」他的唇邊噙著壞壞的笑。
「是啊。」她嘟著唇說。
「那我不看就是了。」雷夫當真背過身去。
她並沒有答應啊!嵐煙微微一怔。
「好了嗎?」他問。
「你得閉上眼楮。」她被迫地只好答應。
「好吧!」他無異議。
嵐煙手指微顫地解下衣物,害羞地走向池邊。她小心地扶著手把,緩緩走下階梯;由于她背對著雷夫,所以不知他已悄然轉身,將她動人縴白的身子盡收眼底,當她的身子才沒進水中,就被他擄進懷里!
「你偷看。」她嬌嗔。
「哪有,你背後長眼楮?」雷夫學她說話的語氣,兩人四目交接,同時笑了起來,他熱情地吮住她唇上的笑靨。
「你到底是要教我游泳,還是要我下來泡水?」嵐煙問,水中的浮力使她不得不伸手圈住他的頸項。
雷夫不經心地一笑,俊逸的臉魔魅靈動,神秘地對她低語︰「我改變主意了。」
嵐煙這才發覺自己好像上當了。「你想……怎樣?」
「要你。」他低聲在她耳畔說,性感的語氣揪住了她的心神。他單臂將她舉高,令她的雙腿纏繞在自己腰間,讓她迷人的胸波綻放在水面,低下頭吮吻住顫動在波心上的小粉蝶。
「啊……」她無法拒絕他的熱情,深深為他而悸動,十指深入他濕漉的發問,甜美的申吟逸出檀口。
他親密的吮吻令她全身的細胞都為之顫動,一顆心狂野奔馳;他輕柔地將她放到水中,熾然的眸光緊瞅著她醺然欲醉的眼波,他柔聲低語︰「解開我的……」
她就像一只經不起鮮魚誘惑的貓兒,但打顫的手指卻那麼不靈光。
「那麼緊張做什麼?」他嘲笑。
她不語,嬌艷欲滴的暈紅小臉令人疼惜,而他同樣經不起如此醉人的誘惑,火熱地吻了她。悄悄地,他已主動褪去障礙,雄性的昂然蓄勢待發,他溫柔地分開她的雙腿,將勃發送進水澤深處,點燃了激情的火花。
火速的律動在水中漾出浪花,美妙的潮水將推向高點,也讓他們的契合達到不可思議的境界!直到洶涌的浪潮退去,他們的心仍彼此交纏。「我累了……」嵐煙氣喘吁吁地倚在雷夫肩上。
「我們一起上去沖個澡,我陪你好好睡一覺。」雷夫輕撫她艷紅的臉頰,體貼地道。
「嗯。」嵐煙幸福地甜笑,擁抱著他,希望他永遠對她這麼奸。
和煦溫暖的晨光照拂在嵐煙動人的睡顏上,令她不得不睜開眼,但她只是懶懶地翻了個身又賴在床上。
雷夫穿戴整齊正準備上公司去,見嵐煙又精神不濟,放不下心地坐到床緣審視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沒有啊。」嵐煙搖頭。
「我送你去看醫生。」
「我又沒病,只是想睡而已。」嵐煙揉揉眼楮,打了個呵欠。
「正常人會這樣嗎?」雷夫懷疑。
「可能是春天到了,天氣變暖和人也就昏昏欲睡了。」嵐煙猜測。
「不行,你起來換衣服,我送你去看醫生。」雷夫堅持。
嵐煙揚起唇角,慵懶地笑了。「你在關心我?」
「你是我老婆不是嗎?」雷夫撫撫她的頭。
「既然你這麼關心我,那我就去給醫生看看好了。」嵐煙伸伸懶腰,小手頑皮地落在他胸肌上,隔著白襯衫有意無意地撩撥他。
雷夫立即扣住她的小手,低聲道︰「別這樣。」
「別哪樣啊?」嵐煙用魅惑的語氣問。
他嗤笑,拉起床上的她。「快去梳洗換衣服。」
「是,相公,你對我真好。」嵐煙嬌嗔地道,隨即溜下床去。
石野雷夫微微一怔,直到她可愛的身影進了浴室才回過神來。他對她很「好」嗎?好的定義是什麼?
近來他似乎下曾留連于外頭的溫柔鄉,下班時間一到,總是拒絕不必要的應酬準時回到家里;而且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已經習慣了擁有她的生活,總是不由自主地重視她、關心她……也許這就是她所謂的「好」。
但這等于愛嗎?他不確知!
