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賈府
三更時,賈家當家賈寶玉的房里,精致的窗戶被一道從窗欞飛人的黑影推開,那道黑影利落滾落地上翻轉一圈又躍起,驚擾夢中人的動作實屬輕盈。
若不輕盈,門外伺候主子的兩兄弟早沖了進門來。
「誰在那里?」方要人睡的賈寶玉敏感察覺到有人闖入,略帶沙啞睡意的聲音卻不驚慌,似乎還夾帶著幾絲無奈的嘆息。
在黑暗中透著窗外月光,他只能隱約看見闖入者的方位。
對方的體型中等,跟他自己差距不算太大。
「姓賈的,你知道我是誰。」一身黑衣的男子哼出冷笑,兀自點著房內燭火,逐步朝賈寶玉的睡榻逼近,最後立于床邊,頗有幾分尋仇的氣勢。
「你把臉都貼過來了,要我不知道你是誰的確困難。」賈寶玉舉手揉著惺忪的睡眼,完全不把對方囂張的態勢看在眼里。反正這人對他賈家的財富看不上眼,至少不會綁他回去跟賈家換錢。
在對方眼中,他恐怕很不值錢。
身為金陵首富的當家,被這人如此瞧不起,賈寶玉倒是沒有太多想法,也不會有任何想整人的念頭。
「哼!你現在有心情開玩笑,待會兒就……」對方用犀利眼神睨著他冷笑。
「就、就怎樣?就要我一條小命嗎?不速之客,你知不知道現在是幾更了?」
從床上坐起的賈寶玉,難掩困意,打斷對方的口氣不禁透露些許不悅,只想盡快弄清楚不速之客的來意。「這麼晚了,你到底想干嗎?」弄清楚,好知道怎麼打發掉。
「我想怎麼樣,你會不知道嗎?」察覺賈寶玉的不悅,對方放軟了口氣,在他的床榻邊坐下,深深凝視著他的黑眸。
他的眼神一變,氣氛一下子多了幾分詭譎的曖昧意味。
「我不知道。」賈寶玉很不客氣回道,一點面子也不打算給。
「別裝傻,你明知道我想對你怎麼樣,裝傻也逃不過。」修長的手指往他的下顎一挑,對方顯露曖昧的企圖。
賈寶玉打了個寒顫,雞皮疙瘩冒出不少。
搖了搖頭,他放棄跟對方周旋,萬般無奈地道︰「小王爺,若只是為了表達你對我無限深情的愛意、很想對我怎麼樣,你不用選在三更半夜穿著黑衣潛入;要是被下人認作賊人誤傷,我可負不起責任。」
啐,再鬧下去,他今晚就別睡了。
沒錯,這個闖入者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徒,而是他賈寶玉同窗之友——寧王府最受寵、性格惡劣難搞的小王爺……朱翎。認識多年,朱翎好的不教專教他壞事,經常瞞著寧王爺私出王府,上門找他到處吃喝玩樂。
朱翎心血來潮地夜訪賈家,自然也不是第一回。
說起來,賈寶玉是有幾分後悔,他干嗎告訴朱翎潛入賈家的密徑。
自作孽不可活,總有其真理。
損友,真是不折不扣的損友哪!要不是得罪不起寧王府,他還真想把這損友從往來名單上刪去,省得晚上老睡不安穩。
「你家下人沒那本事。」收回玩笑的手,朱翎笑得自負。
自小為防身練功,他對自保的身手還有幾分自信。
「是是,我家下人沒那本事。」賈寶玉敷衍地虛應了兩句,便轉回正題問︰
「你準備告訴我這回半夜跑來,王府又是什麼事煩到你了嗎?」
只要有事就往他家躲,每回都是這樣。
眸光一閃,朱翎把賈寶玉往床里頭推,利落地佔了靠外的位置睡下。
「你干嗎?」賈寶玉被推得一拐一愣的。
「我要住下一陣子。」撂下話,朱翎兀自躺好,不客氣地把他身上華麗的錦被拉來一半,好像一切都理所當然似的。賈寶玉覺得莫名其妙。「為什麼?」就算是三更半夜,朱翎也不曾在賈府住下過;因為寧王爺是個很羅嗦、家教很嚴的人。
「來看你家十二金釵。」朱翎隨口丟了句話。
「真話呢?」賈寶玉擺明不信。
又不是一兩年的交情,他豈會听不出朱翎話里的虛假。
要看被女乃女乃收為養孫女的十二金欽,大白天可一個個叫來讓他看個夠,沒理由非選在三更半夜跑來告訴他,還說要住下一陣子。
朱翎側過身,悻悻然地丟下另一句︰
「老頭最近有夠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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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成祖年間啊……
竟然從天上掉人明朝來了,教人如何說服自己這不是做夢,而是不管怎麼樣都醒不過來的事實?讀歷史系,喜歡研究中國歷史,不代表她必須實地勘查,從而到古代一游吧?教授從沒說過要修這種學分,老天爺跟她開的這個玩笑可大了。
見鬼,為什麼她會踫上這種事?
