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晉開車趕到的時候已經比他們預定的時間晚了一個多小時。
他停在路口的最後一個紅燈前,打算到前方找地方停車。
不經意地回頭,他看到左手邊就是曲嵐她們所說的那家婚紗店。透過大大的落地窗,他看到穿著婚紗的靜書亭亭玉立,美得像春天的百合花。肋
雨還在一直下,打在車窗和小店的玻璃窗上蜿蜒成細流,他覺得這個畫面有點像夢境,有那麼一剎那他看不到其他的事物也听不到其他的聲音了。
直到後面的汽車不耐地按下喇叭,他才發覺綠燈已經亮起。車子平穩的前行,靜書美好的側影就像一幅抓不住的畫面從他的人生中掠過。
站在她身旁的那個男人是程銳雲,而不是他。
他把車停在不遠處的路邊車位,突然沒有下車的勇氣。他不知道這時候面對靜書和曲嵐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他明白曲嵐其實是敏感的,就算一個不自然的笑容她也能察覺。
她只是不講,但她的心里一直都很困擾,他也一樣。
幸而很快的,他就看到他們三人從店里出來,程銳雲親密地用手摟著靜書的肩膀,曲嵐跟在後面,三人在店門口道別。
程銳雲和靜書的車就停在店旁,兩人上車很快離去了。剩下曲嵐一個人有些茫然地在路邊左右張望著等待空出租車。
秦晉心頭覺得不舍,這樣的曲嵐讓他想起在溫泉酒店落水後的她,沒有平日開朗的精氣神,明明心里傷心的要命,眼楮里卻只是空空的,看上去很孤獨。鑊
他向左打方向盤,將剛停好的車子開出來,在她面前停下。
「嵐嵐,我來晚了,對不起!先上車吧。」他搖下車窗對曲嵐招手,雨變大了,她的褲腳邊都有了水漬。
曲嵐上車坐好,對他笑笑,然後低下頭不說話。車里的氣氛有些凝滯,兩人難得沉默地一直到進家門。
「對不起,回來的晚了,路上堵車!你們今天挑的怎麼樣,有中意的嗎?」秦晉打開門才找了話題問曲嵐。
「嗯,還好。我拍了照片,你看看哪個好看?」曲嵐把手機拍下的照片遞到他跟前。
一共是三張照片,兩張是不同款式的短婚紗,一張是靜書選中的那套鎮店之寶,她也好奇地拿過來試了試。只可惜她個子嬌小,這樣的款式並不適合她,包括店主和店員在內的眾人都一致認為她試穿的第一套短款最漂亮!
秦晉看了照片,有些模糊地說︰「都不錯啊,都很好看!」
曲嵐有些疲倦地看著他,「可是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我們必須選一個的,你明白嗎?」
秦晉沒有听出她話里的深意,又看了看手機里的照片。
坦白說曲嵐穿短款的婚紗又嬌俏又精神,像個精靈!但他的目光卻被最後一張照片所吸引,靜書剛剛好像也穿了類似的款式,那樣美的情景總在他腦海里揮之不去。
他把手機還給曲嵐說︰「我……喜歡最後一套,很優雅的感覺!」
曲嵐拿回手機,垂下眼。「是嗎?可是,你不覺得不太適合我嗎?」
「也許吧,沒有實際看到不敢肯定!你自己喜歡哪一套就定下來,然後再幫我選一套搭配的禮服,好不好?」
曲嵐突然想不起自己想跟他說什麼,照理她應該向他撒嬌或者發脾氣,這畢竟是女生的特權。可是她現在連那樣的力氣都沒有,因為她好像一直在唱獨角戲,就像秦晉說的,很多她在乎的東西別人未必放在心上。
他都不放在心上了,她再怎麼樣爭吵或者爭取都沒有什麼意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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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挑選婚紗比起來,婚紗照似乎就更容易一些。靜書和曲嵐很快選定了一家口碑不錯、風格唯美的影樓,約好了周末一起去拍照。
兩對新人,四個人,這次是避無可避必須要出席的。
靜書和曲嵐早早地就到影樓化妝,第一天曲嵐和秦晉拍內景,靜書他們拍外景,第二天則反過來。
靜書和曲嵐兩人分別坐在兩間VIP化妝間里,而程銳雲和秦晉只需簡單地處理,很快就準備就緒,只能坐在大廳里打發時間。
程銳雲翻著手中的汽車雜志,頭也不抬地說了一句︰「上次的事,謝謝你!」
「什麼事?」秦晉沒想到他會突然道謝。
「就是上次我被人設計的那一次,听說你幫了很大的忙!」
「噢,原來是這個!」秦晉了然地笑笑,「其實要多虧靜書,我只不過是幫她提供需要的資源罷了。」
他頓了頓,又正色道︰「而且站在男人的角度,我也不相信你會做出這麼蹩腳的蠢事!靜書是個好女孩,你不要再傷她的心了!」
想到上回靜書那樣為他奔波,最後卻換來他的誤解,真的很想揍他一頓!
