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眾太監宮女一個瑟縮,小心翼翼圍成一團,七嘴八舌議論開來。
「他叫我們過去呢……」
「別管他,我們回院里收拾收拾東西了,改明兒卷鋪蓋走人。」
「就是,這宮里亂七八糟都是事,大伙兒反正都惹了禍,也不差這一宗!」
「可是他說是王上叫我們啊……」
「听他胡說,王上現在應該在惠鳶池,當我們小孩好騙哦!」
是哦,他覺得也是。
王上欣賞美人都來不及了,怎麼有空管他們這群可憐蟲。
發問的小太監用力點了點腦袋瓜,一臉崇拜地看著答疑解難的小宮女,後者傲慢地吐掉嗑去皮的瓜子,領著眾人就準備回絳閣。
這廂,朝顏的指節緊緊扣住佩劍,冷秀的眸底燃起了熊熊怒焰,他一言不發地听完眾人對話,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好半天,從牙根中磨出的冰嗓冷冷擲下。
「你們,是哪個宮的奴才?」
到底是群散漫的奴才,哪見過宮中侍衛修羅般的氣勢,隨著宮女太監們一聲尖叫,大家嚇得撒丫子拼命逃命。
遠遠地,模糊的兩字傳入朝顏耳中,「絳閣」。
絳閣?
原來是絳閣!
他驀地握緊腰前佩劍,忽地對絳閣的主人,涌上一股說不出的同情。
玉輦中,雲皇神色清冷地听朝顏匯報完剛才的情形。
清香縈繞的華蓋玉輦,他狹眸微斂,俊秀的容顏在側光下線條流利而英挺,看不出分毫情緒波動。
只是,當听到「絳」字時,這個俊秀非凡的年輕男子面上怒意乍現,竟失態地捏碎了右側扶駕。
旁側的隨駕听著動靜,心里皆是一個咯 。
雲皇似乎非常厭惡這個字,哪怕是听著,都會皺緊眉峰。
「哭駕的,是絳閣的奴才?」
「回稟王上,是的。」
「絳閣的奴才驚擾了聖駕,是主子疏于管教,放縱了奴才。這般的不知深淺,理當罪加一等……」
他的聲音很輕,似乎猶在斟酌,朝顏听他說話,面上卻禁不住一愣。
這點小事,似乎還怪罪不上絳閣小主。
可是,听王上的語氣,似乎……
他心下忽然浮上分不忍,于是拱手而立。
「王上,雲主子還在惠鳶池等您去,何必為了這點小事,敗了雅興。」
玉輦中的人,好一陣沉默。
仿佛是一瞬間,又仿佛過了很久很久。
就在朝顏等得額上沁出了一滴冷汗,暗自後悔去管閑事之時,車里的尊貴男人一聲令下,華蓋玉輦「轆轆」而行,正是惠鳶池的方向。
朝顏禁不住松了口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