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人靜,萬籟俱寂,皎潔的銀月高掛在天際,灑落一地的暈黃。
水府里里外外都貼著雙喜字,回廊的廊柱上全綁上紅彩,處處充滿了喜氣。
用過晚膳後,水荷便留在水蓮房里,兩姊妹打算在出嫁前說些體己話。
「姊,你老實說,那一日在大街上看到的那個男人到底是誰?瞧你們兩個人的模樣該是相識才對。」水荷想起半個月前在大街上救了姊姊的男人,那個男人看姊姊的灼熱目光,就如同顧炎看她時一樣,實在不太尋常。
「不過是一面之緣罷了,別再提了。」水蓮似是有些害怕,不願再提這話題。
水蓮和水荷的五官輪廓有幾分相似,但個性卻是南轅北轍,一個柔弱惹人憐,一個善良又熱心。
水荷看姊姊似乎不願多談,便不再逼她。想到姊姊明日就要出嫁了,而自己也將要嫁到藺城去,兩姊妹以後再也不能像現在這樣秉燭夜談了,一股不舍盈滿胸口,讓她紅了眼眶。
「姊姊,周大哥很愛你,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你一定要過得幸福才行。」水荷伸出雙臂抱住她柔軟的身子,眸底含淚。
「嗯。」水蓮輕拍她的背,嬌美的臉上有抹溫柔。「你打算何時跟爹提說你私自答應顧府三個月後嫁人的事?」
一想到妹妹一趟作客之行,竟替自己允了婚事,水蓮便覺得頭疼不已。這丫頭真是愈來愈大膽了,爹知道後打擊一定很大。
雖說顧府是不錯的親家,但爹應該沒打算讓妹妹那麼早出嫁,少說也要再留她一年,所以若是知道這件事,肯定會很難過的。
「我……」水荷仰起頭,看見水蓮責備的眼神又垂下頭來。她也很苦惱啊!
忽地,後院傳來水老爺的大喝聲,緊接著是他的慘叫聲,兩姊妹臉色發白地往後院奔去。
一到後院,兩人即被眼前的景象給嚇得面無血色;向來疼愛兩人的爹正倒臥在血泊中,三名不知打哪冒出來的凶惡大漢正圍在他身旁,其中一名臉上有刀疤的男人捉住二娘,另一個人手里拿著一把大刀,刀上還不停滴著血……
「蓮兒、荷兒快逃啊!」
二娘激動地喊叫聲喚醒了驚呆住的兩姊妹,兩姊妹雖然傷痛欲絕,可瞧見兩名凶惡的大漢提刀朝她們走來,仍嚇得轉身逃跑。
身後隱約傳來二娘的哀求聲……難道二娘認識殺爹的這三名惡徒?!
奔出水府後,兩姊妹分開逃。水荷體力較好,一路往西邊的樹林奔去;她若是沒記錯,金棗告訴過她,她家就住在西邊樹林附近的小屋。
兩天前金棗的娘生病了,金棗趕回去照顧她,所以才沒有留在她身邊。金棗會武功,一定可以替爹報仇的。
只是不論她跑得再快,身後緊跟的腳步都未曾消失。眼看金棗所說的樹林就在前面了,她疾奔的腳卻突然絆到石子,整個人跌撲在地,緊隨在後的腳步聲也停在她身旁。
「看不出來你倒是挺會跑的。」冷笑聲響起,一把大刀在月光下閃耀著噬血的殺意。
「不要過來!」水荷驚恐地爬起,身子不停地往後退。難道她今夜真要命喪於此嗎?
