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企業的少主,在經過一年的沉寂後,再度活躍于台灣商業社交圈中。
他利落的財經投資手腕,為整個孟氏企業再創另一層高峰,引起同業的欣羨,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私生活。
休養一年後的他,在女人圈中更加吃得開,先是盛傳他正熱追某台的八點檔女台柱,一會兒又傳出他和有XX小姐頭餃的女往甚密、或是某大企業集團正積極和他進行聯姻合並的計劃,總之,在他傲人的商場背後,他的花邊也拖得一長串,令所有人對其「復出」成績表示可觀。
振君急匆匆跑去找韓湄,想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韓湄只是對他慘然一笑,然後用懇求的語氣對他說道︰「請別再問下去,若你把我當朋友的話。」
「若你拿我當朋友的話,就不應該瞞著我,本來事情應該會好轉,他既已想起過去一年的事,你們兩個為什麼還不在一起?」這兩人真會折騰他們周遭的人。
韓湄沉默一下。「我拒絕他了。」
「老天!為什麼?」看見它的表情。「你還在堅持他不是「你的他」這個理由「他不是!」她固執地說道,然後她拿起一切有關孟齊維的報導。「「我的他」不會這麼做!」她痛苦地說道,真的,她沒料到,當自己看到他又開始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嬉鬧游玩的時候,她整個人像被撕裂似,即使拚命告訴自己,他不是「他」口他不是「他」!但依然沒用,她嫉妒得快發狂。
「你簡直在自虐。」振君閉上眼楮。「齊維在你回來後,有和你先踫面,對不?」
她點點頭,自從那一次,齊維就完全恢復以往的熱鬧生活。
「你們是怎麼說的?」振君不放棄地問道。
遲疑了一下,她便將當時的事,除了親吻以外,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听完後,振君整個人跳起來。「老天!他都已經對你說愛你,你居然還把他推開?」
「說‘愛’對他從來不是難事!」她知道,以前的齊維將「愛」看得很廉價,他可以輕易地對每個女人講出這個字。
振君明白她的意思。「那是以前,現在不同了。」他急急地說道。
韓湄听了沒馬上說話,只是將視線落在報上有孟齊維和其最新女伴約合照上。
「我和齊維認識那麼多年,所以我很清楚,他對你和對其他的女人不同,他尊敬你、信任你,讓你為他打點一切。」
「那是因為他從不把我當女人看。」在共事時,齊維不只一次這樣對她說過。
「你有沒有想過,若是他對你沒有特別情感,他不會拚命救你──」
「別說了!」她心情紊亂地搖著頭。
「他不會在喪失記憶後,唯獨只信任你一個人,會有那樣的反應──」
「夠了!不要再講下去!」她幾乎要捂住耳朵。
「必定是出于最深一層潛意識中的情感!」講完後,振君也累了,他所能做的,也只有這樣,若是當事人不努力走出這個繭,旁人也沒辦法。
最深一層的潛意識?齊維真的對她……在失去記憶前?她無法相信,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事?
