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婦,起床了啦!逃詡亮了還在作大頭夢?」杜玫玫傾身偷瞄姊姊的日記,抓起她一小撮烏黑長發,用發梢去搔她的鼻子。
「哈啾!」杜依紗睜開眼,從床上爬了起來。
「貴婦終于醒了,今天輪到你做早餐,別耍賴喔!」
「你叫我什麼?」杜依紗揉揉眼楮,看妹子在她面前頑皮地笑著。
「貴婦啊!你天天在日記里寫了一大堆的X君和貴婦……那個X君到底是誰啊?」杜玫玫拎起掛在衣架上的學校制服穿上,好奇地問姊姊。
「是一個……代號,你別想偷看。」杜依紗臉紅紅,趕緊合上日記本,塞進枕頭下,姊妹同房的壞處就是秘密會被偷窺。
「我不是有意要偷看的,是你把日記本放在枕頭上,我一不小心就看到了,而且你的臉貼著日記本,我根本也看不完整啊!」
「好吧,是我的錯。」以後她寫完日記會記得收好再睡。
「你還沒說X君是誰的代號呢?你好像很喜歡那個X君厚?」杜玫玫追問好脾氣的姊姊。
杜依紗眨眨圓亮的大眼楮,對妹子吐舌頭,笑而不答,下床進浴室梳洗。
「姊你真是的,告訴人家一下嘛!」杜玫玫跑到浴室門口問。
杜依紗不說就是不說。
「真不夠意思,難道二十六歲的輕熟女都像你一樣愛搞神秘嗎?」杜玫玫噘起小嘴。
「別瞎猜了,要吃早餐快下樓來。」杜依紗逕自洗臉、刷牙,走出浴室揉揉妹子的腦袋,從衣櫃里拿出套裝放在枕頭上,月兌下睡衣換上後,再把睡衣掛回衣櫃里,輕快地下樓去做早餐了。
杜玫玫見姊姊走了,兩眼滴溜溜地往姊姊的枕頭下看,其實要知道實情很簡單,偷偷把日記模出來看不就曉得了。
雖然偷看人家日記是不道德的行為,但她可是站在關心姊姊的角度才看的,她得替姊姊的愛情把關,以免她愛上不該愛的人呵!嘻嘻……
她掀開姊姊的枕頭,但里頭空空如也。
「怪了,明明看她塞在枕頭下的啊!」她抖一抖枕頭,什麼也沒有,她搞不懂怎會這樣哩?日記居然不見了,奇怪了。
杜依紗唇上噙著笑,進廚房做早餐,她在換衣服時已悄悄地把日記和睡衣一起放進衣櫃了,以免小她八歲的妹妹偷看。
X君其實是她的上司炎尊。
他是飯店業界的鉅子,氣質優雅尊貴,處事果斷,在台灣、泰國、美國紐約都有他開設的五星級飯店,在法國還擁有三座城堡飯店,他也投資石油開采,時常搭乘私人飛機往來各國之間。
他忙碌的事業使他需要多名秘書,分布在各國協助他處理各項事務,而她是台灣公司的秘書。
她大學外文系和管理學系雙學位畢業後就進公司,擔任他在台灣的秘書工作,至今已三年。
她對他的一些小習慣和作息時間十分了解。
他對她也很信賴,他停留在台灣時,她就得替他安排各項行程,包括和那些女友們約會,要是他出國期間,他會交代她負責去探視他獨居的母親,她是所有員工里,唯一持有他老家鑰匙的人。
而他對她愈信賴,她的暗戀之情就藏得愈深,嚴守分際。
她很有自知之明,對他而言,她不過是他眾多秘書的其中一名而已,她得盡力把工作做到完美,讓他無後顧之憂,至于她對他的情意,就只能寫在日記里,他永遠不會知道。
「爸、媽,早餐做好了,待會兒要吃喔,我先出門上班了。」杜依紗匆匆地裝好自己的早餐,走出小院子對爸媽說一聲。
