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東西收拾好,已經接近黃昏。靜書的身上和臉上全是黏膩的汗水和打掃房間時沾染的灰塵,她拿出一套換洗的衣服,打算去洗個澡。
熱水沖刷著靜書的憂慮和疲憊,讓她舒服得不想離開。浴室的排風扇她試了兩次都沒有打開,可能出了故障,滿月復心事的她沒有注意到浴室的門窗都是緊閉的。肋
熱氣的蒸騰慢慢讓她有些暈眩,她的眼皮也開始睜不開了。
曲嵐出去了一整天,房東說好傍晚上門來收房租,她就趕回來了,順便讓人來修浴室的排風扇。
一進門就看到靜書房間的門敞開著,里面已經收拾得干干淨淨,所有的物件都裝箱打包好了。浴室里傳來嘩嘩的水聲,應該是靜書在洗澡。
曲嵐心下納悶,靜書不是已經答應繼續租住嗎?連租金都已經給她了?難道現在打算反悔?
不行,她要問問清楚才好。是不是那個自大狂又欺負靜書,逼著她搬到他那里去住?靜書听他的,她曲嵐可不吃他那一套!
「靜書!靜書,你在里面嗎?」曲嵐拍了拍浴室的門。
沒有人回應,只能听到嘩嘩的水聲。
「靜書?靜書……」曲嵐有用力拍了幾下,仍然沒有回答。她擰了擰門的把手,發現門反鎖了。
她心里不安起來,突然想到浴室的排風扇壞了,靜書會不會又沒有打開窗戶……鑊
天哪,那樣很危險的!
曲嵐一邊用力轉動把手,一邊使勁拍著門喊道︰「靜書,你沒事吧!」
門打不開,水聲依然在響,卻沒有任何人回應。
曲嵐真的急了,她用手握住把手,使勁用肩膀撞門,但畢竟是女孩子,力氣有限,一連撞了好幾次才終于砰地一聲把門撞開,她的肩膀也又酸又痛。
但她看到暈倒在地的靜書時,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她一手捂住口鼻跑到窗子面前將窗戶推開讓空氣對流,然後扶起靜書︰「靜書,靜書!你怎麼樣啊!」
見靜書嘴唇發紫,已經陷入昏迷,曲嵐知道她是一氧化碳中毒,趕快跑到客廳拿出手機撥通了急救電話!
靜書,你千萬不要有事!
靜書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她見到了很多人︰爸爸媽媽,程伯伯和程伯母,甚至她小時候養過的一只小白兔。
她從來沒有在夢里把他們看得那麼清楚,爸爸媽媽拉著她的手,夸她長大了、漂亮了,還有程伯伯和程伯母,他們問她程銳雲有沒有欺負她。
她很想開口說話,可是不管怎麼努力始終發不出聲音。
她想跟著他們走,可是卻有個聲音一直在耳邊︰靜書,不要走,快回來!
她越是著急,跟爸爸媽媽他們的距離越是遙遠,直到慢慢看不見。
「靜書,你還年輕,快回去吧!」是媽媽的聲音。可是他們為什麼又拋下她?她的腳步邁不開,難過地落下眼淚。
她只能朝著有光的出口走去,然後感到身體輕輕一晃,慢慢睜開了眼楮。
「靜書!靜書,你醒了?」好熟悉的聲音,可是為什麼听上去那麼焦急。
靜書看著眼前放大的俊顏,混雜著焦慮和絕處逢生的欣喜。
程銳雲就坐在床邊,曲嵐也站在一旁。
「你們怎麼都在這?我怎麼了?」靜書對暈倒後的事沒有任何印象,唯一記得的只有那個夢境。
「你一氧化碳中毒,醫生說你醒了就沒事了。」曲嵐一手扶著自己的肩膀跟靜書解釋道。
哦,原來是這樣。靜書苦笑,她最近跟醫院還真是有緣呢。
「嵐嵐,是你救了我?」
「嗯,幸虧我回去了……」曲嵐想起來都覺得心有余悸。
「謝謝你!」靜書的臉色還很蒼白,聲音也很虛弱。
程銳雲坐在床邊握著靜書的手,眼楮眨也不眨地看著她。
「怎麼了?」
程銳雲更緊地握住她的手。「靜書……」
「這到底怎麼回事?」剛剛聞訊趕到的秦晉一進到病房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被打斷的程銳雲皺了皺眉。
「靜書,你沒事吧?」秦晉來到床前,關切地問。
靜書搖搖頭。「我沒事,你們不要每個人都看起來這麼緊張!」
「可是好好的怎麼會煤氣中毒?」
「是我不好。浴室的排風扇這兩天壞了,我一直沒來得及找人修。今天要出門一整天,我怕下雨就把窗戶也全關起來了,所以靜書……」
「你怎麼這麼粗心啊?」秦晉不等曲嵐解釋完就打斷她,責備道。「東西壞了為什麼不及時修理,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
今天出事的不一定是靜書,也有可能是她,她怎麼一點安全意識也沒有?
