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若昔母女的入住的時間,讓整個段家陷入了一股陰郁的氣氛當中,每個人都處于一種尷尬的境地,尤其是元橙心的日子猶如度日如年,面對他們一家三口和樂融融的模樣,她的心宛如刀割,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快要用完了,不知道能不能支撐到她離開的那天?
「元阿姨,你來陪我玩,好不好?」婷婷翩然飛到她面前,拉著她衣擺嬌滴滴地哀求道。
「媽媽呢?」孩子是無辜的,更何況她才是外人,陰沉的態度不能對著孩子,揚起溫柔的笑顏,「你怎麼沒有和媽媽在一起呢?」
「媽媽在忙,女乃女乃和姑姑都出去了,沒人陪我玩。」小女孩嘟著嘴抱怨。
「來,阿姨給你講故事。」她拉起婷婷的小手隨意坐在厚軟的地毯上,慢聲細語地給小女孩講故事。
天生好動活潑的小孩子,看到有人陪她玩,高興地坐在元橙心旁邊,津津有味地听這位漂亮阿姨講故事,小臉洋溢著興奮,母親可從來沒有給她講過故事呢。
韓若昔站在不遠處的地方望著客廳地毯上的兩個人,一個惡毒的計晝在腦海里慢慢形成。
看來,老天爺都站在我這一邊,對不起了,元橙心!
轉頭對元橙心微笑道︰「真不好意思,讓她打擾你了。」
「沒什麼,小孩子都愛玩。」在談到孩子時,元橙心的眼楮不自覺地露出溫柔而慈愛的光芒。
韓若昔沒有錯過她的眼神,佯裝不解地問道︰「看來你很喜歡小孩,為什麼結婚這麼久了,都沒有小孩子呢?」
元橙心一頓,溫柔笑著對上韓若昔的美眸,「可能是沒有緣分吧。」
韓若昔沒有再繼續追問,只是對她笑了笑,流轉在兩人之間的沉默氣息讓人壓抑得難受。
「婷婷該睡午覺了,我先帶她回房了。」韓若昔打破安靜,抱起女兒回房間。
元橙心環視一眼偌大的房子,苦笑輕嘆一聲,便起身上樓。
日子就這麼一天一天的溜走,終于要到段紫風的生日了。這一天,元橙心起了一個大早,準備出門去挑選送給段紫風最後的生日禮物。
「元阿姨,你要去哪里?」婷婷「咚咚」地跑上樓攔住她的去路。
「我也要跟你一起去。」小女孩不死心地纏著她。
「阿姨要去的地方不適合你去。」她輕聲勸哄孩子,希望能打消她跟去的念頭。
「不要不要,我也要去。」任性的小手不停地兩邊甩動,眼瞳迅速冒出淚水。
元橙心手足無措地瞅著眼前的小女孩,「婷婷,阿姨回來的時候,給你買好吃的,听話,乖乖在家等阿姨。」說完,閃過孩子向樓下走去。
小女孩冷不防地從後拽住她衣擺,用力一扯,她險些站不穩。
「阿姨是壞蛋,不陪婷婷玩。」小女孩的小手在她身上打了一拳,然後跑下樓。
就在這個時候,婷婷踩空階梯,眼看就要滾下樓梯,元橙心想都不想就傾身把婷婷抱入懷中。腳下沒有支撐,雙雙滾下了樓梯。
段紫風剛打開門進來,就看到她們摔下樓的這一幕,心髒頓時在這一秒停止了。
「不……」
「橙心,婷婷。」他丟下公文包跑到她們身邊,著急查看她們,「哪里受傷了?」
韓若昔這時也不知從哪里竄了出來,拉起女兒的小手哭喊著,「婷婷,我的寶貝,有沒有事?」
小女孩害怕得發不了聲,淚水布滿小臉。
「紫風,快帶婷婷上醫院。」韓若昔在一旁催促。
「你扶橙心起來,我抱婷婷出去。」段紫風抱起女兒,迎上元橙心的雙眼,「橙心,你有沒有事?」