慵懶地趴在窗戶旁,史湘雲顯得沒啥精神,忍不住嘆了口氣。她想知道怎麼樣才能回到現代,偏偏一點頭緒也沒有。事實上,別說是回到現代的頭緒,她對自己所遭遇的種種怪事,到現在還不能—一地消化理解。
是哪里出了錯?時空扭曲了嗎?
努力地從記憶里搜尋關于時空錯亂的信息,把零零總總听過的說法總結之後,她所得到的結論是——沒有結論。她甚至感嘆自己從前對古怪離奇的事不感興趣,沒有研究幾度空間的嗜好,不然對于回二十一世紀也能多些苗頭可循。
現在,她只能暫時寄身在這古代人家,莫名其妙地過起古人生活。
幸好,在古代舉目無援的她,多虧了陶像美人的外貌,至少有個棲身之所,不至于淒慘地流落街頭,成了三餐無濟的乞丐。
唉!在她想出回到現代的辦法之前,除了住下也別無他法可想。
如果她曾想過這種怪事有可能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話,或許就會多研究些怪象的由來了。從發現自己像游魂一樣飄蕩,到被吸人那尊美人像,最後靈魂竟然附在美人像上成了真人,沒有任何狀況是她舊有的觀念能理解的,要是她研究過不可能之現象學,自然會比較適應。
呃……最起碼能多些概念不像現在仿惶。
算了,光趴在這里嘆氣也不是辦法,去花園走走散心,順便找找看有沒有回到現代的辦法,自振作起精神來,決定不再消極下去。
她得要尋找任何蛛絲馬跡,想辦法回到家人身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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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要走出彩雲閣外,史湘雲便發現有個人在園子里晃頭晃腦。
那人一身樸素的青衣,多半是賈府的下人,可她沒見過這個人池奇怪他鬼鬼祟祟在做什麼,不覺升起幾分戒心。
照理說,是府內的人怎會鬼鬼祟祟的?
愈想愈不對勁,她覺得他像是官小不軌之徒。四下瞄了瞄,她悄悄拿起擱置在磚牆邊的木棍,從後頭一步步靠近他,在一段距離外停住。
「喂,你過來廣她喊道,暫時把棍子藏在身後。
升起了防衛之心,她的口氣自然不可能多麼溫柔婉約。
聞言,在附近掉了隨身玉佩、正四下尋找的朱翎嚇了一小跳,回頭看見一個以母夜叉之姿瞪著自己的女人。他左右看了看,才不確定地問︰「你叫我?」
一臉凶婆娘面目,不過她月兌俗的外貌倒是挺漂亮的。
看在這點分上,先不計較她的無禮,況且美人任性無禮些並不為過。
「這里只有你跟我,不叫你叫鬼嗎?」史湘雲不耐地嗤哼,簡直是在嫌他白痴。她本來就不是會對男人輕聲細語的女人,就算掉到古代來也不可能突地轉性,何況面對的可能是具危險性的可疑分子。
失翎呆愣了下.黑眸里卻閃過一絲詭譎的光芒。
而後,他恭敬不如從命地道︰「喔,那我這就過來了。」
從沒受過此番待遇,他覺得挺有趣的,而且他知道這女子並不知道他是誰,也想弄清楚她對自己口氣惡劣的原因。
「站住,別再過來了!」在剩下幾步距離時,史湘雲制止他繼續上前。
在確定他的身份之前,當然是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近距離把這男人從頭到腳打量一遍,發現他長得相貌端正,不像是什麼作奸犯科的壞人,但她仍感到一股危險氣息——因為他不安分又略帶邪氣的眼神。
在打量他的時候,她知道他同時在打量自己。
「一會兒要我過來,一會兒又要我站住,姑娘這不是拿人消遣?」雖如此抗議,朱翎仍停下腳步,並沒有繼續往前走。
既不受歡迎,靠近也換不來好瞼色,保持距離何妨。
「少廢話,你是打哪兒來的,在我彩雲閣鬼鬼祟祟地做什麼?」沒理會他的話,史湘雲開門見山地問,明眸里充滿了警戒。
「我?」被如此質問,他朱翎還是有生頭一遭。
瞧她的態度,豈不是把他堂堂寧王府的小王爺當賊看?難怪她的眼神充滿敵意,像被侵人私人領域而齜牙咧嘴的小母貓!