「對不起,我……」
「夠了,你不需要向我解釋,你應該向靜書道歉才對!」
曲嵐心中像被針扎一樣的疼,但她也的確不再解釋,而是對躺在病床上的靜書說︰「靜書,我真的很抱歉……」
「嵐嵐!」靜書听出曲嵐話語中的哽咽,趕忙接話,「這是我自己不小心才會忘了打開窗戶,不關你的事,我還要謝謝你救了我才對,你的肩膀是不是受傷了?「
曲嵐苦笑,靜書都比秦晉更關心她。「沒事,醫生說可能月兌臼了,剛剛沒顧得上接合。我現在去吧,你們聊!」
秦晉愣住了,原來曲嵐為了救靜書受了傷,可是自己剛才是不是讓她傷心了……
「你還愣在這干嘛,還不快去陪陪她?」靜書提醒道,他剛才那樣讓嵐嵐多難堪啊,況且她根本就沒有錯。
秦晉點點頭,看了她和程銳雲一眼,出了病房。
病房內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兩個有滿肚子的話想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的人。
「對不起!」
「對不起」
異口同聲的道歉。
程銳雲的右手仍然緊緊握著靜書的手,「應該道歉的人是我才對,如果你醒不過來,我永遠都沒有辦法原諒我自己!」
「你以為我開煤氣自殺?」靜書有些虛弱的笑。
程銳雲沉默地望著她,默認了他的恐懼。
爭吵的時候靜書說讓他不要後悔,可其實他當時就後悔了,听到曲嵐通知他說靜書煤氣中毒進了醫院,他腦中一片空白。他以為靜書會用這種方式懲罰他,如果真是這樣,那她真的太狠了。
「傻瓜,五年前的我,比這個傷心十倍百倍的時候也從沒想過死啊!不過老天爺好像很喜歡開我玩笑,總是拉著我去天堂門口轉一圈,又把我送回來。」
她想安慰程銳雲,告訴他自己不是那樣懦弱的人,可是提起以往卻反而讓程銳雲更自責了。
他發現每次他扔下她一個人的時候,她就出事!五年前是這樣,上次在辦公室暈倒是這樣,這次又是這樣。
他們之間就象是一種宿命,或者說是像被人下了情蠱,——他犯了錯,總會折磨著靜書的身體,然後又反作用在他的心里,讓他心如刀絞。
「我不喜歡這種玩笑!」程銳雲的眼里寫滿了擔憂,他也實在是怕了。
「我不想跟你吵架的。」靜書仍然在意他的感受,「我只想跟你好好地溝通,你相信我,秦晉跟我……」
程銳雲用唇阻止了靜書的解釋,他輕輕地**著她剛剛恢復了血色的唇瓣,像品嘗著最好最甜的蜂蜜。
他好想念她的氣息!
他們都閉上了眼,靜書的一只手被他握在胸前,另一只手輕撫著他的臉。
「不要說……靜書,我都知道!」程銳雲稍稍退離她的唇,在她臉側低喃。最新最快的無錯更新就在:
她和秦晉如果要在一起,早就有機會了,不會等到他極力挽回的時候才來橫生枝節。可是他就是管不住作祟的自尊心,非要她給一個非黑即白的答案。
他懂她,她不需要解釋的。
「我跟他真的沒什麼,秦晉……唔……」她想說秦晉現在跟曲嵐在一起,可是又被這個霸道的男人吻住了。
「我不想听你說他的名字!」
靜書失笑,這個大男人在吃醋呢!
是了,之前的爭吵也是因為吃醋吧。
他有點笨拙地愛著,而她有些笨拙地被他愛著。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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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