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雷羽和聶恬恬相偕同時出現,羽劇團所有的成員沒有起哄和大驚小怪,惟一的反應是瞥了踏入「羽舍」的他們一眼,便各自做原本就在做的事。
出乎聶恬恬意料之外,她還以為雷羽去接她的事,一定會讓其他的人想歪,以為她和雷羽有什麼,可是沒有。
其他人習以為常的表情就像她和雷羽本來就該天天一起來。
才踏入門口幾步,雷羽突然想到什麼,有些急促地告訴她︰「啊,我有點事得再回家一趟,你一個人有沒有問題……」他一頓,拍了下額頭,「錯了,你不是一個人,還有其他的人陪你嘛,那我先走了。」自顧自的把話說完,他轉身便踏出大門,就這麼留下還來不及反應、且錯
愕在原地的聶恬括。
直到雷羽的身影消失在門外,聶恬恬還是不敢相信地瞪著圓眼。那家伙胡說八道一堆,然後……丟下她走了?搞什麼呀!
只是,雷羽一走,好幾個團員便立即圍到她身邊。
看著聶恬恬一副睡眼惺松的模樣,琳心有感而發,以十分同情的口吻首先發言——「真可憐,羽那家伙是不是一大早就去接你了?」
一看到雷羽和她同時出現,所有的人早得知了這一點。
「你不用詫異,沒有人不知道這件事。」雙手環胸的柯平靠在門邊探著頭,閑閑地瞥一眼愕然瞠大眼的聶恬恬。
聶恬恬的視線,驀地從琳心的臉轉到柯平清俊閑適的表情上。
他們怎麼會知道?莫非雷羽要去她家前,還公告過不成?她不知該不該說實話,萬一大家想錯了,真誤會她和雷羽有什麼曖昧的關系怎麼辦?
可惡的雷羽,老耍著人玩,不會還是個大嘴巴吧?!
不等她開口,章逸桓也湊上前道︰「他說這是對‘主人’應盡的義務,對不?」
聶恬恬傻愣愣地,這下更說不出話來。
「你看著好了,接下來這一整個月,他都會用那理由當借口,天天都去接你,一個月以後,剛好讓你習慣你已是羽劇團的一分子。」何凌玲突然緊緊握著聶恬恬的雙手,仿佛預言大師般,鄭重地發表道。
「好好享受他的‘殷勤’,很難再有第二次‘重溫’的機會了。」靠在門邊的柯平,上前拍拍她的肩,頗感慨地勸道。
其他不管有沒有說話的人,對柯平的話都頻頻點頭,顯然都頗有同感。
這是雷羽對「新人」的慣例,大伙兒自然都明白。想要使喚個性上有「怪癖」的雷羽,就要善加把握這一個月。只可惜在那慣例的一個月,很少人能立即進入情況;等適應過後,雷羽一個月的「友善期」也過了。
而想要在成為「舊人」後使喚雷羽?門、都、沒、有!
