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早上出了大太陽,挽星抓著水管正在清理騎樓的狗大便,順便跟鄰居阿嬤哈啦幾句,不期然的,瞥見一輛有點眼熟的豪華賓士轎車停在店門口,由于之前看過很多次了,所以她一下子便認出來。接著屋內走出一名女房客,這位女房客已經在這里住了快三個月,年紀約莫二十六、七歲左右,是個長發披肩、縴細婉約的氣質美人。
「子晴姊姊要出去?」她嘴巴就是這麼甜。
氣質美人很客氣地回以一笑。「嗯,今天晚上可能不會回來,所以不用幫我準備晚飯……對了,你的生日是下個月一號對吧?」
挽星怔了一下。「子晴姊姊怎麼知道?」
「呃,大概是之前听誰說的。」她眸子閃過一抹別有深意的神采。「我知道有家店的蛋糕很好吃,到時希望能幫你慶祝。」
「當然好了,謝謝子晴姊姊,那我要吃鮮女乃油蛋糕。」挽星也不客氣。
她柔美的笑容中帶著憐惜。「沒問題,這家紅葉蛋糕最好吃的就是鮮女乃油,保證你會愛上它,那我出去了。」說完便走向那輛豪華賓士轎車,來接人的司機打開後車門,待她坐定才回到駕駛座,然後揚長而去。
「她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挽星不免還是會好奇,雖然自己真的很得人疼,不過還是覺得她對她好得不可思議,尤其是看她的眼神不太一樣,就像看待自己的親人一般,不過那是不可能的,因為父母那邊的親戚不是早就沒有來往,要不然就是根本沒有。
就在這時,一輛摩托車噗噗地騎到她面前,打斷了她的思緒。
「挽星!」騎士掀開安全帽的罩子,咧開一口牙齒不停傻笑。
「小江?!」她一臉訝然。「你早上不用做生意?」
小江搔了搔頭,這才想到還戴著安全帽。「當然要了,只是我太高興了,昨晚接到你的電話,說今晚要跟我去看電影,整個晚上都睡不著。」
「只是看電影而已,有那麼高興?」挽星噴笑,心想她這個青梅竹馬的玩伴最大的優點就是老實和單純。
他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因為我們很久沒有一起去看電影了,那……那我六點來接你,你晚上想吃什麼?吃鐵板燒好不好?」
「都好。」挽星笑睇著他像中了樂透似的圓臉。
「那我六點就來接你,晚上見。」說完又趕緊騎著摩托車走了,就怕跑出來太久會挨老爸的揍。
「拜拜。」她揮了揮小手。
其實挽星也知道他心里在想什麼,他對她的好她不是不明白,只是很多現實上的問題,不是光喜歡就可以解決的。
挽星嘆了口氣,關掉水龍頭,再將水管收好,才要走進屋內,就見一抹高大身影不知道站在門口多久了。
「怎麼了?」只要見到他,就會忍不住想到那天的親吻,似乎還能感覺到他的味道,挽星笑得更甜了。
「咳,沒什麼。」衛峻天將到了舌尖的話咽了回去。她有跟別人約會的自由,他管不著,也不能管,只是充斥在胸口的那份郁悶感卻是揮之不去。「晚上好好地去玩,不過別太晚回來了。」
「噗!」挽星笑得全身打顫。「衛大哥,你的口氣好像一個爸爸,不放心女兒和男生出去玩,可是又不能阻止她,就怕女兒會反彈,甚至發生家庭革命,到時叛逆起來,說不定就跟人家私奔了。」
他被她取笑得有些不自在。「如果白叔還在的話,可能會把你綁在家里,不讓你出去。」
「真的嗎?我爸真的會這麼做?」
「白叔是一個非常保護家人的男人,自從你出生之後,簡直可以說把你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衛峻天不由得想到當年的情形,一個粗手粗腳的大男人整天抱著女兒不放,小心呵護,就怕她冷著、餓到。
挽星收起笑臉,露出感傷的眼神。「我還記得爸爸都叫我小星星,老是跟來投宿的客人介紹,我是他最寶貝的小星星。」這是她到現在印象最深刻也最溫馨的回憶了。
「對,我也還記得。」衛峻天跟著懷念起那段時光。
她旋即又勾住他的手臂,眼底閃動著狡黠的笑意。「我在想衛大哥今天晚上會不會睡不著?」
