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翎楓明顯一愕,平靜眼中竟微微掀起一抹漣漪,葉公子……好親切的稱呼。
寧初婉已將玉笛放在嘴邊,手指輕動,悠揚笛聲,便響了起來。曲調細膩含蓄,流暢舒展,她端坐椅子上,半閉著眼眸,神情甚是融洽。
靜雅端莊,嬌柔中融著堅強,恰如此時曲調,他听得恍惚,仿佛穿梭時空,眼前又出現她身影,手中拿劍,翩然起舞。
一曲終了時,他竟還在失神。她抬頭,即刻撞入他憂郁的眼中,只覺莫名哀傷,怎麼也無法自拔。
「啪、啪、啪……」他遲來的掌聲,響在她耳邊,旋即,便是他的稱贊,「你吹的很好听。」
「已經好久沒有吹過了,有些生疏了。你那天吹的那支曲子,可以教我嗎?」寧初婉望著他。
「好啊,其實,和那首曲子相配的還有一支劍舞,你有興趣學嗎?」他垂眸,隱去多許感傷。
寧初婉眼眸一亮,「劍舞?好啊,只是,劍舞需要有劍才可以的吧?」
「是啊,我先教你這首笛曲吧,再見面時,我會帶把劍來。」他聲音清涼,此情此景,又令他想起千年前,聖山下,她為他跳劍舞的情景。一樣的面孔,一樣的名,連每個動作,每個眨眸,都那般相似,只是,此時的她,可是彼時的她?怎麼,明明她在面前,他還是會想起那些過往?
「咳咳……」他咳聲又襲來。
她心便也一顫,掛懷溢于言表,「坐下吧。」她指指身邊的空座。
他點頭,在她身邊椅子上坐下,細心教她那曲《永相守》。
……
面含微笑醒來時,陽光已灑了滿臉。
昨晚,可是場夢?這般恍惚,又這般美妙。都不知何時,寧初婉躺在椅子上就睡著了,那優美的旋律似在耳邊,那樣清晰,他好听的聲音,也似還在回蕩。
當不是夢吧,不然,又是誰,給她蓋好了被子。又是誰,把她抱到了床榻上,她不覺淺淺一笑,掀開被子時,就看到了身邊上那支玉笛。
如此大意,隨身的東西竟忘了拿,那就,讓她代他好好保管吧。
……
風月茶樓,閣樓二層的包間,寧初婉推開那扇門,卻看見包間里坐著兩個人。
一個人,一身白袍,清新俊美,自然就是謝子言,謝子言對面一個四五十歲左右的女人,身穿高貴華服,帶著珍珠耳墜,渾身透著貴氣。
「初婉,來了,快來坐下。」謝子言見了寧初婉就兩眼放光,一指身邊椅子。
「哦……」她在那個女人審視的目光中走過去坐下。
午時已過,這個女人,第一次見她就不守時。蘭若抬頭,看寧初婉一眼。
「初婉,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娘。」他開始介紹。
她微微有些吃驚,卻依舊保持著那抹平靜,淡淡一笑,「你好,伯母。」認識謝子言三年了,她從未去過他家,也從未見過他娘,今天,他安排這樣的見面,什麼意思?她微微覺得事情有些復雜。
「寧姑娘,你好。」蘭若緩緩點頭,舉手投足,都顯雍容高貴。
「娘,這就是寧初婉,我的……好朋友……」他溫和的說,像只溫順的小貓。她好像沒有化妝,上身一件淺白色小褂,一件樸素花邊褲,很是自然。不過,無須妝點,她已是這般的美,娘,當然也會喜歡她吧。
「哦,寧姑娘,你和子言認識幾年了?」蘭若端起茶碗,抿一口茶,似是無意的問。
「一年多了,娘,我不是對你說過嗎?」謝子言急忙笑吟吟的插嘴。
呵……不是三年嗎?他究竟在搞什麼鬼?寧初婉更覺奇怪,無意間,卻見蘭若狠狠的瞪了謝子言一眼,她自然的扭頭,裝作未見。
「呵呵,寧姑娘,我干脆把話說白了吧。俗話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家子言,也到了娶妻的年齡,這兩年,我給他找過很多好大戶人家的閨女,他不是推掉,就是不願,昨天我才知道,原來,他心中有人了。我听子言說,你家境不算好,其實,我對我家兒媳的要求也不是很高,只要是好閨女,嫁過來,能幫謝家打點一些家務事,能幫謝家傳宗接代就可以了。」蘭若放下茶杯,看著寧初婉。這個女人,長相清秀可人,若是打扮一下,應該更好看,怪不得,子言會鐵了心的要她。
寧初婉一愣,旋即淡淡的說,「哦,伯母,其實我跟子言,也沒有什麼。」
「呵呵,子言都對我說過了,我也都知道了。寧姑娘,你認識子言之前,有過心上人嗎?」蘭若微笑著問。
「媽,我都跟你說過了,初婉有什麼樣的過往我不會在乎,我愛的是現在的她。」謝子言有些不悅的皺皺眉頭。
「沒有。」寧初婉輕笑著喝一口茶。
「哦,其實,子言也說了,不會在乎你的過往,我也就是隨便問問而已。」蘭若微笑著看著寧初婉,這個女人,越看越順眼,而且,仿佛有種超乎常人的淡定氣質,做陸家的媳婦,應該行。
「可是,我墮過胎。」寧初婉輕輕放下茶杯,忽而抬頭,平靜的說。
什麼!謝子言仿佛遭到當頭一棒,心,狠狠的亂。
微笑猛然僵在臉上,蘭若的淡定和高貴仿佛被狂風吹盡,她臉上有的,只是驚愕,好了號一會兒,她才回過神來,「寧姑娘,你在開玩笑嗎?」
「伯母,我沒有開玩笑,我真的墮過胎。」她依舊說的淡定,雖然,心仿似滴血。那件事,是她心里永遠不想去揭的傷疤,而現在,沒有辦法了,事情到了這一步,她只能這樣做。謝子言,這個男人,有著無限美好的將來,她已經耽誤了他三年,她不能再耽誤他更多。
蘭若的臉,一下子黑了下來,「寧姑娘,我還有事,失陪了。」她站起來,嚴肅的瞪著謝子言,「子言,你出來一下,娘有話對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