「這不用你操心,你只要管好你的小辣椒就行了!」程銳雲一听到他維護靜書的話語就沒好氣。
「小辣椒?」
「就是你的記者老婆!我看她最近好像悶悶不樂,你與其關心靜書不如多花點心思在她身上。」
不要像他一樣,一旦錯過要想回頭就很難了。
秦晉沉默了,實際上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做,在感情的事情上他也是個生手。
「看來她們還有一會兒,我去買杯咖啡,你要不要?」程銳雲站起身來。
「熱拿鐵,謝謝!」
程銳雲走出大門,秦晉也站起來想上樓去看看兩個女孩準備的怎麼樣了。
他走進右邊的VIP化妝間,卻發現坐在椅子上的是已經化好妝容,穿著白色婚紗的靜書!看來曲嵐是在另外一個房間了,他走錯了位置。
靜書從鏡子里看到了走進來的秦晉,有點靦腆地笑了︰「你怎麼來了?妝好像太濃了,好怕嚇到你們!」
秦晉看著化了新娘妝、頭發也辮成漂亮發辮的靜書,愣了愣,然後才由衷地贊美道︰「怎麼會呢?很漂亮!」
「你有沒有去看過嵐嵐的造型,那才漂亮呢?」她穿那套小禮服美得讓靜書都有點嫉妒。
「還沒有,我只是剛好走到這一間,沒想到你在這里!」
「你那天就錯過了嵐嵐試穿婚紗的美景,她沒有好好‘教訓’你嗎?」靜書本來只是跟他開個玩笑,卻看到了秦晉悄悄斂去了笑容。
「你們……沒事吧?」靜書試探地問道,「嵐嵐這段時間有點不太開心,可能是人家常說的婚前恐懼癥,你好好開解她一下,多給她點信心!」
「嗯,我知道!」靜書和程銳雲都感覺到了曲嵐的郁悶,看來他真的很失敗。
「上次你把戒指給她,她好像還很高興啊,最近是不是又發生什麼事?」
「還要多虧你幫我找回戒指,她真的有跟我說過不結婚了,要不是你教我的這個辦法,也許……」
也許曲嵐已經離開了。秦晉苦笑,他那幾天心里被莫名的恐懼填滿,直到曲嵐看到戒指、听說是他特地找回來的時候抱著他又笑又叫,心才踏實下來。
「其實我覺得這麼騙她很不安,但我相信你是真的有誠意跟她和好的。」靜書始終因為這件事對曲嵐有所隱瞞而不安。
「嗯,我不想失去她!」
「那就對了,好好珍惜!」
秦晉和靜書都很慶幸能有對方這樣的朋友,能推心置月復地傾訴,在遇到困境的時候會伸出援手。
但他們沒有發覺這一切都被門外的曲嵐听到了!
曲嵐在另外一個房間化好了妝,拎著裙擺想來靜書的房間看看,才走到門口就听到秦晉的聲音,不自覺地就停下了腳步。
听到秦晉贊美靜書的時候她的心只是稍稍抽痛了一下,接下來听到的話才是讓她如遭雷亟!
秦晉和靜書合起來騙她!
她一直以為她手上的鑽戒真的是秦晉有心,跑到溫泉酒店的湖邊找回來的,怎麼也沒想到找回戒指的是靜書,而她竟然教秦晉這套說辭來騙她,讓她歡欣鼓舞地以為他是真的在乎她的,收起自己的疑慮重新有了信心,答應嫁給他!
可原來這些都是謊言!她最好的朋友和最愛的男人都對她說謊!
後面他們說了些什麼她都沒有听進去,因為這已經夠讓她消化一陣子了!
「你在這兒站著干嘛?」程銳雲端著幾杯飲料走過來,從杯托上拿了一杯遞給曲嵐,「給你的,熱巧克力!進去吧,靜書也應該準備好了!」
靜書和秦晉听到他的聲音從房間里走出來,這才發現曲嵐也在門口。
程銳雲一看到靜書就將手上的東西放到一邊,走過去摟住她,在她耳邊輕輕說︰「好漂亮!」
「妝會不會太濃了?」靜書還是有點忐忑。
「怎麼會?這樣效果才好!攝影師和新娘助手在下面等了,應該可以拍了,我們下去吧!」程銳雲拉起靜書的手往樓下走,靜書沒有多想,跟秦晉和曲嵐揮了揮手就走開了。
剩下兩人站在原地,秦晉見曲嵐一動不動地站著,走過去用兩手握著她的肩膀說︰「怎麼不說話?你今天好漂亮!」
他是說真的,曲嵐穿著紫色的小禮服,化了明亮的彩妝,光彩照人!
如果是平時,他這樣贊美她,曲嵐一定會很開心地綻開笑容,可是這一刻她卻笑不出來。他剛剛才用同樣的語氣贊美過另一個女人——她的好朋友,他們還有一個共同點秘密就是對她的欺騙!
她想起農歷新年前去找靜書說她不想結婚,想起秦晉跟她的第一次,想起她落水時的場景……
秦晉為了自己心安,要對她負責;靜書也為了自己心安,把她推到秦晉的身邊彌補對他感情的虧欠。
那她呢?她算什麼?
「我們走吧,可以拍照了!」秦晉看不到曲嵐心里的苦澀,貼心地幫她挽起裙擺,牽著她往攝影棚走。
曲嵐有些僵硬地跟在他身側,只覺得冷,徹頭徹尾的冷。
拍照的過程很不順利,因為曲嵐幾乎沒有笑容。
「新娘子笑一笑,不要那麼嚴肅!」
「親密一點,新娘子靠過去一些,和先生親密一點。」
攝影師和助手說的嗓子都啞了,卻收效甚微。
最後一個場景,攝影師讓秦晉和曲嵐做個親吻的造型,曲嵐看著秦晉俯身湊近她,只覺得快要無法呼最新最快的無錯更新盡在:吸了,也不知哪里來的力量猛然推開他。
「對不起,我不拍了!」她緊緊咬住下唇往門口跑去,只覺得自己的情緒如潮水一樣就快要決堤!
「嵐嵐!」秦晉跟在她身後追了出去。
在更衣室門口,秦晉拉住了她。
「嵐嵐,發生什麼事?為什麼好好的不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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