「你瞧見我們三兄弟的長相了,所以留你不得,但就這樣讓你死了,未免也太可惜了……」男人垂涎地看著她,目露婬光。
「你想做什麼?」水荷害怕地看著他一步步逼近,恐懼充滿她的四肢百骸。
「你若侍候得我滿意,說不定我會饒你一命。」
男人一說完,長臂一伸,將水荷硬拉到面前,用力撕開她衣襟,打算一逞獸欲。
「不要!」水荷用力咬住他的手臂,抵死不從。
男人一吃痛,雙眼危險地眯起,一掌甩向她的臉,將她打倒在地。
「你這臭娘們,竟敢咬我!等一下我就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水荷臉頰腫痛,雖然心中十分害怕,但她絕不能讓他得逞。她不斷地後退,水眸鎮定地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男人撲上她的身子打算繼續方才中斷的事,水荷迅速抬起右腳,狠狠地踢向他的跨下,男人頓時發出殺豬般的哀叫聲。
男人痛苦地撫著跨下,雙眼閃著怒火。他提起染血的大刀往水荷的肚月復刺下,痛徹心肺的劇痛讓水荷漸漸失去意識。在意識快消失前,她腦中最後念頭是——
永別了,炎……
「呿!早該給你這一刀才是。」男人恨恨地看著地上染血的身子道。跨下的疼痛令他余怒未消,他抬起腳狠狠地踹向水荷,將她踹下山坡去。看著一路滾下山的身子,男人臉上露出森冷的笑意,這才滿意的離開。
一刻鐘後,兩匹駿馬一前一後經過這座樹林,為首的男人有張俊美的臉孔,冷峻的氣息令人不敢靠近。
「大少爺,過了這座樹林再往前就到鎮內了,到時候就可以找間客棧休息了。」身後的石燕對主子說。
大少爺一處理完洛陽城客棧的事便一路趕來南郭鎮,看來是想參加水荷姑娘姊姊的婚禮,順便一解相思。畢竟半個多月沒見著水荷姑娘,也難怪大少爺會那麼心急了。
忽然,地上一抹藍光吸引了顧炎的目光,黑眸微眯,策馬上前,俊臉愀變,倏地翻身下馬,撿起地上的發簪。那簪於上頭有著宛如牡丹盛開的玉石,正是他送給水荷的簪子,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大少爺,那里有一攤血。」石燕也跟著下馬,在瞧見約莫十步遠的地方有一攤血時,驚訝地大喊。
顧炎臉色大變,緊握著手中的發簪走到血泊處,心下有股不祥的預感。黑眸微眯,藉著月光,隱約瞧見山坡下有抹白色身影。
他毫不考慮縱身一躍,石燕來不及阻止,正欲跟下去查看,卻在此時听到顧炎悲痛欲絕的大吼,「不!荷兒……」
下一刻,顧炎神情駭人地抱著渾血染血、不知是死是活的水荷上來。
「水姑娘……」石燕看著主子懷中染血的人兒,臉色大變。
顧炎抱著水荷躍上一旁的馬,拉扯韁繩,快速地離開這片樹林。石燕連忙策馬跟上,心中不斷祈求著︰水姑娘,你可千萬不能死啊!
半夜,醫館大門被人猛烈地敲著,里頭的人慌忙地披上衣裳出來開門。
「來了!來了!別再敲了,再敲門就要壞了。」
一開門,見著一張冷峻駭人的臉孔時,老大夫嚇得倒退一步。
「快救她!」顧炎朝他吼道,抱著懷中的人兒疾步走進屋內。
老大夫這才回過神來,示意顧炎將水荷放到唯一一張床板上。細瞧過水荷的傷勢後,老大夫驚道︰「這姑娘傷勢太重,根本已經一腳踩進鬼門關里了,只怕是難以活命了。」
「別說廢話,快救她!」顧炎雙眸赤紅,一把拉過老大夫的衣襟,森冷地警告。
「老夫盡力就是。」老大夫嚇得雙腿發軟,後悔不該開門,惹上這位惡煞。
老大夫一面醫治水荷,一面畏懼地偷瞄守在一旁、臉色陰沉的顧炎。這男人該是十分在意這位姑娘,若是他救不活這位姑娘,他會不會拆了他的醫館?好在這位姑娘命大,雖然傷口深可見骨、又失血過多,但這男人先用內力護住她的心脈,這才能撐到這里。
「這姑娘的性命暫且是保住了,但她失血過多,傷口又太深……這二天若是能熬過,她就有救了。」老大夫說完就忙著煎藥去了。
「石燕。」顧炎喚了聲。
「屬下在。」
「馬上去水府一趟,看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聲音平靜得令人害怕。
「是。」石燕瞥了床板上的人兒一眼,迅速離開。
顧炎注視著床板上昏迷的人兒,大掌微顫地撫上她冰涼的臉頰,一股撕裂般的疼痛狠狠地攫住他。他原本想給她一個驚喜的,沒想到她反而送他一份致命的驚嚇。
當他看到她一動也不動、渾身染血地躺在山坡泥地上時,他的心跳差點停止。她的身子被一棵橫倒的樹木給阻擋住,否則他不會這麼快找到她。
幸好他及時找到她,而她也活下來了。俯身將她冰涼的嬌軀緊抱在懷中,他絕不放過傷害她的人!
