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騰低頭垂眼,指節輕輕瞧著桌幾,小扇般濃密的睫毛垂下陰影,俊秀地不可思議。費妍遞茶的小手伸了半天,都酸軟了,後者卻依然沒有任何動作。
小丫頭心里忽然竄上一股極為不好的預感,她躡手躡腳,放下茶盞,正準備逃之夭夭,低頭批閱奏章的年輕男子忽然起身,頎長的身形帶來強大的氣勢壓迫而來,她的腳立刻仿佛被釘在了地上,只能呆呆看著他,無法動彈。
杜子騰雙手撐在桌案,勾起的唇角中含著說不出的嘲諷,聲音一字字從牙縫中蹦出,「夏侯絳,絳修容,本王真該謝謝你的關心了。」
「哪里哪里,關心王上是臣妾應該的。」
「這茶是雲妃送來的,你覺得雲妃準備毒死本王嗎?」
年輕男人倏地一拍桌子,雙目射出冷冽的光芒,某個家伙干笑徹底凝結在臉上,嗚,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
她當下垮了張小臉,耷拉著肩,「臣妾不知。」
「不知?有什麼你不知的?你絳修容不是能耐著嗎?本王的東西你也敢亂踫!」
「臣妾不敢。」
「不敢,本王看這世上沒什麼你不敢的,本王覺著你膽子挺大嘛。」
「臣妾惶恐。」
「惶恐?你這從頭到腳,什麼地方寫了惶恐兩字?」
杜子騰咄咄逼人,語不饒她,小費妍頭幾乎要低到了地上,亮晶晶的圓眼中迅速凝聚了一層水光。
她「嗚哇」一聲大哭出聲,這會兒,杜子騰立刻僵了半邊身子。
可惡,又是這一招。
他厭惡地擰緊了眉,拳頭捏得死死,抑制住幾欲爆發的怒火。
小費妍抽抽噎噎,擦一把鼻涕,淚眼朦朧。
「臣妾知道您不喜歡臣妾,臣妾不該貿然為王上試毒,可王上您一定要相信臣妾一片忠心……王上,王上您那麼討厭臣妾,臣妾在這宮中礙著您的眼,臣妾懇請王上看在當日救駕有功,容臣妾求您一件事兒,遠遠地離著您,不礙您的眼,可好?」
她一口一個臣妾,杜子騰心中邪火無端竄起。
然而,她祭出了當日救駕一事,讓他不能拒絕,只擰著眉,冷冷擲下一句,「說!」
「臣妾請命協助風陵大人緝拿當日刺客,為王上解除憂患。」
「你?你能有什麼作為!別給風陵南添亂!」
不顧杜子騰越來越陰沉的面色,費妍哽咽道,「王上請給臣妾三個月時間,臣妾定能協助風陵大人解決青城隱患。」
「若到期不曾完事……」
「臣妾與風陵將軍甘願領罰!」
她快言截語,不給杜子騰反悔的時間。
一錘定音,事無周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