以往他總在潛意識里逃避,進而封閉愛的可能,在他的世界里只有無情;可現在的他竟已無法確定自己是否真那麼無情。
順其自然吧!何須那麼在意愛與無情的分野;若是他真的愛上她了,那也是件好事,畢竟他深知她是用心愛著他的。
醫院里——
「我最近早上總是想吐,時時刻刻都想睡,也吃不下東西。」嵐煙說著自己的癥狀。「這樣的情形有多久了?」內科醫生仔細地問診。
「快一個星期了。」嵐煙說。
「除了這些癥狀,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醫生又問。
嵐煙想了想,答道︰「好像沒有。」
「有自己驗孕過嗎?」
「沒有。」嵐煙搖頭。
「看來應該是懷孕的初期癥候,我幫你轉診到婦產科。」醫生下了決斷。
「什麼?!」嵐煙大驚小怪,陪在一旁的雷夫卻微笑著。
經過轉診,驗孕,婦產科醫生宣布︰「恭喜你,太太,你懷孕了。」
我要當媽媽了……嵐煙的思緒頓時被「卡」住了。
「記得定期來做產檢。」醫生交代,這句話令嵐煙突然感到渾身輕飄飄的,唇邊漾出喜悅的微笑。
她走出看診室,雷夫一見她出來,立刻迎上前,關切地問︰「醫生怎麼說?」
「你希望他怎麼說?」嵐煙賣關子。
「別逗我。」雷夫伸出食指輕點她的鼻尖。
「好吧,看在你親自送我到醫院,就連掛號都一手包辦,我就好心告訴你——你要當爸爸了。」嵐煙俏麗的小臉笑得像春天的花朵。
賓果!雷夫擁住嵐煙,許多復雜的情緒交織在心底。
「你開心嗎?」嵐煙喜氣洋洋地問。
「當然。」而且是難以言喻的開心。
「那你今天別上班了,陪我。」嵐煙乘機撒嬌。
「就依你。」雷夫寵愛地擁緊她,眼中只有她。「想去哪里?」
「我們去百貨公司買baby的用品好不好?」
「當然好。」雷夫不假思索地立刻答應,嵐煙溫柔地挽著他的手臂,兩人雙雙走出醫院,幸福漾在他們的眉目,柔情靜佇在他們的心間。
杯觥交錯的ATT酒廊里——
山崎和一群好友樂得和酒女大劃酒拳,歐陽妮妮一得知這幫浪子來了,主動進到包廂,原以為能見到石野雷夫,沒想到一幫人全到了唯獨他缺席。
「為什麼不見雷夫?」歐陽妮妮坐到正輸了拳在罰酒的山崎身畔問。
「他不出門的,現在都在家里陪老婆,浪子俱樂部暫時群龍無首。」山崎酒興正濃,但妮妮卻不放過他。
「暫時?為什麼?」
「他老婆懷孕了。」
「噢!真幸福。」歐陽妮妮咬咬唇,心底很不舒服。
「其實也沒什麼,那不過是個假象,等她一生下孩子就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了。」山崎匆匆別過頭,急著和身旁的酒女再度一決高下。
可是妮妮卻又扯住他問︰「你說雷夫只是在利用她?」
「是啊!」山崎草草地說,回過頭去狠狠地和酒女郎劃拳,輸得慘兮兮卻樂得被灌酒。
「為什麼?」妮妮挽住山崎的手臂,纏著他。
「陪我劃拳再告訴你。」山崎有些醉意地說。
「好。」妮妮樂意奉陪,連連贏了山崎,山崎只好抱著酒瓶猛喝。
「可以告訴我了嗎?」妮妮一心只想打破沙鍋問到底。
「告訴你什麼?」山崎酒喝多了開始昏頭轉向。
「你說雷夫只是利用他老婆生孩子?」
「那全是因為他父親的遺囑,他父親折騰他們兄弟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了,只不過這次更殘酷,居然要我們的尊爵『浪子回頭』。」山崎癱在椅子上猛打酒嗝。
「你說清楚點嘛!」妮妮不擇手段地把嬌軀貼在山崎身上。
「他老爸生前暗中買下太子集團的股票,數量十分龐大,他在遺囑里規定他必須在一定的時限內娶妻生子,才能要回這些股票。」
「她老婆不知道嗎?」
「這我怎麼知道。」山崎推開妮妮,醉得有些不清醒了。
妮妮因得到這個訊息而一掃陰霾,她還以為雷夫很愛他老婆,原來不是這麼回事。
照這麼看來她仍是有機會的,就讓那女人去受雷夫的利用,但她必須讓那女人知道有她的存在;她才是雷夫真正的愛人,而且絕不甘心只是個「地下夫人」,更不甘心把雷夫拱手讓給她。
幸好她在還給雷夫鑰匙之前又暗中復制了一把,如今她可要善用這把鑰匙了,一個森冷的笑綻放在妮妮艷紅的唇上。
午後的大屋里靜悄悄的。
嵐煙一手執著溫牛女乃,一手抱著「單姐」從台灣為她寄來的「嬰兒與母親」預備到泳池畔,邊享受陽光邊看這本雜志。
台灣的老爸和「單姐」得知她懷了Baby可是樂不可支,打算年底要來一睹外孫的「豐采」,而嵐煙自己也感到很開心,更期待和寶寶見面的一天。
她推開琉璃門,前腳才跨出去,笑意隨即僵在唇邊。很不可思議的,池畔竟然有個性感美女!那美女身穿銀色比基尼,穠縴合度的身材就像個完美的芭比女圭女圭!