外表柔和漂亮的雷羽,無邪似的藍眸下隱藏著渾然天成的霸氣,一樣有著雷家兄弟不容忽視的領袖氣勢。
除非他本人願意,否則不會有人傻得越界去挑戰他的主控權。
「別想太多,躲也沒有用。」接著由琳心作出結語,圍上的一群人根本沒有給聶恬恬任何發言的機會。
在話題結束後,所有的人又自動散去。
直到看著所有的人各歸各位後.聶恬恬始終愣在原地。
老實說,她根本就……沒有全听懂.還是一頭露水。
雷羽硬拖她來,又這麼丟下她也就算了,其他人到底又是怎麼一回事?說的話,都沒個道理可循。
怪人一堆,果然是物以類聚。發愣許久以後,這是聶恬恬惟一得到的結論。
人家常在說,演戲的是瘋子,誰不成是真的?那他們這些看瘋子演戲的人,可真說得上是不折不扣的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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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恬恬,你不要老坐在角落當不語女圭女圭,至少也過來和我們說說話嘛!」望著坐在小舞台角落且整天都安靜沉默的聶恬恬,站在小舞台上的何凌玲忍不住朝她勸道。
「是啊!你整天一個人坐在那兒,不嫌無聊嗎?」章逸桓也開了口。
看恬恬仍是沉默不語.琳心在小舞台邊坐下,側著漂亮的臉蛋望著她。「你就那麼討厭我們.不願意和我們說說話,做個朋友嗎?」
盡管已經過了整整一個星期,和雷羽賭著一口氣的聶恬恬,仍是不願參與任何事,就算在拒絕不掉雷羽的「接送」因而天天都未缺席的她,來到羽舍也只肯杵在角落不動。
雷羽能每天硬是把她拖來羽舍,不代表也能逼她就此「認命」他任他擺布。
其實,其他人都能體會她的不甘,畢竟他們也經歷過這種別扭期;不過,都已經一整個星期了,她的不甘心卻絲毫不曾稍減,似乎也太久了。
「呃?對不起……我……我不是……針對你們……」聶恬恬緊張遲疑地面對所有團員受創似的自憐表情,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解釋。她怎麼可能討厭他們,又怎會不願意和他們做朋友呢?那曾經是她夢寐以求、也是許多「羽迷」所求之不得的。
問題是……她就是不甘心嘛!被騙被耍後就此認命,即使個性溫和的她也做不到。
「我們知道,你是在對羽作沉默的抗議。」琳心嘆了口氣。
「你準備‘抗議’多久呢?」章逸恆好奇地問。
大家都知道?!聶恬恬有些錯愕,還來不及開口,就已被人搶先發言權。
「沒用的,羽那家伙少條‘受威脅’神經,多條‘自作主張’的神經。」遠遠的柯平,突然丟來嘲諷的聲音。
「平小弟,偷听別人說話是很沒品的行為。」琳心轉頭朝柯平的方向調侃。
「你听?」柯平清俊的臉上扯出嗤之以鼻的表情,淡談諷刺︰「怕人听就別說得那麼大聲,不然就找個沒人的地方去扯!」
「你們不要生氣,都是我不好……」眼見西線戰爭將起,聶恬恬猛然站起身,不希望因為她而引起爭吵。
「你們在做什麼?」從休息室走出來的雷羽,環顧詭異的氣氛後,問道︰「你們以為我在里面,就伺機欺負可愛的小恬恬嗎?」
听起來是很像在替聶恬恬撐腰,語氣中卻也掩不住想知道有何趣事的興味。對于這一點,不只原本熟悉雷羽的團員,就連聶恬恬也听得出來。
「哪有,我們沒有欺負‘小恬恬’喔!」何凌玲趕緊聲明,不忘學著雷羽的叫法。
「小恬恬那麼可愛,我們怎麼會得‘欺負’。」想狠狠欺負的對象,是你才對!柯平望著雷羽,牽起一邊的嘴角在心底想。
不過,柯平也一樣隨著雷羽叫她小恬恬。
「你們這些人,不要都叫我‘小恬恬’啦!」聶恬恬受不了了,沒好氣地瞪向罪魁禍首——表情始終輕松的雷羽。
自從澄清彼此年齡上的差距之後,他就一直以喊她「小恬恬」為樂,而其他的人竟然也跟著叫,讓她覺得好丟臉。
好吧!她的年齡是比他小,但那又怎麼樣?也不用在她的名字前頭硬加個「小」字啊,她又不是真的小孩子。
又沒個「安東尼」讓她配,干嗎硬叫她「小甜甜」?想也知道,雷羽又是故意的。可惡,自己消遣她不夠,還硬讓她成為「公眾娛樂」?!