「為什麼?」還是搞不懂她說話的方式。
「因為擔心我跟小江去看電影,這麼晚了都還沒回來,會不會出什麼事,還是做了什麼不該做的……」挽星覷見他目光閃躲,擺明了就是心里有鬼,明明在意,卻又假裝什麼事也沒發生,更得意自己猜中了。
「你就像是我妹妹,我當然關心,更何況你是個聰明的女孩子,如果不相信對方的人格,也不會答應跟他出去看電影。」衛峻天口是心非地回答。
「衛大哥好詐!」居然用這種話來堵她的嘴。「好吧,那我就听衛大哥的話,今晚就痛痛快快地去玩,不用幫我等門,我有鑰匙自己開門就好。」說完就噙著甜死人的笑容走開。
他明知道她是故意這麼說的,可是卻無法不去在意,頭一次拿一個人沒轍,這種感覺很挫敗,卻又有那麼一點情難自禁……
該死!她是白叔的女兒,而且小了自己這麼多歲,他們真的不適合,除了這麼想之外,沒有別的法子。
到了晚上快十一點半,衛峻天還是無法克制地下樓,遇到正要回房睡覺的劉嬸,隨口問了一下,才知道挽星還沒回來,不過看她一點都不擔心,還說就算玩到天亮才回來也沒關系,衛峻天不太高興他們這麼縱容她、寵她,等出了事就太遲了。
打開拉門,來到騎樓下,除了有幾只野貓經過之外,整條街道空蕩蕩的,因為住在這里的居民都習慣早睡早起,所以很難想象這里是屬于繁華的台北。
用手抹了把臉,衛峻天考慮著要不要延長休假,因為他實在不放心就這麼回美國去,至少要解決跟銀行之間的債務問題,讓挽星不再為錢煩惱,還有希望她能找到一個真正可以依靠的男人,這樣他才能安心地離開,也算是報答了白叔對他的恩情,否則這一輩子他都會耿耿于懷。
就在這時,听到遠處傳來摩托車駛近的聲音,他定楮一看,果然是他們回來了。
衛峻天打算裝作因為睡不著才出來走一走,而不是在幫她等門。
摩托車在門口停下,挽星從後座下來,將安全帽還給了主人。「你快回家睡覺吧,明天還要很早起來做生意。」
小江掀開安全帽的蓋子,一臉期盼地試探。「那我再打電話給你?」
「好。」她擠出一抹勉強的笑靨,揮了揮小手,待摩托車騎遠了才回過頭,似笑非笑地睇著衛峻天。「在幫我等門嗎?」
「不是。」他否認得太快,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
她噗哧一笑。「衛大哥一定不常撒謊,很容易就被人看穿了,好了,我已經平安到家了,你可以去睡了。」
「你也快去睡吧。」衛峻天還真的很不習慣被個小了十幾歲的女生取笑。
「不過我今晚可能會失眠。」挽星佯裝不經心地嘆氣,就是想引起他的注意,看來也成功了。
他整個人一頓。「為什麼?」
兩人走進屋內,挽星順手鎖上了門。「都是小江害的,也不等看完電影再說,害我連在演什麼都沒心情看了。」
等她鎖好門,衛峻天還站在原地等她把話說完。
「他說他真的很想跟我結婚,就算不繼承家里豬肉攤的生意也沒關系,所以他會努力說服江伯伯答應我們的婚事,等結了婚之後,他要跟我一起經營這間旅館。」她苦笑地說完。
衛峻天呼吸窒了窒。「你怎麼回答他?」
「我只說要考慮看看。」挽星在凳子上坐下,盯著自己的鞋尖,不讓他看見此時嘴角噙著一抹賊笑,想乘機試探看看他有多在意自己。
「如果是以前他跟我這麼說,那我一定會答應嫁給他,可是現在不同了……我發現對他只有青梅竹馬的感情,就像兄妹一樣,我喜歡他,但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這樣真的可以跟他結婚嗎?」
聞言,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你真的確定?」
她佯嘆口氣。「就是很難才煩惱,他是個好人,對我也很好,我真的不想因為拒絕而讓他難過,可是不說的話只會讓他以為還有希望,那將來會傷得更嚴重,其實說與不說都一定會傷人,以後見了面,彼此都會有點尷尬,如果是衛大哥的話,你會怎麼做?」
「那就跟對方坦白,拖久了只會讓傷害更大。」衛峻天認真的思考過她的問題後回答。
