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此刻已滿月復怒火,官霖依舊維持面容的平靜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一起出副總辦公室,即收到一室的好奇目光——包括來自思儀的關注,他很想對她說沒事,但——不是沒事。
思儀起身迎向他,臉上關切表露無遺,他勉強扯了扯嘴角,做了「不用擔心」的口形,思儀明顯不信,但也只能按捺下來,再度坐回去。
公司里有那麼多雙眼在看、耳在听,與上司之間的不愉快也沒什麼好談的,無視其他的好奇探詢目光,官霖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
主要惱火的原因,除了氣憤公司有這些老賊之外,最主要的還是懊惱事情正如嘉峻所預料的,他們會拿他與思儀的婚姻來做文章……
眯了眯眼,他自己倒還好,可是想到竟連累了思儀,心就無法平靜下來。
目前的他絕對不能離開會計部,可他又怎能讓思儀離開她工作多年的環境呢?
為今之計,除了加快腳步查出問題來源,盡快解決,把任務完成外,別無他法,可——他現在卻踫到了個死胡同。
原以為交際費浮報是主要問題來源,但經他這幾個月監管下來,發現那的確是問題,卻非主要的癥結。
嘉菲企業是跨國企業,總公司在美國,台灣、大陸、南美都設有子公司,產品主要以清潔用品為重,前幾年更擴展到化妝品制造,由于產品種類多,因此會計記賬分得格外詳細,尤其是成本會計的部分,處理帳務人員即有好幾位,管銷、清潔用品、化妝品便由三位不同的人負責,各自獨立處理,要從中作假並非不可能,但不容易。
總公司發現近兩年在台灣的子公司雖然年年都有獲利,但和其他子公司的獲利比起來仍有差,雖然差距不大,但因為公司進出交易量大,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差距,仍是一筆不小的金額,何況積少成多,常年累積下來,就會成為一筆可觀的數字。
查了這幾個月下來,若管銷成本不是主要問題,是不是要回源頭,重新審查整個制作成本呢?制作成本固然有往來廠商的憑證做基礎,可要從中搞鬼也並非不可行。官霖眯了眯眼,他得請嘉峻將近幾年來所有子公司的財務報表傳給他,重新看一遍,從中找出連會計師都找不出的問題!
他抬頭望向思儀,默默在心中發誓,絕不會牽連到她!
「官霖,今天跟副總又怎麼了?」在回家的路上,思儀忍不住開口問道。
「還不就是那樣,老是為了我不準業務部跟總經理的交際費而吵。」他微微一笑。「沒事的。」
思儀听了反而沉默下來。
感覺她的情緒不對。「怎麼了?為我擔心嗎?」他握住她的手,「真的沒事!」
「官霖——」她遲疑了一下。「你一直跟副總對上,這樣下去……好嗎?」
無奈的苦笑搖頭。「太多人公私不分,把公產當私產,怎麼可能會好?」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原則跟堅持,可——是不是有什麼方法能讓你跟副總之間的狀況不要那麼惡劣?」堅守自己的工作責任是對的,但跟上司之間的相處也有學問,看他這樣硬踫硬,實在讓她很擔心。
他冷笑。「當然有呀!請他少交那些有問題的單據過來就可以了,身為賬務主管還犯這樣的錯,那才可笑呢!」
「所以呢?」他表情莫測的看著她。「你認為我該怎麼做?」
她嘆口氣。「雖然心中極不情願,可如果你想繼續在這里工作,就得和他共處,有時溝通及——」頓了一下,「妥協,是必要的!」老天,她真恨自己得說出這兩個字,可這就是職場的生態。
「妥協?」他揚起眉毛,定定注視她,而那帶著某種含意的目光是和他在一起以來頭一次踫到,令她非常不舒服,好像說錯了什麼話。
「請問你對副總的不合理要求……‘妥協’了幾次?」
他那問題尖銳地刺傷了她,她深吸口氣,壓抑那份委屈感。「只要要求的那部分不會太超過,我就會接受。」幾次?這要怎麼算?上司交代下來的事,不管樂意與否,都要盡力完成的,不是嗎?
