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墳地
江遠洌將一碗酒放在墓碑前,看著墓碑上的名字發呆。
三月二十八日,蝶兒的祭日,也是他生命中,最黯淡的日子。
猶記得那個雨夜,受盡委屈、淚流滿面的她,咬著嘴唇,忍著哭聲,歇斯底里的奔跑出王府,他忍著腿部的傷痛呼喊著,去追,卻始終追不上她。
直到——府外那個路口,他看到了倒在雨水里的她,被血染紅的大片雨水,像針一樣扎進他眼。
他在她耳邊,拼命的哭喊,喊到聲音嘶啞,再無力氣,她卻始終紋絲不動。
他最愛的人,他曾多次發過誓,許過願,不管她出身是否卑賤,一定要娶的女人,竟然,一句遺言都沒有留下,就舍他而去。
他恨,那個頑固不化,將蝶兒逼出王府的老東西;他恨,那個騎馬撞上蝶兒,卻桃之夭夭的混蛋;他恨,他自己,竟然讓她受這麼大的委屈卻無能為力,他恨自己,眼睜睜看著她遠去,竟不能將她留住……眼淚絕提,滴滴落在她蒼白無血的臉上,他狠狠的捶打著自己的頭部,想讓自己從這個噩夢中醒來,然而,命運偏偏如此捉弄,他心死了,這一生,便只為報仇。
歷經三個多月,他終于查到,那天,騎馬撞死蝶兒的人——寧天成,那只老狐狸!他將寧家搞垮,然而,還是被他跑掉,轉眼,都已三年了,那只老狐狸,竟然還活著。
蝶兒,我一定會為你報仇,我一定要那只老狐狸下地獄為你道歉!蝶兒,和那件事有關的人,就算江楚凌那個老家伙,也別想好過!緊緊握住拳頭,璀璨的眸中,已布滿淚水,冷風吹過,兩滴眼淚,竟悄然墜落。
「王爺……」一個女子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
「什麼事?」江遠冽冷冷的說,轉身,遠離了蝶兒的墳地。
「王爺,昨晚,寧燕飛和另一個男人在一起。」蝴蝶的聲音不急不緩的傳來。
「什麼?她和誰?」江遠洌的眉頭登時皺緊。
「不認識,王爺。不過,屬下用你給的那個波斯人進貢的鏡子(望遠鏡)看過,那是一個很英俊的男人。」
該死!江遠洌倏然惱火,大吼,「我要你跟蹤寧燕飛,不是要你去看男人!」這個冷血的手下,從未有過入眼的男人,難道那個男人,真的很出眾?
「對不起,王爺,沒別的事了,屬下告退了。」
「慢!」江遠洌凝眸,手竟是一抖,「你是說……昨晚,那個男人和寧燕飛一起過夜嗎?」
「額……不是的,王爺,他和寧燕飛在院外跳劍舞,然後,就把寧燕飛抱到院子里去了。」蝶不急不慢的說。
「再然後呢,抱到院子里干什麼?一次性把話給我說完!」他更沉不住氣,這個該死的手下!還有……那個該死的女人,竟然在院外和男人跳舞子,還被那個男人抱著進院子!深更半夜,一個男人抱著一個女人到院子里去,能干什麼!他突然感覺陣陣恐慌。
「再然後就什麼都看不到了,王爺。那個男人,過了有一刻鐘左右就出了院子,而且,我還看到謝子言進去了。」
一刻鐘……時間不太夠吧,不過,也難說那個男人時間短,呵……被謝子言撞破好事了吧,該死!他究竟在想些什麼?雙眸一冷,他冷聲,「那個男人呢,有沒有查過他的身份?」
「我試圖跟蹤過他,可是,出了院子不久,他竟然神秘的消失了。」蝶疑惑的聲音。
「還記得那個男人的相貌嗎?」
「當然記得了,王爺。」
「恩,明日午時之前,畫一張他的畫像,給本王送來。」
「是,王爺。」
蝴蝶走後,江遠洌竟然站在原地愣起神來。那個丑女人,除了謝子言外,竟然還有別的男人,腳踏三條船,如此可惡!
悠然轉身,望見蝶兒的墳墓,他眼中憂郁又起。蝶兒,那只老狐狸,我不會讓他再逍遙太久了!冷冷的,他轉身上馬,策馬而去。
……
「蒼鷺,你這邊情況怎麼樣了?」
「王爺,屬下正要去見你。昨晚,我一直在跟蹤寧雨瀟,他進了一家地下酒館,就再也沒有出來。」
「恩,盯緊他。」江遠洌凝眸。
其時,多數酒館都是在地上,但,夏日天熱,有人別出心裁將酒館建到地下,竟然生意興隆,其後,便有人效仿,長此以往,地下酒館竟在城中興起。
「我會的,王爺,屬下已經派人在地下酒館出口出緊緊盯著。」
「你親自去盯,如果見到寧天成,不用提前通知本王,格殺勿論!」他冷聲。
「是,王爺。」
……
午後,寧初婉正坐在窗前看書,王府中的管家就走了進來,站在她身後,便說,「寧姑娘,王爺要你去見他。」
「哦?他在哪里?」寧初婉驚愕的抬頭,那個男人,找她,就不會有好事。
丫鬟房中,所有人的目光,登時都落到她身上。呵……她們帶顏色的眼光,她早已習慣。
「王爺就在院中等你。」管家如往的沉悶語氣。
他,就在院中?寧初婉起身,從小窗中向外望去,果然看見他一臉陰鷙的站在那里。這個男人,今天又吃錯藥了吧?
寧初婉出了小樓時,他正冷冷的盯緩緩走來的她,抬頭,目光深邃。
又見這張冷臉,她都覺得冷,「王爺,什麼事?」
「上馬車!」他擲聲,「嘩」的一聲掀開車簾。
又要帶她去哪里?這個男人,怎會有什麼好事?于是,她拒絕,「王爺,現在是過午,奴婢手里還有很多活要干,而且,奴婢還要打掃院子……」
「上去!」他冷然斬斷她話,寒冷撲來,竟令她不禁一顫。
正愣神,他已拎住了她,一把將她塞進馬車里。冷然跟進去,他旋即擲聲,「趙五(馬夫之名),駕車。」
「你干什麼?要帶我去哪里?」這個男人,一身酒氣,眸色微紅,應是喝了不少酒,而且還一身冷氣,一如從前,他發狂前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