挽星仰起臉蛋,嘴角上揚。「衛大哥也遇過這種事嗎?一定有女人主動跟你告白吧?你都是這樣拒絕的嗎?」
「現在是在討論你,不是我。」他似乎已經漸漸習慣她說話的方式,拐彎抹角之後就突然把矛頭轉向他。
她從凳子上站起來,眼楮閃亮亮的,里頭躍動著戲謔的眸采,雙手則是背在腰後,慢慢地踱了過去。
「如果是心里真的喜歡的人呢?衛大哥也會馬上跟對方表白嗎?還是只敢默默地喜歡,把對方偷偷放在心里,卻什麼也不敢說?可是這種方式會不會太沒種了?在我認為,喜歡就是要用力地追,讓她成為自己的不是嗎?難道要等到她變成別人的才來悔不當初?」
衛峻天繃緊了下顎,在她有意無意的刺探下,顯得有些措手不及。「等我遇上了再跟你說,所有的假設都沒用,要真的踫上才知道。」
「換作是我,衛大哥知道我會怎麼做嗎?」她黠笑地問。
他喉頭一窒。「不知道。」
「衛大哥想知道嗎?」
「我……」他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挽星仰起調皮的笑靨。「親我一下就告訴你。」
「白挽星!」衛峻天滿臉脹紅地怒喝,這小女生根本就是故意捉弄他。
她吐了下舌,故意打個大呵欠,揉了揉眼皮。「我有點困了,先回房去睡了,衛大哥也早點睡,晚安。」她就是要激到他失控,不要再裝酷了。
他這時候睡得著才有鬼!
衛峻天相當隱忍地閉上眼皮,握拳雙拳,覺得自己真的老是栽在她手上,隨便幾句話就可以搞得他心神不寧,讓他很想把她抓過來,狠狠地吻她……可是後果必須由自己來承擔。
或許是因為從小的遭遇,讓他不知道該如何去愛人,或者該說怕受到傷害,所以寧可跟別人保持距離,即便是工作伙伴也是一樣,不是沒有女人對他表示過好感,但他總是抱持著淡然的態度,無法真心愛上對方,因此每一段戀情最後也都無疾而終。
「挽星不是其他的女人,她是白叔的女兒!」他用額頭一下又一下的撞著牆壁,發出「叩、叩」的聲響,強迫自己斷了這種不該有又可怕的「邪念」。「你不要忘了,她是恩人的女兒……你要是傷害了她算是人嗎?」但就是因為她跟其他女人不一樣,才讓她有機會闖進心底,那攻佔的速度快得讓他來不及防備。「你要把她當作妹妹,不能傷了她的心……」
忘了把包包拿進去的挽星又折回來,正好看到他「撞牆」和「自言自語」的舉動,急忙捂住小嘴,怕自己笑出聲音。
她該拿這個太愛裝酷的男人怎麼辦才好?
好天氣才維持兩天,一早外頭又下起了毛毛雨,梅雨季節已經來到了,在這種乍暖還寒的氣溫下,喝點小酒是再好不過了。
「王伯伯,只能喝兩小杯而已喔。」瞥見坐在餐桌旁的王健倒了杯自己最愛的日本清酒,正往嘴里送,挽星適時地提出警告。
王健馬上垮下布滿皺紋的老臉。「才兩小杯怎麼夠?可不可以多一點?」馬上很討好地問道。
「醫生說你不能喝太多,只能兩杯。」她沒得商量地說。
「兩杯就兩杯。」王健只能搖頭嘆氣。
「這樣才對。」挽星笑嘻嘻,只要牽涉到酒,這個和氣的老人就會像個討不到糖吃的孩子,開始耍起脾氣。「待會兒把那瓶酒給我,由我來保管。」就是會擔心他耐不住肚子里的酒蟲偷喝了。
聞言,王健又嘆了好大一口氣。「年級大了,連喝個酒都不自由……」也不是真的對挽星有不滿,只是偶爾在飯後喝點小酒是自己唯一的嗜好。「阿峻要不要也來一杯?這可是日本等級最高的大吟釀,要不是人家送的,可能還喝不到,不要跟我客氣。」
「抱歉,我不會喝酒。」衛峻天淡聲婉拒。
「怎麼可能不會喝酒?男人要是不會喝就不算男人了。」王健在口中嘀嘀咕咕地念著。「因為是你,別人要喝可喝不到……真是的,想找個酒伴都這麼難,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越來越不中用……」
听他還在碎碎念,挽星挾了烤秋刀魚給他配酒吃,自然有方法對付他。「王伯伯這麼喜歡喝,那就拿去喝好了,反正我爸已經不在了,沒辦法再狠狠地凶你一頓,我只是個晚輩,也沒有權利干涉太多。」