把他當作壞人,真是太失禮了,很需要好好地教訓一下。
「不是你還有誰,我說過這里只有你跟我,不問你難道真問鬼嗎?」史湘雲冷哼,開始懷疑他的智商是不是有問題。
人長得好有啥用,腦袋像是漿糊做的,中看不中用。
她從以前就最討厭虛有其表、跟不上她思考邏輯、說話自目的男人,就算是古人也一樣。一想到現在面對的人,都是本來早已經死掉的古人,她就覺得雞皮疙瘩跑出不少,感覺實在亂詭異。
至今,身處在過去的時代,對她來說仍像是一場夢——一場想醒卻醒不來噩夢。
「你問我就非得回答,你以為你是誰?」很明顯地感受到了羞辱。朱翎與生俱來不容冒犯的自尊冒出了頭,顯現出他的不悅。
身份尊貴的他,何時遇過人如此不敬的態度。
「除非你是賊,否則干嗎不回答?」史湘雲以著冷冷的眼神挑釁,並沒有被他不爽的口氣嚇到。啐,她又不是被男人嚇大的,她才不吃男尊女卑那一套。
「說不定我就是賊,采花賊。」朱翎眸光一閃,突然往前跨近一步,嚇得她本能地往後退了一大步。總不能老實說,他昨晚踩她彩雲閣的屋瓦而過,可能不小心在這園子里掉落隨身王佩吧?而她的反應,倒是讓他挺樂的。
他很想挫挫她不同于一般女人應有的銳氣。
「你是外頭的人?」她幾乎可以肯定自己的想法。
從她墨黑的水眸里瞧出一絲恐懼,興起玩心的朱翎故意用下流的眼神打量她。
「是呀,听說這府里來了十二金釵,我特地溜進來瞧瞧十二美人,看能不能找機會扛一個回去當娘子。這彩雲閣也是十二美人的住處之一。我瞧你長得細皮女敕肉、姿色不俗,肯定就是十二美人之一。」眸子一轉,他朝她邪邪一笑,「會讓我踫上你,想必你是老天爺賞賜給我的美人。」
「你放屁!」史湘雲握緊身後的棍子,想也不想地怒道。
古代的男人要是都這個論調,她就知道「食古不化」四個字打哪兒來了。還扛一個哩,難不成他老兄是山里的山大王、流寇山賊?
一心只想回到原來的世界,她可是沒有當他壓寨夫人的興趣。
有片刻的錯愕,朱翎不甚贊同地皺起眉頭,「美人兒,你說話太粗俗了。」說著,他移動雙腳,又朝她的方向欺近幾步。
一個水水的姑娘家,氣質全教說話給破壞了。
「你別過來,我會喊人來的!」在這種時候,哪還管說話粗不粗俗?史湘雲這才發現自己叫住一個可疑分子,實在不是明智的舉動。
早知道,她該先叫人把他給捉起來。
「你喊哪,看誰會來救你。」朱翎笑得詭異。
她要是真喊人來,場面可有趣了。
他倒想看看她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他這寧王府的小王爺要如何善後,如何給他好好賠罪,他等著看她騎虎難下的窘境。
呵,她懊惱的模樣一定令人非常愉快。
愈靠近愈發現她美得很精致,像掛畫里才會有的美人兒,粉雕玉琢般的五官實在誘人,恐怕沒有男人見了不會垂涎心動。朱翎下意識地伸出手,想去踫踫她粉女敕的臉,瞧瞧是不是跟看起來一樣柔軟。
然而,身份尊貴的他,別說踫踫女人,他想把人吃了也沒人敢反抗。想當然耳,他完全沒有料到事情的發生。
見他欺到跟前之時,史湘雲也沒有多想,立即抽出藏在身後的棍子奮力出手,不偏不倚地朝他的腦袋擊去。
「砰」的一聲,正中目標!
出手快、狠、準,史湘雲幾乎為自己喝彩。
感于二十一世紀的社會混亂,身為女人的不安全感,她趁課余閑暇時去學過幾招防身術,面對歹徒自然不會手軟心軟。沒想到訓練出來的強悍,會在古代派上用場,拿來教訓古人。
把她當作手無縛雞之力的古代女子,恐怕是這家伙失算的地方。
沒料到她藏這一手、防備不及的朱翎閃躲不及,被木棍揍個正著。眼冒金星、瞠目結舌的他僅能瞪她一眼,隨即一陣暈眩,碩實的身體就這麼傾倒下去。
霎時,重物落地,激起了不少灰塵。
「瞪什麼瞪,蠢貨!」在他暈倒之後,史湘雲伸腿踹了他一腳,看他是不是真的完全不省人事,評估著要不要補他幾棍。
而在他倒下前,她毫不費力地從他的眼神里讀出震怒。
挨了一棍,不會生氣的也只有傻子了,可是身為非法人侵的歹徒,他瞪她也未免太可笑了吧。以為女人就不能反擊、不會保護自己嗎?只有冥頑不靈的古代男人,才會有這麼迂腐的常識。
見她是個女人,就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本來就是蠢貨。小看她、想吃定她,可是門兒都沒有!
