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要那麼說?」靜書看著手握方向盤,好像沒事兒人一樣的程銳雲,「我們早已經不是夫妻了,你為什麼要那麼說?」
「你想吃什麼?西餐?中餐?還是泰國菜?我記得你很喜歡吃咖喱,清園路有一家新開的泰國菜不錯,不過我們得先去幫你換套衣服!」程銳雲不在意她問了些什麼,只是加快了車速。
車子很快在一家精品女裝店門口停下來,程銳雲從駕駛座上下來,為靜書開門。她異常的安靜,沒有再開口說過什麼,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程銳雲為她拉開門,她就從車上下來,靜靜站在路邊。
程銳雲輕輕攏了她的肩膀把她帶進這家女裝店,對著迎上來的導購小姐說︰「找幾件適合她的衣服,讓她試穿。」
導購很熱情地贊美靜書皮膚白皙,身材窈窕,又問她的喜好。靜書低著頭不說話,也不看周圍玲瑯滿目的精致衣裙,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程銳雲放在她肩膀上的手不由緊了緊。
幾套清爽雅致的衣服很快遞到了靜書的手上,程銳雲用兩手輕握她的肩頭把她推進試衣間,低頭在她耳邊說︰「我弄髒了你的裙子,理應賠禮道歉。去試試這幾套衣服,喜歡的就買下來。」
他溫暖的鼻息縈繞在靜書的耳邊,她回身鎖上了門。
這是一個她不認識的程銳雲。
他從來沒有陪她買過衣服,也從不喜歡她陪他買衣服。她愛他那麼多年,憑自己的觀察和從旁人的嘴里打探到他所有的愛好和品位。她總是表現得像一個好妻子,一個人上街,為他細心地挑選襯衫、領帶和皮夾,為他燙平衣褲上的每一條褶皺,只要是她陪在身邊的那些日子,甚至不用他動手搓洗襪子和內褲。他的衣櫃井然有序,那些衣帽鞋襪就像被施了魔法,規整安靜地陳列。
他沒有感動,也從沒說過感謝,大概他覺得這是一種本份,是一無是處的她應該做好的事情。那時候的靜書還有著小女孩的天性,總是渴望著與愛人的親近,她把自己的衣服悄悄掛在衣櫃的角落里,藉著衣料間細碎的摩擦想象著他的憐惜和親密。
可是他很快搬去了美國,衣櫃也騰空了大半。靜書去美國省親,程銳雲不允許她把衣服放在他的衣櫃里,她只能用旅行箱作臨時的衣箱,就像只是入住旅社的游客。
是啊,她從來就只是他生命中的過客,孤零零地來,又孤零零地走。
靜書抱著那堆衣服坐在試衣間的椅子上,眼淚就像珠子斷了線,控制不住地往下落。
如果還愛著的時候能夠擁有彼此,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情!可是這物是人非的重逢,程銳雲態度上的微妙轉變卻往往提醒著她過去愛得有多麼卑微苦澀。
一門之隔的程銳雲听著靜書壓抑的啜泣聲,心中五味雜陳。他抬手想敲門,猶豫再三卻只是安靜地靠在門邊。
似水流年,已經帶走了這個小女人對他太多的愛戀。多年前,他對那段婚姻的排斥讓他刻意忽略靜書的好,讓他錯過了很多人一生都求之不得的真心。他又怎麼會不知道靜書的渴望,兩個人難得一起出門,她會在女裝店大大的落地玻璃前駐足,他卻毫不在意般扔下她繼續往前走。他從不陪她逛街購物,卻心安理得地享受她精心為他挑選的一切。殊不知這樣點點滴滴的冷漠終于築起一道冰牆,讓五年後再見的他們找不到一個溫暖的出口。
片刻之後,靜書擦干眼淚,起身走出試衣間,她不是傀儡女圭女圭,她已經有了新的生活,不再是依附于他的凌霄花,沒必要言听計從。她想回家,回那個只有八個平米的小房間,就算只是吃泡面也好過兩人之間這種尷尬的互動。
程銳雲不在門外,靜書往店門望去,發現他的車也已經開走。導購小姐迎上來,「剛才程先生已經為這幾件衣服買了單,並且交待如果賀小姐你還有中意的衣服就記在他賬上,我們會把帳單寄給他。他有事必須先走了。」
靜書茫然地看著導購把衣服包好遞給她。他又丟下她一個人了,可是這次她感受到的似乎不是冷漠。
其實不能面對的,又何止是她賀靜書一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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