「說的也是……」雷羽考慮一下,走到她身旁,佔有似的攬上她的肩,不顧她不悅的掙扎反抗,緊緊攬著她大聲宣布︰「小恬恬這稱呼‘專屬’于我,只有我可以說,你們這些跟屁蟲,以後不準叫,知道嗎?」掃視過所有人一臉痴愣的表情,海藍般的雙眸閃過滿意的光芒,他才
淡淡地加一句命令︰「听懂點頭,沒听懂搖頭,OK」
他想不用他多作說明,這些一臉呆相卻夠聰明的伙伴,應該都能明白他的宣告中所隱含的是什麼意思。不然,哪來這一張張「呆相」供他欣賞是不?
幾乎是經過一個世紀之久的靜默,在雷羽十分耐心的等待之下,羽劇團所有在場的伙伴,除了仍在努力想試著掙月兌雷羽掌控的聶恬恬,其余的人都訥訥地點頭了。
看了聶恬恬一眼,潤了潤唇,琳心朝雷羽小心翼翼地確認︰「羽,你確定喜歡?」這種事不確認一下,羽劇團所有的人都會三天睡不好覺,當然要及早問明。
而聶恬恬在她確認的一眼之後,忘了要繼續掙月兌被雷羽環著的肩,因為總覺得在雷羽說完話之後,所有人看她的眼神,突然變得異常詭異。
她剛才的意思,當然不是只肯讓雷羽叫他「小恬恬」;而是不希望有人喊她時,在她的名字前再加個礙她耳的「小」字。可是,就其他厚著臉皮自以為是的亂說話,大家有必要以看見「稀有動物」的眼神直盯著她瞧嗎?
不只原先的琳心幾人,現在散落四處的羽劇團團員全都聚攏了過來。被二三十雙眼楮這麼瞧著,要她自在也不太可能。
「喜歡呀!」雷羽很自然地回答。
「玩真的?」柯平挑起眉。
「假的就不好玩了。」雷羽溫和地微笑,倒是有問必答。
听雷羽這麼一說,所有的人面面相覷,不禁用更詭橘的眼神盯著聶恬恬,仿佛想從她身上找出什麼「特別」不一樣的東西。
好一會兒,像自動排隊似的,他們一個個走到了聶恬恬的面前。
「可憐,一個月成了‘無期徒刑’。」離聶恬恬最近的琳心,第一個握起她的雙手,非常同情地搖搖頭。
琳心退至一旁,柯平就走上前,一樣握起恬恬的雙手,認真地看著她。直到惹起她臉紅心跳後,他卻只是以神愛世人的口吻道︰「願神保佑你。」
感到莫名其妙的聶恬恬又是一愣,抬起頭,看一眼始終維持笑臉的雷羽,再看看其他人。
為什麼所有的人好像都在「狀況內」,就獨獨她在「狀況外」呢?對于不能理解的情況,聶恬恬感到愈來愈煩躁不安。
自從遇見雷羽,她老覺得自己一直處于「狀況外」。
「拜托你,干萬別被‘污染’了。」在柯平之後,下一個人道。
「小小的請求,記得我對你還不錯,OK?」
「想找人聊無,我奉陪,無聊的話,千萬別考慮我。」
「恬恬小姐,請記得咱們近來無冤、往日無仇。」
「對于你的不幸,我真的無能為力。」
「很多事都是命,請節哀順變。」
「看起來雖不像,但如果你是自願的,我佩服你的勇氣。」
「世界上沒有所謂的‘絕對’,希望身處地獄的你,至少也能擁有置身天堂的錯覺。」
「惡魔也有溫柔羽翼的,如果你能見到就好了。」
「能想開的事,不要別扭比較好。」
「其實被‘選中’也沒那麼糟……呃,大概。」
「情況不對,就閃遠一點,度過安全期就沒事了。」
「對,當懾人的翠綠之火閃現,便是惡魔將降臨的征兆,記得要躲!OK?」
「他說的是忠告,千萬、千萬不要忘記。」
「我……唉,不知說什麼好。總之,保重!」
「放心,我是個善良的人,所以只有無限的祝福。」
「加油好嗎?或許你能拯救墮落後變成惡魔的天使。」
「不要感到壓力,希望只是希望,我們會盡量不抱太大的希望。」
「世事總不能盡如人意,別太難過。」
「這是神給你的考驗,願你能真的安然無恙。」
「不要想太多,或許你只是個比誰都Lucky的幸運兒。」
「忍不住想對你說——人生就是這樣。」
