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麗娟激動地有些語無倫次了,冷寒是她唯一的希望了,她不能眼看著鐘家就這麼垮了,她怎麼樣都可以,就是不能讓兒子受委屈。
鐘浩然心疼地將母親一把摟進了懷里︰
「媽,媽,不要再執著了!不要執著過去,也不要執著現在。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在你身邊。我們不用去求任何人,就算人家肯幫我們,也幫不了多少啊!你放心,有我在,我們將來的生活不會成問題的,養兒防老,更何況您還沒老呢!」
鐘浩然貼心的安慰與鼓勵,讓蘇麗娟更是痛哭失聲。
她委屈了一輩子,做的壞事也不少,到頭來卻只是一場空,什麼也沒得到。
可是她這輩子做得最正確的一件事,就是生下了鐘浩然,這是上天對她最大的眷顧。
她緊緊地抓著鐘浩然的胳膊,現在這個臂膀是她唯一的依靠︰
「兒子,跟媽回去好嗎?媽害怕一個人面對……」
鐘浩然點了點頭,他是該回去了。
當初離開是對父母的失望,是執著于對冷寒的愛,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離開鐘家。
現在回去卻是為了真正的告別,鐘家破產了,曾經的別墅也將不再是家,他要帶著媽媽離開了。
至于鐘偉業……他還沒有想好。
鐘浩然與蘇麗娟一起回到了鐘家,遠遠的就听見十分嘈雜的聲音,他們互相對視一眼,疾步地走入了別墅。
果然,別墅里有些亂套,客廳里擠滿了人,他們都在吵著向鐘偉業要錢,鐘偉業的頭發一夜之間變得花白,他看著向他涌來的人群,正打著哆嗦向後退著。
向他討債的人來自四面八方,有經銷商,有原材料供應商,有公司職員……
他已經被逼得走投無路,緊縮在了牆角里,看著眼前的人們,目光中都是畏懼。
鐘浩然的眉頭擰在了一起,他應該恨鐘偉業嗎?
是他殺害了自己的親生父親,是他賣掉了自己心愛的女人,可卻是他養育了自己。
他一直把自己當成親生兒子對待,他不得不承認,在所有的子女當中,他是唯一讓他珍惜的孩子。
自己從會說話開始就叫他爸爸,難道為了媽媽的恨,他就應該拋棄他嗎?
說實話,他對母親說的過去的仇恨,根本沒什麼感覺,即使有,也是短暫的。
他跟母親說過,不要執著于過去,那麼他更沒有必要為了上一代人的恩怨而使自己活得疲倦。
他無法看著鐘偉業被逼到死角,現在的他,也只不過是一個孱弱的老人而已。
鐘浩然放開了母親的手,穿過人群,來到了鐘偉業的身邊。
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鐘偉業,然後毅然地擋在了他的面前︰
「我是鐘浩然,大家有什麼事都跟我說吧!」
現場只是片刻的安靜,馬上又沸騰起來。
鐘浩然伸出雙手,做出讓大家安靜的動作,然後深沉地說︰
「請大家稍安勿躁,妙婷稍後會申請破產,有什麼事律師會跟大家談清楚。拜托大家先回去吧!」
只是一句簡單的話,可鐘浩然的為人一直都是讓大家欽佩的,這個時候的他依然那麼鎮定從容,所以人們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最後有人提出來先走,隨後人們陸陸續續地離開了別墅。
來要錢的人都走了,別墅里立刻安靜了下來,鐘浩然慢慢地回過了身,看著已經被嚇得滿臉冷汗的鐘偉業,心底一陣悲痛。
從來都只會呼風喚語的男人,一夜之間成了連乞丐都要唾棄的窮鬼,成了人人喊殺的對象,他的驚嚇程度可想而知。
鐘偉業的眼神非常慌亂,在整個客廳里不停地游移著,還沒有從剛才的陣勢中緩過神來。
鐘浩然的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用力地捏了捏,他覺得此刻的鐘偉業好可憐,他想安慰他,可一想到母親,他又覺得無話可說。
心里想著,母親一定不會再跟鐘偉業在一起了,今後的鐘偉業,只能是一個孤單的老人,他該怎麼辦?
鐘偉業卻抓過了鐘浩然的手,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嘴唇顫抖著︰
「浩然,兒子,你總算回來了,你回來爸爸就不怕了!來,咱們去公司,倉庫里還有那麼多貨等著發呢,生產線不能停,不能停……我們還有好多工作沒做呢,我鐘偉業很忙的,很忙的……」
鐘偉業說著,便拉著鐘浩然往外走,可是他的雙腿已經不听使喚了,剛走了幾步,就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幸虧鐘浩然及時扶住了他。
剛剛站穩的他還想繼續往外走,卻被鐘浩然拉住了︰
「爸,我們破產了,這個時候,您就面對現實吧!」
鐘浩然的眼楮里充盈了淚水,他知道這個現實很難讓人接受,可事實就是事實,既然已經無法改變,就只能接受它。
鐘偉業很不願意听到破產兩個字,這個詞又大大地刺激了他,他轉過身猛地鉗住了鐘浩然寬厚的肩膀,用力地搖晃著︰
「你說什麼?你在胡說什麼?鐘家怎麼可能破產?我苦心經營了一輩子的鐘家,是b市的no。1,誰說它破產了?我怎麼可能破產?你這個不孝子,我讓你胡說,讓你胡說……」
鐘偉業不敢接受現實,他的一腔悲愴無從發泄,只好拿兒子出氣,說話間他的拳頭已經重重地落在了鐘浩然的身上,不停地捶打著。
一直站在一旁無聲哭泣的蘇麗娟,再也看不下去了,雖然她也像鐘偉業一樣,不願意接受現實,但最起碼她還有一個親生的兒子,無論走到哪,她都會有個依靠。
更何況破產的始終是鐘家,她從開始到現在也只是想從鐘家搶走一切而已,所以她並沒有鐘偉業那麼悲傷,她的頭腦還是很清醒的,尤其在看著鐘偉業打她的兒子的時候。
「你給我住我的兒子!」
蘇麗娟大喊著,人已經沖到了鐘偉業的面前,將他的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