振君搖搖頭,他站起身。「我言止于此,對了,我來此還為了另外一件事!我要結婚了。」
「什麼?」她不可置信,驚訝地跳起來面對他。「真的,怎麼從來都沒听你提過?」
振君——地搔搔頭。「因為她心理一直沒準備好,所以找才沒講出來。」
「什麼時候發生的?」
「從你拒絕我,接受齊維的那個時候。」振君坦然說道,接下來,他就講述他是如何遇到那個叫做林雅娟的女孩的故事,她是一家花店的老板,個性既溫柔又堅強,在和她交往幾個月後,他使確定自己已找到終身伴侶,但因對方遲遲不肯點頭,直到最近,總算答應他的求婚,在尋到自己幸福的同時,他也希望韓湄和齊維也能像他們一樣幸福快樂。
韓湄衷心為振君感到喜悅,她誠心的恭喜那個獲得振君的女孩,也遺憾自己不是那個女孩。
「我希望你能和她踫個面,認識她之後,你就會發現自己有多幸運。」他意有幸運?雖然困惑,但韓湄仍點頭同意,畢竟能將振君網住的女人,絕非泛泛之輩——
林雅娟雖然是二十八歲的少婦,卻擁有十八歲少女的純真、三十歲女人的成熟嫵媚,很少會有女人能同時集這兩種沖突于一身,但她就是擁有了,難怪能夠將振君牢牢抓住。
兩個女人初見面時便很投緣,很快就將振君打入冷宮。
發現自己沒辦法插進兩個女人之間,振君只有很識趣地模模鼻子,在返到一旁時,他突然想起。「亞鋒呢?怎麼都沒見到他?」
「他和他女乃女乃去逛街了。」林雅娟細柔的聲音听了叫人覺得舒服,然後她轉向一臉困惑的韓湄。「亞鋒是我的兒子,今年五歲了。」
兒子?「你身材是怎麼保養的?」韓湄問道。
林雅娟愣了一下,隨即笑出來,這個女人果然與眾不同。「我以為你第一個問題會問我是不是結過婚,沒想到你居然問身材。」她搖頭哂笑。
「那是我的第二個問題,如果你願意說的話。」
「我沒有。」雅娟直率地說道。「不過,事情也不像外界所想的,我雖然沒有結婚,但是我的兒子,卻是跟他父親這邊的家人一起生活。」她低下頭,美麗的眼楮輕攏上一層憂傷,振君立刻輕攬住她,給她力量。
見到他們這樣,韓湄心中微微一痛,好羨慕呀!
接下來,雅娟用她輕柔的聲音開始述說她的故事。「我和亞鋒的父親從高中時就相戀了,在他服完兵役後,我們訂婚了,也就是在那一晚,我們有了亞鋒,只不過當時都還不知道,因為再過一個月,我們就要結婚,但是……誰知──」說到這里,她突然哽咽,過了好一會兒才能說話。「就在婚禮前一個星期,他去拿訂作的結婚禮服時,被一個酒後駕車的人撞死,當時,我連最後一面都來不及見,他就走了,走得如此匆促,讓人措手不及,我差點就跟著去了,若不是發現肚子還有這塊肉,我真的已經隨他而去。」她看著韓湄,面容悲傷地說道︰「原本以為那只是會發生在連續劇里面上演的事情,沒想到竟那樣真實的發生在我自己的身上,你知道那種感覺……」
「我知道。」韓湄的眼中盈滿了淚水,她完全可以體會出心愛之人突然逝去的心情,因為她也曾經歷過,但唯一不同的,她不是歷經「真正」的死別,突然之間,她明白振君要她來的目的。
「後來,雖然沒有正式結婚,但對我來說,已經是亞鋒父親的妻子,所以我就搬過來和我‘婆婆’一起生活,我本來以為這輩子無法再愛人,直到又遇到振君。」他們兩人互相交換充滿愛意的視線,讓看他們的人都可以清楚的感受到。
「不過,為了突破-的心防,可費了我好大的工夫。」振君用一副受盡委屈的表情,可憐兮兮地說道。
雅娟笑著搖搖頭。「你知道他有多卑鄙,居然拚命灌我婆婆的迷湯,讓她來鼓動我。」
「為了未來的幸福,當然要不擇手段。」他笑嘻嘻地將未婚妻摟進懷中,臉上滿足的表情無須言喻,不過他隨即叉川極嚴肅的面容看著韓湄。「其實,你別看雅娟這樣輕描淡寫說出她自己的遭遇,但其實她所承受的痛苦絕對超過你我所想像的。亞鋒的父親是真正死去,而你卻將未死的人當作已死般的哀悼、自憐,甚至完全抗拒,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傻呀?」
韓湄沉靜不語,振君的話打得她好疼好疼,但又難以反駁。
一直觀察韓湄的雅娟,握起她的手。「我听振君提過你的事,其實情形真的滿奇特,因為面對的雖是同一個人,但卻有不同的內在,但是能不能給自己機會?因為只要人活著,就一定有機會、有新希望!」
韓湄臉上赤果果的無助,像鐘一般的敲醒振君,原來如此,他為什麼始終沒有察覺到這一點。「韓湄你在害怕,對不對?」
她震了一下,臉色刷地變得更白。「為什麼你會這樣說?」
「因為你幫齊維處理過太多的「韻事」,所以你也比任何女人都了解齊維的手段和嬉戲人間的態度,所以你無法信任這個恢復記憶後的齊維,你無法得知他對你真正的心意,對嗎?」
韓湄沒說話,但從她的表情,他知道已言中。
「戀愛本來就是件很冒險的事,但不去嘗試的話,永遠也得不到真情。你呀!
