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離開佣兵組織,是我自己的意願,我也知道雷爺並沒有允許,他是佣兵組織的頭目,專門負責訓練雇佣兵和編排任務。其實心里不是沒有隱憂的,我只有一個人的時候,死對我來說是小事,但是認識了你,娶了你,我就有了牽掛,夏至……娶你,其實是我很自私的行為,我明明知道我的身分會牽連到身邊的人,但是我就是舍不得放你走,因為認識你,我才知道什麼是真實,才知道,原來我好害怕孤單。」
「才不是,你一點都不自私,自私的是我,是我想要嫁給你,听到你肯娶我,我都高興壞了,不準你再說後悔的話。」沈夏至反駁。
輕笑的模著她的長發,祁晟繼續說︰「我們過得太幸福,以至于很長一段時間我差點忘記自己的身分,直到鬼煞的出現,是雷爺派他來找我的,有一個一千萬美金的任務指定找我做,可是……我不願意,月兌離了組織,我就沒有想要再回去,何況有了你,我更加不想再沾染血腥,只是雷爺已經替我接下任務,佣兵組織里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如果被派遣的佣兵不肯接受任務,而如果其他佣兵對這個任務有興趣,那麼,有興趣的人就必須干掉被派遣的佣兵,得到雇主的信任才能執行任務,這麼說,你明白嗎?」
何止明白!
沈夏至震驚的坐起身,開始全身上下檢查祁晟,「你有沒有事?」
「我沒事。」祁晟握住她的小手讓她安心,「那時候我們都住在平和社區,根本沒有人敢出手,所以我最怕的,其實是他們找你下手,逼我現身,但我又不能限制你從此一輩子不出社區……」
她總算明白了,沈夏至糾結著手指,懊惱萬分,原來這才是祁晟那段時間陰晴不定的原因,他害怕她受到傷害,而她非但不理解,還怪他陰陽怪氣。
「所以那次腿傷並不是意外,因為你知道那些人開始行動,所以你才找個蹩腳的理由跟我離婚,劃清界線,獨自去面對?」沈夏至看著他沉默,才氣急敗壞,既心疼又傷心的捶打他,「祁晟大笨蛋,誰準你擅自替我決定事情的,以後,我再也不準你這樣!」
「不會再有以後了。」祁晟笑了,這次才是真心如釋重負的笑,「夏至,那個組織已經不存在了,再也不會有人傷害你,世界上,也不會再有『加百列』這個人。」
那個組織被消滅了?
沈夏至愕然,盡管不知道那是個什麼樣可怕的組織,但她可以想象到它的龐大與恐怖,深深凝視著祁晟,張口又重新閉上,她不想再去問,也不想讓祁晟再回憶,她已經可以肯定他離開的這些年,是去完成這件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了。
他是怎麼做到的,她也並不想知道,她只要知道了,為了她,他居然可以做出這樣的犧牲,只要知道這個,就足夠了。
祁晟淺笑,知道這個小女人的體貼,所以也選擇跳過,說另一段她更想知道的事情。
「跟你離婚後的整整一年,其實我並沒有離開,你找公寓住下,獨自生下悅悅,開甜品店……我都是知道的,直到確定你是安全的,我才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沈夏至耷拉著小腦袋瓜,已經沒有再多余的心思去感動了。
她只能說,她怎麼會愛上了一個這麼笨的男人,笨得她想用整個生命去愛,難怪……她一直覺得離婚後的一年過得很順利,幾乎沒有任何困難,找公寓,會有房東主動打電話上門,價格合理環境舒適,生悅悅的時候,救護車也來得很及時,那時候她還懷疑過她有沒有打過電話,開甜品店更是順利地找到好店面,裝修也不用操心……想來,都是他在身邊的緣故。
不過那時候她怎麼沒有像現在這樣敏感的察覺到呢,是因為剛離婚,太過傷神的緣故嗎?