疼痛讓她說不了話,伸手想要拉住丈夫,卻被韓若昔搶先一下攔下,「你快去,我來扶她起來。」月復部傳來撕裂般的絞痛讓元橙心的淚水從眼角滑落,她抬起眼望向韓若昔,用眼神祈求她伸出援手。
「元橙心,對不起了。」韓若昔冷冷地對躺在地下元橙心說道,「你的孩子會阻礙我的婷婷,所以不能留。」
元橙心的身子在剎那間冰冷,她驚恐地望向韓若昔,淚流滿面地搖頭,無力的手臂拚命地抬起想要抓住韓若昔的手,劇烈的疼痛使她沒有一絲力氣,隱約感到一股溫熱的液體緩緩從她腿間流出,元橙心用盡最後的力氣向電話爬去,然而韓若昔卻把電話移到另外的地方,她絕望發出沙啞的吼叫聲,痛苦而怨恨的眼神射向韓若昔。
漸漸地,漸漸的,她看到黑暗中有一點亮光,那里站在一個可愛的小孩子在跟她揮手告別。
不,孩子,你別走,別離開媽味!
元橙心扯開嗓子喊道,可惜一點聲音也沒有,在合上嘴的那一瞬間,仿佛看到韓若昔冷漠而無情的眼神,在盯著自己,她面無表情站在那一動也不動……
深幽的醫院長廊顯得格外安靜,空氣中布滿了消毒水的味道,讓人窒息。病房里,段家夫婦和段紫玉圍在病床邊焦急擔憂地望著床上的人兒。
衣著些許狼狽的段紫風坐在床邊,視線更是沒有離開元橙心,臉上全是悔恨和疼惜的表情,他雙手緊緊握住妻子的手抵在唇邊。呢喃道︰「橙心。對不起,對不起。」
好像他能對她說的只有對不起,可是無論再多的對不起,也不能挽回他們失去的孩子,他該如何爭取她的原諒呢,該怎麼辦?
冷,沁人心脾的冰冷,元橙心彷佛置身于萬丈寒潭之中,連心都被冰凍了。她找不到出路,黑暗的深淵把她一點一點地吞噬掉,她拚命地掙扎,想要離開這五指不見得黑暗,可她怎麼努力都沒有成功,慢慢地,她累了,她疲倦不堪的身體逐漸失去力氣,想任由自己墜入無底深淵。
然而,她的身邊總是傳來擾人的呼喚聲,那一聲聲淒冽的叫喊,讓她不得安寧,最終無奈地睜開雙眼瞧瞧那惱人的聲源。
「大嫂的眼皮動了!」段紫玉在床邊大喊,頓時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段紫風急切地在元橙心耳邊呼喚︰「橙心,橙心。」
元橙心的雙眼緩緩睜開,無意識地盯著天花板,許久,焦距才慢慢回歸到眼前的人。她黑亮的眼珠輕輕掃視了一圈,發現段家人都圍在她身邊,當她迎上丈夫那雙悔恨憂慮的瞳眸時,心「咯 」的一跳,她抬起虛弱無力的手撫模平坦的月復部,淚水在剎那間滑落。
「我的孩子?」她抬眼凝望丈夫,希望在他眼里看到否定的答案。
她徹底的絕望了,丈夫眼里的歉意和悔恨把她打入絕望的境地,她緊閉眼楮,無聲地落下淚水,雙手揪緊床單,用盡全身力氣才能壓制心中那痛苦的吼叫聲。
段紫風從來沒有像現在如此的厭惡和痛恨自己,他讓自己的妻子受到了一次又一次痛苦,一次又一次的傷害。
「橙心,不要難過,孩子以後我們還會有的。」他注視著妻子臉上的神情,她那絕望的表情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
元橙心什麼都听不見,雙眼無神地望向上面,嘴里慢慢吐出︰「我要離婚!」
「不,不!橙心,我絕不離婚。」段紫風慌了,他知道妻子是真的要離婚,絕望的神情與堅定的語氣,讓他慌了!