「造福人群不是你的責任,可是我們不禁希望,你可以……」
雷羽臉上漂亮溫和的笑容始終不變,但卻失笑地發現︰這些被地拐進「羽劇團」的伙伴們,不是太了解他,就是對他過去曾帶給他們的「體驗」,留下太深刻的印象,以致過于恐懼謹慎,無法相信被他「選上」的人,會是幸福的那一個。
或許,就是同情心太過泛濫了,也因為覺得有趣,所以他沒有制止他們荒謬的舉動。
不過,被他攬著香肩的聶恬恬,卻做不出任何反應.可能一點都不覺得什麼事有趣。
面對—一上前握住她的手,並附送幾句「贈言」的羽劇團成員,聶恬恬只能瞪著自個兒「受寵」的雙手,完全不能理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因為他們交替快速,說話簡潔,所以她根本沒有機會向他們提出問題,好問清楚他們話中的涵義。
非常有耐心地等所有人輪完一圈,雷羽才問︰「都樣在這瞪著我和小恬恬,你們是都沒別的事好做嗎?」那麼閑的話,他倒是可以為大家準備幾個好消遣。
「有,當然有。」
「啊!好忙、好忙……」
默契十足的團員們,一瞥見雷羽眼中傳遞出來的訊息,丟下兩句話後,莫不從他面前消失得無蹤無影。因為他們明白雷羽所準備的「消遣」.絕對不會太「好玩」,他們不閃人才怪!
「他們……」聶恬恬看著做鳥獸散的團員,心中的疑雲堆到了最高點。
要不是她好歹也和這些人相處了一個星期,多少能適應他們行為舉止上的怪異,以及沒有邏輯可循的說話方式,甚至突發性說做就做的各種興致,她的感受一定不只如墜雲里霧中的迷離,肯定還會誤以為自己置身于瘋人院,正面對著一群漂亮的精神病患者。
雷羽的注意力不再分給其他人,望著她莫名所以的臉蛋,只是放下攬著她肩頭的手,轉而拉起她的手,邊玩,邊不太在乎地道︰「他們說過的話,你可以牢記,不過,要當耳邊一陣雜風也無妨,那是你的權利。」
說來也奇怪,他竟然在乎別的男人踫她的手。
明知其他人握她的手,並沒有任何的遐想,他也覺得整個過程極為有趣。問題是,感到有趣是一回事,從柯平握她的手開始,他就已經感到十分介意了。
什麼時候開始,他真的「陷入」情網而不自覺?玩著她的手,他不禁在心底自問。
想起幾個嫂嫂說過的話,他猶豫地想,那幾個女人若不是鐵口直斷,肯定就是去學了什麼旁門左道的巫術,窮極無聊下拿他做實驗,還好死不死地真成功……
要雷羽相信自己會從初見面開始就「失陷」于女人手中,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一見鐘情,並不存在于他的生活字典中。
不知何時學會「認命」的聶恬恬,就算對他的舉動「敏感」,也沒有抽回自己的手。似乎終于體會到——他想做的事,想抗議也沒用,更別提去阻止。
惟一能做的,就是努力控制好自己的心跳。
看著被他當玩具玩著的手.即使沒有反抗,她還是忍不住咕噥︰「我要是真的有什麼可以自主的‘權利’,就不用在這里當別人的玩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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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吧!黑夜,來吧!羅來歐,黑夜之光,因為你將躺在黑夜的翅膀上,白勝烏鴉背上的新降之雪。來吧,溫柔的夜,親愛的黑眉之夜,給我我的羅密歐……」
過了快兩個星期,不甘心的聶恬恬還是認了,開始接受羽劇團團員的生活。
