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午後,暖暖的春陽透過窗簾灑在屋內柔軟的地毯上。
懷孕的時候,童安娜在這個時侯通常都剛剛結束一個多小時的午睡,坐在餐桌邊享用美味慵懶的下午茶。
可是自從奧斯卡出生之後,這種閑情逸致就一去不復返了。她要和請來的菲佣一起為孩子洗澡,陪他玩耍、調配食物,最初的幾個月是充實而滿足的,直到她漸漸發現孩子的反應有所異常,帶他去醫院檢查發現先天失聰的事實!肋
她還記得那天她抱著孩子哭了很久,江詠听說之後從公司趕回來,什麼都沒說,只是張開雙臂將一大一小兩個人兒圈在懷中。
這個意料之外的情況的確給了他們很大的打擊,但不足以擊垮他們,尤其是童安娜。她和江詠達成了一致,都不會放棄奧斯卡,一定會給他同樣精彩的人生。
他們問過很多醫學權威,都說手術有機會讓孩子至少恢復一半以上的听力,但孩子太小,要等他再長大一些。在此之前,可以請教專門的特殊教育機構,培養孩子的成長。
于是童安娜擔起了更多的責任,她徹底辭去了之前的工作,專心在家照顧奧斯卡。每天醒著的時間幾乎全都花在他身上,她去特殊教育機構學習跟失聰孩子的交流方法和智力開發的方式,還親自駕車帶他去醫院做定期檢查,去游樂園融入普通孩子的玩樂。鑊
有時候哄著孩子睡著了,她還在書房里看書,全都是孩子早期教育和心理學方面的書。她想給奧斯卡最好的,不願意讓他因為自身的殘疾而變得敏感懦弱。
江詠是支持她的,但同時也擔心她的身體狀況,他常常開導她放松一些,有時候不願意看她和孩子太辛苦,就要求她們休息,一家人一起去森林公園郊游。
可他畢竟還有公司事務要打理,不能隨時陪在童安娜身邊,有時候出差更是好多天都不在家里。他听家里的幫佣說童安娜總是晚睡早起,半夜還要起來照顧孩子,非常辛勞,而她的精神壓力也很大,甚至去看過精神科醫生想開一些抗抑郁的藥。
幸虧醫生說她的情況並不嚴重,不需要藥物治療,只需多休息、多出外走走,轉移一下注意力就好。
這時奧斯卡已經有一歲多了,江詠慎重考慮之後跟童安娜說了自己的想法。
「你說什麼?再生一個孩子?」童安娜從書本中抬起頭看著江詠,以為自己剛才是听錯了。
「嗯!我覺得現在時機正好,趁著我們還年輕,奧斯卡也一歲多了,給他添一個弟弟或者妹妹,對他也有好處!」
「不行,我不同意!」
童安娜一口就回絕了江詠的這個提議,完全沒有商量的余地。
「為什麼?我們結婚之前不是都想好了,要生兩到三個孩子,讓這個家變得熱熱鬧鬧的嗎?」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啊!我們那時根本沒有想過奧斯卡會听不見,他需要我們更多的關心和投入,他還那麼小,你看我現在忙得不可開交,又哪來的精力哺育另外一個孩子呢?」
江詠嘆氣,拉住童安娜的手道︰「安娜,你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孩子的成長要順其自然,關心他是應該的,但到了一定的年紀他會進入學校,會有專門的老師給他輔導和幫助。況且他的听力並不是沒有希望恢復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指責我在做無用功嗎?」童安娜心底漫上委屈。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
「不要再說了,反正我不認為現在可以要第二個寶寶,至少要等到奧斯卡懂事之後或者他能听見聲音以後!」童安娜截斷了江詠的話語,不想再就這個問題跟他爭執。
江詠無奈,沒想到她會這麼堅決地拒絕這個提議。這個話題後來又被討論過兩次,每次都不歡而散,而童安娜投入到奧斯卡身上的精力也越來越多,江詠越來越擔心她會因為壓力太大而影響身體健康,同時對孩子也不是一件好事。
然後上天這時又跟他們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童安娜意外地又懷孕了!
江詠非常高興,而童安娜卻恰恰相反,她甚至認為這是江詠有預謀的設計。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已經跟你說過了現在不是合適的時機,我還要照顧奧斯卡的,怎麼能在這時候去迎接另外一個寶寶?」
「安娜你冷靜點,我沒有動過任何手腳,這只是個意外,但也是件喜事,難道你不覺得是天意嗎?」
童安娜冷笑,「你江詠什麼時候也相信天意這種事?我只知道你會為自己想要的事不擇手段,現在你連我和孩子都要設計?奧斯卡是跟別的孩子不一樣,但他是你親生的骨肉,就這麼入不了你的眼嗎?」
江詠明白現在說什麼她也不會相信,索性不再跟她多說,只是帶有警告意味地交代她︰「不管你怎麼想,孩子既然到來就是一條小生命,值得我們好好珍惜和疼愛!我保證他出生之後,會跟奧斯卡一視同仁,絕對不會影響我們對奧斯卡的關愛,所以你千萬不可以做出傷害自己和孩子的事來,明白嗎?」
童安娜氣得摔門而去,當晚就搬到客房去睡。他竟然懷疑她會傷害他們的寶寶!她不過是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而有些慌張,更為他可能使手段讓她受孕而生氣,氣他不尊重自己的意願,可她難道會為了奧斯卡去打掉月復中的寶寶嗎?那都是他們的孩子呀,她怎麼可能這麼狠心!她手搭在小月復,第一次發覺懷孕竟會成為一件讓人為難的事!想當初她發現懷上奧斯卡的時候是多麼欣喜若狂啊!