她居然會對那種人「妥協」?
「可你知道人的彈性有多大嗎?一次妥協後下次再妥協的尺度就會變大,到最後你會麻木,你會忘了自己的原則!」不知怎地,隱忍一整個下午的怒氣,在听到她的話之後,再度沸揚了起來。這是什麼話?她生氣了,他憑什麼這樣說?「我忘了什麼原則,你說說看?我就該完全以自己的角度來看待自己的工作,或者覺得只有自己最對,其他人都是錯的?還是說可以忘了位階,指著上司的鼻子,告訴他——他交代下來的工作我覺得不合理,請他自己做?」
「我並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若此刻有人經過,一定會被他們突然提高的嗓門給嚇到。
官霖深吸口氣,定定看著思儀。「我們的工作是依規定而辦理,並非依人言而進行,如果副總說這個帳可以入,那個帳不能入,你可以接受嗎?」
「我懂,但——哪個帳可以入,哪個帳不可以記,有些是管理部門的權限,而非我們所能作主的,就拿交際費而言,你不能光以自己的角度衡量不是嗎?你能提出證據說那些去交際應酬的人只是藉機卡公司的油,根本沒有做出任何實際對公司有益的業務嗎?如果你能衡量得出,我想副總就沒資格大聲,但你不能的時候——」
「就該听他的才是?」他冷笑。「我不這麼想!」
「你——」怎麼突然之間完全無法跟他溝通,「官霖,你只是會計部的一員,你不是管理部門的人!」再也忍不住朝他大吼。「你不能老是用會計師事務所的人員心態來看這件事,你現在不是審計人員,你非監督者!」
听到她的話,他愣住了,他此刻的身分是……而她並不知道他真正的工作!
明知以她的角度沒說錯,但心中那股氣卻無法輕易地平復,尤其听到她居然在為那個副總說話,他更……
「我不想再談下去了,角度不同,再談下去也無法有所交集,什麼事能‘妥協’,我很清楚,但我跟副總之間的問題,你不用擔心,就算出了什麼事,我也會自己負責,可以嗎?」
思儀握緊拳頭。「也就是說——你有什麼事,我都可以不要管,不要擔心嗎?」她聲音輕顫地問道。
看到她的表情,他心一凜,直覺就想否認,他並不是這個意思,可……反應一向敏捷的他突然當機,腦中一片空白,不知該說什麼。「我……」
「好!我不管就是了!」她冷著臉轉過身。「就當我多事!」語畢,一逕大步往前走。
他愣了愣,原想馬上追過去解釋,但……仍存在體內的怒氣阻止了他,可惡!為什麼她就無法明白他的心情呢?
他放慢腳步尾隨在她的後方走去,看著她的背影,發現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大,這才忍不住,快步往前,直到縮短距離至她身後三步處,接下來就一直維持這樣的距離回到他們的新房。
在看到她掏鑰匙準備開門時,他試探地開口喚她。「思儀……」
她動作一頓,片刻——「嗯?」
太好了!她還肯跟他說話;心微微一松,深吸口氣。「我們不要把工作上的事帶進家里好嗎?」他不知道自己的語氣透露著一絲緊張和……期盼。
她背對著他,像過了一個世紀,才見她點頭。「好!在家里我們不談工作。」
他頓時松口氣。
只是進屋後,氣氛仍緊繃,而且無法忽略她臉上那明顯的泛紅眼眶,她哭過了?
那晚,思儀的話很少,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或做什麼來回緩氣氛,幾次想開口,可話到嘴邊就是出不來。
在莫名的沉悶氣氛中,關燈睡覺,他瞪著天花板,清楚知道一點,即使沒人正式宣告,但——他們之間第一次冷戰正式爆發了!