而雷羽則不客氣地將上次公演的劇本丟給她,命令她開始做功課。
盡管以前念的是藝術學院戲劇系,但她對于古典文學並沒有太多接觸,就算喜歡欣賞羽劇團公演的古典劇,也從沒想過得背誦這類對白。
背了半天,她不禁感嘆——「茱麗葉啊茱麗葉……為什麼你都已隨著莎老翁在故事中不知死去多久,我還得在這感慨你和羅密歐的偉大愛情,背誦你說過的一詞一句?」
倘若沒試過就不知道有這麼難。要像雷羽所說的,將文謅謅的台詞念出感情、念出古典文學中所隱藏的動人之處,還要配合生動的演技,流暢自然的戲劇張力,加上不能讓觀眾覺得枯燥乏味……好難,這是她「做功課」半天惟一的感想。
不管怎麼試,她都覺得自己在背課本,根本無法表達出茱麗葉對愛情的憧憬和茱麗葉愛上羅密歐時的執著。
茱麗葉的愛恨嗔痴……她根本體會不出來。
她會感嘆不是沒有原因的,因為羽劇團《羅密歐與茱麗葉》的公演雖已落幕,但並不代表留在觀眾心中深刻的印象也會隨之褪去。公演中身為男子的雷羽對茱麗葉少女般的感情,詮釋得那麼真切生動,她怎麼學也學不來,教她怎麼能不氣餒。
「小恬恬,因為茱麗葉是不妥協的,記得嗎?」
盤旋的聲音突然降下.嚇得她從腿上的劇本猛然抬起頭,正好對上雷羽那俊美的容顏。
看著他,她不悅地輕斥︰「別嚇人!」
撇開在舞台上的雷羽不談,私底下的他,壓根兒也沒有半點「嬌柔」的氣息,二十四歲的他,言行舉止絕對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男人,絲毫沒有半點娘娘腔的個性。
就算玩笑間,他也不曾學女孩子說話或穿女裝等情況。
她不懂完全沒有女人個性的雷羽,究竟是怎麼揣摩女人的心思,且又將女角的各種個性扮得那麼出神入化?
「我有嗎?」他拉張椅子在她面前坐下。
「有!」她沒好氣地答。
氣的不是他嚇了她一跳,而是自從他丟這種難擺平的「功課」給她以後,竟然放她一個人在他的專屬休息室「自生自滅」,也沒找個人和她作伴。
被「隔離」的這兩天,她覺得自己活像什麼傳染病源。
「如果我嚇到你,絕不是故意的。」他無辜地聳聳肩。
她也知道,生這種氣有點無理取鬧,于是悶悶地沉默下來。
「你真有耐性。」他拿過她手中的劇本,隨意翻著瀏覽,淺笑了起來。
「什麼?」她听不懂他的話。
「能每天擺著冷面孔讓我欣賞,夠有耐性了。」合上劇本,他抬起眼眸看著她。她妥協是妥協了,但就是不肯對他笑一下。看來她真的是有所不滿,比起以前的例子,她可以說是個很「頑固」的實驗品。
不過,還頑固得蠻可愛的就是了。
「我……哪有。」就算是如此,她也倔強得不肯承認。
「對,你沒有。」他的語氣可不這麼認為。
「算了,你根本口是心非……」看著他漂亮的臉嘟起嘴,她突然有感而發,又嘆氣,「為什麼你可以,我卻不能成為茱麗葉呢?」
她指的自然是她無法體會茱麗葉的真實存在。
雷羽突然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直直地望進她眼底,他的答案很簡單︰「因為你沒當自己是。」
「沒當自己是?」她愣愣地重復。
突然傾身向前,在嚇她一跳之後,他只是將唇湊近她耳邊,頗為深奧地輕喃︰「每個人都有很強的‘自我’,但那卻是演戲時最不能有的東西。」
話說完,他的身體又從容地退回原先的位子。
聶恬恬在臉紅心跳之余,忘了要生他的氣,忍不住問︰「你的意思是,像你曾說過的,尊重角色里的生命,融入角色之中嗎?」
「你還記得?」他有些意外。
「記得是記得,可是……怎麼去‘尊重’?」說是很容易,她做不到呀!
