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聖宥最不能容忍別人對他故去的家人評頭論足,因為他已經失去他們了,他們在他的記憶里都是頂好的人,他們在一起的時光都是最美的時光。
听陳至俠罵他的家人,韓聖宥也發了狠,「既然沒什麼好談的,那就走著瞧,到時候別怪我不客氣!」
「你想怎麼著?讓你手下跟我手下在你的醫院里斗毆?」陳至俠聳聳肩,說,「我倒無所謂,反正又不是我的醫院,血流成河管我什麼事。」
陳至俠說的沒錯,如果搞對抗的話,慎微不可能全身而退,事情鬧得越大,慎微名聲就會越糟,不過就是魚死網破。
見韓聖宥遲疑,陳至俠便說︰「其實要我不追究也可以,只要你肯答應我做一件小事。」
盡管知道陳至俠所說的小事絕不會是什麼好事,可還是抱著僥幸問道︰「什麼事?」
「過幾天S市圍海碼頭會有一批貨進來,我想用你們醫院的進口藥品集裝箱來帶一些東西。」
「不行!絕對不行!」韓聖宥斷然拒絕,他不用問也知道,陳至俠肯定是想用他的集裝箱運毒。
「你這麼緊張干什麼。」陳至俠拍拍他的肩膀,「醫院的藥品本來有些就含有大麻,所以海關不會查的很嚴,而且以你這麼多年積累的信譽,不會有人懷疑的,這件事萬無一失。」
「我不會再讓墨義堂做非法的勾當!更不會讓我的醫院替你鋌而走險!就算慎微倒掉!就算慎微身敗名裂,我也不會同意!」這是原則問題,有些事一旦開了頭,就會回不來了,韓聖宥深深明白這個道理。
「韓醫生,那就是沒的談了?」
「我想我的話已經很清楚了。」
「好,你夠霸道!那你這家慎微醫院就等著關門大吉吧!」
陳至俠拂袖而去,韓聖宥站在房間輕輕的呼了一口氣。
忽然有人敲門,韓聖宥隨口應道︰「請進。」
本來以為可能是醫生來辭職,這幾天已經有很多個醫生來遞辭職信,韓聖宥都已經習慣了,可是這次進來的人著實讓他激動了。
「笙叔,你怎麼回來了?」
「發生這麼大的事,你居然還想瞞著我,是不是覺得笙叔老了,不能再幫你忙了,所以就讓笙叔躲在澳洲享太平?」
「笙叔,你看你這話說的。」韓聖宥請笙叔坐下,又請秘書泡茶送進來。
「小宥,讓笙叔來幫你解決這件事吧。」
韓聖宥替笙叔倒茶,「不用了,我不想再讓墨義堂走上從前的老路,打打殺殺的日子我過怕了,而且你看這麼些年,我們沒有在江湖上混飯吃,不也是活的挺好的麼?」
「可是現在人家欺負到你頭上來了!我們怎麼還能忍氣吞聲!」笙叔在江湖上混了大半輩子,前幾年才被韓聖宥送去澳洲養老,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被人威脅,被人冤枉。
韓聖宥打岔道︰「笙叔,咱們不談這個了,你剛回來,晚上想吃什麼?我讓秘書定位子吧。」
「烤鴨,在國外這麼多年,最想念的就是國內的烤鴨和鹵煮了。」
韓聖宥笑了笑,起身給秘書打電話讓她定位子。
然後吃完飯,他就把笙叔帶去韓家找了個院子住下了。
韓聖宥沒有想到,笙叔第二天一早居然約見了陳至俠,而且,密談了很久。
接下來的事情發生的讓韓聖宥措手不及。
醫院運藥船被扣,海關查封了慎微,警察將他抓去,足足審訊了四十八個小時,問他是不是一直以此種方式運毒販毒……
他奇怪的是,問話的警察對他態度完全改變了,以前看見他都是畢恭畢敬,可是現在,在還沒有落實他是販毒主犯的時候,警察便開始對他惡言相向,最後差點拳打腳踢,後來他們局長把審訊員叫了出去,叮囑了幾句,他們回來之後態度才稍微好了一些。
照說,他手下有幾千兄弟,警局很怕他因為審訊造成不滿從而讓墨義堂的人鬧事才是,可是,他們現在為什麼這麼肆無忌憚呢?
他在拘留所睡了一覺,醒來之後大腦無比清晰,也想清楚了事情的重點所在。
一定是景若赫。
如果景若赫不是這件事的主導者,在英國的時候,他怎麼會附在他耳邊說慎微就快完蛋?韓聖宥當時以為景若赫只是比他早知道消息而已,現在看來,絕不是那麼簡單。
從英國回來後,陳至俠便步步緊逼,直到拋出讓他運毒就放棄追究的誘餌,他拒絕了之後,笙叔不知從哪兒得知消息從澳洲趕了回來,以笙叔的性格,他很有可能答應陳至俠的條件,因為在他的大半輩子江湖歲月中,不知道用多少種方式運了多少的毒,這件事在他的思維里根本就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然後,笙叔答應,然後,慎微的船就在韓聖宥不知道的情況下裝上了陳至俠的毒。
然後,海關突然加強了檢查,于是不出意外的找出了毒品。
然後,警察以非比尋常的速度在慎微抓捕了他。
這一系列流程效率之高、準確度之高,簡直就像曾經預演好的一般,如果說後面沒有人操控,根本不可能。
而放眼望去,S市最有實力、也是最有可能陷害他的,也只有景若赫了。
韓聖宥真是懊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