就是太小心、也太會保護自己,寧願愛一個你能信任、且單純透明的人,也不願愛上一個令人難以捉模不定的人,對不?」
「我喜歡事情單純。」她小聲地說道,眼中則有無奈的表情。
「我記得你曾說過,人是可以選擇的,單純和復雜經常交錯,會有復雜的情況,但是卻可以擁有單純的自我,你已經認識、了解最單純的齊維是什麼,為何還會如此不信任他?」
韓湄楞住,她從沒想到這一點,在她的心中,她一直認為「她的」齊維已死,從沒想過他只是回到最里層去。
「韓湄,你要相信自己的心。」
韓湄站起身,慢慢走到窗邊,額頭抵住透明的玻璃,振君原本還要開口說話,雅娟拉拉他的衣服,搖頭示意讓她好好想一想,振君嘆口氣便不再說什麼。
韓湄看著外面的景色,不知怎地,她覺得心中那股彌漫不清的迷霧漸漸散開。
她開始細細想著她所知道的孟齊維。
孟齊維,一個風流惆儻、狂妄不羈、視禮教為糞土、輕視愛情的男人,但卻曾不顧一切救了她的命,在失去記憶後的他,則成為一個單純、善良、熱愛所有事物,也是深深打動她的心的人。
其實,她愛的不就是他真正的本質!這項認知,擊得她胸口發疼。
愛上他,她又有什麼好怕的?在那令人眼花繚亂的外表下,孟齊維本質是單純的,而她正是愛上最原始的他,不是嗎?
愛!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愛一個人必須要愛他的全部,過去、現在和未來。
她為什麼不試著去接受一個擁有過去的齊維?試著去愛他,倘若她真想尋回自己的真愛?
她轉過頭面對他們。「謝謝你們,我想通了許多事情。」
「真的?」兩人驚喜地說道。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振君問道。
「還沒想到,但我一定會找到法子。」她向他們保證道。「不過,不要再關心我的事,談談你們吧!打算何時舉行婚禮?」她問道。
熟知韓湄的振君知道這個話題不用再繼續下去,于是他回答道︰「我們打算下個月去法院公證,若不介意的話,能不能請你當我們的證婚人?」
「你們真的要給我這份榮幸?」韓湄好久不見的笑容,再度浮現,一掃所有的陰霾。
「當然了!」雅娟親熱地拉起她的手。「你若願意的話,才是我們的榮幸。」
在短短的相處中,她已經非常喜歡這個女孩,當然對她的認識不是到今天才有的,從以前振君就常和她談起韓湄的事,憑女性的直覺,她很清楚韓湄在振君的心中曾佔有一席之地,不過她相信現在兩人是好朋友,也自信振君現在最愛的人是她。
「謝謝你們,我很高興能當你們的見證人。」韓湄過去擁抱住他們兩人。
「謝謝你,我們也希望你能快點找到你的幸福。」
「嗯!」
夕陽余暉照進室內,振君和雅娟看著韓湄離去的背影,兩人覺得該說的都說了,剩下的還有什麼好做?
