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中,江遠洌正要放下車簾,卻突然听到蘇冷的喊聲。他,在叫,她的名!方才,還真的以為,他只是認錯了人,而,若是真的認錯了人,他又怎會知道她的名?
將車簾掀開一條更大的縫隙,他凝眸,視線晃過蘇冷,又落向寧初婉。她,自也是認識那個男人的,不然怎會突然停下了腳步?只是,為何,她不肯認他?她和他之間,究竟有什麼?
「你在騙我,你其實還記得我對不對?你為什麼不肯與我相認?」說著,他沖開人群,像她追去,連那匹貴重的棗紅馬也不顧了。
他,又是怎知,她在騙他?心念晃過,他快跑幾步,此時,一輛馬車卻倏然停在她身邊,車簾掀開,「寧姑娘,上車吧。」一只俊秀的手便伸了出來,一把將她拉到馬車中,車簾放下,馬夫旋即揚鞭。
蘇冷撥開人群,剛要追上,馬車卻已加速而去。他登時呆呆站在原地,望著馬車發呆。就這樣,錯過了嗎?她若是真的不記得他,她也不會走的那樣匆忙,她明明就是在躲著他。為什麼,她深愛也曾深愛他的寧初婉,要這樣做?
她上了,誰的馬車?江遠洌墨眉輕輕一顫,那輛馬車,側對著他,他只看到馬車里伸出來的那只手,卻並未看到車里的人,那只手,他只覺熟悉,但,一時半會,卻難以想起。也沒有時間去想,他突然掀開車簾,跳下馬車,走到馬前,對馬夫說,「你,盯緊這個人,查明他的身份。」說著,抬指,指向蘇冷。
「是,王爺。」
馬夫答應著下了馬車,江遠洌上馬,策馬向載著寧初婉的那輛馬車追去。
……
「那個人為什麼要追你?」馬車里,蕭辰疑惑的問。
「我們之間,有些事情還沒有解決。」寧初婉淡淡的說,一道黯然劃過眼眸,她不願再想,旋即轉移了話題,「你怎麼會在這里?」
「哦,我正巧路過這里。」蕭辰笑笑。
「呵呵,真巧。」寧初婉也笑笑。總覺,蕭辰今天有些奇怪,但,心事繁重,她也沒有想太多。
「謝謝你,停下吧,我在這里下來吧。」寧初婉說,已經,將他甩掉了吧。而,她卻還是有些擔心,那時,他在大街上,那樣大聲的喊她,她雖未答應,但,那個高明的男人恐怕會察覺出什麼吧。
「不如,我送你回去吧,認識你這麼久,也該認一認你的家門了,不是?」蕭辰輕輕的笑,眼中,卻始終像是藏著一絲歉疚。
「這……好吧。」寧初婉終于點頭。
……
馬車停下,蕭辰和寧初婉先後下了馬車。
不遠處,江遠洌已經勒馬停車,正望見站在馬車旁的蕭辰和寧初婉。蹙眉,他眼中劃過一抹顫動。這個女人,真是能耐,竟然和蕭辰也認識。
與蕭辰道了別,目送蕭辰上了馬車,寧初婉便向院門走去。在衣袋里去了鑰匙,正要開鎖,卻倏然感覺,身後好像有雙眼楮在盯著她。轉身,她便望見騎在馬上的江遠洌。
他眼楮一眨不眨的望著她,相隔雖遠,她依舊能感覺到他目光。這個男人,竟然跟來了,只是,馬夫去了哪里?他,怎麼親自策馬。算了,又理他做什麼?她回頭,開了院門,進了院子,緊緊關上門,自始至終,再不回頭看他一眼。
江遠洌正專注的看著寧初婉,蕭辰的馬車卻在身邊駛去,視線被擋了片刻,馬車駛過後,那扇大門早已緊緊關上,寧初婉的身影,也早已不見。
這個女人,自始至終,竟未曾說一句話,而且,連個基本的招呼都沒有,如此無視他存在。
愣神片刻,他才想起蕭辰,回頭,卻見那輛馬車早已走遠。他,沒有看到他嗎?怎麼,連他,也對他視而不見?
突然有種異常的失落感,空曠荒地,江遠洌只覺從未有過的孤單。終于,他策馬,驅著馬車,進了寧初婉對面那座院子。
……
寧初婉進了屋子,立刻,就看到桌上放著的那支牡丹。那支牡丹,插在一個青花瓷瓶中,就連那瓷瓶,也是新的。瓷瓶,色澤瑩潤,藍白相間的色調,正襯出牡丹的紅。
他,何時又來過?也只有他,才會如此有心,一切,都是她所喜歡。嘴角不覺露出一絲愜意,她緩緩走過去,捧起花瓶,小心的放到窗台上,欣賞一陣,然後坐回椅子上,一時間,卻又想起了蘇冷。
「叩、叩、叩……」敲門聲倏然響了起來。
寧初婉眉頭一蹙,警惕的問,「誰?」方才在院外見到了江遠冽,該不是他找來了吧?
「婉,是我。」謝子言輕柔的聲音傳來。
起身,寧初婉開了門,謝子言走進來,迎頭便問,「初婉,今天你去了哪里?」今天上午,他來過一次,卻不見寧初婉人。以為她有事出去了,等到中午,卻依舊不見她回來,焦急之下,他去集市找,徒勞無功,下午,他又來一次,卻還不見她回來。只好晚上再來,這卻已經是第三次。
「我……去了王府。」知道騙他不過,她索性承認。
「什麼?」謝子言頓覺一陣驚慌。潛意識里,本也隱隱想到過她可能去了王府,然而,他卻怎麼也不敢真正的往那方面想。此時,听她親口說來,頓時如遭重擊。
「為什麼,還要回到他身邊?」謝子言蹙眉,好看的眼中,悲傷水一般流淌。
又見他這般苦痛模樣,這個男人,她下過多好次決心,決不再傷,然而,為什麼,卻總是,將他一傷再傷?雖然,她不是有意。然,就算無心,一切,卻也是因他而起。又是,為什麼,縱使她一次次的想令他死心,他對她,卻始終不肯放手?
心中感懷油然而生,這一次,她怎忍心再讓他心痛,于是,她認真的說,「為了,我娘……他,能夠幫我找到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