曙光乍現時,昏迷的人兒忽然發起高燒,急壞了守著她一夜的顧炎;而她這一發燒,斷斷續續燒了兩天才退了燒。
奉命去查看水府狀況的石燕帶回消息,原來水老爺在夜里被闖入的盜賊給殺了,水蓮下落不明,原該是喜氣洋洋的水府,現已掛上白幡了。
水荷退燒後,顧炎帶著她坐上馬車離開南郭鎮,往藺城而去。
昏昏沉沉、睡睡醒醒了五日後,水荷終於睜開眼,一時之間她不知自己身在何處。看到房里簡單的擺設,听到外頭傳來談笑聲及小二的吆喝聲,這兒是……客棧?!
她為什麼會在這里?
水荷想起身,結果扯到月復部的傷口,疼得她齜牙咧嘴、眼前一陣昏眩,她虛弱地倒回床榻上,同時想起所有的事。
她竟然沒有死!到底是誰救了她?
她的疑問很快得到了解答。大門在此時被推了開來,一個高大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兩人四目相對,黑眸底有著狂喜,水眸里則有著愕然。
「荷兒,你終於醒了!」
顧炎快步來到她床畔落坐,俊美的臉上有些激動。她的傷勢時好時壞,又一直醒不過來,讓他心急如焚,險些一掌劈了大夫。
「炎,你為何會出現在這?這里又是哪里?」他不是應該在藺城嗎?怎會在這里呢?
「我原本想給你一個驚喜,所以忙完洛陽城客棧的事情後便連夜趕往南郭鎮。途中經過一大片樹林,在那里發現我送給你的發簪,知道你一定出事了,好在及時救了你。這里是客棧,再過六日我們就可以回到藺城了。」顧炎憐惜地輕撫她無血色的嬌顏。她能活下來只能說她命大,他為此感謝上蒼。
「我爹他……」水荷想起爹倒在血泊中的景象,水眸含淚。爹沒能活下來,而她卻命大沒死。
「你爹他死了。」顧炎擔憂地看著她傷心落淚的模樣,就怕她情緒太過激動會影響到傷口。
「姊姊?我姊姊人呢?」水荷忽然想起水蓮,急得捉住他的大掌問道。
「你姊姊她失蹤了。」顧炎憂慮地看著她,深怕這接二連三的打擊會讓她身子挺不住。
「什麼?!」水荷的手無力地垂下,臉上那惚恍的神情令人不忍︰
「荷兒,別嚇我,你姊姊說不定也像你一樣被人救了,你別擔心。」顧炎捧著她的小臉道,她那失神無依的模樣令他胸口揪疼。
「我要去找我姊姊,我已經失去爹了,我不能再失去姊姊了!」
水荷忽然激動起來。一想到溫柔嬌弱的姊姊如今生死未卜,她實在無法安心,她好想趕緊起身去找人。
「荷兒,你冷靜一點!你傷得很重險些沒命,一切等你傷好再說吧。」顧炎抱住她激動掙扎的身子。看她不顧傷勢急忙起身的模樣,讓他心急不已。
「放開我!放開我……」
忽然,前一刻還在劇烈掙扎的人兒,下一刻身子一軟,螓首無力地垂落在他脖頸間,失去意識了。
「荷兒!」顧炎俊臉大變,在瞧見她雪白單衣再次染血後,焦急地朝外大吼︰「石燕,快叫大夫來!」
一刻鐘後,大夫被石燕緊急拖來,瞧過水荷的傷勢後,搖頭嘆道︰
「這姑娘身子十分虛弱,加上傷口太深不易癒合,千萬別再讓她情緒過於激動,萬一傷口又出血,可是會影響到她的性命的。」
「麻煩大夫在她的藥里添加一些可助眠的草藥。」唯有這樣,才能讓她在傷勢穩定前好好休息、調養。顧炎心疼地看著床榻上面無血色的人兒。
「好的。」大夫也覺得這樣對病人比較好,於是應了聲便先行抓藥去了。
顧炎注視著床榻上的人兒,眸里難掩焦慮。看來得盡快趕回去才行,府里有丫鬟照料,他也比較放心。
暖陽照進微敞的窗,帶來一絲光亮,涼風趁隙鑽入,頑皮地拂過床榻上沉睡人兒的臉頰。
此時,房門悄悄被推開,一大一小身影輕巧地走入房內,來到床榻旁。
「荷兒姐姐,你可千萬不能有事,你答應過要當我娘的。」顧婕擔憂地望著床榻上的水荷。
昨日近傍晚時,爹臉色凝重地抱著受傷的荷兒姐姐踏進府里,所有人皆十分震驚。荷兒姐姐遭逢劇變,又身受重傷,爹擔心她情緒過於激動傷口又出血,於是一路上都喂她喝能助眠的藥,直到現在都還未醒。
「小姐,大少爺有交代,任何人都不準進來這里打擾水姑娘休息,我們還是快走吧!」青青不時望向門板,就怕大少爺突然走進來。大少爺對水姑娘可是十分保護,容不得她有一點閃失。
忽然,床榻上沉睡的人兒長睫輕顫了顫,緩緩睜開一雙水眸,神智尚未清醒,耳邊即傳來一道開心的稚女敕嗓音。
「荷兒姐姐,你終於醒了!」顧婕高興地撲上床畔,一張可愛的笑顏在她眼前放大。
「……婕兒……這里是……」水荷看著那張可愛的小臉,她該不會是回到顧府了吧?