「我覺得人需要一點刺激的-化劑,才能更進一步。」雅娟小小聲地說道,身為一個女人,她可以了解韓湄的苦惱。
「你又有什麼更好的法子?」振君也同樣小聲的說道。
雅娟偏頭想了一下。「來點驚喜如何?」
「驚喜?」
她將他耳朵拉過來,開始竊竊低語起來——
齊維重重地將文件摔到桌上,該死!這些文件整理得亂七八糟。
他按下通話鈕。「叫處理商務信件的人進來!」
不一會兒,一個打扮時髦的美麗女郎進來。「老板,你叫我啊?」她嬌滴滴地說道。
看著那張明顯補過妝的臉龐,不知怎地,他涌起一股厭惡感,他寒著臉瞪著那個女人。
「你叫什麼名字?」他渾身所散發的嚴厲,讓來人的笑容僵住,開始不自在起來。
「我、我叫陳美美。」
「這份文件是你打的?」
陳美美表情頓時變了,開始有害怕的感覺。「呃……是……」
他從來沒有對公司的女性員工發那樣大的脾氣,以前只要她們向他一撒嬌、或坐上他的大腿,以另一種方式消除她們的錯誤,他都欣然接受,因為無論她們犯多大的錯誤,總是會有人替她們善後,那個人是──韓湄。
一想到她,他又開始莫名的心痛,他站起來打開門,瞪著那張仍空著的桌椅,他至今還是沒有找到人來遞補秘書的工作,事實上他也沒去找。
她拒絕他,所以他也要拒絕她!但是他拒絕得好苦、好苦。
他藉著重返過去的生活,來找回他的自信,證明他的魅力依舊,雖然還是有那麼多美女佳麗擁近他的身旁,但他就是無法再像往日一樣,能自若地左擁右抱、完全接收。
他像個太監!他喃喃對空氣詛咒,氣那個害他變成這樣的女人,更氣他自己。
「叩!叩!」敲門聲響起。
當他看到來人送進一張紅色喜帖時。「這是誰的?」
來人還來不及回話,電話鈴響,于是來人退出,他接起電話。
「喂!我是孟齊維。」
「嗨!我是振君,最近好嗎?」
怎麼搞的,這家伙怎麼精神那樣好?上次他們可是鬧得不歡而散。
「還好,你呢?」他客氣地回應。
「很好,我又從最新的周刊報導看到你的新聞,看得出來你過得春風得意。」
齊維停了一下。「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吧!」
「最近有去和韓湄見面嗎?」
握住話筒的手緊了緊。「沒有!」
「知道她最近在干麼嗎?」
「做什麼?」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听起來無動于衷。
「她已經找到新工作。」
沉默一下,齊維陡地爆發出來。「她不能,我沒有批準她的辭呈。」他尖銳地叫道。
「有沒有你的同意,對她的影響都不大。」
「你不要小看我。」他現在已經有種想砸電話的沖動。
「我沒有,不過若是你想動用你的力量讓她的雇主辭退她,可能有點困難。」
「她現在在哪上班?」他輕輕問道。
振君沒有回答,他突然問一個和前面話題完全無關的問題。「收到我的喜帖了嗎?」
「什麼喜帖?」他一時轉不過來,直到他看見手中哪張紅帖子。
「我今天結婚,若是你有空的話,希望你能來觀禮。」振君說完後,便將電話掛斷。
「等等!韓湄現在到底在哪工作?喂!張振君!」他大吼道,但是回答他的只有嘟嘟聲。
該死!他狠狠地甩下電話,急急穿上外套,準備去韓湄家找她,可是一抹紅抓住他的視線,振若要結婚,而且就在今天!
新娘是誰?他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迅速將紅帖展開,當他看到新娘的名字時,他整個人晃了一下。
不!不可能!韓湄怎麼可能會和振君結婚?
難道、難道在這段期間,振君背著他一直追她,然後利用他和她鬧翻之際,乘虛而入?也說不定是他這些日子的所做所為激怒了她,所以她才轉向振君的安撫。
若真是這樣,他倒不如一刀殺了自己算了,不!他要過去和她解釋清楚,他只是為了要氣她,他愛她呀!
但是她為什麼會同意?難道她真的完全否定他,甚至願意將過去一年所有的回憶也一道抹去?
這個想法令他椎心刺骨,不!她不能!他絕不容許!