不過,現在該拿他這來路不明的老兄怎麼辦?
確定他真的失去意識之後,史湘雲撩起累贅的裙擺,跨開雙腳蹲在昏迷的他旁邊,忍不住用食指戳戳他以壞人來說太好看的臉,開始傷腦筋起來。
交給賈府的人?形象不保,似乎不好。
在能回現代之前,她還要在這府里混一陣子哩。畢竟身在古代,被人發現她不如外表柔弱端莊,招來過多非議也麻煩。
毀尸滅跡?嗯,這主意不錯,反正古人本來就作古了,宰了他應該沒關系吧?問題是,宰了他還要找塊地方掩埋,光想就挺費工夫的。
埋在彩雲閣的花園里,害她晚上覺得毛骨驚然自然是不成。
「我很忙耶,你沒事給我找什麼麻煩?」她得忙著找尋回家的線索,根本不該在這兒煩惱怎麼處理一個大男人。左想右想,她就是想不到好方法,于是沒好氣地捏了他的臉頰一把,很不客氣地把氣出在他的身上。
想著,她又補踹他一腳,而後懊惱地站了起來。
啊……煩死了!不如先把他拖回房里再慢慢想辦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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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
從廚房端茶水回來、正在四處尋找史湘雲的丫鬟春荷,發現自個兒小姐正力大無窮地拖著一個昏迷的男人回來,好半天都瞪大眼楮、張著嘴,就是說不出下文。伺候湘雲小姐一陣子,她察覺到小姐似乎有些異于常人,但總說不出哪里不對。
現在卻是大大不對了啊!
要是小姐拖著男人回來的畫面被別人瞧見……噢,她真的不敢想象。
「別小了,還不找繩子來幫我把人綁起來!」好不容易把人拖回來,史湘雲休息五秒鐘,喘了口氣才喊著瞠目結舌的春荷幫忙。春荷是和她整日相處的丫鬟,所以她一開始就沒在春荷面前裝模作樣,省得累死自己。
當古人已經夠累了,她哪有辦法整天裝溫柔婉約的大小姐。
反正春荷對她這主子還算頗為忠心,不會隨便在府里嚼舌根,做出壞她名譽的事。要是她的眼光出了錯,那就再說吧。不認同春荷貶低自己的奴性,但春荷認主子的死心眼,對目前的她的確較為有利。
既然對自己有利,何須抗議?她又不是傻子。再說,她不會當一輩子古人,春荷遲早會去服侍別人。
「把、把人綁起來?」雖然結巴,春荷還是勉強擠出話來。
「別問了,照我說的話做就是。」覺得春荷的樣子很好笑,史湘雲微微挑眉不急不緩地恐嚇道︰「否則待會兒這惡徒醒了,打算拿你當點心,可別怪我讓你給他扛回去當壓寨夫人,只顧著自己先往外逃。」
「壓寨夫人?」春荷一听,喘的氣可不小。
在驚喘之中,她以眼角余光瞄了被史湘雲丟在地上的男人一眼,認出他不是賈府里的下人,卻覺得這男人有幾分眼熟。不過最重要的是,小姐怎麼會把一個昏迷不醒的男人給拖回彩雲閣里?不提小姐哪兒來的力氣,這事傳出去還能听嗎?一個黃花大閨女做這種事,肯定名聲全毀,教人議論啊!
老天,救人喔!
既然是惡徒.小姐干嗎還拖回來折人的壽?彩雲閣里就她們主僕兩個女眷,哪來制伏惡徒的本事,雖然小姐好像一個人就把他給擺平了,說不準只是運氣好……等等。她還在胡思亂想個什麼?辦正事要緊!
開玩笑,要是惡徒現在醒來,她們主僕倆可就真的完蛋了。
小姐不知道是對這惡徒做了什麼,才能把他弄暈給拖回來的?不用費力想,她也可以想象對方要是清醒過來,心精絕對不會太好。
要是他對小姐怎麼樣,她護主不力的下場肯定很淒慘;而要是他對她怎麼樣,沒了清白,那她也不用做人、不要活了!
「小姐,我去找繩子!」在史湘雲想說話之前,驚覺大事不妙的春荷,在後知後覺的恐慌中,急急忙忙往房外沖。還想什麼呢,無論惡徒是打誰的主意,她的下場都會很悲慘,絕不可能輕松看待。
不管如何,至少先依小姐的話把這惡徒綁起來再說。
眼見慌張的身影奔出房外,史湘雲啞口無言,旋即噗笑出來。
嘖,丫鬟心思,教人不懂也難,真夠膽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