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天上班前,蕭哲都會習慣性地去千葉的房間看看,看到她還是一個人呆呆坐在地上,他眼中的愧疚是那樣明顯,他想過放她走,不讓她這樣辛苦,也不用讓自己這樣難受,這樣愧疚。可是他放不開,他怎麼狠下心想放開她,可是一旦看到她就會舍不得!他舍不得啊!舍不得一生的唯愛。
「小小,我去上班了。」他站在門口像平常的丈夫跟妻子道別。
他知道她不會理他,但還是習慣性地站在門口跟她說。
千葉沒有看他,只是像個玩偶一樣傻傻地坐著,直到蕭哲走開了,她才抬眼看向他,望著空蕩蕩的門口,清澈的眼楮沒有波動。
現在房間里都是毛茸茸的精致地毯,不論她坐在哪都像坐在床上,她知道這是他的意思。什麼時候被鋪上的,她不知道。現在的佣人也不敢來打擾她,也許是她睡著的時候她們進來整理的房間。
「少夫人,我已經給少爺包扎了傷口。」小柒進來伺候千葉吃飯的時候,特意說了這句話。
千葉睫毛微微顫抖了下︰「嗯。」
見千葉臉色這樣憔悴,小柒建議︰「少夫人,這幾天身體好像不太好,我叫幾個醫生給你看看吧。」
千葉臉色變了下,她這個樣子難道還讓外面的人也看見不成!
「不用了。」到時候蕭哲一定又認為她裝病想逃走。
「少夫人,我看你身體這樣差,可別千萬……」小柒的話突然頓時,她在說什麼呢!千葉小姐人那麼好,身體一定不會有大毛病的!
千葉笑了笑︰「死了才好,也不用在這生不如死。」
小柒臉色大變︰「少夫人!您可千萬別想不開!」她警惕地看了看門口,附到千葉耳邊低聲說︰「殿下和老爺都還在國內,千葉小姐您再忍一忍,他們一定有辦法救您出去。」
听到小柒的話,千葉已經完全沒有震驚,眼中也依舊平靜,他們救不了她,除非是蕭哲想放手,他把自己鎖在這里,根本是不會給她機會逃走。
蕭哲回來時又帶了很多千葉喜歡的東西,陪著千葉坐在地上一樣樣獻寶似的給千葉看,他不過是想博千葉一笑,只是千葉的心冷得沒有溫度,在她平靜的心海投下石子也沒有半絲漣漪。
每一次都是蕭哲一個人說著,千葉抱著膝蓋盯著自己的腳尖,他會陪她到很晚,直到見千葉有些累了,他會知趣地離開,為她輕輕掩上門,現在坐地上跟坐床上沒什麼分別,坐久了,千葉也會睡著,她蜷縮在地上,睡姿是防備的弓形。
蕭哲每晚都會有好幾次來到千葉的房門口,看看她在做什麼,最主要的是他要確認千葉是否還在房間,看不到她,他從來就不覺得踏實。
他俯身抱起千葉,她身上的鎖鏈發出了脆響,蕭哲的眼中是心痛是慚愧,把千葉放到床上,他把她身上的束縛一一打開,擁著千葉一起睡到床上。現在的千葉睡覺越來越沉,蕭哲睡在旁邊也不知道,而蕭哲從來就不敢睡覺,就怕千葉突然醒來會生氣又會把他推開。
天沒亮,他只能心痛地把鎖鏈一一在千葉手上腳上扣好,關上門輕輕走了出去。
每次千葉醒來,她都是在床上,身上的鏈子依舊束縛著她,她茫然地望著天花板,眼中的清澈慢慢變為空洞。
「這是我前幾天去瑞士排隊買的甜品,不是搶的!」蕭哲特地去瑞士那家老店買了限量版甜點,他本是準備在瑞士呆幾天,直到那老板肯賣了為止,沒想到那老板還記得他,直接把最後一份免費送給他,想起那時候他跟千葉也是經常手拉手一起在店門口排隊。
千葉又是淡淡掃視了蕭哲手中的甜點,依舊沒有說話。
蕭哲很是小心地勺了一小口放到千葉嘴邊︰「要嘗嘗嗎?我買了就回來的,很新鮮!」
千葉抬眼看向蕭哲,他的眼中閃著期盼,又只敢小心地看著千葉。千葉在心中當然是嘆息的,他一個人竟然去瑞士,就不怕有去無回!
千葉撇開頭︰「我已經不愛吃甜食了。」
蕭哲的手一頓,「嗯」了一聲,又把手伸回來,那一口甜點放進自己的嘴,陪著千葉坐在地上一口口慢慢地咀嚼。
這樣高傲的一個人,現在又是何必呢!蕭哲低頭像個沮喪的孩子自顧自地吃著甜點,千葉坐在旁邊看著他的側臉,恍惚地以為又回到了從前,那時候他們倆總是喜歡這樣並肩坐在學校人最多的走廊上,對著那些羨慕嫉妒加恨的同學曬曬甜蜜。
「小小,還記不記得我們以前,你總是把甜點讓給我吃,我偏偏又喊著牙疼說吃不了甜食,結果你每次都能上當。」蕭哲像似想到什麼,側了頭跟千葉說,那時候千葉剛好在看他,見他看自己,千葉慌亂地轉開視線。
記得,她怎麼會不記得,但她依舊冷冷地開口︰「不記得了,以前就算發生過什麼,也都是假的,我不過是陪你演戲。」
蕭哲琥珀色的眼楮一點點黯淡,這麼久了,她還是對自己這樣冷冷淡淡,更多的像個陌生人。
真的沒有辦法挽救了嗎?蕭哲有些踉蹌地站起身,再也不敢多看千葉一眼,滿身疲憊的他又只能扶著牆一步步走開。
室內又終于陷入沉默,死一般的寂靜。
千葉躺在地上睡著了,即使再累再困,幾天沒有合眼了,蕭哲還是習慣性地在千葉睡著時走進房,將她抱上床。
這一次,蕭哲跪在地上,把千葉緊緊摟在懷中,可是他又怕太用力會驚醒懷里的人,只能這樣抱著,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幽幽地開口,語氣里盡是不舍︰「如果不能給你幸福,為什麼要留著你讓你辛苦。小小,我知道你很累了,再陪我一段時間,我就放你走,好不好?」
把千葉抱上床,依舊是小心地擁著她,蕭哲努力睜著眼楮,驅除睡蟲,可是他也真的好累了,這樣抱著千葉有多少個夜晚沒有睡覺了,慢慢的他合上了眼,但在心里一再告誡自己天沒亮必須離開。
只是這一次天沒有亮,蕭哲沒有醒來,千葉卻醒了,她明顯感覺到自己被人抱在懷里,睜開眼看到蕭哲,她的身子本能地瑟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