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沐還想說什麼,被邊上的雲竹一瞪,立馬噤聲,站了起來,揉著發痛的膝蓋踉蹌了一下,然後服了服身,靜靜地退了出去。
她的眼中有著一絲不甘,為王妃不甘。想著王妃竟然連一個尸首都沒有留下,走出靈堂,眼淚不禁又掉了下來。肋
「你也下去吧。」蕭奕宸揮了揮手,向著身後的雲竹淡淡地開口,聲音一股濃濃的疲憊。
雲竹無聲地微微頷首,很快便退出門外,甚至還為蕭奕宸帶上了門。
「心葉……」等到屋中空無一人,陷入一片靜默的時候,蕭奕宸終于緩緩地開口,所有的淡漠冷硬完全融化,恢復了對她獨有的那份柔情。
他緩緩地從口袋中掏出一塊紅色的布條,那個還是他從牙牙的腳上解下來的,是真真切切屬于她的東西。
「心葉,本王就當你……死了。」喉頭哽咽了一聲,蕭奕宸感覺眼前突然朦朧了一下,臉上一涼,一顆小水珠瞬間從眼角滑落。
他慢慢地靠近那個靈柩,將那塊紅色的布條緩緩地放入靈柩中,和她平時穿的那些衣服都混合在一起。
他只能當她死了。從她牽著風修翊的手離開的那一刻,他就只能當她已經死了。
就算他是自欺欺人,相信之前的那個心葉是和自己真心相愛的,但是那個心葉,只活到了那一天……死在那片開滿雛菊的土地上……鑊
頹然地嘆了一口氣,蕭奕宸最後看了一眼這件布置豪華的靈堂,心中染上一層濃濃的哀傷——那個可以讓他相信的心葉死了,所以,以後他的生活中,又不存在能讓他相信的人了吧?
「吱呀」一聲,身後的門突然又被打開,蕭奕宸淡淡地掃過去一眼,看到眼楮紅得像桃子一般的小沐的時候,冷冷地開口問了一聲︰「什麼事?」
他記得,他讓她出去的。
「王爺!」小沐哽咽著叫了一聲,走了兩步便直接沖著蕭奕宸跪了下來,哽咽也變成了嚎啕大哭,斷斷續續地說出自己的請求,「王爺,奴婢求求你……去找一找王妃的尸首……好不好?」
她看著這個只放著一點衣服的靈柩,真的好心碎啊!
這個世界上最悲哀的墳墓,便是衣冠冢。
「尸首?」蕭奕宸皺了皺眉,不耐地呼出一口氣,對著小沐最後交代一句,「不是已經告訴你,沒有尸首了嗎?再說這樣的話,小心本王治你的罪。」
「王爺如果治了小沐的罪,就能去找王妃的尸骨的話,小沐甘願受罰!」小沐哭得肩膀一抖一抖,卻不能讓蕭奕宸的決定撼動分毫,只是赫然一笑,直接拂袖,越過小沐,走了出去……
小沐跪在地上,看著孤零零的靈柩,整顆心都是涼涼的——一切好像都是回到了原地。王爺又變了那副對人愛理不理的模樣,給人一股冷漠疏離的感覺,不敢隨意接近。
王妃走了,真的什麼都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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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的某個驛站客房中,微微地傳出幾聲輕微的咳嗽。
「喝水。」風修翊皺了皺眉,終于起身到桌旁倒了一杯水,然後在床沿邊坐下,遞了過去。
他雪白的袍子披散在床沿上,應和著藍心葉的手,竟然是一樣的蒼白。
「恩。」藍心葉應了一聲,掙扎著起身,困難地將杯子拿過來輕喝了一口,然後啞聲問了一句,「師父,我們什麼時候再趕路?」
因為她身上戾氣吞噬心脈,造成重傷的緣故,所以她無法運功趕路,更是受不了馬背上的顛簸,所以風修翊便也直接放慢腳步,配合著尹汐淺的身體放慢速度回那個地方……
「再休息一夜,明天一早趕路。」風修翊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神色微斂,淡淡地開口,說出自己的決定。
「明天一早……」藍心葉點點頭,應了一聲,嘴角扯出一抹虛弱的微笑,「師父,你來的時候,爹還好嗎?」
她爹身上的戾氣比她還重,不知道他到底怎麼樣了——是戾氣完全控制了他,還是他在控制著戾氣,然後變成和她一樣這般半死不活的模樣。
「他比你好多了。」風修翊冷冷地應了一聲,實話實說地做了比較,畢竟他們兩人的內功修為不一樣,抵抗能力也不一樣。話一說完,看向藍心葉蒼白的小臉,他眼中還是流露出一抹擔心,拿過她手中喝完水的被子,低聲問了一句,「你還好吧?」
這一路上,她吐血的此書那麼多,讓人不禁膽戰心驚。
就連他,看著她這般止不住血的模樣,也擔憂起來,不斷地減緩著趕路的速度,生怕她真的撐不下去。
「我?」藍心葉扯著嘴角自嘲一笑,盡量讓自己活力一點,朗聲開口,「我沒事,死不了。」
只是半死不活罷了……
「那就好。」風修翊應了一聲,突然就不知道該和她說些什麼。一腔的情愫,卻在看著她的時候,全然無從開口,他實在是沒有辦法。
「師父……」藍心葉卻在風修翊愣神的時候突然開口,抬起頭望著他,眼中有著一抹淡淡的落寞,「回去以後,是打算將爹身上的戾氣全都渡給我嗎?」
「這不是當初決定的事情嗎?」風修翊愣了愣,別開眼,目光中有著一絲回避的意味,沉聲開口,卻又好像是在隱瞞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