抓起紅帖,他頭也不回地沖出辦公室——
台北地方法院。「雅娟,你為什麼不穿白紗呢?」韓湄正幫她整理服裝。
提到白紗,雅娟眼中浮上一層霧氣。「我已經穿過了。」
韓湄自知失言,立刻向她道歉。「對不起,我不該在今天惹你傷心。」
雅娟輕拍她。「不用道歉,沒事的,難得我今天總算可以‘名正言順’」的走進法院證婚。」
真的好佩服雅娟,覺得她好堅強,韓湄心中想著,不過雖然沒有穿著白紗,雅娟還是今天最美麗的女人。
雅娟的婆婆牽著一個極可愛的小男孩進來休息室,那個小男孩正是雅娟的兒子,穿著小西裝,打領帶,準備當母親的心伴郎。
「好了沒?快輪到你們了。」雅娟的婆婆慈藹地問道。
「好了,媽!」雅娟牽起兒子,另一手則挽著婆婆一道走出去。
韓湄看著這溫馨的畫面,心情不覺再度激動起來,自己也能有那樣的一天嗎?
她慢慢走出去,一到外面,便看到振君跑進跑出的,沒一分鐘安定。
她走向他。「干麼?準新郎官你在緊張嗎?」
很奇異地,振君一看見韓湄,臉上竟浮起類似罪惡感的愧疚表情。「沒、沒有啦!」
韓湄只道他是興奮過度,才會失去往常的鎮靜。「好了,趕快過去排好,下一對就輪到你們了。」
振君臉上帶著不自然的笑,走向未婚妻,雅娟轉向他,為他整理領帶。「怎樣,人來了沒?」她用只有兩個人听得見的聲音說話。
「還沒看到。」他小小聲地說。
「會來嗎?」
「不知道,沒想到那麼快就輪到我們,若他沒趕上……」
雅娟看著未婚夫,見他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嘿!你臉上表情好看一點,要不然別人看了,還以為是我架刀逼你上法院的。」
他聞言忍不住噗哧笑出來。
「這才對嘛!」她輕輕撫著振君的臉龐。「我們都已經盡了全力,現在就看他們兩個的造化。」
為了幫助齊維和韓湄復合,雅娟和振君特別設計一份喜帖送給齊維,上面通知了他們兩人的結婚時間和地點,只不過新娘名字不是雅娟,而是韓湄;他們此舉的目的,就是要看齊維對韓湄的在乎程度,若他無動于衷,那麼他們也不會再勸韓湄去挽回這段愛,若成的話,或許可以成就一對佳偶。
「好了,你們兩個不要再情話綿綿,該進去了。」韓湄笑著提醒這對愛情鳥。
上一對已經完成證婚儀式,正笑著走出來,好快!不到半個小時,兩個人就在法律見證下,成為永久伴侶。
振君和雅娟慢慢地走到法官面前,韓湄則站在振君的後方,為他倆的婚禮作見在男方、女方以最真的情感說出我願意,交換戒指、蓋過章之後,法官面帶笑容,以清晰的聲音說出︰「恭喜兩位,我在此宣布,你們成為正式夫妻,願你們白頭到……」
「不!」一陣淒厲的怒吼從門口虛傳過來。
一听到這個聲音,振君立刻眉開眼笑,雅娟則瞪大眼楮看著闖進她婚禮的不速之客,嘩!她從來沒見過這麼帥的男人,雖然這樣說有點傷老公的心,但畢竟是事實,所以只有對不起老公了。
韓湄則驚愕地飛轉過身子,齊維?他怎麼來了?見他怒勢洶洶地向她走過來,她整個人都動彈不得。
被嚇到的法官則是第一個回過神。「這是怎麼回事?」
振君趕緊解釋。「沒事的,法官,不用擔心!」