他知不知道,當看到他和上司一次次起沖突,她有多麼的難受和擔心?不願他受委屈,更不願他因此受到傷害。
他知不知道,當他帶上那種看起來很有禮貌的微笑對她說沒事時,她的心有若被車子輾過一樣,因為她感覺自己在被應付。
他知不知道——不!他不知道!他什麼都不知道!他叫她不要擔心他!不要管他!
噢!他知不知道,當他對她這樣說時,她心有如被刀割一般?
他知不知道,一向好眠的她,終于明白失眠的滋味為何?此刻——她正兩眼發酸地看向落地窗,從沒有密合的窗簾縫中望著黑夜,即使感覺疲倦不已,腦袋漲痛,無法再思考,可腦筋還是動個不停,反覆地想著沖突時兩人之間的對話。
她覺得自己快瘋了!他知道嗎?
突然,床頭燈亮了,一時不能適應,立刻閉上眼楮。
他在干嘛?滿心納悶,可除了開燈外,他便沒有其他的動作,完全靜止不動。
她緊閉著眼,同樣也動也不動的,硬是壓下好奇,不肯轉身探個究竟。
不一會兒,她听到長長的嘆息聲。「你睡不著,我也會跟著睡不著的。」
一听到那低啞的聲音,她淚水立刻狂奔而出,再也抑不住的哽咽聲從喉頭逸出,下一刻,她則被鎖進他的懷里。
「別這樣!別哭了!」他緊緊抱著她說道︰「你一哭,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她眼淚流得更凶。
「……對不起,我不該跟你說這些話的!我——我要你擔心我、在意我!」
听到這,她再也忍不住,旋轉過身子,緊緊環抱住他。「我……我……我不喜歡……看、看到……你……你受……那豬、豬頭的氣!你……你又、又沒……做……錯什、什麼?」她抽抽噎噎地說︰「我、我不要……看到……你、你被開……開除,也不、不想看到你……受委屈,你說……我要、要怎麼做才好?」
他聞言縮緊了臂膀,忍不住將她摟得更緊,原來她是這樣的心思。
伸手抹去她的淚水,深深地望著她。「我答應你,以後我不會再跟副……不!那只豬頭杠上,我會——」頓了一下。「我會盡可能的不要再與他起沖突。」
她淚眼蒙蒙地望著他,雖很高興他願意「停戰」,但有些話她還想再跟他說清楚,她絕對不是要他因此退縮,甚至放棄了自己的原則,一定還有其他的方法……不過她的喉嚨實在太干了,再加上今晚這樣的精神折騰,話已經不想再多說了,只想埋在他的懷里,確切地感覺他的存在,確定兩人還可以繼續住前走……此刻的她,急需要這樣的保證。
「答……答應我,以、以後……我們有什麼意……見不合的地方,都要、都要在睡前解決……不然,好痛苦、好痛苦……」
他心亦有同感,額頭抵住她的,低聲說道︰「好!我答應你,我們以後不要在睡前吵架,絕不!我答應你……」
在反覆低喃中,抽泣聲漸弱,最後終于完全寂靜,只剩長而緩的呼吸聲。
原先在冷戰的兩人,終于倦極睡著,可即使熟睡了,他們的小指仍緊緊勾著……
「來!這是你要的資料。」吳嘉峻遞給他,拉開椅子在官霖的對面坐了下來。
女侍迎上來。「一杯愛爾蘭咖啡。」
「發現了什麼?」
「在幾家子公司的制造成本分析中,就以這里的成本偏高,分析人員認為問題就是出在這里。」
無來由地,心突然狂跳了起來。「是哪一部分的成本?」
「化妝品。」
官霜拳頭緊握得發白,兩眼直瞪著嘉峻。
嘉峻暗暗嘆口氣,知道不得不把接下來的話說出來。「分析人員認為。這次的事件絕對不是單一個人能搞出來的,而是從上到下已成了個系統組織,上至管理高層,下至財會部門基層人員都可能涉及其中,所以才能做得天衣無縫。弄到連總公司跟會計師都沒有查出問題。」頓了一下後才又繼續說道︰「我也同意你以較高的層級開始做調查,但——我不知道你現在是否還想要繼續調查此事?」