「荷兒姐姐,爹帶你回來養傷。你現在傷口還會痛嗎?」顧婕關心地問。
水荷雙臂使力想撐起身子,但一牽動月復部的傷口便癘得她冷汗直冒,她只好無力地倒回床榻上。
見狀,顧婕和青青兩人嚇壞了;瞧她水眸緊閉、一臉痛苦的模樣,頓時慌了手腳。
「荷兒姐姐,你怎麼了?是不是很痛?」顧婕嚇得眼眶含淚。
「水姑娘,你千萬別亂動啊!」青青急忙出聲勸道。她突然想到大少爺曾提過,之前水姑娘的傷口曾出血,所以才會讓原本極重的傷勢雪上加霜。糟了,她可別又牽動到傷口,萬一出了什麼事,大少爺鐵定饒不了她們的。
「你們兩個人在這里做什麼!」
驀地,一道低沉含怒的聲音響起,嚇得床邊一大一小驚跳了起來。
「爹……」顧婕吞了口口水,畏懼地瞥了眼臉色陰沉的顧炎。
「我不是下令不準任何人進來打擾嗎!」顧炎一身火氣地走到兩人面前,怒聲質問。
「炎,你嚇到婕兒了。婕兒,你先離開吧,我跟你爹有話要談。」水荷急忙出聲,不死心地又想撐起身子。
顧炎黑眸危險地眯起,快步來到她床畔,雙掌輕扣住她雙肩,逼她重新躺回去。
「你做什麼?還不乖乖躺好!」她真是他見過最不合作的病人,也是唯一一個能令他提心吊膽、一舉一動都牽動著他的女子。
顧婕和青青趁著顧炎心思全放在水荷身上,趕緊悄聲離開,不敢再多作停留。
「是你在我藥里動了手腳吧?否則我怎會一路睡到顧府來。」想來想去也只有這個可能了。這一路上她都不甚清醒,隱約感覺到他在一旁照料她;喂她喝湯、喝藥,就連她身上的衣裳也是他……
「你狀況不穩定,大夫說你傷口過深,若是再出血可能會要了你的小命,我不能冒這個險。」
顧炎輕撫她蒼白微涼的臉頰,無視她不滿的瞪視,高大的身軀落坐在她床畔,大掌緊握住她的柔荑。
「我爹他的後事……」水眸掠過一抹黯然。她真是不孝,沒能親自處理爹的後事。
「你別擔心,你二娘都辦好了,眼下先將你的身體養好才是最重要的。」不愛她眉頭深鎖的模樣,他柔聲安撫。
「二娘?」她想起出事那一晚,二娘曾求那三個盜賊放過她們姊妹倆,那語氣讓她覺得二娘與那三人是認識的。「為什麼把我帶回來這里,不送我回去?」
「你爹和你們姊妹倆相繼出事,唯有你二娘受了點輕傷,在未弄清楚這事是否與你二娘有關,我不能冒然將你送回去;加上你傷勢太嚴重,我無法放心,才決定將你帶回來養傷。還是你要我通知你二娘你在這里?」她當時性命垂危,他首先顧慮的只有她的安危,也因此無法放心將傷重的她交給別人照顧,即使那人是她的家人。
「不,別通知我二娘。」
雖然她懷疑二娘和此事有關,但這幾年二娘待她們姊妹極好,如親生女兒般細心照顧,多少彌補了她們年幼失去娘親疼愛的遺憾,她不願相信那些全是假的。
顧炎的黑眸危險地眯起,冷厲地問道︰「莫非你們出事,真與你二娘有關?」
「我不知道,現在我只想盡快找到姊姊,確定她平安無事,我才能放心。」她現在掛心的只有姊姊的安危。
「我會派人找尋你姊姊的下落,你就乖乖留在這里養傷,別再沖動行事了,好嗎?」她的沖動讓他實難放心,他再次叮嚀道。
「炎,謝謝你救了我,否則我可能早就死了。」含淚看著他俊美的臉道。當時她以為自己死定了,以為再也見不到他了。
「我若是能早一步趕到,你就不會受那麼重的傷了。」黑眸掠過一抹厲色。一想到她渾身染血、險些斷氣的那一幕,他胸口仍會隱隱作痛。她若是死在自己眼前,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瘋掉。
他知道自己愛上她了,但在差點失去她之後,他才知道自己此生已不能沒有她,她對他真的太重要了。
