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璃心迷迷糊糊睡過去,到半夜的時候卻被痛醒了。
她痛的實在受不了,摁著肚子翻來覆去。
景若赫睡覺淺,馬上就驚醒了,問道︰「你怎麼了?是不是肚子還痛?」
「嗯。」璃心虛弱的說,「我沒事,睡著就好了。」
「不行,我還是打電話讓醫生過來吧。」
景若赫說著就要翻身開燈,璃心抬起胳膊,把他摁了下來,然後用手捂住了他的嘴,說︰「別叫醫生了,為了我一個,鬧得你們家半夜三更雞犬不寧不太好……」
景若赫伸手想要拿開她的手,可是她捂得很緊,他不想把她弄痛,所以只好放棄了。
過了一會兒,病人夏璃心睡不著,于是要求道︰「景若赫,陪我說說話吧。」
景若赫忍不住嘴角抽了抽,這女人有沒有腦子?她把他嘴捂上了,他怎麼說話?
夏璃心還無知無覺的說︰「景若赫,你為什麼不回答我?」
景若赫于是吸氣,然後重重的把氣呼到夏璃心的手上。
夏璃心這才反應過來,縮回了手。
景若赫撐著手臂翻身起來看她,關心的問︰「你到底要不要緊?」
夏璃心牽了牽嘴角,扯出一個笑容,說︰「我沒事。你陪我聊天吧。」
認定是因為自己逼迫璃心讓她吃女乃女乃做的菜,害的她生病的景若赫異常溫柔,他替璃心掖了掖被角,問︰「你想聊什麼?」
「隨便。」夏璃心只不過是想有人說說話來分散自己的痛感而已。
景若赫琢磨了半天也沒找到合適的話題,他本就是一個不太擅長尋找話題的人,所以一直沉默。
夏璃心睜開眼看了看他,開啟了話題︰「你為什麼沒有朋友?你難道沒有上過學嗎?沒有關系好的同學?」
「我上過學,我們學校是貴族學院,每個班只有十個學生,教室很大,我們的座位都離的很遠,每個座位的旁邊都有一個保姆和兩個保鏢,我們一起上課,但從來沒有說過話,那時候我總喜歡上課的時候走神,看看外面的天,還有窗口邊的常青藤,常常一看就是一天。」
夏璃心打趣道︰「那你成績一定很不好吧。」
「我不知道我的成績好不好,反正我們學校考試也不排名次。」
「你真幸福,我小時候每天上課的時候都特別認真,生怕自己听漏了老師講的,跟不上課程。我們家很窮,女乃女乃沒錢給我請家教,也沒錢給我買輔導書,我只能靠自己努力的學,努力的考高分,因為我成績通知單上的名次是女乃女乃的驕傲。」
「其實我覺得你這樣的生活才是幸福,你的未來由你自己一手創造,不像我,從一出生就注定了自己的命運,無論怎樣叛逆都逃月兌不了繼承JK的軌跡,仿佛一眼就能望到自己生命的結束,無悲無喜,生活缺乏挫折,也缺乏波折,平平淡淡,每日重復每日。」
「難道你就沒有想過自己想要什麼嗎?」
「有啊,十歲之前我很喜歡小提琴,那時候我得了很多國際大賽少年組的大獎,我天真的想,我要做一個世界知名的小提琴演奏家,把我的音樂演奏給全世界的人听,可是後來,我偶然一次在比賽後台听到評委們在討論,說如果不給我頒最高獎恐怕會損失掉我們JK的贊助,然後他們就決定,不管我演奏的如何,都給我頒最高獎。我當時就傻了,後來到了比賽的時候我故意拉錯了好幾個音,可是最高獎的那座獎杯還是到了我的手里。可笑吧。」
「然後呢?」
「然後我就再也不踫小提琴了,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了,無論我做什麼,都逃不出JK為我畫的巨大牢籠,既然逃不掉,我又何必要掙扎。」
「可是我覺得你不應該放棄,那一次的比賽評委們勢利,不代表所有比賽評委們都勢利,你怎麼能因為這一次就否定掉你之前所獲得的榮譽,也許你真的很有天分,你每拿一個獎都實至名歸。」
「或許是吧,只是我與JK比起來,實在太渺小,外人只道我是JK的主宰者,他們不知道,其實JK才是我的主宰者。」
「你一定很不快樂吧。」夏璃心感慨的說,「外人覺得你風光無限,其實只有你自己才知道生命貧瘠,也許只有勝雪才是你灰暗生活里唯一的光芒吧。」
景若赫沒有答話。
夏璃心的話正正切中了他的心事。
她說的對,他一直都很不快樂,可是她說的也不對,因為跟勝雪在一起之後快樂和痛苦其實是並行的,勝雪帶給他歡樂,也帶給他煩惱。
勝雪不是他灰暗生活里唯一的光芒,勝雪只是他灰暗生活里能與他一起並肩戰斗的伙伴,他們一起唾棄現在的生活,一起憧憬未來美好的生活。
景若赫回過神來的時候,夏璃心已經睡著了,她側著身,雙手合十放在枕頭邊,睫毛輕輕顫抖著,眉頭緊蹙,似乎在夢里也在強忍著痛苦。
他忍不住輕輕的抱住了她,他很感謝她,以前他一直以為她想從他這里獲取利益,可是現在,他發現她但求付出不求回報,他發現她遠比他以前想象的要善良。
這個擁抱,與無關,只是從心底涌出來的心疼,只是單純的心疼她正承受著病痛,只是想讓她夢里能夠舒展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