「好,路上小心。」杜家爸媽是公務人員退休,兩人閑暇就種種小報小草,享受居家生活。
杜依紗穿上高跟鞋,神清氣爽地出門了。
炎尊這三個月都在台灣,只要他人在國內,她的心總是雀躍不已。
九點整,杜依紗準時進到飯店頂樓的董事長辦公室里,她為他泡好黑咖啡,整理傳真、各部簽呈、以及廠商簽約的資料。
她期待炎尊進辦公室時,她能做的都已為他做好了,他只負責喝咖啡、審閱跟簽名就行了。
嘟……
桌案上的電話響了,她趕緊接听。「董事長辦公室。」
「杜依紗,你到我房里來一下。」炎尊的聲音听來愉快。
「是。」杜依紗順著他的旨意,離開辦公室,搭了他所專用的電梯到達飯店部頂樓的高級套房區。
炎尊私人的御用套房就在走道盡頭,方便他休息時間使用,那里頭有他私人的衣物及用品,通常……那也是他接見女友的地方。
她進過他的御用套房N次了,他通常是要她幫他選領帶,衣服的配色,不然就是要她幫忙想約會的地點,跑腿買昂貴的禮物……
雖然那不在她秘書的職務範圍,她也沒有額外的服務費,但她總是盡力讓他滿意。
因為那是她可以親近他的機會。
叮當——
她按了門外的電鈴。
「你動作真快,進來。」炎尊開門,他手上拿著刮胡刀,下巴上還有潤滑用的泡沫,身上白色的浴袍衣領敞開,男性的胸肌若隱若現。
「是……」她的視線維持在四十五度仰角,表面上對他俊美的樣子視而不見,心跳已是轟隆隆作響。
他側身,她屏息地走過他身旁,進了套房里,撲鼻而來的沐浴香讓她不難分辨出,昨晚他住在這里,並沒有住在他北投的豪宅。
敗不幸地,她發現沙發上垂掛著一件性感透明的女性睡衣,證明她的看法很正確。她識趣地當作沒看見,其實肚子里猛泛胃酸。
「有什麼是我能為你效勞的呢?」她問。
「你眼光好,去幫我選件衣服,我待會兒出門穿。」炎尊指著他的御用更衣室,要她進去,他逕自進浴室里刮胡子去了。
「是去什麼場跋要穿的?」她試著問他。
「徐芳君家。」炎尊在浴室里說,邊刮胡子邊吹起口哨。
「是……正式的拜訪嗎?」杜依紗從他的口哨聲听出,他的心情特別好。
「沒錯。」
「是她的父母請你吃飯之類的?」
「你這次問得挺清楚的。」炎尊刮好胡子,走出浴室,雙手隨興地插在腰間,深黑的眸盈滿笑意地說。
杜依紗悄悄地吐氣、深呼吸……他沖著她笑,俊逸的樣子有擋不住的魅力。
「我不是試探你的隱私喔,選衣服本來就要問清楚,像和朋友聚會可以穿得輕松些,配色活潑些;和客戶見面就穿正式的西裝;和長輩的話,當然要穿著得體,像你這樣的大老板要是穿錯了衣服多丟臉?」
炎尊撫撫下巴,深看了她一眼,她不曾發表這麼長串的意見。
其實他會叫她幫他配衣服,是一次偶然間,他到高爾夫球場打球,遇到商場上的朋友,對方臨時邀約打完球去他的俱樂部。
當時他沒有另外帶衣服,只有一身球衣,索性就打電話要她到飯店櫃台拿鑰匙,到他房里選一套衣褲和鞋子送到球場傍他。
她不但準時到達,而且成套的服裝款式搭配都極為出色。
他從那時起一試成癮,只要他拿不定主意要穿什麼就找她來,把服裝搭配的差事交給她就對了。而逐漸地,他也注意到了她本身挺會穿衣服,她通常打扮典雅,看來很順眼。
「你平常文文靜靜,其實挺有想法的。」
「是嗎?」杜依紗低垂眼睫,他可看出了,她還有其他的想法?