官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正微微顫抖著。「……為什麼不呢?還是說——你根本不敢再信任我調查此事?」
嘉峻忙道︰「不是不信任你,只是——怕你會——唉!要怎麼說啊?」是同事又是朋友,當公牽扯到私時,真是糾葛不清,愈理愈亂,現在他就有這種感覺,更何況官霖呢?他將面對的是——想到這,頭就更疼了。
兩人安靜不語,駭人的靜謐籠罩著他們。
有如過了一世紀般,官霖緩緩抬起頭望著嘉峻,更加前所未有的冷峻嚴厲。「這件事請交給我繼續調查,我跟你保證,我一定會弄個水落石出,如果——」他吸口氣。「如果發現她也參與其中,我絕對不會循私,一切秉公處理。」
嘉峻望著他一會兒,然後點點頭。「我相信你,那——一切就交給你了。」
語畢,嘉峻先行離開,官霖繼續留在原處,動也不動的瞪著資料袋,仿佛那變成會咬人的蛇……
思儀是負責處理化妝品會計成本記帳的人,若這部分出問題,她也逃不了關系。
不!先不要太早下定論!根本就還不知道問題在哪。
他一口飲盡已冷掉的咖啡,讓心神鎮定下來。
即使撕開資料袋的手仍顫抖著,即使當那些數字入目時,他腦筋一片空白,無法明白其代表的意義,可他還是咬著牙,逼自己一行行的看,拿出電子計算機,一項項的算,直到整個人開始冷靜下來,然後針對當初他特別挑出來的項目做檢視。
往常各子公司的成本報告會因當地的物價而產生不同,但因為基本材料都差不多,即使有些許差異,只要是在正常的預期差異數中,多半都不會多做分析跟計較。
可沒想到還是有人從中下手,操盤的絕對是個中高手,懂得鑽這份差異。
但——是從哪些項目下手的?他拿出紙張,開始列出所有的可能性。
花了幾個小時推論,不知不覺天色已晚了。
此時,他的手機響起,看到來電顯示是「老婆」二字時,原本平靜的心再度抽了起來,吸了好幾口氣後才將電話接起。
「官霖,你人在哪?還在事務所那邊嗎?」思儀問道。
今天下午為了跟嘉峻見面,特意以去會計師事務所討論事由外出。
「嗯!還有事沒說完。」
「那你今天會回公司嗎?」
「不了!」他看看手表。「你先回去,不用等我,事情弄完後便會直接回家。」
「那晚餐呢?要不要回來再一起吃呢?」
天!她為什麼用那麼溫柔的語氣跟他說話呢?他發現自己再也無法若無其事的跟她說話。「我……」頓了一下,「可能會談得比較晚,說不定會跟會計師一起吃,你不要等我,就先用餐吧!」
「嗯!好……你不要太晚回來,注意安全喔!」
「……嗯!我知道了,你自己回去也要小心點。」
「放心啦!那——拜拜!」
「拜!」
放下手機,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前方,這是結婚後他第一次對她說謊……
不!應該說——有些謊言從初識時就產生了,包括他的真正身分及到公司的目的,但——現在依舊不能說,只能再說個謊言堆上去……
翻閱那些影印的帳務資料,直到露出那張化妝品部門的獨立報表。
會計︰于思儀制表人︰于思儀
手指輕撫那名字。
思儀,你是無辜的吧?他在心中無聲說道。
掛上電話後,思儀感覺胸口悶悶的,他不會回來公司了,這表示他們不會一起下班,不會一起吃晚餐,不會一起搭車回家……這種情況是結婚以來頭一次。
她的手撫向胸口,除了漲悶外,甚至還感到一絲痛……有股沖動,她想跑去會計師事務所那邊找他,等他一起回去……
天!她怎麼會變成這樣?結婚還不到一個月,她已經不能一個人回家,一個人吃飯了嗎?她露出自嘲的苦笑,那之前單身的那幾年都是怎麼過的呢?
