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望的臉色便難看起來。
他牽過相思的手,將她拉到自己身畔,凝視我良久,才道︰「明日我要動身去狸山住一陣。你收拾收拾,一起去吧!」
「狸山?」我記起這正是他帶了盈盈隱居的地方,皺眉道,「那個地方,你帶我去了,不怕哪一天真正的盈盈回來撞到,又給氣得掉頭跑了?」
他不答,轉身帶了相思便走。
擺明了是主意已定,我說什麼他都不會放在心上了。橫豎他扣押著嫦曦,我又武功被制,怎麼也逃不出他的掌心,只能乖乖受他擺布。
我恨得咬牙,趕上前幾步,拉住他袖子道︰「要我去可以。但你先得讓我和嫦曦公主見一面。如果沒有親眼看到她平安,我沒法安心伴著你們父女。」
淳于望沒有立刻回答,卻頓住了腳步,看向我捉住他衣袖的手,眼眸里有隱約的脆弱彷徨和悲傷閃過。
我猜不透他在想什麼,但見他眼神怪異,便有些不自在,縮回手笑道︰「令愛很是討人喜歡。其實我也樂意放開心懷,陪她說說笑笑。」
只是若我心情不好,自是不會給他的女兒好臉色;他的女兒在滿心孺慕的「娘親」這邊受了委屈,當然會難過。我賭他並不舍得相思難過。
果然,抬起黑濃的眼睫時,他已嘆道︰「好吧,你好自為之。」
他向身後瞥了一眼,便有近衛走來,向我恭謹施禮道︰「夫人,請!」
托他的福,我沒成親就成了夫人,沒生育就有了女兒。
皺眉跟著近衛離去時,他也帶著相思往另一邊走去。
相思正問他道︰「父王,令愛是誰?」
淳于望遲疑道︰「令愛,是對別人家女兒的尊稱。若旁人對我稱令愛,指的便是我的女兒,也便是你。」
相思道︰「可我不是別人家的女兒!我是你的女兒,也是娘親的女兒啊!」
「哦……哦……你娘親的意思……」
不曉得淳于望後來怎麼去和相思解釋的,但他這個父親,的確當得有點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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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望的近衛領著我拐了幾道彎,卻是轉向了一處古樹掩映下的小院。
不算偏僻,但和前面一排正房大屋比起來很不起眼。正屋便是軫王淳于望平素起居之所,守衛森嚴,等閑人無法接近,此處便是看守的人多了,也只會讓人認為是在保護淳于望而已。
但我接近這所被稱作萃芳院的小院時,立時感覺出奇異的殺機來。
卻不是來自要道處扼守的高手。
我屏息跟著近衛向前行著,一路小心觀察,立時發現原來那殺機正來自古樹下看起來並不起來的灌木。
此時正值隆冬,大多灌木已枝枯葉落,只余光禿禿的樹干;便有幾叢是四季常綠的,幾場霜雪下來,那綠意也憔悴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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