「閉上眼楮,照著我的話做好嗎?」她沒有任何表示,所以他當她同意,伸手由上將她的眼簾撫下,開始柔聲地道︰「忘了你是誰,然後慢慢地想象,你心目中的茱麗葉,以及她的模樣……看到她了嗎?」
見她緩緩地點頭,他才握起她的手,繼續告訴她︰「好,你看到她了……」收緊她的手,他輕聲卻權威地命令︰「告訴自己,她就是你,你……是茱麗葉,記得嗎?」
「我是……茱麗葉?」
「是的,你是茱麗葉,你怎麼能忘了你與生俱來的名字呢?」他的聲音愈見低啞迷人。
「對呀,我是茱麗葉。」她的嗓音多了不自覺的柔意。
「親愛的茱麗葉,你忘了自己是誰,是否也忘了我?」
雷羽的聲調輕轉,將她的雙手執起,並輕置于唇邊,感傷地道︰「我親愛的,你是否害怕,我們的愛會無法永恆,所以寧願選擇忘記彼此嗎?」
輕吻握住的雙手,他開始堅定地表態。「心愛的茱麗葉,我以天上的月兒起誓,那月色將這些果樹的樹梢點化成銀——」
「啊,不要用月兒起誓,那不忠貞的月兒,每個月都有變化圓缺,你的愛可不能多變如月。」仍閉著眼的聶恬恬,忽然接下他的話。
雷羽望著她垂著的長睫,微笑中淡淡地問道︰「那我要以什麼發誓才好呢?」
「根本不要發誓,若是你一定要,就以你甜美的自身起誓,你的自身就是我最崇敬的信仰,我會相信這個誓言……」她慢慢地張開雙眼,落入他漾著滿意的藍色眸海里。
「你也可以做到的,不是嗎?」他松開她的手,笑著鼓勵。
雖然她的「表現」還未達十全十美,至少已充滿自然的情感,證明她的確有進步的空間。
聶恬恬的心底充滿不同的震撼,剛才的她,的確能體會到身為茱麗葉的感覺,一直念來生硬的台詞,仿佛出自最原始的心靈深處,就那麼自然地溜出唇邊。
望著雷羽,她有了全然不同的感受。
不管他的個性有多愛欺負人,至少在啟發演技上,他是個很好的誘導良師。
「謝謝你……」盡管有些別扭,她還是認為有必要說出。
「真令人意外。」沒想到她會那麼老實地謝他,他沒有隱瞞心底的想法。
「有什麼好意外的,‘怪人’?」好像她懂得禮貌,是很奇怪的事似的。
「大概吧!」他沒有否認。
聶恬恬望著他沒得挑剔、完美而令人心動的漂亮輪廓,忽然道︰「不得不確定,你一定是受神眷顧的天使,即使下凡為人,還是比誰都幸運。活在幸福光圈之下的你,大概沒有不能成真的願望吧!」愈看愈執著地緊盯著他臉龐瞧,她不知在想什麼而輕嘆︰「真希望身為天使的
你,能擁有讓人幸福的能力。」
「或許我真的有。可人兒,你有什麼不能實現的願望嗎?」他促狹地笑問。听不听懂她在說什麼無所謂,但那代表她真的快成為羽劇團的一分子。
天哪!自己到底在胡說些什麼?她一下深紅了瞼,為剛才沒頭沒腦的話而尷尬不已。
緊閉雙唇,她什麼都不敢再說。
硬要說,她現在的願望只有一個——希望他能忘了她剛才的胡言亂語。
天知道,她怎麼會突然蹦出那些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