水荷發覺握住她的大掌竟微微顫抖,眸底掠過一抹愕然。這個男人是在害怕嗎?他見過自己垂死的模樣,所以害怕會失去她嗎?一股激動的情感回蕩在她胸口,她忍不住朝他伸出手。
「炎,可以抱著我嗎?我想感受被你緊緊抱在懷里的感覺。當我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時,最遺憾的就是再也見不到你了。」
顧炎深深凝視著她,下一刻,避開她月復部的傷口,小心地將她抱進懷里,感受彼此的體溫,兩人同時滿足地嘆了口氣。
「炎,我以後就只剩下你了。」她在他懷里輕輕地啜泣。
「我會好好照顧你的,不會再讓你出事。」大掌安撫地輕拍她顫動的背脊,許下一輩子的諾言。
他溫柔低沉的嗓音撫平了她不安的心,激動的情緒也慢慢平復下來,眼皮開始變得沉重。
過了一會,顧炎沒再听到懷里人兒的聲音,低頭一看,這才發現她睡著了。憐惜地在她蒼白的唇瓣落下一吻,小心地將她扶回床榻上、替她蓋上錦被,黑眸眷戀地凝視著她的睡顏,好一會才悄聲離開。
「事情查得如何?」顧炎坐在書案後,沉著俊臉問面前的石燕。
「回大少爺,屬下在南郭鎮待了幾天,明察暗訪後,得知水姑娘的二娘在五年前下嫁給水老爺,對水姑娘姊妹倆十分疼愛,就像親生女兒一樣,一家人感情極好。水老爺死後,她還派了不少人去找尋水姑娘姊妹,現在自己也病倒了。依屬下之見,水姑娘的二娘應該與水府出事無關才是。」石燕將查到的消息據實以告。
「辛苦你了,下去吧!」顧炎揮手示意他退下。
「大哥,荷兒的傷勢情況如何?」顧焰關心地問道。他曾听石燕提過發現受傷的荷兒的情形,也難怪大哥會對荷兒如此嚴加保護,將她安置在他寢房旁的廂房,不準任何人打擾她的療養。
「她月復部的傷口上次再出血後,更加難以癒合了,大夫說是傷口太深的關系,不能再讓她受到刺激。荷兒不會武功,這次能活下來算是她命大。」顧炎語氣沉重,臉上難掩擔憂。偏偏荷兒又不是合作的病人,令他十分苦惱。
「大哥,你別太擔心了。」
顧焰從未見過大哥如此煩惱的模樣,即使在初接手酒莊生意時,也不曾見他如此苦惱,可見荷兒在大哥心目中有多重要。
此時,去而復返的石燕重新踏入書房,拱手朝顧炎道︰「大少爺,金棗人在外頭,說是水府出事,要請太少爺幫忙。」
「金棗?叫她進來。」顧炎挑眉。他倒是忘了荷兒身旁那個忠心的丫鬟,難得她會找到這里來。
金棗甫踏進書房,看到坐在桌案後的顧炎,隨即放聲大哭了起來。「顧大少爺,我們府里出事了,老爺死了,大小姐和二小姐下落不明,懇請顧大少爺趕緊派人幫忙找人。」
顧炎有趣地瞧著金棗真情流露,慢條斯理地提出疑問,「金棗,你家二小姐出事時,你為什麼沒在她身邊保護她?」
金棗納悶地看著顧炎毫不緊張的模樣,心里雖狐疑,仍是抽抽噎噎地回道︰「我娘生病了,我趕回去看她,本來打算無論如何都要趕回去看大小姐出嫁,沒想到當我趕回府里時,才知道老爺死了,大小姐和二小姐都失蹤了。顧太少爺,你和二小姐有婚約,求求你趕快幫忙找尋二小姐的下落!」金棗瞧他一點也不擔心的模樣,心下一急,深怕他不管二小姐的生死。
「原來如此。若是你當時在場,荷兒就不會受那麼重的傷,險些沒命。」顧炎嘆了口氣。
啥?金棗一臉呆愕地望著他。他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
「金棗,你家二小姐受了重傷,如今在我嵩雲樓里,你快去照顧她吧!」有金棗在荷兒身邊照顧,他也比較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