齊維在距韓湄一公尺前處停下來,他瞪著韓湄手中的捧花──那是新娘在為新郎戴戒指時交給她拿的。
「已經禮成了嗎?」他木然地問。
「是的。」振君以極愉悅的聲音宣布道。「很高興你總算趕來參加我的婚禮,雖然遲了──」他話還沒說完,他下巴立刻挨上一拳,尖叫聲頓時四起。
雅娟心疼萬分地扶起老公。「你這個人怎麼亂打人呀?」她向齊維開罵道。
法官則立刻叫法警維持秩序,法警們依言將齊維架住,讓他不能再施暴。
齊維完全沒有注意到雅娟的存在,也對被鉗制這件事毫無所覺,他直直盯著韓湄,腦中則反覆響著振君所說的「禮成了!」若不是台北該死的交通堵塞,他早就趕上,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嫁給他?」齊維痛苦地大吼道。
韓湄完全被他傷痛的表情震住,她手中的捧花不自覺掉下來。
齊維突然猛烈掙扎,其力道之猛讓原本緊抓他的兩位法警猝不及防松開,他沖出去抓住韓湄往外跑,留下一團混亂。
法官傻掉了,他瞪著已經爬起來在擦嘴巴上血跡的新郎官。「這是怎麼一回事?」
「沒事,不過希望法官不要怪那個男人,他只是以為心愛的女人結婚,所以才會抓狂。」振君笑著解釋道,若不講清楚,只怕齊維要被抓起來關。
法官听了更加糊涂,他指著雅娟。「可是……新娘不是她嗎?」
「是呀!所以他弄錯了嘛!希望法官大人能原諒他,網開一面,你知道,愛情會逼瘋人的。」
「哎!真是搞不懂你們這些年輕人,算了!看在你們兩個新人分上,就不再追究,不過下不為例。」法官倒也大方,不予以追究。
「多謝法官!」振君和雅娟深深向法官一鞠躬道謝,便退了出來,讓下一對新人進來完成終身大事。
一出法庭,振君立刻笑得前俯後仰。
雅娟看了真是好氣又好笑。「都被打了,還笑得出來。」
「雖然這一拳不輕,不過能看到這一幕,是千金難換呀!」他逕自大笑。
雅娟搖搖頭,然後她若有所思地看著外頭。「希望你這一拳挨得有價值。」
振君聞言立刻正經下來,的確,若是沒有任何結果,他豈不白挨?「希望一切能否極泰來。」他打從心底為他們祝福——
齊維將韓湄丟進車子中,便迅速將車子開走,速度快得驚人,整輛車像是要飛起來似。
韓湄還是沒把情形搞清楚,整個腦子還是混亂一片。
直到齊維一口氣將她載到他們居住過一年的小木屋前,才恍然回過神。
「你為什麼帶我來這?」喔!老天!這里的每一景、每一物都讓她好想念。
他只是鐵青著臉,將車門打開,把她拉出來。
「好疼呀!」她被他拉得發痛。
他沒理會,只是將她半拉半拖到他們定情的那棵大樹下,到達之後,才放開她的手。
她揉著被拉痛的地方,怒瞪著他。「你到底要干麼?為什麼要跑到婚禮上來鬧?」
一提到婚禮,他整個心立刻絞痛起來,他慢慢逼近她,讓她整個人不自覺返到樹干上緊貼著,他雙手放到她的頸側。「立刻跟他離婚。」他聲音雖輕,但柔得教人發毛。
離婚?她又還沒結婚,怎麼離?
突然之間,她明了振君在搞什麼鬼,在那一刻她想大笑,又想把振君抓來打一打,沒事搞出這個干麼?但不知怎地,她又想知道齊維的反應到底為何?