元橙心閉上眼楮,把一切聲音都阻隔在心門之外,她什麼都不听,什麼都不想見,就像現在這樣靜靜地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
段氏夫婦拉著不眠不休的兒子離開病房,「不管怎麼樣,你都要回家把這一身臭衣服給換了。」段父嚴肅地對他說道。
「哥,沒有精神,你怎麼能說服嫂子呢?」跟在身後的段紫玉也加入勸說的行列。
「紫風,先回家梳洗休息一下再來,這里有我們守著,不會有事的。」段母心疼兒子的憔悴與狼狽。
敵不過家人的勸說,段紫風只好妥協,匆忙趕回家,想要在最快的時間內趕回來。
「紫玉,我和你爸去看一下婷婷,稍後再回來,你好好看著橙心。」段母不忍心看到元橙心那痛苦的模樣,輕聲囑咐女兒,然後和丈夫往另一間病房走去。
段紫玉悄悄推開病房門,來到床邊輕聲說道︰「嫂子,我知道你很難過,哭吧,哭出來就好了。」雙眸闔上的元橙心,低聲哭泣,咬緊床單不發出聲音,淚水浸濕枕頭巾,嬌小的身子蜷縮在被子里,整個人像失去靈魂的女圭女圭,蒼白而脆弱。
段紫玉上前傾身抱住她的肩膀,「嫂子,孩子只是暫時離開了,他以後還會再回來的。」
「回不來了。」幽幽的啜泣聲緩緩從元橙心口里傳出。
「不會的,你和大哥還年輕,以後想要多少孩子都可以。」
元橙心沉默不語,任由她摟住雙肩呢喃,她的心不再是熱情洋溢的橙色了,在失去孩子的那一刻就已經變成了暗沉的灰色,絕望的黑色!
當段紫風回到醫院時,元橙心早已坐在病床上等他。
「橙心,還疼嗎?」段紫風一進病房看見妻子坐在床上,急切地上前問。
元橙心凝視面前這張俊臉,撕裂的心在淌血,「這是離婚協議書,請你簽字吧。」炸彈一般的兩張紙擺在段紫風眼前,殺他個措手不及。
「橙心,我不會簽的。」他咬緊牙,一字一句地說。
「紫風,我累了。」她紅著眼眶,淚水不听話的一滴一滴往下掉,「你的世界已經讓我疲憊不堪,甚至連孩子都失去了,我已經沒有信心跟你走下去了。」
段紫風僵在原地,看著妻子脆弱的在自己面前落淚,他的心漸漸地變冷了,如此痛苦的她是他一手造成的,如此脆弱的她是他害的。天啊,他都對她做了什麼,當年那個在布拉格笑得燦爛的女孩,是什麼時候消失不見的?