呵,她還一直以為自己長大了,成熟了,沒有他也沒關系,然而,她還是因為他才這麼幸運。
「那你究竟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一年前,我就回來了,起初,我只敢遠遠的看你跟悅悅,後來才慢慢變得不知足,想要靠近你們,不料卻被你發現了。」
想到那段時間,總以為是不是自己的腦子出了問題,沈夏至就沒辦法平靜,白了祁晟一眼,「你知不知道我差點以為自己撞邪了!」
「抱歉,是我控制不了自己,想為你做點什麼。」祁晟歉意的說︰「至于悅悅……其實,我也常常半夜站在她的床頭看她,直到有一次她半夜突然醒來,你知道嗎?我們的女兒膽子有多大,她看到我既不害怕,也不大哭大叫,反而瞪著大眼看我,問我是誰……黑夜里,大概是看不清楚我的樣子,我才敢告訴她,我是爸爸,剛開始她不是很明白,到後來,她居然也在半夜里醒來等我,然後興奮的告訴我,她終于知道爸爸是什麼意思,甚至問我為什麼不在你們身邊,我只好告訴她,讓她等我,我一定會回到你們身邊的。」
沈夏至哭笑不得的听著,原來還有這麼一段故事,實在太夸張了吧,笑著笑著,沈夏至突然微眯著眼楮,湊近祁晟,狐疑的說︰「那麼也就是說,我其實都不是在作夢,你晚上真的……」
看著祁晟稍顯窘迫的樣子,沈夏至的臉漲紅指控他︰「真的是你,……祁晟,你居然半夜爬到我的床上跟我那個?你也太超過了吧,你就不怕我會醒來。」
其實他想說,她還蠻主動也蠻享受。
「事實證明,你一直以為自己在做夢。」
他還真敢說,沈夏至懊惱的撲到祁晟,準備伸手掐他,而祁晟輕而易舉的就制服住了沈夏至,凝視著她的眼眸變得深情,「夏至,謝謝你……這一年來我都不敢出現在你面前,也不敢告訴你事實的真相,因為我覺得那樣做太卑劣,不管出于什麼原因拋下你,害你傷心都是我的錯,我沒有辦法若無其事重新回到你的身邊,好像那些事情從未發生過,我其實很擔心你根本不原諒我,但……你卻一直沒有怪過我,謝謝你。」
沈夏至吸吸鼻頭,嘟著嘴故意無視他所有的話,只抓住其中某些字眼︰「我五年前就想告訴你,我不想听你說謝謝,我更想听別的話。」
「夏至,我愛你。」
眼淚滴答滴答,順著笑顏留下,三個字的魔咒,她終于听到了。
她不會笨到去問︰你究竟是什麼時候愛上我的。
因為她已經有答案了。
再次回到平和社區,是沈夏至未曾想過的。
從五年前離婚那刻開始,她就不敢奢望有一天他們還能幸福的生活在這個世外桃源里,她只敢在心里偷偷的想念他,哪怕再見一面都好……而現在,一切奢望成真,使她有些恍惚。
「老婆,在想什麼?」祁晟一手抱著女兒,走到正看著自家小洋樓發呆的沈夏至身邊,另一手摟住她的縴腰問。
熟悉又陌生的稱呼,讓沈夏至發自內心的甜蜜,他們以最快的速度重婚,所以眼前這個男人又屬于她了,依偎著他,「沒想什麼,只是有點感慨罷了。」
「別想太多,我保證,以後不會再有任何事情可以分開我們。」
「我知道。」沈夏至好笑的看著嚴肅的他,「就算你想,我也不會同意的。」
「不會同意,那我們永遠在一起。」
這時,一直咬著胖胖小手指的祁悅開口,樂呵呵的重復他們的話。
祁晟和沈夏至看著女兒,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沈夏至捏捏女兒的小臉,然後問祁晟︰「社區怎麼這麼安靜?小惜、福言還有卓家小子他們呢?」