「若是我不呢?」她轉過頭。「婚姻對你來說,不是一件交易,根本毫無實質意義嗎?」她拿他以前說過的話來提醒他。
他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臉色蒼白地退了開來。「沒錯,應該是沒意義的……」他看著她,表情充滿痛苦。「可是,我就是無法忍受你和別人結婚!」他整個心像是被人狠狠刺了一刀,不斷地淌血。
見他這個樣,她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因為他痛苦,她也不好過。
突地,齊維抬起頭凝視著她。「你就是無法接受我,對嗎?在你眼中,我永遠是那個玩弄女人、不懂愛情、不懂承諾的男人嗎?」他站起來,眼楮直直地望進她的,她則被其中的痛震得無法反應。「若是如此的話,那我還給你,還給你所愛的那個人。」說完,他使低頭往樹沖過去。
「你要干麼?」一察覺他的企圖,她立刻撲向他,欲制止他的瘋狂行動。
他沒有說話,一心只想往樹沖過去。
「別這樣,」她哭喊道。「你的頭再也經不起任何傷害,你不可以……」直到此時,她才發現自己傷害他有多重,她不要這樣啊!她淚流滿面,死命地抱住他,擋在他和樹之間。
他則拚命拉開它的手。「你要「他」,是嗎?我還給你。」他已經被激憤和嫉妒沖昏了所有的理智。
他的力量實在大大,她快擋不住,于是她仰頭吻住他的唇,用她所知道的方式來撫平他的傷痛。
她全心全意吻他,將她所有的歉意和愛意悉數-給他,告訴他,對不起,對不起……也直到此時,才發覺他是如此深愛著她,愛到願意放棄原有的自己……他停了下來,捧起她的臉,注視她一會兒,然後他緊緊擁住她,將手插進她的發中,以更強的反應回吻她,兩人忘形輾轉地親吻著,不知不覺躺到草地,他緊緊壓住她,手狂亂地在她身上撫著,好似要確定她的存在。
兩人的衣服慢慢解開,直到肌膚再無任何隔離的接觸時,一陣電流傳過兩人全身,同時也震醒了渾然忘我的兩人。
齊維困難地抬起頭注視懷中的人兒,老天!這是他成年以來第一次完全失去自制,他差點在這片草地上要了她,可是不能這樣,韓湄和其他女人不同,他不能隨便對她。
韓湄喘息地看著他,腦子一片混亂,老天!她早該知道孟齊維對她有這樣的影響,讓她完全失控,若不及時煞車,她真的會讓他為所欲為!
兩人互相注視著,風吹過樹梢的聲音包圍住他們。
「不準你再傷害自己,永遠永遠都不可以。」韓湄輕輕觸模他的臉,表情充滿了心疼。
他忍住氣,問道︰「那你可以接受這樣的我嗎?可以再愛我一次嗎?」
韓湄沒有馬上回答,齊維以為她又要拒絕,他連忙低壓住她。「不要再拒絕我,我愛你,所以請你也試著再愛一次,好嗎?」他急切痛苦地低語。「我沒辦法否定過去的一切,我不後悔走過那一切,但是現在,我也不會再回到過去,上個月的所做所為,只是為了故意要氣你,我沒有踫過她們,你要相信我!請你……」
他緊緊抱住她。
她被他抱得差點喘不過氣,不過她心中一片清明,她睜開眼楮看著他。「我相信,雖然看到那些報導,仍讓我氣得要死,不過,現在是我要懇求你。」
懇求他?他困惑地望著她。
「我是個很貪心的女人,其實我要的真的很多,我要你全部的感情、全部的愛、全部的心,我在愛情上絕對是個最自私的女人,我不知道我能包容你多少,但我要你知道,若是你負了我,我是沒辦法堅強的面對。」她將她最柔弱無助的那一面,毫無保留地呈現出來。「這樣的我,你還可以接受嗎?我要的,你給得起嗎?」
齊維望著她的臉孔,她總是如此聰慧、坦率、讓人懾服,能夠遇到這樣的女人,夫復何求?他那顆不安定的心,早就已經深深定在她身上,拔也拔不開,他額頭輕輕抵住她的。「‘愛’人,對我來說,還是件很陌生的功課,在過去的一年,你已經教會了我認識它,現在,讓我用一輩子的時間去實踐、去證明,好嗎?」
行動往往比言語更能證明、消除一切的疑慮,她明白他的意思,而她釋然了,再也無所疑懼,不再保留,敞開心胸接納眼前這個孟齊維,她露出深情的笑容,輕輕點個頭。