「我……」哽咽住喉嚨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他雙肩無力地垂下。
「我曾經以為只要堅持,你終有一天會愛上我,可是從韓若昔帶著孩子回來找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即使再努力,孩子將是永遠隔在我們之間的障礙,我們不可能當什麼都沒發生,像以前一樣的生活著。我選擇退出,是因為我連最後一點希望也失去了。」字字都是在泣血,一切都已經回不去了。
「對不起,我竟然害你變成這樣!」他上前把她緊緊摟在懷里,心揪痛萬分,「可是,我對你還是放不開手,該怎麼辦?」
「放我走吧,求你了!」再也經不超過多的痛苦,元橙心放聲痛哭。
他用力收緊雙臂,她的哀求如利劍般刺入他的心髒,他知道應該放手了,否則她會在這里日益枯萎而死去。
「橙心,我答應你。」他嗚咽道︰「不要哭,不要傷害自己,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
「嗚……」蒼白毫無血色的臉蛋布滿淚水,絞痛的心髒像是被人生生撕開,幾乎讓人死去。
一切都結束了……
元橙心站在原地,默默地環視這個自己住了兩年多的房間,內心百感交集。她拉出行李箱,慢慢地收拾自己在這個房間里的一點一滴。
曾經,她滿心期待地把這里當成一輩子的家,停留的港灣,直到這一刻,她才真真實實地感受到,自己仍然是一抹浮萍,不曾停留下來扎根。
收拾衣物的雙手突然觸踫到硬物,她拿出一看,是結婚戒指,她唇角輕扯,以嘲弄的眼神注視手中的戒指,說來可笑,她的婚姻以閃電開頭,辦理離婚手續也出乎意料的快,她的心一狠,毫不留戀地把戒指放在梳妝台上,然後拖著行李快步向外走。
偌大的客廳,段家人都聚齊了,元橙心從容鎮定地走下樓,面帶微笑地看著眼前的人。
「爸,媽,這是我最後一次稱呼兩位了。」她依舊是溫柔的笑容,眼里流露出淡淡的不舍,「感謝你們這兩年的照顧,請你們以後要多多保重身體。」她深深地向兩位老人鞠躬。
「橙心。」段母嗚咽,上前抱住地,「是我們對不起你。」
元橙心淺笑,輕輕摟著段母,「沒有誰對不起誰,是我選擇的。」
「大嫂,你不要走,好不好?」段紫玉含淚拉住她的手不放。
「紫玉,以後要開心快樂的生活哦。」她握住段紫玉的手,給了她一個祝福的擁抱。
「橙心,以後有什麼困難,記得還有我們,這里永遠是你的家!」向來沉默寡言的段父向她承諾道。
「謝謝爸!」她感激地望著段父,感謝他對她的認可和關心。
她轉身凝視韓若昔,意味深長地說︰「我付出的代價,就用你的真心來償還!」莫名其妙地一句話讓大家都胡涂了,只有韓若昔知道其中的警告。
元橙心冰冷地眼神使她的身體不由得一顫,手心微微冒出冷汗。韓若昔心虛地往後退一步,她沒有對元橙心伸出援手,眼睜睜的看著她流產,只有元橙心知道,可是元橙心卻一字不提,她還擔心是不是有什麼更大的反擊,今天這句話正好解釋了她的沉默。
「以後,我會用心對待這個家,真心愛這個家!」韓若昔強迫自己對上她那雙寒冷的杏眸。
元橙心側頭撞進段紫風深邃的黑眸,嘴角上揚,「介意送我一程嗎?」
段紫風一動也不動,黑眸直勾勾地盯著她不放,眼底全是難以掩飾的復雜情感。
許久,他才緩緩伸手提起她的行李,邁步向門外走去。
元橙心跟在他身後,望著他高大挺拔的背影,時間仿佛又回到了兩年前的布拉格,那時候她也是像現在這樣跟在他身後上了車。不同的是,那時的她是懷著對未來的憧憬和她的愛跟著他來到段家的,而現在卻是帶著滿身的痛楚和傷痕離開段家。
「大嫂……」段紫玉在她身後呼喊,埋在母親懷里哭泣了起來。
元橙心沒有停下腳步,繼續向前走。
從今以後,這里不再跟她有任何聯系了,絕不能留戀這一切,絕不能!