她用手拍拍臉頰,讓自己振作起來。
雖然是夫妻,但有時還是得各忙各的,又不能像連體嬰一般,成天形影不離,以後這樣的情況還是會常有的,她必須理解並且學會……淡然處之。
只是——昨天也是他們第一次吵架、冷戰,盡管為時不長,可她急欲想要修補,希望能忘卻那些不快,所以今晚,她準備了特別的小計劃,偏偏……
唉!也罷,一切都等他回家之後再說了。
為了消除那不舒服的情緒,她振作起精神,整理手中的發票。
「于思儀!」副總汪志方站在她左前方。
「是?」嚇人呀!干嘛這樣靜悄悄的站在人附近?
「這是我們跟育恆公司新簽的合約影本,上面有這次購買的成本跟明細,放進備忘錄里,下一季的產品成本會以些做基準。」他交一份資料給她。
思儀翻看了一下內容,皺眉。「副總,怎麼原料又比上一季貴了?」
「有什麼辦法?國際物價波動得那麼厲害,連石油都一月數漲,我們能談到這樣的價格已經不容易了!」
是嗎?這個物料不是從植物中萃取出來的,跟石油有什麼關系?「但是我們的成本已經有些偏高了,難道我們不能換家公司合作嗎?」
汪志方抬高鼻孔望著她。「換?育恆跟我們合作多年,關系良好,他們提供的品質一直很好,換其他家便宜的,若沒到這樣的品質,反而會害了我們公司的產品水準,你說這責任要誰負?」
她听了不再吭聲,她非專業研發、制造產品人員,對這部分實在難以多出主意。
副總看了看她,臉上露出一絲諷刺。「看來結婚真改變了你,以前你都不會管這些事的,怎麼現在也開始跟你老公一樣,會問我們為什麼做出這樣的決策呀?」
話中充滿惡意諷刺,思儀當場拉下臉,不悅的直視副總。「我想——大家都是公司的一份子,難道副總認為我們不該一起關心公司的營運情況嗎?」想到若不是他,怎麼害她跟官霖第一次吵架,火氣立刻加倍冒上。
汪志方大概沒想到她會如此搶白,愣了愣後露出不悅的神情。「我沒有說你們不該關心,但公司那麼大,每個人都各司其職,只要做好自己本分的工作就可以了,不要隨便插手管不是份內的事!」
「副總放心,我們不會‘隨便’管公司的事,而是以很‘正經’、‘謹慎’的態度提出我們看到的問題,希望公司會更好。」哼!打官腔,誰不會?!
汪志方眯細了眼,顯然被激怒了,但一時間又找不到她話中的破綻,正好此時有人打電話要找他,才理理衣領,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在進辦公室前,他突然轉過頭對思儀說道︰「對了!官霖有沒有跟你說了?」
「說什麼?」她微皺起眉頭。
「是關于我想將你們兩個其中一位調部門的事……」看到思儀臉上錯愕的表情,他恍然。「呃!他還沒跟你說呀?那——我想狀況再請他跟你說個明白好了。」
門一關上,眾人立刻轉向思儀。
「思儀,這是怎麼回事?」
思儀臉色蒼白,不發一語,對眾人的詢問恍若未聞,五分鐘後,她將桌上東西收拾干淨,拿起包包。「對不起,我先走,明天再補請假。」
劉玲叫住她。「你現在要去哪?」
「找人把事情問個清楚!」隨著身影消逝,辦公室立刻響起嗡嗡的討論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