一看到她的笑容,他緊緊閉上眼楮,在心中默默感謝諸神,低下頭,唇覆住她的,深深親吻著。
這一次,他們的親吻除了一份幸福的感覺,還有更多的,有對未來的承諾,以及對彼此新的認知,兩人重新活出新的自我。
「我愛你!」她低聲的對他說道,這算是她第一次對這個齊維說道。
齊維抬起頭,屏息看著她,深受她這句話的震撼。「我也是。」不過他突然記起一件事,臉上表情變硬,坐起身背對她。
他這突如其來的轉變,令她愕然。「怎麼啦?」她小心地問道。
「你得立刻跟振君離婚!」他咬牙地說道,一想到此,他就想殺人。
韓湄愣了一下,隨即抿嘴一笑,還好他背對著。「你一定要我取消那份‘契約’?」她現在心情大好,忍不住要刺一刺他。
他怒吼一聲,轉過頭瞪著她,表情陰郁。「我知道自己以前說過什麼,但是我現在想法改變,我絕對無法忍受自己心愛的人和‘別人’訂下那份‘契約’!」
「看樣子,‘婚姻’還是有某種除了為留下‘合法子嗣’以外的意義。」她故作天真地看著他。
「韓湄!你不要再故意刺激我,趕快去辦離婚!」他狠狠地瞪著她。
「不行!」
什麼?「為什麼不可以?」齊維大吼。
「因為結婚證書上的新娘簽名不是我。」她慢條斯理地欣賞他的痴呆表情。
「那、那今天的婚禮,新娘不是你?那是誰呢?喜帖……」他結結巴巴,有些語無倫次,還是沒有弄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韓湄嫣然一笑,然後附上他的耳朵,開始對他解釋,他的表情從困惑漸漸轉為釋然,然後則是生氣。
「我要拆掉張振君的骨頭!」他咬牙切齒地說道。
「你呀!該去向人家道歉,不分青紅皂白的就打人家。」她低下頭,這才發現自己的衣扣松開,紅著臉開始扣起來,老天!跟這樣的齊維在一起,不到三天,她的貞操就會不保。
「道歉!他想都別想。」他冷哼道。「差點把我半條命嚇得都沒了。」強烈的釋然令他松了口氣,現在他輕松得可以飛上天,突然他注意到韓湄的動作,一個邪邪的笑容從他嘴角揚起。
陡然地,他將她撲倒在地。「好哇!你們兩人聯合耍我。」
「沒有呀!」她連忙否認,她可是無辜的。
「看到我大鬧法庭,險些演出殺人一幕,你們一定很樂吧?那小子一定在心底暗笑。」他咬牙地說道。
「何必暗笑,明笑就行。」她笑得很開心、很燦爛。
他只有干瞪眼的份,因為怎麼說,他也不能修理他的寶貝,不過……「既然,你沒有和他簽名訂約,就跟我吧!」他誘惑地低語道。
「簽了那份約,對我有什麼好處?」雖然是笑著說,但眼底的表情卻是異常的認真。
「你可以繼續保有我的秘書工作,隨時監控我。」
「唔!薪水?」
「保證優渥,隨你開口。」
「工作內容要調整,我拒絕……」她開始數落以前所受的委屈,齊維只有苦笑,全部接受,因為听起來,他的確是個很差勁的上司。
「都依你,都依你。」他突然發現這個「約」對他實在不是很有利,但是為了將佳人拴在自己身旁一輩子,他只有認了。
「除了能繼續工作之外,還有什麼好處?」她打算徹底將他掏空。
齊維突然滑,將臉靠在她的胸前,像極一個小孩子倚偎在母親懷中撒嬌的模樣。「我願意以每一種方式,證明我屬于你,你擁有我所有的一切,我的身體、我的心、我的愛,這樣,夠了嗎?」
夠了,太夠了!她眼中泛起淚水。「既然這樣,那我會簽下這個約,你可以擁有我的身體、我的心,還有我的愛。」
眼角有些濕潤,感動得緊緊抱住她,然後他緩緩抬起頭。「從我上一次向你求婚到現在,好像已經過了一輩子。」他是指在孟爺爺八十歲大壽時,他曾向她求婚的事。
何只一輩子?其中發生了太多大多的事,只是當初求婚時是為了應付爺爺並不認真看待婚姻一事,如今一切再也不同了。
「是呀!」她有所感慨。
「現在我再向你求婚一次,你願意嫁給我嗎?」他輕柔地撫上它的臉。
她偏頭在他的掌心印下一個輕吻,然後以堅定的神情望著他。「願意!」
他知道此生,絕對會將此刻銘記在心,原來愛情是一件那樣美好的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