車子平穩地滑出眾人的視線,消失在大道的盡頭,只留下飛揚而起的塵土和段家的不舍。
「為什麼要住這麼偏僻?」沉默已久的段紫風終于開口問道。
他在離婚時把名下幾棟房產都過到她的名下,為的就是讓她能繼續待在他的視線範圍內,可是她卻執意選一棟最偏僻的房子住,可見她多麼想要逃離他啊。
「沒什麼,那里空氣好啊!」她不想到最後竟為這件事情與他爭執。
她望著車窗外,驀地,她的眼楮一亮,大聲喊道︰「停車!」
段紫風雖然不解她的行為,但還是在路邊停下。
「怎麼了?」
「我要吃那個。」她指著路邊一家蛋糕店。
段紫風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熄火下車。
「走吧。」元橙心愉快地跟著他下車,走進了蛋糕店。
她一口氣點好多甜點,拋開優雅的形象,大口大口地吃起滿桌的甜點。
段紫風從來沒見過妻子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凝望著她埋頭大塊朵頤的樣子,心里流過一陣陣暖流,腦海猛地閃過一抹熟悉的畫面,快得讓他來不及捕捉,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深深地攫住他的心,不舍得放手。
「好久沒有吃得這麼開心了!」吞下最後一口藍莓慕斯,元橙心意猶未盡地伸舌舌忝了舌忝杓子,一臉的滿足。
「有這麼好吃嗎?」他有些好笑看著她,好像吃的是什麼山珍海味。
「當然。」她用力地點頭,怕他不相信似地。
「哈哈。」他忍不住放聲大笑。
元橙心呆若木雞,一直想看到他爽朗開懷的模樣,竟在他們離婚後才看得到。
離婚總算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終于看到他大笑的樣子了,元橙心冷冷地在心中自嘲道。
「我們走吧。」恢復淡然溫婉的模樣,不予理會他的大笑,率先走出蛋糕店。
接下來的路程,元橙心都保持沉默,望著車窗外。
段紫風不明白原本好好的氣氛,為何一下子冷到冰點。
車子終于在一棟獨院別墅門前停了下來。元橙心下車,從她手里搶過行李。「你回去吧。」
疏離的口氣讓段紫風隱忍一路的怒氣爆發了,「你到底怎麼了?」
元橙心秀眉一挑,「我們離婚了。」短短幾個字,便把段紫風的怒火熄滅。
是啊,他們離婚了!他怎麼忘了呢?還妄想這是來度假的,他已經沒資格封她大喊大叫了。
「對不起。」他斂起怒臉,面無表情地說,「我這就走,如果有什麼需要,隨時給我打電話。」不容她反對,硬是把一張金邊的名片塞進她的手里。
「小心開車!」她收下名片,拖著行李頭也不回地走進別墅。
段紫風盯著緊閉的大門良久,才留戀不舍地上車離去。
元橙心掃視了一圈房子,喃喃地說︰「元橙心,你又變成一個人了!」
俱樂部里,方景奇和于赫看著段紫風一杯接一杯地灌入口中,地毯和桌上早已零散地倒放著好幾瓶空酒瓶。
「風,你喝得夠多了。」方景奇奪過好友的酒杯。
「有嗎?為什麼我一點醉意都沒有?」段紫風搶回酒杯靠在沙發上,盯著手上搖晃的褐色液體。
「既然不想離婚,那為什麼要放手呢?」于赫見到好友頹廢的樣子,皺眉問道。
「因為她很痛苦。」段紫風的酒杯又被他們奪走,他干脆直接拿起整瓶酒猛灌。
「她很難過,如果我強留她下來,那她就會像失去陽光的花朵,最後變得枯萎不堪,我不希望看她變成這樣,我希望她能像兩年前一樣開心地笑。」段紫風醉眼蒙朧地說,心疼得快要窒息。
兩位好友四目一對,無奈地嘆氣。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他們夫妻關系才剛見陽光,一下子又轉回了陰天,段紫風才慢慢走出過去的陰影,沒想到事情又回到了原點。
「風,你愛上元橙心了。」于赫肯定地說,如果不是這樣他不會那麼痛苦。
段紫風的手一松,褐色的液體便灑在昂貴的波斯地毯上。
他愛上元橙心了?哈,是的,他愛上元橙心了,他愛上自己的妻子,在他們剛離婚後的四十八個小時又三十分四十秒,才發覺自己愛上了她!
「我愛她!」他深情地說︰「可是已經晚了,因為我的疏忽,讓她失去了孩子,她永遠不會回到我身邊了……」
濕潤的痕跡在段紫風的臉頰上。仔細一看,才發現那是他的眼淚,他竟然哭了,那個從來不知哭泣是怎麼回事的他,竟然哭了!
