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臨清寧觀的,是最最受當今聖上晟元帝寵愛的豫妃娘娘。沒錯,正是小屁孩兒寧海王殿下謝軒奕的親媽。
居被領進我娘房間時,我著實猶豫了一下,豫妃娘娘閑著沒事兒來清寧觀做什麼?再說了,就算真的要來,您好歹也挑個好天兒啊,這大風大雪的,跑這兒來做什麼?
我還沒想明白,我娘已經朝我招手了,「過來,沉諳。」
我抬頭看了一下,嗯,可不就是麼,坐在我娘身邊的那位,不就正是豫妃娘娘麼。
我其實真的不大喜歡晟元帝後宮里的那些個鶯鶯燕燕的,再加上從我稍稍大一些的時候起,我爹就不允許我和臨安私自往皇宮里跑,于是,我對晟元帝的那些妃子還真是不大了解。就比如說眼前這位端莊清麗的女子吧,我至多也就是知道她是寧海王殿下謝軒奕的親媽,封號是豫妃罷了。
好容易磨蹭到我娘身邊的位子邊上,我先朝豫妃娘娘施了個禮,然後對我娘施了個禮,得了這兩人的點頭應允,我坐下了。
先開口的,是豫妃娘娘,只是她卻不是在對我說話,而是問我娘,「這個,就是沉諳了?」
赭她用的是問句,自然是不大肯定的意思了。
我掀了掀眼皮,偷偷瞧她一眼,心底暗暗有些得意。不錯,不錯,她這麼一問,就顯得我好像一直在清源城里挺低調似的——這,應該是我娘最期望見到的吧?
果然,我娘嘴角含了一絲幾乎難以辨明的笑意,點了點頭,「正是。」
「哦。」豫妃娘娘撫了撫自己精美如玉的額頭,失笑,「一直听奕兒心心念念地提著沉諳哥哥沉諳哥哥,卻原來……竟是這麼個嬌小的孩子啊。」
一听這話,我下意識地就將神經給繃緊了些,倒是我娘無比淡定地垂了眼皮,聲音比方才稍稍低了些,穩穩當當地說,「娘娘也該听說過的,她小時候我便出了家,這些年來一直跟著相爺過,自然難免有些照顧不到的地方的。」
嗯,我娘說的對,我不是因為女扮男裝的關系所以顯得嬌小了些,我其實是營養不良啊豫妃娘娘。
我娘這句話真是太給力了,不止解釋了我為啥會比正常十二三歲的少年要嬌小些,更是一下子用我們家的家丑堵死了豫妃娘娘接下來可能還要問的所有問題。
妙哉娘親。
果然,接下來的閑談中,豫妃娘娘再沒把話題扯到我身上了。她一直認真在听我娘講道,听到後來我快要犯困的時候,她終于起身告別了。
我和我娘恭送她時,她忽然轉過頭來看向我,微微一笑,「沉諳有空時不如進宮陪陪奕兒,他日日念叨你念叨得緊。」
她叫我叫的是沉諳,而不是君少爺,再加上她那張臉確實長得溫潤清麗,于是我心情挺好的,點點頭,就答應了。
豫妃娘娘鑾駕漸遠,我終于得了空問我娘,「豫妃娘娘今日來,是有什麼要緊事嗎?」
我娘望了望豫妃娘娘鑾駕漸漸遠去的方向,點了點頭,「寧海王殿下近日身子不大好,娘娘來乃是為了燒些香以求保佑。」
「唔。」我恍然大悟,「寧海王怎麼不舒服了?我前幾日見他時,他還沒事的。」
我娘轉身,一邊往觀里走,一邊為我解惑,「說是去了趟御花園耍了耍,回去便一直高燒不退,太醫院的御醫挨著給看了,也開了不少的藥,愣是還沒見好。」
御花園?我怔了一怔,就算是這幾日下雪他在玩時受了寒,可也不該連御醫都束手無策啊。我想了想,問我娘,「連御醫都沒辦法的話,豫妃娘娘她……」
我沒把話說完。我其實是想問,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好好守著小屁孩兒嗎,跑這荒山野嶺的找我娘干啥?
我娘腳步一頓,側臉看了我一眼,「豫妃娘娘也是一心向道之人,她自然明白有些醫術不能解決的問題,道術卻是可以的。」
我抿了抿嘴,很明智地選擇對于這種可能會涉及到信仰的問題不置可否。
我娘繼續說,「今日娘娘來,乃是為了讓寧海王殿下認到我的座下,待我為他祈福數日,便一切妄災都消失無蹤了。」
「唔。」什麼道術不道術祈福不祈福的我不懂,于是我只是下意識地應了一聲,然後忽然反應過來什麼,我一下子跳開來,「認到您的座下?!那,那他不就是我,我弟弟了?」
「不錯。」我娘睨我一眼,眉眼里帶了幾分不滿,卻是轉了另一個話題,「沉諳,你已過了十二歲了,馬上便是豆蔻之年了,怎地還是這般不穩重?」
我模了模鼻子,瞬間老實了。娘,我要怎麼告訴您,如果不是您提醒的話,我在日常生活中基本上是想不起自己其實是個女的的啊。
又閑扯了幾句,我娘下逐客令了。我一心都在想著今天其實不該來的,來這一趟反倒多出一個弟弟了,也沒顧上再跟我娘說什麼,點點頭,便低頭往外走。
就在我快要邁出房門時,我娘卻忽地在我身後叫了我一聲。我困惑地扭過臉去,就見她眉目深遠地看著我的臉,有些不甚習慣地柔聲說,「說起祈福……娘,娘自然也日日為諳兒祈福的。」
我呆了。
我發誓,這麼多年來,至少從我有記憶時起,我娘從未對我說過如此柔軟的話的。
的確是沖擊太大,我愣在當地半晌沒回過來神兒,直到我娘出聲,我才發現她已然恢復往日清空真人的淡漠模樣了。
「哦哦,沉諳告退。」我總算回神,訥訥地說,然後施了個禮,往外走。
「 」。
一不小心,又撞門柱子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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