懷孕並沒有讓童安娜變得更開心、更輕松,她每天依然投入大量的時間陪伴奧斯卡,幾乎所有的事都要親歷親為。自從那天與江詠爭吵後,他接連出了兩次長差,兩人也在結婚後第一次陷入冷戰。
這次的懷孕比第一回辛苦許多,童安娜幾乎沒有食欲,孕吐很嚴重,還有一次見紅,醫生說孩子不是太穩定,但她沒有告訴江詠。
直到有一天,她起床後有點恍惚,在下樓的時候一腳踏空,摔倒在樓梯上。雖然她及時拉住扶手不至于整個人滾落下去,但送到醫院的時候醫生還是告訴她孩子保不住了。
她悄悄地哭了一場,發現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天意!
可是江詠回到家里並沒有給她急需的安慰,反而開口就是責備。
「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做出傷害孩子的事情嗎?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看著孩子化為一攤血水,你良心過得去嗎?」
童安娜放在被褥下的手都在輕輕顫抖,壓根沒想到江詠會這麼說。她仰頭問道,「你就沒想過是寶寶自己要走的嗎?你忘了我跟你說過的話?我們現在不適合再要一個孩子,是你听不進去!「
「所以你就可以千方百計不要這個孩子?」吵架的人都容易斷章取義。
「我沒有!」童安娜語調中帶著濃濃的惆悵和悲傷。
「你說過每個孩子都是一個天使,他住進你的身體里你就應該好好守護他!可是你敢說你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了?你敢說你沒有為奧斯卡耗費過多的精力?為什麼你不肯听我的勸呢!」
江詠帶著深深的失望和傷感離去,只留下童安娜獨自垂淚。
一周之後,童安娜身體休養得差不多時,家里突然來了兩個人,說是奉了江詠的命令要來帶走奧斯卡。
童安娜听到這句話的時候簡直驚呆了,腦子里突然一片空白,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他要這麼做。
結果她死死抱住奧斯卡,說什麼也不讓他們帶走,那兩個人見她反應實在太激烈,也只好暫時作罷。
童安娜直到江詠回到家中都不敢放開奧斯卡,眸光如同利刃一樣射向他。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啊?為什麼要送走奧斯卡?他又沒有做錯事!」
江詠沉下臉坐到沙發上,看著如同驚弓之鳥的童安娜︰「我說過,你因為奧斯卡而背負了太多的壓力,甚至不惜傷害自己的身體和我們未出生的寶寶!我不能讓你再這麼下去!」
童安娜眼淚滾下臉龐,「我跟你說過寶寶是自己走的,你要怎麼才肯相信我?」
江詠下顎緊繃,低下頭掩飾住眼中的傷感,「安娜,你現在這樣的狀態的確是不適合再孕育寶寶!我也說過你為奧斯卡投入太多,影響了你對其他事情的判斷!」
「借口!江詠,你這都是借口!」她哭喊著,「你根本就是介意奧斯卡的缺陷,所以一直想要再生一個孩子!」
「有了弟弟妹妹只會對他的成長有好處,為什麼我們就不能再擁有一個孩子之後兼顧奧斯卡呢?」
童安娜只是搖頭,她听不進江詠的說法,一味認定他的想法就是她剛剛所說的那樣。「我明白你們江家家大業大,需要一個健康的繼承人來繼承家業!可是你不是說奧斯卡只要平安快樂就好嗎?為什麼還要強求這種事?再說他也有很大的機會可以康復,到時候也可以幫你的!」
「我們在意的根本不是同一回事!」
江詠也發怒地低吼,他要怎麼說,這個女人才能明白他真正在意的是她不愛惜自己和月復中寶寶的健康?這次遺憾已經發生了,他們失去的只是一個未成型的孩子,將來呢?誰能保證將來不會再因此而發生其他的問題?
到時他們會不會失去的更多?他們的感情,他們的默契,會不會都一點一滴消磨殆盡?
「你敢說你不想要一個健康的孩子?」
「對,我是想要一個健康的孩子,但這也不影響我對奧斯卡的愛!」
「那你去找別的女人幫你生!以你今世今日的財力和地位,多的是女人願意幫你生!」童安娜口不擇言,她此時心中只有一個信念就是絕對不允許孩子被其他人帶走!
「好,好得很!看來你根本就什麼都不在乎了!如你所願,我現在就走!」
江詠怎麼也沒想到童安娜會把他往外冒不相干的女人身上推!她到底把他想成什麼樣的男人?!
江詠一走就是兩天,從他離開的那一刻起童安娜心中就充滿了巨大的不安。她怕他一旦回來就又要送走奧斯卡,她不會讓他這麼做的!
于是她收拾行李帶著奧斯卡走了,甚至沒有跟江詠道別,她知道反正家中的菲佣會告訴他這個消息。他誤會她,不信任她,都比不上要帶走奧斯卡傷人!
所以她回到了國內,一直到他再次介入他們的生活,接受她提出的離婚,卻又一步一步瓦解她心中築起的高牆,最後還陪著他們母子來到了日本。
*****************************************************************************************************
噢耶,最後的最後了∼等會兒還有更新,所有喜歡律師文、支持過池塘的親們今天都露個臉挺一下吧∼咖啡、荷包、花花,多多益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