當初韓若昔拋棄他的時候。他只是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不見人,卻不曾流過一滴眼淚;今天他卻為了元橙心的離開而掉眼淚,可見那是怎樣的傷心和痛苦。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方景奇和于赫對好友的處境感到無能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身邊買醉了。
「韓若昔想怎麼樣?」方景奇很好奇,這麼多年她才帶孩子回來,到底安的什麼心?
「景,這麼明顯還用得著問嗎?」擺明想跟風破鏡重圓嗎,于赫鄙夷地想。
「她現在跟婷婷都住在家。」段紫風淡淡地說,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你確定孩子真的是你的種?」不管怎麼樣,方景奇還是很懷疑。
「除非那份DNA出錯了。」段紫風冷哼一笑,想起元橙心肚子里那個無緣的孩子,心不覺地揪痛。
「孩子的責任,我會負,但是,韓若昔不是我的責任!」堅定而無情的語氣從段紫風嘴里吐出。
「只怕她不會這麼想啊!」方景奇敢打賭韓若昔要的不只是這些。
「無論她怎麼想,我跟她絕對不可能!」段紫風毫不猶豫地說道。
「但願如此。」于赫也不認為韓若昔會安于現狀,「元橙心現在住哪?」
「在遠郊的別墅。」
「段家最偏僻的一棟房子,看來她想要避開你們的意思很明顯。」他們夫妻的離婚手續還是他幫忙辦的,所以對元橙心離婚後擁有的房產很清楚。
「至少還在你掌控的範圍里,你想見她,隨時都可以呀!」方景奇知道好友在打什麼主意,無非是繼續關注前妻的生活。
「沒錯,至少我還可以隨時見到她。」光是這一點,段紫風就很滿足了。
然而,上帝總是喜歡捉弄世人,連他這一點點奢望都剝奪了!
如果說現在的生活對元橙心來說,是在無比黑暗的深淵,那麼當她打開門的這一瞬間,陽光的照射便是來拯救她月兌離痛苦的。
「你們……」她驚訝地再也說不出第三個字,壓抑在內心許久的淚水在見到這幫生死與共的伙伴時,終于抑制不住,簌簌而下。
「Erinys,你這該死的丫頭,竟然敢拋下我們!」金發珍妮紅著眼眶一把抱住她嬌小的身子。
「對不起。」嗚咽的元橙心在面對好友們眼神的責問時,充滿無限歉意。
「你太可惡了!」伊夫?貝爾曼的大掌在元橙心的頭上胡亂揉搓了一番,眼里卻溢滿喜悅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
「你這兩年是不是沒有飯吃,變得更瘦了。」宣瑾珊秀眉緊蹙,對她這副病懨懨的身子很不滿。
元橙心露出離婚後第一個笑到眼底的笑容,「徹,你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哼,很高興你沒死!」樓徹冷冷一哼,吐出氣死人的話。
「哈哈,不愧是徹,毒舌的功夫不是蓋的。」元橙心大笑,用力地在他肩上拍打。
「伙伴們,我們一起回去吧!」珍妮像平時訓練結束,對伙伴們大喊一樣,仿佛過去的兩年,他們並沒有分開一般。
元橙心笑著凝視眼前這四雙不同顏色的眼眸,冰冷的心再度溫熱起來。
「好,一起回去吧!」她調皮地朝伙伴們眨了眨眼楮。
他們五個互相一視,會心一笑,沖準元橙心的別墅大打出手,鬧騰了一番。
真好,她好像又活過來了。
她的伙伴們把她從深淵拉了出來,她好像又能回到過去了,只是那一顆心卻不怎麼完整了。
「我處理完最後的事情就走,好嗎?」元橙心抬眼望向伙伴們。