似乎從進來之後,就沒有看到社區的任何人。
但夏至其實對他們並不陌生,也沒有迫不及待要相見的感覺,要知道這些人常常隔三岔五就去甜品店混吃混喝,只不過近一年來就少了,大概是他們都比她早知道祁晟的回歸,所以想把時間留給他們。
「最近他們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常常不在社區。」
「祁晟,他們究竟是什麼人?平和社區到底是什麼地方?」以前太在乎祁晟,有些鴕鳥心態,什麼都不敢問,現在心結打開了,她什麼都不怕,她只想跟他共同承擔。
「這個問題,你以後可以問問小惜,我想她會願意告訴你。」祁晟一邊摟著沈夏至,一邊進屋,「我只能告訴你,那個組織被消滅,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小惜的幫忙,不然,我沒有把握還能不能回到你身邊。」
抬頭看祁晟,沈夏至沒有說話,但心里已然對小惜有了更深的感激,「祁晟,答應我,以後不會再有事情瞞著我。」
「我答應你。」
回頭,他們已經進屋,看著滿屋子絲毫沒有變化的陳設,沈夏至笑著笑著又傻氣的哭了,「以後,就算一輩子待在社區到死,我都願意。」
只要他在身邊。
「傻瓜。」
「我要跟你離婚,哼!」
看著氣呼呼將頭悶在枕頭里的沈夏至,祁晟好無奈,一大清早就丟下這麼爆炸性的發言,會不會太考驗他的承受能力了。
女人的報復心果然是無遠弗屆的,是誰說從來不恨他,是誰說一直好想他的,可是現在隔三岔五的故意說離婚,報復他的,明明就是她吧。
「又怎麼了?」
祁晟覆在她光潔的背部,在上面烙上一個一個溫柔的輕吻。
輕吟了一聲,沈夏至沒好氣的拍開他的手,翻身正面面對他,指控︰「休想引開我的注意力,這套不管用了。」
是嗎?
「唔……」再次被誘引的低吟,沈夏至的底線被攻破,但嘴里仍舊不服輸的抱怨︰「你不愛我,你只愛悅悅而已,你給她做好吃的,你每晚抱著她講故事哄她睡覺,嗚嗚嗚……」
祁晟好笑抬頭,無奈的敲她的頭,「拜托,你多大了,還跟女兒吃醋,你是意思是要我餓死她,即使她睡不著也不要理她羅?」
「我才不是那個意思。」一翻身,沈夏至將祁晟壓在了身下,霸道的像個小女王一般努嘴,「我只是在控訴你現在分給我的時間少了好多,你心里的天秤已經歪斜了!」
昂首低吟了一聲,她才不安分的扭動,祁晟享受著取笑她︰「小色鬼。」
小色鬼?扭動著縴腰,沈夏至絲毫不在乎這個稱呼,反正不是小鬼就可以了,是不是色鬼她才不在乎,有人規定不可以對自家老公的嗎?
「說啦,你是不是不愛我?」
「這樣呢,還不能表達我的意思?」
……
然後,就在他們即將攀上頂峰的時候,房門突然被悄無聲息的打開了,一道稚女敕無辜的嗓音響起︰「媽咪,爸比,你們在干什麼?」
猛地,祁晟和沈夏至定格,全身僵硬的停下動作,同一時間,他們苦笑無比,十分泄氣,該死的,他們怎麼會沒鎖房門!
好在凌亂的被褥被單遮蓋著他們的重點部位,沒有讓祁悅發現他們在做什麼「好事」,只是,他們也一動也不敢動,祁晟隱忍著極大的痛苦,柔聲說︰「悅悅,你起來了,你……你先出去等媽咪和爸比好不好?」
咬著胖胖的小手指,祁悅很想說好,但是還是很好奇的歪著小腦袋瓜,金棕色的瞳眸疑惑著,「媽咪和爸比在玩什麼?為什麼爸比要趴在媽咪身上?」
嗚嗚嗚……沈夏至想哭啦,誰說生女兒好的,哪有這麼多為什麼?