王健張口結舌了半天。「小姐,你、你不要說這種話,年紀大的人就是喜歡嫌東嫌西,你听听就算了……好,不喝就不喝,酒給你保管。」
「真的要給我保管?我看還是不要好了。」她佯裝為難的樣子。「我可不希望王伯伯討厭我,認為我愛管東管西,不懂得敬老尊賢。」
王健一臉不高興的表情。「我才不會這麼想,拿去!拿去!」
挽星的計謀得逞了,這招可是百試不爽。「那我就幫王伯伯保管嘍,當然偶爾可以喝個一、兩杯,我是不會太嚴格的。」嘻嘻。
待王健心滿意足地喝完兩杯,離開了餐桌,衛峻天才若有所思地開口。「我記得他以前就有心髒方面的疾病。」
她「嗯」了一聲。「王伯伯年輕時就有酗酒的問題,听我媽說後來被子女趕出家門,心髒病發昏倒在路邊,是我爸把他送去醫院,還帶回家來休養,後來便自然而然的留下來幫忙,一直到現在,不過前兩年又發作過一次,醫生說是什麼擴張型心肌病,目前情況已經很嚴重,就算靠藥物治療也是有限,所以我很擔心下次再發作時會有生命危險。」
衛峻天目光一柔。「有你這麼關心、照顧他,相信不會有問題的。」白叔能有這麼善良貼心的女兒,他在地下有知也會很開心。
「我還以為衛大哥平常酷酷的,話又不多,想不到也會安慰別人,讓我听了好感動。」她半笑謔譫半窩心地說。
他橫了一眼挽星夸張的表情。「為了不破壞你的想象,下次就不說了。」這算是贊美還是挖苦?!
「我是在稱贊你。」挽星笑得眼角泛濕。
「謝謝。」他不是很真心地說。
她又笑了兩聲。「衛大哥真的不會喝酒?」
「我不喜歡酒。」因為親生父親的關系,讓他滴酒不沾。
「衛大哥真的從來沒喝過酒?」挽星托著腮幫子,兩眼滴溜地轉動。
看來不滿足她的好奇心,她是不會罷休的。「只有過一次,那天是我工作的部門老板生日,在那種情況下不得不喝,所以喝了幾口。」
「結果呢?」她湊得更近。
衛峻天清了清喉嚨,表情有些糗。「沒有結果,因為我才喝第二口就醉倒了,一直睡到隔天中午才醒來,頭痛得要命。」
「你的酒量真差。」她心思轉得飛快,有個想法在腦中成形。「不過喝酒真的對身體不好,還是別喝。」
他不知道她又在想什麼,不過根據之前的幾次經驗,她那顆小腦袋里總是有許多怪異的想法,不由得讓他有所警覺。
「劉嬸說她的摩托車發不動,我去幫她看看。」衛峻天找了借口離座。
她抿著嘴角,看著他的背影笑了。
不喝酒嗎?
不是有句話說酒後吐真言,她真的很想試試看,在他醉倒之前,能不能逼問出更多的真心話,要是可以,就把那些話錄下來,隔天放給他听,看他還有什麼話好說,只是要怎麼做才能讓他願意喝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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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傍晚快五點,挽星走進廚房,因為她想到一個好主意了。
劉嬸听完,驚訝地看著她。「麻油雞?怎麼突然想吃,你不是嫌它油膩,都不太喜歡吃嗎?」
「我只是突然很想吃,如果煮起來很麻煩的話就算了。」她是不太擅于下廚,否則就自己來了。
「一點都不麻煩,只要小姐喜歡吃的,變也要變出來,其實麻油雞對女孩子真的不錯,尤其是那個結束之後吃更好……」說著,劉嬸就開始到冰箱里找出雞肉,還有姜之類的食材。「那今晚的湯就煮麻油雞。」
「劉嬸最好了。」挽星像個小女孩般的靠在她身上撒嬌。
「那當然,誰叫你是我的寶貝小姐。」這個從小看大的孩子就像自己的女兒,巴不得給她最好的一切。
于是,挽星就在旁邊看,當劉嬸倒進了兩杯米酒,她動作很快地又倒一整瓶下去,這樣才夠力。
劉嬸嚇了一大跳。「倒太多了。」
「沒關系,這樣才香,幸好王伯伯下午就去找老朋友敘舊,明天才會回來,不然可不能讓他吃到。」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放心地倒下去。