「是。」他很確定。
她淡淡地一笑,他這算是在夸她吧!「你還沒說你拜訪的是……長輩嗎?」
「是和徐芳君的爸媽一起吃早餐。」炎尊說。
「第一次見面?」她看向他。
「沒錯,這樣夠清楚了嗎?」炎尊促狹地笑問。
「夠了,我知道了,是私人的聚會。」
杜依紗胸口一陣緊窒,低著頭走進他的更衣室里,替他選了白底壓綠線條的襯衫,配上深墨綠色的西裝,領帶則是銀色亮面的寬版設計,再加上穩重的深黑皮鞋……
以前她為他做這些雜事都沒有太多個人的情緒,今天她反常地心酸苦澀。
他要去徐家和徐芳君的父母一起吃早餐,那表示他和徐芳君已交往到某種程度了。
徐芳君是徐氏企業的千金,她本身經營企劃工作室,和炎尊是因飯店的企劃案而熟識,但他們也不過認識短短三個月而已,他們有可能進展到要結婚嗎?
杜依紗呆站在更衣室里,苦苦地想。
炎尊進更衣室,看見他的秘書竟然在發呆,沒察覺他已經來了,平常她都挺謹慎的,他從來沒見過她發呆到神游的模樣。
他特別仔細打量了她好一會兒……心神居然震了一震。
她的側臉弧度柔柔的,眼睫毛縴長動人,白皙的皮膚和黑亮的長發形成強烈的對比,她個子不是挺高,身材比例卻很完美,看上去有種沉靜的美感,還有股逗人的傻勁。
她其實是個漂亮動人的女人。
這並不是什麼新發現,他知道她是個小美人,可惜她是他的員工,他不曾有過逾越的念頭,也就沒有所謂的男女之情。
他斂起心神,不放任自己多想。
「選懊了嗎?」
杜依紗回過神來,回道︰「好了。」
「你的眼光果然很好。」炎尊走近,看了掛在衣架上的衣服,表示滿意。
「那我回辦公室了。」杜依紗往更衣室外走去,但願他沒察覺她的心情低落。
「等等……」炎尊叫住她。
她轉身,幽幽望向他,等著他吩咐。
對上她迷茫的眼神,他的心神突然被攝住,一時之間差點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台北……還有哪家餐廳是你覺得不錯的?」他費勁地拉回神思。
「你想找什麼樣的餐廳?」杜依紗打起精神問。
「可以小酌談心,安靜點的。」
「是兩人個去的那種嗎?」想也知道他要和徐芳君去了。
「聰明。」
「那得選適合約會的地點。」
「嗯。」
她想了一想說︰「忠孝東路巷子里的NOBER9不錯,氣氛很好,適合談心,可可芭蕾很好喝,復古的爵士樂對追求者會有加分作用。」她干麼這麼大方,那個地點去了會上癮,是情人約會的好地方。
「你去過?」炎尊感興趣地問。
「嗯。」
「和誰?」他感到好奇。
「一個朋友。」
「男的?」這不該是他問的範圍,卻還是忍不住探問。
「嗯。」她微微的臉紅,答得心虛,她並沒有男朋友,而是帶她的暗戀日記去那里寫,所以算是他也一起去過吧!
炎尊不自主地斂眉,心底卡卡的,有點不太舒服。
「你走吧,我今天不進公司,幫我擋掉不必要的應酬。」他真不知自己為何有不舒服的感覺?
「是。」她走出更衣室,離開他的御用套房回到辦公室。
她緩步走到他的辦公桌,端著那杯沒有人品嘗的咖啡進休息室倒入水槽,洗淨杯子,回到冷冷清清的辦公室,阻止自己有多余的揣想,坐到位子上,把該做的事做好。
日復一日,杜依紗照常上班,但炎尊進辦公室的時間變少了,他看完公文,開完會就不見人影。
杜依紗不必翻看他的行程,也知道他是和徐芳君在一起。
她滿心失望,時常有股酸溜溜的感覺在胃里翻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