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將要踏入城中的那一刻,他不禁迷茫了——那是心葉最後的選擇了!她最後的十九天,應該由她自己來安排,去做她喜歡做的事情。他突然,又不想干預了……
靜靜地在郊外站了良久,風修翊終于緩緩地邁步,向著城中走去……最後的十九天,他給她一個自由,但是,也給他一個機會,讓他在暗中保護她吧。肋
畢竟十九天之後就是滄海桑田,他也想在最後一段時間,當她真真正正的好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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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中的兩人,站在夜風中良久,吹得渾身幾乎僵硬還是不忍放開彼此,因為這種安寧,對于他們來說,真的是一種久違的奢侈。
就這樣抱著,享受著就好,久久不忍放開。
很久以後,藍心葉才嘆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輕輕地拍了拍蕭奕宸的背,輕聲地開口︰「蕭奕宸,我們回去好不好?站在這里好冷啊!而且天都要亮了……」鑊
雖然說現在整個皇宮馬上就又會變成皇帝重新統一格局,但是他們兩個這麼突兀地站在皇宮中,如果被早上早起的宮娥太監看到,難免還是會落下一定的話柄。
「恩。」蕭奕宸沉沉地應了一聲,月兌上的外袍,一下子披在藍心葉的身上,莞爾一笑,輕聲開口,像是懇求,又像是宣誓,「心葉,你以後不會再走了,對不對?」
他突然覺得心里很空,想要一種實實在在的保證。
‘她既然已經回來了,她既然已經承認她是愛他的了,就再也沒有離開的理由了吧?’蕭奕宸如是想著,目光一直停留在藍心葉的臉上,等待著她的回答。
藍心葉一愣,想到自己還有十九天的自由,想到師父可能在天亮的時候就能趕到這里……她突然覺得,她什麼承諾都給不了,什麼保證都說不出。
總有一天,她還是會離開的啊!
突然想著,她這次回來,到底是對還是錯?蕭奕宸不恨她,好不容易才不恨她,那麼下一次呢?
「我們走吧。」拉了拉他的衣袖,藍心葉佯裝是沒有听到他的話,拉著他繼續往前走,踏過一塊又一塊暗沉的石階,臉上帶著一抹淺薄的笑意,故意不去看旁邊蕭奕宸的表情。
「好……」蕭奕宸應了一聲,聲音有著一絲喑啞,眸子沉了幾分。
從她那片刻的猶豫,和故意的躲藏之間,他便知道了她的答案——以後,她給不了留下的保證。他不怕她離開,只怕她不回來。
蕭奕宸黯然地想著,只是當下,他只能一步一步地跟著這個女人,跟著她的腳步,便像是跟著了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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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深處,某個宮殿陰暗的房間中。
蕭弋陽在一張軟榻上醒過來,他想要掙扎著爬起來,卻發現手腳都麻成一片,根本無法動彈,渾身一使勁,就是無盡的痛楚席卷而來。
蕭弋陽吃痛得悶哼一聲,喘了幾口粗氣,緩緩地適應了一體的方位,然後才釋然地呼出一口氣,同時記憶也完全灌注到了他的腦子里——
他記得他控制著父皇,眼看著大局在握,眼看著不日他就能登上皇位,俯瞰眾生。但是他還是輸了,一步之遙。
那個穿著紅衣,有著傾城容顏的女子突然出現在那個囚禁皇帝的小屋,就注定了他的失敗。她識破了他下毒的方式,輕而易舉地解開了他下的毒咒,又引來了蕭奕宸,然後弄得自己淪落至此。血脈盡斷,武功盡失。
蕭弋陽嘗試著去運氣,心中存在的僥幸心理讓他期盼著武功還能有一點的殘留。只是他稍稍一提起,身上無邊的痛楚重新蔓延過來,甚至疼痛的力度更加深了一分——這種感覺讓蕭弋陽尤為落寞︰他是真的失去所有的武功了!
他黯然地嘆了一口氣,沉默了半響,終于瘋狂似的掙扎著坐起來,俯視著自己,突然嘲諷地笑出聲來——這樣的他,和廢人有什麼區別?
他雄霸天下的夢想完了!徹徹底底地完了!
試問有哪一個殘破的身體,能夠支撐得了這樣一個偌大的天下?
正在蕭弋陽自暴自棄的時候,門「吱呀」一聲被從外面推開了,一道明黃色的聲音緩緩地踏進來,蒼老,憤怒……
「你可知罪了?」皇帝冷冷地開口,看著床、上頹廢的人影,眼中有過一絲不忍,卻還是一閃而逝,換上了一臉威嚴,「你還是第一個,將朕弄得如此狼狽的人!」
自己的兒子,卻拿著劍指著自己,用毒藥毒自己,還沒有禮貌地沖著自己大吼……皇帝終于覺得,養這個兒子,或許是自己的一個大失敗。
「呵呵……」盡管身體已廢,但是傲氣仍在,蕭弋陽轉過頭去,淡淡地看了皇帝一眼,然後別過臉來,請求了一句,「你殺了我吧…」
反正這樣的他,活著和死了,沒有區別。
甚至死了,還能保存自己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