听她這麼說,劉嬸也就不疑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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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大哥,吃飯了。」
挽星推開一條門縫,把頭探進去喊著,因為都八點多了,還不見他下樓,這才上來叫人。
拿著手機在講電話的衛峻天朝她點了下頭。「……我還在休假,這種事你們可以自己決定,不用問我……嗯……」
不是她故意要偷听,還是忍不住把他的話听了進去,心口倏地一沉,不禁走進房內,等他講完電話。
「衛大哥要走了嗎?」她驚慌地問。
「不是。」衛峻天隨手擱下手機,望進她憂心忡忡的眸底。
「我以為公司在催你回去。」她明顯地吁了口氣。
「我說過會待一個月,就會說話算話。」他想觸踫她、擁抱她,撫平她的不安,不過理智讓他不敢輕舉妄動。「只是身為組長,有些問題還是需要先跟我報備,就這樣而已,你不要想太多了。」
她旋即漾開笑顏,挽住他的手臂。「嗯,下去吃飯吧。」
「好。」衛峻天沒有說太多,美國那邊的確已經在催他銷假回去上班,若是以往,他絕對馬上照辦,可是這次他卻斷然回絕,堅持要把假期休完為止。
兩人下了樓,正好有兩位房客已經吃飽出來,彼此點個頭打聲招呼。
聞到空氣中飄散的獨特香味,他眉頭一蹙。「這是什麼味道?」其實早就聞到濃濃的酒味了。
挽星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麻油雞嘛,不加米酒就不叫麻油雞了,何況酒精早就蒸發得差不多了,我去端一碗來給你。」
「我……」衛峻天想拒絕,但是見她這麼熱誠,又吞了回去。
她端了一大碗公過來。「衛大哥,你快坐下來吃,今天的麻油雞我有幫忙煮,你要是不吃就是不給我面子。」
衛峻天有些無奈。
「不吃就算了。」說著,挽星就要把它端走。
他阻止她。「我吃就是了。」
「不用勉強。」她嘟著嘴說。
「不會。」衛峻天還能怎麼說,就算那碗是毒藥,他還是會喝下去。
「那你快吃。」挽星掩嘴嬌笑,眼瞳好亮。
「唉!」在心中無聲的嘆了口氣,衛峻天舀了一口湯喝下,之前並沒有听說有人吃麻油雞會醉的,應該不會有事才對。
她兩手托著面頰,笑吟吟的。「怎麼樣?這種天氣吃不錯吧?在美國應該很少有機會吃到麻油雞?」
「嗯。」他又配了一大口飯,想減弱酒精的威力。
「好吃就要吃完,不夠的話還有。」挽星笑得好開心。
「這樣就夠了。」衛峻天不知道該哭還是笑。
所幸外頭傳來電話鈴聲,她連忙跑出去接听,才讓他得以喘口氣,拚命地深呼吸,想要壓住酒精的作用,誰說吃麻油雞不會醉的,衛峻天已經感覺到腦部有些昏沉沉的。
喝下最後一口麻油雞湯,他甩了下頭,將碗筷端到水槽那兒,高大的身軀踉蹌一下,還好及時抓住桌沿。
「衛大哥?」挽星掛上電話進來,就見到他腳步不穩,想不到這招真的生效了。「不會吧,你吃麻油雞也會醉?!」
「我沒事,上去躺一下就好。」他努力地保持清醒。
「我扶你上去。」她抓著他的手臂說。
「不用了……」
挽星佯裝出一臉歉然。「對不起,明知道衛大哥酒量不好,還要逼你吃麻油雞,都是我不好。」
「不關你的事。」衛峻天不想她太自責,只好由著她挽著自己上樓。
跨進電梯,她摁下三樓。「頭很痛嗎?」
他又甩了下頭。「還好……只是有一點暈……」
不行!上回之所以放任自己醉倒是因為在身邊的是同事,有自我保護的能力,可是這回不行,他必須保持理智,萬一只是醉倒還好,要是像親生父親那樣,那他絕對會殺了自己。
「到了。」電梯「當」地一聲開了。「衛大哥還可以走嗎?」
「可以……」衛峻天費盡所有的力氣,才跨出了腳步。
「快到房間了。」她掏出鑰匙開門,摁亮了門邊的開關。「來!」
「可以了,你出去。」他感覺意識有些模糊了,不過多年訓練下來的意志力還是相當驚人。