沈夏至委屈的看著祁晟,偷偷戳他的胸口,做著唇形,「快讓你女兒出去!」
他也想好不好,要知道被吊在千鈞一發之際是一件多麼傷身體而痛苦的事情,「悅悅,嗯,媽媽身體酸痛,爸比在幫媽咪按摩,對,按摩……」
「按摩?」祁悅一邊走向床邊,一邊更加好奇說︰「按摩是做什麼的?」
沈夏至嚇到了,急中生智的大吼︰「對了,悅悅!悅悅……卓哥哥約了你早上去休息室吃早餐,對,你忘記了嗎?卓哥哥在那里等你。」
果不其然,卓哥哥三個字的引誘力比按摩大了幾百倍,小祁悅睜著大大的眼眸,純真欣喜,「是嗎?唔,那悅悅還是先去找卓哥哥好了!」說著,小祁悅立馬就轉身出門走了。
祁晟和沈夏至同時松了口氣,兩人相視,窘迫了一下突然就爆笑出聲。
「小色鬼,你上梁不正,居然騙女兒。」
「不然要怎麼辦嘛?」沈夏至郁結的垮下小臉,整個社區,對祁悅最有影響力的只有卓家小子。
「那現在怎麼辦?」祁晟挑眉看著沈夏至。
還能怎麼辦?
沈夏至霸道的翻身,再次壓倒了祁晟,用行動說明了接下來該怎麼辦,障礙已除,先解決他們的需求比較重要!
最近,社區很熱鬧。
除了祁晟和沈夏至夫婦的回歸,不少長住的人和不長住的人都像休假般的回來長住,大部分的人沈夏至認識,有少許人只打過照面,但有幾個就是完全沒見過呀!
比如,小爵家那位美艷無雙的總監小姐,比如冰山美女醫生宮紗家,那位明明看起來很健康,又被號稱是病患的,擁有紫羅蘭色瞳眸的妖孽男人,又比如……
而且好像她不在的時候,也錯過了不少好戲!到底福言是什麼時候跟隔壁家那個冷面酷男索天璣搭上的,還有那個優雅紳士溫居珩……
喔,其實她真的不是很八卦的人,不過就是好奇,好奇罷了,真是有得觀望了。
「老婆,愁眉苦臉的在想些什麼?」
祁晟突然在整理花圃的小女人身邊出現,讓沈夏至一下子拋開胡思亂想,起身撲向他,「老公……」
接住沈夏至,祁晟替她擦擦汗,「辛苦嗎?」
「才不會。」
沈夏至笑笑,然後故作煩惱的說︰「我是在想,悅悅每天都跟卓家小子混在一起,會不會遲早有一天被同流合污!」
祁晟明知道她在玩笑,還配合著說︰「我看也是,要不然我們請卓家夫婦來家里坐坐,跟他們商討一下,如果以後悅悅被同流合污了,就讓卓家小子負責娶了悅悅,然後貨物出清,概不退還?」
「亂講!」
沈夏至噗哧一笑,捶了祁晟一下,「對了,你一大早去哪兒了?」
「去實驗室幫忙。」祁晟回答︰「總不能老婆在這辛苦,我什麼工作都不做吧!」
少來了,他的錢就算這輩子不工作,下輩子不工作,下下輩子不工作都用不完吧,何況他留給她的錢,她也沒動過,不過,她明白他的心思,他們都很享受以工作來生活的方式,金錢不是問題,平凡生活才最重要。
至于平和社區到底是個什麼地方,嘿,不重要了,不管大家的身分是什麼,在這里大家都是一樣的普通人。
「你也辛苦了。」夏至吻吻他的唇瓣。
夕陽西下,落日余暉灑在他們的身上,柔和盡顯。
「老婆……」
「嗯。」
「你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夏至日。」
從遇見她那天起,其實,他的陰暗已經全部被她的光芒所驅散。
咧嘴愛意無限的笑著,她說︰「老公。」
「嗯……」
要听她說嗎?她偏不,嘿嘿。
「沒事……」
我這輩子最美的事情,就是遇見你,戀上你。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