歐陽妮妮發現了嵐煙,側過臉來冷傲地睨了她一眼,隨即以優美的姿勢跳下泳池,像一條美人魚在水中悠游。
嵐煙怔愕了,那女子的神態好像她才是女主人似的,而她反成了不速之客了!
怎會突然有陌生人出現在屋里?「你是誰?」嵐煙問。
「你又是誰?」妮妮優雅地游著,不以為然地反問。
「我是這房子的女主人。」嵐煙道。
「你確定嗎?」這輕蔑狂妄的語氣令嵐煙心底一震,她不甚明白這女人為何要這麼說,但她也不是省油的燈。「我當然是,你是怎麼進來的?」
「我有鑰匙。」妮妮停止游泳,揚起懸掛在手腕上金光閃閃的鑰匙。
「你怎麼會有我家的鑰匙?」嵐煙娥眉微蹙。
妮妮冷笑。「當然是男主人給我的。」
「雷夫?」嵐煙錯愕不已,而妮妮見狀竟狂肆地笑了起來。「我一直是他的情人,這人盡皆知,至于你的地位實在有待確認。」
情人?!嵐煙忽然想起阮少洋對她提過的事,看來這女人有心來挑釁。「有膽進來,把話給說清楚。」嵐煙以前所未有的冷靜面對池里的女人。
妮妮游向池岸,悠然地上岸,十分熟稔的取了雷夫的大毛巾圍在身上,而她這麼自然的舉動深深地打擊了嵐煙;但嵐煙只是黯然神傷,並不想讓這女子看出自己受傷的情緒。
「我叫歐陽妮妮,有半個中國人的血統,而如果我是你,我不會甘心被利用的。」妮妮大膽地走到嵐煙面前。
嵐煙沒想到這女人挺高的,她還得仰頭看她。「什麼意思?」
「雷夫會閃電結婚,全是因為他父親在遺囑里逼他的……」妮妮邪惡地把所有從山崎口中得知的秘密全盤托出,還加油添醋地挑撥離間。「等你生了孩子,利用價值也就沒了,雷夫得到了股票,很快會回頭來找我的。」
嵐煙縴細的身子微微一顫,臉色益加蒼白,而一個遙遠得幾乎快被她遺忘的記憶,竟在此時浮上心頭——
「嘿!看夠了嗎?我合格嗎?」
「你以為我在競標豬肉嗎?」
那是在台灣初次見雷夫時,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也許那不是句玩笑話,而是他……真正的、心態!
妮妮知道自己的挑撥已經成功了,嵐煙受創的神情令她感到無比開心,樂意再多加「補充」。「尊爵一向對女人很溫柔,只有傻瓜才會受騙上當。」
這句話像一根尖銳的針,戳破了嵐煙的靈魂,她手中的牛女乃及雜志一並落到地上;但玻璃碎裂的聲音竟教一個更大的聲響給淹蓋了!
大門「砰」地一聲被猛烈地踢開了,嵐煙失神地望向大門,見到一臉凜冽的雷夫,而妮妮則開始手腳發顫。
「你在這里胡說什麼?」雷夫提早下班回到家里,沒想到在庭院外見到妮妮的座車,更在門外听見她放肆的言詞。
「誰允許你進來的?」他怒不可遏地走了過去,不客氣地叱喝,發現妮妮手腕上的鑰匙,妮妮注意到他的視線,立即把手藏到背後。
「看來你並沒有真的把鑰匙還給我。」雷夫森然的眸光看得妮妮往後退了一步。「你立刻滾出我的大門,很快的那把鑰匙即將失效!」
「尊爵,難道你一點也不懷念我們曾經共同擁有的愛?」妮妮一改方才的狂妄,試圖用楚楚可憐的表情迷惑他。
但雷夫二話不說,冷酷地下令︰「你立刻滾。」
「尊爵……」妮妮裝作無辜,泫然欲泣地想倚進他的懷里,卻撲了個空。
「滾!」他並沒有咆哮,但森沉的語氣卻更叫人不寒而栗!
妮妮為了維持破碎的自尊,只好停止愚蠢的攻勢。「好吧,我滾就是了。」她拋上的大毛巾,拾起自己的衣服,心底著實不甘心,臨走前邪惡地睨了嵐煙一眼,轉而魅惑地對雷夫說︰「無論你是不是喜新厭舊,我的大門隨時為你而開。」說完,妮妮故作優雅地走出了大門,片刻傳來車門開了又關的聲音,接著她發動引擎,離去。
一片令人心驚的岑寂中,雷夫轉身面對一臉蒼白的嵐煙,她美如星辰的眸子滿是淚水,看得他心揪疼,但他來不及開口,便听見她淒楚地說︰「我要離婚。」
說完,她轉身奔離他的視線。
他盯著她絕望的背影,一顆心強烈地緊縮,火焚般的疼痛自胸口蔓延至他全身的細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