她見他真的很難受,開始覺得愧疚,早知道就想別的法子。「我下去泡杯濃茶給你喝,看會不會舒服點,你等我一下。」
「什麼都不用!出去!」衛峻天低咆。
挽星頓時眼圈泛紅。「干麼這麼凶?你討厭我在這里,那我出去就是了,再也不要管你了……」覺得自己這麼辛苦,而他就是不肯乖乖地合作。
她才要走,縴細的手腕就被大掌扣住了。
「我不是在凶你,我……」
「其實你根本覺得我很煩對不對?要不是為了報恩,你根本不會來這里,更不用理我……」她哽咽地說。
他的心整個擰了,疼了,封閉的情感出現了小小的缺口。「不是這樣的,挽星,我……我只是……不想傷害你……」
「你不用安慰我,我也知道自己有時滿任性的,你會感到不耐煩也是遲早的事,這又沒什麼。」挽星撇了撇唇角,自嘲地說。「我出去了。」
衛峻天臉龐一繃,再也按捺不住地用力的將她扯進懷中,緊緊按在自己身上,這滋味竟是該死的美好。「你很好……真的很好……一點都不任性……我說的是真的,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我才必須跟你保持距離……」
「為什麼要跟我保持距離?」小手軟軟地圈住他的腰,感受他的體溫。
「就是因為太喜歡了……喜歡到讓我感到害怕……」他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好像有人透過他的嘴巴吐露出心聲。
她笑了一聲。「衛大哥也會害怕?」
「當然會……」意志力似乎抓回了一些。「我到底在做什麼?挽星,你快出去……別待在這里!」
挽星仰起渴盼、誘惑的眸采。「為什麼?」因為他親口承認喜歡她了,那麼她更不能放棄。
「不要問我為什麼!」試著想要扯開她的縴臂,氣自己讓兩人陷進這麼危險的氣氛當中。
「衛大哥很喜歡很喜歡我對不對?」她幾乎完全肯定了。
「挽星……」他身軀僵硬。
「既然喜歡我就大方的說出來。」她坦蕩地看著他昏亂的表情。
「不要這樣……」衛峻天幾乎是在乞求她了。
「既然喜歡就吻我。」挽星就是要逼他。
「老天!」他從喉頭發出嘶吼。
她一瞬也不瞬地瞅著衛峻天快要被逼瘋的臉孔。「吻我!只要一次就好,以後我們就當兄妹,再也不會逼你了。」
「挽星。」衛峻天想要推開她,可是雙手不听使喚,依然黏著她柔軟的身子,酒精讓他的自制力不再牢不可破。
「吻我!」挽星偏偏不放棄。
那兩片令他渴望的粉唇就在眼前,自從那天嘗過她的味道,他就像個變態狂,一再幻想著親吻它們的滋味,不知道沖過幾次冷水澡,也讓他自我厭惡,居然對她產生那麼丑陋惡心的念頭。
只要再一次就好!
心底的魔鬼不斷地哄誘著他。
他無法否認對她的饑渴,想要吻她,甚至做更多無法說出口的事……衛峻天從喉嚨發出類似壓抑的喑吼,便俯下頭去,狠狠地吻住那張小嘴……
兩條強壯的手臂緊緊地箍住挽星的腰肢,像要掐斷它似的,然後將她整個往上舉起,腳尖幾乎快踫不到地面了。
凶猛地吮咬著那兩片柔女敕的唇瓣,含住她青澀調皮的舌尖,用力吸吮,不讓她有喘息的空間,直到喉中逸出滿足的嘆息……
「嗯……」挽星困難地咽了口唾沫,感覺到他的舌頭滑進口腔,品嘗著自己,粉頰不禁升起誘人的紅暈,女性的本能被激發了,她從來不曾想象被男人親吻甚至擁抱,直到衛峻天出現,才挑起了她這方面的遐想,想要他吻她,更想要他的手掌踫觸自己,還有更多、更多,光是用想的就讓她兩腿虛軟,還有私密地帶也逐漸泛濫成災。
不知道吻了多久,兩人才喘著氣,稍稍分開。
挽星依然還攀在他的頸上,小嘴一張一合,不停喘著,那因初次染上的臉蛋紅灩灩的一片,讓男人著迷。
男性瞳眸轉為深沉,不由分說地再次覆住她微啟的唇,這次加入更多的,大掌跟著下滑到她圓女敕的臀上,隔著牛仔布料揉搓著……
「衛……」好不容易找到空隙可以開口說話,隨即又被吻住。
這次輪到挽星緊張了,她好像不小心放出一頭凶猛的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