「當然OK啦!」珍妮甩甩她那頭金發大波浪,風情萬種地擺了個姿勢。
其它幾個也朝她點了點頭,元橙心露出了然的笑容。
他們什麼也沒問,只是靜靜地等待她自己解決,貼心的給她保留最後的隱私。
「謝謝!」不為別的,就為他們什麼都沒問。
「我們是伙伴!」伊夫朝拋了一記媚眼,唇角卻揚起一抹弧度。
兩天後,元橙心回頭望了最後一眼紐約,然後干淨利落地轉身,頭也不回地昂首邁向登機門。從今以後,她要把這里的一切都埋進心里的最底層,徹底地塵封起來。
對過去的一切說再見。
「滾!」又一名經理狼狽地從總裁辦公室里連滾帶爬的出來。
辦公室外的員工臉上都冒著細汗,戰戰兢兢地不敢邁進辦公室,生怕自己是下一個受害者。
「全都擠在這里干什麼?」段紫玉出現在人群後面,臉色發青地質問。
「大小姐,總裁今天不知為何發了好大的脾氣,從來沒見過他那麼生氣,您快去看看吧!」某經理一看來人是段家大小姐,急忙向她求救。
「我知道了,你們全都去工作吧!」段紫玉打發員工回工作崗位後,就推門進去。
「出去!」段紫風頭也不抬,就厲聲命令。
「哥。」段紫玉出聲表明是自己。
「你來干什麼?」
「我再不來,這里就成戰場了!于大哥都告訴我了,嫂子真的不見了嗎?」
「她把名下的產業全都賣掉了,所得的錢還以我的名字捐給慈善機構。」如果不是于赫在處理離婚財產時發現,他可能到現在還不知道她不見了。
他只是去西海岸出差幾天,沒想到回來後,她就憑空消失了。他派了征信社和私家偵探都找不到她,關于她的一切都消失不見了,就像這個世界從來沒有她一樣。
「怎麼才一個月的時間,大嫂就不見了?」段紫玉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她是徹底的想要走出我的生活,不然不會做得這麼絕!」段紫風痛苦地揪住頭發,不相信她就這麼消失了。
原以為離婚後,隨時想見她還是可以的,可是現在連這一點奢求都沒有了,她徹底地從他世界中消失了!
「哥,你不要這樣。」兄長的痛苦讓她于心不忍,沒想到溫柔的大嫂,一旦下決心竟如此的絕然
「你回來了。」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赫然出現在段紫風的耳邊,他習慣性地尋找那抹溫婉的倩影,他定神一看,才發現空蕩蕩的客廳里一個人也沒有,向來亮著的溫馨小燈也沒開。
從今以後,再也不會有人對他溫柔地說這句話了,再也不會有人給他留一盞暖暖的小燈了,深夜清冷的空氣包圍著他的身軀,透出一股冰冷的寒意,他溫暖的源泉消失了,不見了。
他邁著沉重的步伐走進那間她生活了兩年的臥室,空氣中仿佛還殘留著她身上那股馨香,房間里的東西一樣也不曾移動過,那是她留給他最後的禮物了!可悲的是,在這麼多遺留下來的東西里,竟然沒有一張屬于她或他們的照片。
梳妝台上的戒指還孤零零地躺在上面,被主人無情的遺棄了!段紫風走過去拿起戒指,跌坐在床上,楞楞地盯著手上的戒指,神情充滿了痛苦和悔恨。
「橙心,對不起!」他喃喃自語,把戒指貼在臉頰,像寶貝一樣呵護著它。
他摟過她曾經枕過的枕頭,把頭埋進柔軟之中,深深地汲取上面的清香,那是它主人遺留下來的味道,是他眷戀不已的味道,緊緊地擁在懷里,猶如它就是他思念的人兒一般,拚命地抱在懷里,眼角閃亮的淚珠悄悄滑落在枕頭上面,黑眸失去了往日的光芒,緩緩地閉上,靠在枕頭上沉沉睡去。
「橙心,你在哪里?」夢中的男子,嘴里呼喊著愛人的名字,手在空中亂抓,企圖要抓住夢里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